“帕梅拉！”
身后一个女生在叫她，帕梅拉闻声回头，见是米莉，旁边还有克丽丝蒂娜。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莱萨，想起莱萨跟米莉好像关系不怎么好，便没带着她，自己小跑过去。
米莉一个大膀子揽了过来：“你们才知道啊？我们一大早就知道了，现在我们几个舞伴也是聚齐了，怎么样，想好跳什么舞了吗？”
帕梅拉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舞蹈社都没了几年了，她跟这些不同班的女生也是几年没打交道，没法像之前那样亲昵也是正常。
“还没呢，我也没想到学校能办这样的活动……得先等班会什么的，班主任发话，再看看报名能让我们报什么吧。”
“没想到吗？不会吧，我跟你说，这次活动，就是因为咱们班主任，才能办出来的。”
帕梅拉一惊，半张着嘴，看向米莉。
“克劳迪？”
“对呀。”
帕梅拉心中的惊讶程度不小，因为克劳迪？他从安城来这里交换教学，然后让学校办了这个活动？
一时间，她想起那天克劳迪对她说的话：
「我不是只想让你觉得好一点……我是想让整个学校都好一点。」
这就是他的行动……
“你们老师可真厉害……”
米莉立马打断：“哎，可别这么见外嗷，是我们老师。”
帕梅拉也是笑笑，改口：“好好，我们老师。”
谈论间，后面又有男生喊道：“去吃饭？一起吃呗。”
凯和艾瑞斯。
帕梅拉还在想克劳迪和演出的事。
因为那篇《夜莺与墨色莲》，克劳迪就让学校办了起文艺演出。
要不，就夜莺与墨色莲好了？
可那还需要很多同学来演其他角色。他们会同意吗？
那天读课文，饰演“父亲”的凯就在这里。
米莉是那个主角“女孩”。
她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但没关系，有人替她开口了，凯一上来就张罗道：“都有想法了是吧？等会去教工食堂逮一下我们克劳迪给给建议。”
不是……“逮”？
这是老师，这是能逮的吗？
不是……教工食堂学生能去吗？
帕梅拉感觉自己的脑子遭受了巨大冲击。
克丽丝蒂娜看到自己的男朋友艾瑞斯，并没有走上前去，而是看了他一眼，便走到帕梅拉身边，像平时挽艾瑞斯那样亲昵地挽着她的臂弯，现在帕梅拉成了三女生中间的那个。
“凯哥，你别吓着别人了。”克丽丝蒂娜说完，转而凑近对帕梅拉道：“凯哥这人自来熟，你要是觉得跟男生说话有压力，我来帮你传话。”
“应该也不至于……”
“那别，我知道你有点内向，内向就内向呗，你也不用撑，有我跟米莉俩给你撑着。咱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那会舞蹈社就数你舞跳得最好，我可是很喜欢你的。”
克丽丝蒂娜说的声音很小，在附近这么嘈杂的环境下，肯定不会有第三个人听见。
但她的语气非常坚定。
凯看了眼现状，“行行行，那我温柔一点行吧——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去吃饭。”
艾瑞斯看他这副欠揍样子，直接在他背上锤了一下，“你油不油？”
疼得凯嗷嗷叫。
帕梅拉也被他们逗笑了，几人有说有笑朝食堂走。
走的过程中凯顺带把莱萨从人堆里捡了进来。
她在队列最外，远离三女生的那一边，“我又不是没腿，饿了会自己去食堂。”
“别这么说，我们凯瑞莱铁三角可不能没有你。”
闻言，莱萨侧头看了他们一眼，却发现不能看到全貌。昔日，大家都五六岁的时候，体型差距就已经足够明显，如今更是夸张，凯竟也往竖了长了，甚至比旁边的艾瑞斯还要高出几厘米，曾经的小胖墩出落得也是顶天立地了。
还铁三角，莱萨都不知道自己算个锐角还是钝角，她的脑中一瞬间飘过上百种可能，最后随口道：“以后要去干什么都不知道。”
-
没曾想凯的策略如此简单：先冲，有人赶再说。
可能也是在周末，学生不用休息但食堂有些管理需要休息，所以没出现来管的。
坐在克劳迪身边的是一名戴眼镜的青年男教师，老师名叫罗德·大卫，是原来三班的班主任，教政治。
自从科目权重改了之后，语文和通用语甚至都沦落了，现在史政当道，和数学物理一起组成了如今的“四大天王”。
但根据他们将近一个月对大卫老师的认识，大卫并没有“天王”的气质，反而比克劳迪还要温和。
从他直接同意克劳迪接替他来当班主任这一事就能看出来。
他说当老师这块，还有很多需要向克劳迪学习。
凯上来也不客气。
直接两手往克劳迪肩上一按：“老——师们好。节目的事，什么时候安排讨论一下？”
克劳迪习以为常地扭头，大卫看凯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喜爱。
“就一会下午的语文课吧。看把你们急的。”克劳迪打笑着指指点点。
克劳迪也看到了帕梅拉的目光，他们只是对视一下，没说什么。
凯又跟大卫扯了些有的没的。大卫明显没凯那么健谈，但又温柔地接住了一切话题。
“你们这群孩子比我们班上那些活泼多了，有机会多带他们一起玩。”大卫笑道。
“我们巴不得呢，就看学校允许到什么程度了。”
“那也是。”
众人看克劳迪像是在跟大卫交流着，也知道不好再留这里，便打个招呼就回去了。
毕竟大卫也是年纪轻轻，刚当老师没几年，如果知道他们这群人竟然是盗贼公会来的，说不定整个教学生涯就宣告结束了。
难捱地来到语文课，克劳迪上来并没有提一个字关于文艺演出的事，而是按教学任务，照常上课。
整整半小时过去，帕梅拉都觉得像是过了一整天那么煎熬。
克劳迪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
不是说语文课就讨论节目吗？
到底什么时候讨论？
就在这节课进行到第三十二分钟零六秒的时候，克劳迪整了整教案，帕梅拉一时坐直了起来，感觉下一步他就要说节目的事了。
接着，她恍然意识到，仅过了半小时，克劳迪竟然扎扎实实地把这节课该上的内容给上完了。
要知道，之前那语文老师，拖堂几分钟是常有的水平，拖到下节课也不少见，要是语文是最后一节课，她能拖到食堂关门。
明明是同样的内容，同样的量，为什么非要强调纪律，为什么一个人低声说话就要全班人被训话十分钟？训这也没用啊，上课节奏明明是你掌握，你还要自己打断节奏，浪费大家课堂时间，到最后都不高兴。
你自己没本事把学生吸引到你课堂中来，那就是你能力有问题啊。
语文老师换了真好。
“好了！想必你们很多人都在想同一件事情。不过为了迎接演出，我们得再把座位调了。但不用像上次那样……”克劳迪说着，一边在黑板上画了示意图：“c字型，开口朝着讲台，按照我们的人数……大概能塞两排半吧，剩下的空间足够了。”
克劳迪转过身，发现有人举起手。
克劳迪手势示意。
“老师……不是不让调座位吗？之前都让调回来了。”那同学站起来说道。
“这次情况特殊，校长已经同意了，你们就放心吧。”
“诺里斯老师会不同意的。”
“诺里斯也得同意。国家并没有不允许我们自己布置教室的座位。”
此话一出，汉克立刻猴叫了两声，还吹了个口哨。
在他旁边的德莫斯和桑德福更是拍起了桌板，剁起了脚。
克劳迪大手一挥，指导他们排座椅，整个教室轰隆隆地响。
帕梅拉抬着桌子，却见克劳迪主动拿过去了，“我搬得动……”她说道，但克劳迪似乎没听见。
帕梅拉只能手足无措地看克劳迪搬，搬到位后克劳迪又去下一个同学那了。
有克劳迪的动作，凯也开始给班上的女生搬起了桌子。在他们的带动下，最后有约莫六个男生都开始给女生搬桌子。
等调整完毕，教室又宽敞了许多，中间的空地足足够三个人伸平手臂，就像个真正的舞台。
“现在，大家对节目有什么想法了吗？”克劳迪站在中间，问道。
帕梅拉很想站起来说，她想演一场《夜莺与墨色莲》的童话舞台剧，但手臂和腿就像僵住了一般。
说出自己想做的事，竟如此难以启齿。
怎么会这样？
（“妈，我想出去玩。”）
（“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女孩子不要这么野。”）
……
（“这两个杯子，你喜欢哪一个？”）
（“带黄色小花的吧。”）
（“青花的好看，而且它贵，好不容易能占厂子便宜，拿青花的。”）
……
此时，一个女生站了起来。
“我家里有小提琴……我可以让我爸送过来，做个小提琴演奏。”
班上多数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家里能买小提琴的经济条件肯定不错，而且家人居然也愿意亲自送过来。
“你还会小提琴？到时候我也想向你请教一下。”克劳迪笑道。“好，第一位。还有吗？”
第一位……每个班的节目最多只有两个名额。
也就是只剩最后一个了。
怎么办？
帕梅拉挣扎的时间，右边有人用肘推她。
“上啊！”莱萨用夸张的口型大声密谋。
帕梅拉脸都挤成苦瓜了，她的头摇得像是颤抖一般，任凭莱萨怎么推搡，她就是不敢开口。
过了约十余秒。
“我要报一个舞蹈节目。”
身后，又一名女生站了起来。
“不错，米莉。那么这次演出就由你们俩出战了。”
帕梅拉吊着的呼吸松懈了一半，她还是有一点不甘，明明自己很想上去跳舞的，都是因为自己不敢站出来。
她终究是那只夜莺，一辈子被锁在笼子里的夜莺。
下课铃炸响。
克劳迪走回讲台，收拾课本教案。
“下课了，想出去的同学可以去透透气了！”
“克劳迪老师，忘了说清楚，我的舞蹈节目是多人的。”铃声结束，米莉道：“我的队友现在有克丽丝蒂娜，还有……帕梅拉。如果还有人想加入，我们也可以商量一下。”
帕梅拉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她回过头去看米莉，米莉对她眨了眨眼。
帕梅拉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她转头，按捺着激动，紧抓莱萨的臂弯，仿佛在用这力道传达她的情绪。
莱萨做出一个七分似笑，三分非笑的表情，替她无声地鼓掌。
米莉能帮帕梅拉，固然是好，但不妨碍她仍然是个讨厌的人。
“这样想的话……”刚刚说要演奏小提琴的女生又开口，“你们跳舞应该缺个配乐，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我？”
“那当然可以了。”米莉也很痛快。
克劳迪看着他们讨论，点了点头，对那女生的作为表示认可，“现在名额又空出一位了，还有同学想报名吗？”
“老师……朗诵能算节目吗？如果不行就算了，文艺还是让擅长音乐和舞蹈的来比较好。”之前读旁白的女生举手问道。
“那当然算了，怎么不算呢？”
“……还是算了吧，让其他同学参加好了……”
“没关系，你的朗诵仍旧十分出色。还有人吗？这位女士让出来的位置——我们男生似乎都比较害羞？没有男生上来吗？”
底下立刻炸开了锅，关系好的男生开始推推搡搡，几个更是借着下课的“权利”翻桌逃了出去。
博恩也想逃的，但座位靠中，前面还坐着女生，根本翻不出去。“你不是天天唱你那小歌儿吗？你去唱啊！”肯尼迪怂恿道。
“你放屁，我什么时候唱了。”
“老师，他要报名唱歌。”
“你闭嘴！”
惹得众人一番哄笑。
“不如我们……来个大的吧。”米莉突然说道。
她的手呈掌状，一一指过之前发言的同学。
“奏乐，舞蹈，朗诵，唱歌。”
“把这些，全部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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