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丽丝蒂娜在铁栏外，心里着急，却又不敢走开：“都多久了？”
她望了眼里面，确定无人，又抬头看了看门上的尖刺和荆棘网。
……行不通。
“要不还是先告诉克劳迪吧……”
她这样想着，再度看了一眼门内，终于离去。
雨越下越大，克丽丝蒂娜顾不上抹一把眼睛上的雨水，径直跑回陪读宿舍。
“呃……”
站在男生宿舍门前，克丽丝蒂娜的手怎么也敲不下去。
“不行。”克丽丝一咬牙，还是敲了。
开门的是维特，身后还有两三个男生朝这边看来。
“克劳迪老师在吗？有急事！”
维特往里一看，回来道：“他洗澡去了。”
“啊？”
“出什么事了？”凯走了出来。
跟着的还有艾瑞斯，艾瑞斯走了两步，看到克丽丝蒂娜后，又折回去拿了条干净毛巾。
“米莉……我等她半天了也没回来。”克丽丝道。
凯顿时面色凝重：“在哪里？”
此时，克丽丝蒂娜身侧的门也被打开，莱萨走了出来。
“在……西边那个围栏后面。”
凯不加思索，回头从房间里抄了点东西，“我去找，你别去了，待着。”
“凯哥，我跟你一起去。”艾瑞斯道。
凯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许。
“你们都别去！”莱萨打断他们：“你们去过管制校区吗？知道构造吗？别给我添乱。”
说着，莱萨连楼梯都没走，直接用钩绳翻出栏杆跳了下去。
克丽丝看呆了。
这可是四楼。
凯和艾瑞斯相视一眼，决定要跟。
但钩绳已被莱萨收回，他们只能走楼梯，等来到楼下时，发现大门已经被锁上了。
“真服了，风头不是这么出的……”凯气道，“去二楼。”
-
破旧教堂内。
周围不知是铁锈味还是泥土味，像蛆虫般钻入鼻腔。
侧间，门旁歪歪斜斜写着“训诫堂”三个字。
水桶，水，锁链。
一盆水泼在米莉头上。
米莉身上，多处红肿的鞭痕，几道已是皮开肉绽，相比原来的疤痕更是触目惊心。
头上，还有钝器撞击的淤伤，血与水已和头发拧在一起。
旁边还有一根撞断的柱子，上方是新鲜的血迹，大小和形状和米莉额头上恰好对上。
“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让我回去吧，不然老师会打死我的。”
“你看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
黑衣人沉默数秒，又问：“你班主任是谁？”
“欧内斯特。”
“哪个班的？”
“初二2班。”
黑衣人看着她，从一旁地上捡起一袋盐，倒进水里。
缓缓搅拌，听着那砂砾般摩擦的声响，米莉想到接下来的可能，不由得全身一紧。
“叫什么名字？”
“苔丝·怀特。”
“苔丝·怀特……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说罢，黑衣人从米莉头顶，缓缓倒下浓盐水。
一阵尖厉的惨叫。
“你要知道，这里一般用来惩戒那些……最不听话的学生。比如未经惩戒允许擅自闯进来的你，也包括在内。”
黑衣人停了下来。
他朝桶里看了看，轻声道：“哦。只用了十分之一呢。”
米莉浑身颤抖，她呛了一口盐水，声音嘶哑：“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我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我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又一阵尖厉的惨叫。
“最后一次？你拿什么给我作保证？要不拿你的一条腿，如何？”
黑衣人捡起铁锤，在问话的结尾，往束缚米莉的柱子上敲了敲。
这两震，声音如同当头砸下。
恐惧几近将她淹没，她想说话，但嗓子已经喊哑了，她想竭力睁开眼看清这个人的面貌，但盐水让她眼睛睁不开半点。
她只能不断摇头。
“算了，不太合适。”
黑衣人摸着下巴，看向米莉颤抖地蜷在一起的双腿。
身后，残破的圣母雕像垂眼看着他，而他则垂眼看着少女。
“……还是两条吧！”
说罢，他举起铁锤。
“里面在干什么？”
米莉的惊叫和外面的人声一同响起。
门口出现一个人。
黑衣人脸色一变，见势将铁锤放到一旁：“安东尼先生……您怎么……这么晚还不去休息？”
“那你呢？这么晚不休息？”安东尼反问。
“我训学生呢。”
安东尼笑着点点头：“训学生。”
“对，对对。”
“滚。”
“是！”
“把东西拆了再滚！”
“是！”
黑衣人麻溜一套，把枷锁拆下，正要走时，安东尼却帮他套上。
“您不是……让我滚吗？”
安东尼又是一笑：“改主意了。”
黑衣人面色明显惊慌起来，“安东尼先生……安东尼大人，不要啊，我错了！我送她去保健室！我亲自照看她怎么样……？求您不要啊！”
“不需要。”
安东尼锁上之后，反手把钥匙从破碎的花窗扔了出去。
只听一声清脆的水声，那边是一条护校河。
“公平起见，你也得等人来救你。”
说罢，他抱起米莉，从正门离开。
“公平起见，应该让我拿鞭子抽他一百下，再把盐都倒在他身上。”米莉气声微弱地道。
“他的伤重要还是你的伤重要？闹着玩呢？别因小失大！”
米莉沉默。
半晌后，米莉问道：“你是谁？”
安东尼沉默片刻，道：“一个女孩的监护人罢了。”
安东尼把米莉转移到围栏那边的保健室。
米莉躺在床上，侧眼一瞥：“你又是来干什么的？来看我笑话的吗？”
莱萨挑了挑眉：“确实很漂亮。”
“跟她好好说话，她是来帮你的。”安东尼道。
莱萨拿出纱布，消毒液，药水等等物品。
她回想着小时候，母亲的手法，以及这几年来自学的知识，开始有条不紊地工作。
米莉没有力气，任由她摆布。
许久，她竟看见莱萨眼睛有点微微泛红。
“教会？”
莱萨嘴中只吐出两个字。
“不能肯定。也许只是管制校区普通的训诫者。”安东尼道，“但那个地方……确实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
这时，凯和艾瑞斯也从外面过来了，他们一个拿了几套雨衣，一个替米莉拿了些干净衣物。
“那边地下室通向什么？”米莉问。
“要我说几遍？别去，别问！跟着克劳迪，他要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这些不是你们该管的事情。”
“你们只需记住一件事，今天的事，过了今天就把它忘了，当没发生过。不要对任何人说，更不要找任何人的麻烦。”安东尼道。
-
“那个大卫老师肯定有问题。”米莉裹着绷带，道。
回到宿舍，克丽丝蒂娜见米莉这副模样，着急忙慌问她有没有事，要不要躺下。
“躺着疼。”米莉皱眉摆了摆手。
“你怎么去那种地方？”莱萨问。
米莉本不想搭理，但眼下情况非同寻常，只能道：“我跟着帕梅拉她爸，就走到那边去了。”
“威尼弗雷德是教会的人。”
“我早猜到了。”米莉道：“所以那边肯定是教会地下室的密道。”
“那你准备再去吗？”
见米莉哑口，莱萨只是冷笑一声。
“但大卫老师肯定有问题，我亲眼看见威……威什么什么德火急火燎找到他跟他说了几句话。”
“威尼弗雷德。”
米莉突然面色认真，看向身旁的两个女孩儿，严肃道：“人不可貌相啊。”
“教会不是光明势力吗？有时候甚至比法律还管用呢。”克丽丝蒂娜不解道。
“上了我们的贼船就别信教会。”米莉道。
“大卫老师……我确实没怀疑过他。他居然也是教会的人？”莱萨道。
“绝对是。”
“那是不是……得和克劳迪说一下？”
-
第二天。
仍然是周末，仍然要上课，但米莉的座位空着。
今天政治课是第一节。
年轻的罗德·大卫老师走进教室，一眼就看见正中间空缺的座位。
没过几秒，他便调整笑容，缓缓道：“米莉今天生病请假了，我们先上课。大家把书翻到第39页，我们先复习一下《未成年人保护法》……”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莱萨很想去问点什么，可安东尼说了，不要冲动，说不定大卫老师就是那个危险人物。
克丽丝蒂娜不太明白其中的渊源，也不敢说。
帕梅拉小声问莱萨：“米莉怎么没来？”
莱萨看了她一眼，帕梅拉立刻反应过来：“对不起，忘了你们关系不太好，我不该跟你提她的。”
莱萨则在想这件事该不该让帕梅拉知道。
“没事。我不知道。”莱萨最终道。
说完她就感觉心头上有蚂蚁在爬。
下课后，大卫老师朝她们这边招了招手。
莱萨立刻警觉。
帕梅拉疑惑，得知老师找的是自己，便从课桌间挤了出去。
莱萨想了想，也跟了过去。这里是教室，谅他也不敢做什么。
“你爸昨天来学校找我了，他问你最近有没有需要带的东西，从强化班转到普通班还适不适应，他工作忙，让我多关照关照你。哦，他还说……”
大卫说着，从教案中间抽出一枚信封，递给帕梅拉：“他说要办文艺演出了，他觉得你肯定能选上，给你带了点钱，买服装道具用用。他还说如果到时候工作不忙一定会来看你演出。”
帕梅拉接过信封，鼻子有点酸酸的。
接着，大卫转头看向莱萨。
看着大卫老师的笑容，又想到昨晚米莉身上的伤，莱萨不知怎么感觉背部一阵恶寒。
“你的想法很好，莱萨同学。听克劳迪老师说，是你让他过来做交换教学，才有的这个文艺演出。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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