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六月鸿雪碎心寒
龙晓阳自从和上官婉秋出外游玩回来,心情一片大好。运气好像也跟着大开。买卖合同不断促成,订单接连不断。他的事业现在是蒸蒸日上,有一种势不可挡的趋势。
十月末的一天,龙晓阳像往常一样,西装笔挺,皮鞋锃亮,腋下夹着一个黑色皮夹。头发向侧右分开梳着,眼睛上多了一副墨镜。看上去很酷。他进了办公大楼后,直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忙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华莘来的办公室。等了一会儿,不见回答。他又拨通叶书平的办公室电话,那头很快就有了回应:“叶书平,大哥在你那里没有。好,好,我知道了。”
龙晓阳挂上了电话,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沉思一下,他又拿起电话,听到的是: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放下电话,腾地站起来,但马上又坐下。他打开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香烟夹在嘴唇上,点燃后,慢慢吸起来,眼睛半眯着。脑子里转出了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雪夜,雪花在不停的飘着。街市里的霓虹灯在雪中努力的释放着幽幽的光,往日的喧闹隐藏起来,现出难得的寂静。远处影影绰绰走来一个人,他没有穿棉服,一件薄呢子上衣,他双手抱着自己,步伐有点凌乱。他就是龙晓阳。
这时,从一个胡同传来厮杀咆哮声,给这寒冷的夜晚添加了几分惊心的寒凉。
“你竟敢动我的女人,反了你了。你也不瞧瞧我是谁?给我打。”“大哥饶命。小的瞎眼了。哎呦哎呦,饶命啊。”
“打!”
“不敢了。不敢了,饶命啊,大哥饶命。”······
龙晓阳经过那条胡同口朝里看了一眼。打架的那群人已经散去,还有一个人趴在地上。他看看那人,回过头来继续赶路。忽然,他停了下来转身向回走,来到那个被打的人跟前:“朋友,需要帮助吗?”
“拉我起来。”那个被打之人发出艰难的声音,借着龙晓阳的力量从地上爬起来。
龙晓阳把他送回家。那个人问他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当他得知龙晓阳从外地来,无处投身。想在北京这座大城市找一份工作。他们聊得投机,便拜了把子,那个人比龙晓阳大一岁,就做了哥哥。他就是现在的华莘来。当时龙晓阳住在他的家里。一晃几年过去了,在交往中华莘来的人品越来越让龙晓阳头疼。
龙晓阳回过神来,一支烟吸完了,他叫来总务小宋,让他设法找到华莘来。快到下班时间了才有华莘来的消息。原来是华莘来又被人打了,而且被打得鼻青脸肿,手机也摔坏了。他没脸到公司来,所以一直躲在家里。
龙晓阳得知这种情况,他买了一些水果等,亲自登门看望他,谁让他是大哥呢。来到华莘来的家,他敲了半天门才开。看到他那副鬼样子,龙晓阳似笑似哭的表情僵在脸上。他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华莘来让进龙晓阳,还没等他坐稳就“咕咚”一声双膝跪在龙晓阳面前“兄弟这回你可要救大哥了。”
“快起来。你这是要干什么?”龙晓阳立马跳起来,伸手去拽他,动作和声音几乎是同时发生,他死活不肯起来。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他微垂着头,牛一样的叫着劲。
“你不说是什么事儿,让我怎么答应你。违法的事我可不干。”
“不违法。能借我点钱吗?”
“要多少?”
“二十万。”
“二十万!你要那么多钱干嘛。你知道我的底儿。我哪里有那么多钱。”
“这我知道。你认识上官校长,和她又很熟。向她借。”
“你怎么好意思说。你让我怎么向她开口。她借给我们那么多钱,我们还没还上呢。你还没说用这钱干什么呢?起来说。”
“我摊上了官司。”
“具体怎么回事?”他扶起华莘来,他二人坐在沙发上。华莘来从烟盒里掏出两支烟,递给龙晓阳一支。他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还不是因为那个臭**。”他停了一会儿,接着说:“被她老公发现了。他们拍了录像,要我拿出二十万了事。我怀疑他们是串通好了来坑我。”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你和她来往。人家是有夫之妇。应该叫你花心来,这都是第几个啦?挣那点钱都搭在这上面了。这回我是真帮不上你。”
“求求你,向上官校长求个情。我这要不是逼到绝路,也不会给你下跪。你当我的膝盖就那么软!他们限我一星期把钱送过去。”
“他们那是敲诈,你可以报警。”
“我给他们写了欠条。签了字。”
“我真的是无语了。”
“你一定要帮我,我们可是拜把子的亲兄弟,大哥有难你不能袖手旁观。”
“我帮你那我得有那个能耐,你让我一个红口白牙的大老爷们儿,伸手向女人借钱。我做不来。”
“我又没有让你向她要。”
“想什么呢!这和向她要有什么区别。总之,我办不到。我那里还有三万,准备买一批货的款。你先拿去用吧。”龙晓阳拿出存折放在他的桌子上:“密码你知道,不早了,我还有事,先回了。”
又是一场秋雨夹着凉风,在这座城市里转了三天三夜,才肯离去。秋雨过后气温一下子降下来。人们身上多了一件大衣,畏寒的人已经披上羽绒服了。原本虚弱的上官婉秋,被感冒结结实实的抓住了,又是咳嗽又是发烧。起先,她还是硬挺着耍刚强,到后来就觉得气儿有点不够用。大家都全劝她到医院去看看医生。这她才肯来。检查结果出来了,间质性肺炎。医生要她住院治疗,她不肯。按她的说法住院也是打针,住家里也是打针。一样的。上官婉秋在医院打针时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当她打完针,从医院出来时,迎面微笑着一个年轻人向她走来:“这么巧啊。上官姐,您是来看病的?”
“感冒啦。你是华莘来吧。”
“啊,您这是准备去哪里?”
“回家,”
“我送您吧,顺路。”
“不用了,你们都这么忙。”
“我真没事,一脚油门儿的事。走吧,我送您。”
“那就谢谢你了”上官婉秋坚持不过他,他为她打开车门,上官婉秋上了车。一路无话。
华莘来一直送上官婉秋到了她家门口,上官婉秋一再感谢让他回去:“谢谢你华莘来,我很累,需要休息,就不请你进来坐了。改天我和晓阳一起请你吃饭。”
华莘来笑容可掬恋恋不舍的离开。
龙晓阳这边正在焦头烂额。一大堆事等待他处理。等他忙完了,想起婉秋,拿起手边电话打了过去:“在哪儿?”这是他一向的开头语。“在家。”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对,你的声音这么弱。咋啦。你不舒服吗?”
“没大事。不用担心。”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龙晓阳挂上电话,到超市买了一些草莓和榴莲还有一盒巧克力。这些都是平日里上官婉秋爱吃的东西。
龙晓阳提着一颗心,急急的赶到上官婉秋家里。他有她家的门钥匙。他轻轻的打开门,蹑手蹑脚,探着头往里看。他怕婉秋万一睡着了,惊着她怎么办。厨房里有声音,他赶紧走过去,看婉秋在做什么。当他发现婉秋自己在做饭时,他心疼地说:“怎么就这样不爱惜自己呀,我不是让你等着我吗,都病成这样了也不吱一声。还逞强到什么时候。”他放下手中的东西。
“我没大事。”她笑望着他。
“还说没事,瞧你的脸红红的一定还在发烧。”
“我去过医院了,刚打完针。”
“医生怎么说?”
“间质性肺炎。”
“肺炎!还没大事呀。你还以为自己年轻呢。”
“打两针就好了。对了,是华莘来把我送回来的。”
“他怎么会送你回来?”
“在医院遇上的,他说顺路。我也没好再说什么。”
“你呀,就是不知道心疼自己。我心疼呢。”说着,龙晓阳打横抱起上官婉秋,她搂着他的脖子,四目对视着。飕的一下,两行热泪从婉秋的眼眶里滑落下来。她的头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前。龙晓阳把她抱到卧室床上。他斜坐在她的旁边,温柔的看着她。他用纸巾轻轻的擦掉她额头上的虚汗,和脸上的泪水。用极温柔的声音说着:“有我呢。你还有我。吃药了吗?”他那温和的双目对视着婉秋含泪的目光,传达着无限的爱意与心疼,那表情让人看着既温暖又心酸。
“药在桌子上。”婉秋不敢再看他,怕忍不住又落泪。她把头歪向一边。
“嗯,你好好呆着我去拿。”
龙晓阳去倒水拿药。上官婉秋望着他的背影“我这是在做梦吗?有人伺候我?”她再一次流下感动的泪水。
“不要哭。来,把药吃了。”他一手端着水,一手拿着药。上官婉秋坐起来,接过药,带着泪水吞了下去。晓阳放回水杯,扶她躺在床上,坐在她的身边,把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握着。一只手伸出去摸她的额头:“还在烧,还没退。我给你弄点吃的去,想吃点什么。”
“没有胃口。就熬点粥吧。”
“闭上眼睛,先睡一会儿。”说完他给婉秋盖好被子,去了厨房……
今年的日历只剩下一页了,上官婉秋无事在家抚着古琴。忽然听到门铃在响,会是谁呢?如果是亲亲朋友或是同事要来,一定事先打个电话。她和邻居门很少往来。她边走边想来到门口,透过门镜往外一看,是华莘来,手里还提着礼盒,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
上官婉秋打开门不冷不热道:“怎么是你呀。”
“这不是要过节了嘛,我来看看您。”华莘来笑嘻嘻的望着她
“看我?无功不受禄。”她的声音里明显有一丝冷意,她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总之,见到他她热情不上来。
“您怎么会没功呀。您对我们公司帮助的还小吗?”华莘来双手举起提来的礼品眼中发着恳求的目光
“是龙晓阳让你来的?代表你们公司?那我就收下了。”
“您不让我进去坐一会儿吗?”华莘来举着手中的礼盒,上官婉秋笑了,她让了一步:“进来吧。”
出于礼貌,上官婉秋给他沏一壶茶。他看到香案上上官婉秋写的字,大赞起来:“好字。刚劲有力、大气、有将军的风范。”
“小华呀,你就别夸我了,我这是在练字呢。”
“这字还练啊。都可以和书法家有的一比了。”
上官婉秋感觉到这人有点虚头八脑的,她打心眼里不待见他。便不作声,由他怎么说吧。
又坐了一会儿,华莘来神秘地说:“婉秋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直说。”
“您听了可千万别生气呀。我是看着吧,气不过。为您打抱不平。”
“你可别这么说,我受不起。”
“我说的是龙晓阳的事。”他看着她,见她没有反应就接着说:“您还蒙在鼓里。晓阳他外面有女人。”
上官婉秋听到这里,心沉了一下,端茶的手颤了一下,这一个细小的动作没能逃出一直在观察她的那双眼睛。他知道这触到了她的软肋,于是接着又说道:“我看见他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接触频繁,听说她是公安局长的女儿。他们的关系可不一般。我也知道您在和晓阳交往。您是一门心思的付出。唉,您对他这么好,这家伙不应该啊。”
“他喜欢和谁好,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你来此就是只为告诉这些话,那我知道了。谢谢你,如果你没有别的事,请回吧。”
华莘来造个没趣儿,尴尬的离开。
上官婉秋送走华莘来,独自饮着茶,那个年轻女孩的影子不断出现在她的眼前。她觉得心里酸酸的,脑子里乱七八糟。“不会的。不会的。”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用这三个字在镇静着自己。她几次拿起电话要打给晓阳,终究还是忍住了。上官婉秋是什么人。她总是用理智统治感情。
话说回来,再强的女人,碰到感情上的事,尤其是处在热恋中的女人,都会乱了方寸。上官婉秋亦如此。
现在的男人,为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不惜出卖肉体和灵魂的大有人在。婉秋也多次听说过小男孩骗富婆,骗财骗色。难道自己这次真的是上了贼船?
她开始回忆和龙晓阳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从来没有要求过她什么。哦。这不代表以后他不要求。他对自己是那么的关心和热爱。这又是为了什么?骗色吗?比自己年轻漂亮的女孩比比皆是。凭龙晓阳的资质想要还得不到吗?这也不通。那么,龙晓阳是为了她的家产?不对呀,龙晓阳不顾自己的安危割破他自己的手腕把鲜血滴入她的口中,要不是被别人发现及时,恐怕离开这个世界的就是龙晓阳了。他为什么?为什么?上官婉秋百思不得其解。她一想到公安局长的女儿,心里就又翻腾一阵。公安局长的女儿,这瓶陈年老醋,把婉秋的心腌的酸酸的。龙晓阳,你搞什么鬼呀!
唉,既然想不通他,就想想自己吧。
第二天清晨,上官婉秋掀开了新的日历。这一页是红色的,红的像火一样,在燃烧。那团火把上官婉秋也点燃了,她在燃烧,就要爆炸。她马上闭上双眼,不敢再看那日历。龙晓阳已经有两天没和她联系了。今天是元旦,他一定会来。即使不来,也应该给她打个电话。
这一天,上官婉秋接了不少电话和短信。每一次她都是心跳着接收。而且,一次比一次心跳得厉害。到了下午五点多了。仍然没有龙晓阳的电话。她感到心里空捞捞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拿东忘西,满屋子乱转。那么坚强的她,此时的心是那么地薄脆,她掩上窗帘,以为这样就可以挡住尘世的炎凉,可还是被伤的支离破碎。她一眼看到古琴,心立时静下来。这张古琴在婉秋最难的时候总是陪伴着她。它已经成为婉秋的知己。婉秋把自己的心事毫不保留的向它倾诉,婉秋打开酒柜拿出一瓶葡萄酒,喝了两杯。有点微微的醉意。
上官婉秋坐到古琴前,搓一搓双手,把搓热的双手捂在脸上,像洗脸那样,用力擦了几下。然后轻抚古琴。
《潇湘水云》《长相思》<梅花三弄>
前边说过了,上官婉秋极是爱花的,她最爱荷花,荷花那淡淡的清香使人宁静,婉秋喜它清洁无瑕的圣洁品质。还有菊花,菊花淡雅而素净,迎霜开放,孤标傲世,婉秋喜它凌霜盛开,一身傲骨不落俗尘的神韵。再就是梅花,婉秋特别喜欢梅花,梅花清雅俊逸,冰肌玉骨,凌寒留香。它那高洁,坚强,谦虚的品质正和婉秋吻合。如今虽然没到梅花开放的季节,可是,她心中的梅花在摇曳。
休问癫狂我是谁,酒澜度散人微醉。
春夜尤寒冷风吹,雪压梅枝几度垂。
清骨瘦影几重罪?寂夜更寒梦难回。
傲骨迎寒何所惧,红颜妆泪伴花飞。
那琴音洒进了房间每一个角落,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她一曲一曲的抚着古琴,忘情的陶醉在琴声之中。她时而落泪,时而微笑。
“还没吃饭吧。”
“吃饭?”她顺着声音慢慢回过头望去,不知什么时候龙晓阳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他怎么像鬼一样。上官婉秋的脑子里忽闪出这么一个念头,但随即冷静下来。声音缓缓从柔软的双唇流出:“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显得平静极了。几乎没抬头看他,但是,她那双抚琴的手却沉沉的放在古琴上,重得抬不起来。她的心狂跳着,泪水直往眼眶里冲,她极力的忍着。
“我来有一会儿了。见你那么投入的弹琴,我也爱听。也就没有打断你。”他一直在微笑。上官婉秋没有起来,也没有动。默默地看着琴前边的一盆兰花。那花需要浇水了,叶子已经卷曲。晓阳走到他的身后,把双手放在她的肩上。她顿时身子颤了一下。他在她的耳边轻语着:“怎么啦,不舒服吗?”他俯身歪头瞧着她的脸温柔的说道:“还没吃饭吧?我去做。”
这时上官婉秋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一天什么也没吃。怎么就不觉得饿呢?
时间不长,一桌美味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这些菜差不多都是晓阳买的。龙晓阳做饭的手艺还是他小时练就的。那时,他的爸爸妈妈都出去干活,家里两个妹妹又小,他这个哥哥就挑起了大梁。
在晓阳做饭时,上官婉秋把屋子里的花挨着个的浇了水,又是剪枝。这期间她没有和晓阳说一句话。
“婉秋,吃饭吧,你今天不开心?是不是因为我?你怎么不问我,昨天到现在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
此时婉秋站在阳台上,望着窗外。晓阳站在她的身边,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上官婉秋苦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晓阳转到她的前边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婉秋,看着我的眼睛,让它告诉你。”婉秋含笑望着他,她的眼底的晶莹在闪烁。“我没有不开心。只是觉得好累。”这个理由太成立了,因为前不久婉秋大病一场。晓阳拥着婉秋来到饭桌旁:“请吧,老婆大人。”
“‘请吧’,我接受。‘老婆大人’还给你。”
“咋啦,生气啦?”
“没有啊。我们还没有结婚,怎么能用这样的称呼呢?”
“那好,我们马上就结婚。”
“结婚可不是儿戏,你考虑好了吗?”
“这还用得着考虑吗?这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
上官婉秋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的疑云与醋意减了一半。“喝点酒吧。”
“可别提喝酒啦。要不是昨天喝多了,也不会进医院。又输液,又洗胃的,折腾够呛。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我弄得一身酒气怕吓到你。没敢来。我怕打电话你着急。我舌头都喝大了,说不清话。”
上官婉秋听到这里,心里一酸,差一点把泪水推出眼眶:“你醉了也没忘记给我送礼物。”
“什么礼物?你是说我买的这些菜吗?”
上官婉秋转身进了储藏室,功夫不大,抱着华莘来送她的礼盒给晓阳看。“这不是你让华莘来送过来的吗?”
“没有啊。等等,他怎么知道你住在这里?”龙晓阳忽然警觉起来,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但是也说不上来是什么。
“上次我病了,你还记得吗?我们在医院碰上的。他非要送我回来,说是顺路。”
“他说别的什么没有。”
“没有。”上官婉秋忽然想起华莘来说过的话,心里又是一酸,她对视着晓阳又补了一句:“你紧张什么。有什么怕我知道的吗?”
“我能有什么瞒着你。只是不想让你接触他。”他想着华莘来要自己向上官婉秋借钱的事,怕他会难为婉秋。
“怎么?吃醋啦?”她笑呵呵的看着他。把礼盒放在一边。
“哼,我怎么可能吃他的醋。你也太小瞧我了。”
“我可以理解成,你不在乎我和哪个男人交往是吧?”她在晓阳对面坐下,看着一桌菜肴:“好香。你的厨艺不错啊。快吃吧,一会儿凉了。”龙晓阳一直凝视着她,他对婉秋不理解他感到伤心:“我可以不在乎我自己,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我只在乎你。你只属于我龙晓阳一个人。万一有一天,你有了别的男人,不要让我知道。”
“那么,我是你唯一的女人吗?”
“你这是让我发誓吗?上天把我送给你,我就是你的。你还会把我送给别人吗?”
一直保持着矜持的上官婉秋,她的感情一下子爆发了,她起身走到龙晓阳身后双臂搂着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脸上。龙晓阳把她扳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像抱婴儿一样抱着她,轻轻地抚摸她,亲吻着她。婉秋在晓阳的怀里享受着倾世的温柔......
张启轩得知龙晓阳在追上官婉秋,这就等于在他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又加了好多醋一样,但多少也有一丝丝甜。他希望婉秋幸福,他更希望这幸福是他张启轩自己为婉秋创造的。
人来到这个世上,都带着一份爱。把这份爱给了谁,你就会全心全意的为之付出,无怨无悔。这就是所说的真爱吧。张启轩就把他自己这份爱献给了上官婉秋。他可以不顾家庭的反对,不顾社会议论,甚至于不顾自己的性命,但他顾忌婉秋的感受。上官婉秋又何尝不爱张启轩呢。她对龙晓阳纯属于感情的寄托。那不是爱,无人能替代得了张启轩在她心中的位置。她自己知道,此生,她不可能再和张启轩在一起。她只能把这份爱深深的埋在心底。她自己也很矛盾,有时甚至是痛苦,既然那么深爱着张启轩,为什么又要接受龙晓阳的爱?这是不是属于背叛呢?她不得不承认她自己在和龙晓阳暧昧的时候张启轩的影子时时会出现,根本就达不到所谓的激情。这对龙晓阳又是那么的不公平。每当这时她总会拿“龙晓阳已经知道这一切,没有对他瞒着什么。”这句都说服不了自己的话来宽慰自己。何等的自欺欺人。但是,她又不得不这样做。她在努力的去爱龙晓阳但张启轩仍然在她心里占据着主要的位置。
这一天傍晚,天灰蒙蒙的。气压很低,压得人有点透不过气来。张启轩从公司出来,开着车,瞎转悠,不知不觉来到学校。他见婉秋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上了楼。自打他和白慧兰结婚以后,他一直很小心,不敢轻易来这里。不是为别的,她怕伤害到上官婉秋。
他来到她的办公室门前,抬手刚要敲门,却停在半空,停一会儿,放下了手。又抬起手来,又放下了。反复三次,最后忧伤的转身离去。
“婉秋,你过得好吗?对不起,对不起,婉秋。请原谅我的无能吧。”张启轩在心里责备自己。他不想回家,不想面对那份受罪的感觉。他鬼使神差的又把车开回学校。正赶上上官婉秋从大门出来。她穿着黑色旗袍,胸前绣着两朵牡丹花,在白色貂皮披肩衬托下,显得她是那样雍容华贵。头发高高的挽起,她臂上挎着一个小包,怀中抱着一本书,她什么时候都是那么靓丽。
此时张启轩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他却不能拥有,他恨、他怨、他痛、他无奈。
上官婉秋也看到了他。“上来吧。”张启轩下车为她打开车门。上官婉秋望着昔日的恋人,也是今日最爱的人。心里就像打碎了五味瓶子。看到他也是那样落寞惆怅,她的心好痛。她很清楚自己是多么爱张启轩,每当她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不,应该说想到他或是碰到与他有关的事的时候,她都心跳不止。那种狂热如烈焰般的爱情,那种根深蒂固的发自肺腑的爱恋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张启轩那英俊,富有学识而又智慧的眼神,清澈的风骨给上官婉秋带来不同凡响的震撼,还有他那坚定而又热烈的爱早已把她点燃至炽热融化。为了这份爱,她可以抛开一切乃至自己的生命。可是,她不能不顾及到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她不忍心看着张启轩满头白发的父母为了儿子痛不欲生,更不忍心让张家绝后。她就是这样苦苦挣扎着,多少次梦中为他哭醒:“启轩啊。你感觉到了吗?我是那么那么的爱你。可是我不得不放弃你。你爸爸说的对。爱你那就应该放开你。你是你家唯一的孩子,你要继承家业。为了你的前途,为了你的父母,我不得不做出如此的选择。原谅我吧。对不起。对不起。启轩。”上官婉秋的心在流血,就像是一台绞肉机,在绞着她的心。说实话,很多时候他把龙晓阳当成了张启轩。
上官婉秋带着十分复杂的心情上了车。车子载着她来到了她最喜欢的素之味。上官婉秋清楚的记得她第一次来这里时的情景。今天到此,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物是人也是,那份爱更深、更浓。
“启轩,喝点酒吧。主要是我想喝。你就不要了,一会儿还要驾车。”
“不。哪能让你一个人喝。我陪你。我可以把车放这儿,也可以让别人代驾。”
端起酒杯,千头万绪,酒入愁肠化作泪。一对苦命的鸳鸯,一对令人羡慕的恋人。此时他们的心在碰撞着,撞出了鲜血,撞得破碎得像饺子馅一样,任再好的裁缝都难织补。上官婉秋的痛苦如窗外的雾气一般,弥漫在她纤弱的身体里,痛的她像风中枯叶瑟瑟抖动,一口酒呛得她不住的咳嗽,“婉秋,婉秋,”张启轩马上探身伸手抓住婉秋扶杯子的手:“别在折磨自己了。”启轩紧握住她的手痛苦的说,她看着启轩青筋暴陇的手,泪水一滴滴的落下,此刻她除了感到痛苦,灵魂仿佛早已离开这个世界。启轩紧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曾经那样的温润,那样的细腻,那样的令启轩着迷,而此刻她的手却是如此冰冷,如此的僵直,如此的让启轩心疼不已······要是这份爱给了她太多的痛苦与折磨,启轩宁愿狠狠地放下,宁愿自己承受,也不想让婉秋承担这苦果,可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他们举杯对视着,四只眼睛就如同四个喷泉。那泪水咕嘟咕嘟的往外冒。没有一句言语。闭上眼睛把苦酒倒入口中和着泪水一起吞咽下去。睁开眼睛,望着对方,朦胧而又梦幻。又是一杯。“婉秋,不要再喝了。你身体不好。”张启轩的声音微颤着,伸手夺下她的酒杯。整个席间几乎没有什么话语,他们都在压制着自己。为什么有情人最终不能成为眷属?为什相爱的人最终要分开?
倾心听,花无塚,似言天涯谁待情?
飞絮凝,蝶双影,夕阳残照风雪冷。
万簌寂,萧条景,孤影飞花陌头丛。
浮生梦,不了情,琴弦断处冰心冻。
张启轩理智的结束了这次饭局。
他们刚出大门,忽然一个愣头小子重重的撞了一下上官婉秋。她一时没有站住,倒在张启轩的怀里。张启轩就势抱住她。这一切被远处的长焦距摄像头收了进去。
原来华莘来一直跟踪上官婉秋。
这天刮着风,华莘来来到龙晓阳的办公室,他不客气的坐到沙发上。摸出香烟点上一支。又顺手递给龙晓阳一支。
“有事?你那事处理好了吗?”
“我借的高利贷。没事了。”他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吐着烟圈。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龙晓阳,慢吞吞的说道:“也别怪大哥我说你,有些女人你别对她太认真。玩一玩也就算了。从她身上弄点钱花花就行了。别来真格的。”
“你说谁?”
“还能说谁?”华莘来卖着关子,不以为然的样子勾起龙晓阳的火气。
“有话直说,你知道我的脾气。”
“我们是兄弟对吧。兄弟比女人亲。”
“我是重色轻友的人吗?”
“那好。你离那个贱女人远一点。”
“你说谁是贱女人?”晓阳有点沉不住气了。
“我说的是上官,上官婉秋,你听到没有,那个贱女人不值得你动真情。”他显得有些激动,从沙发站起来用挑衅目光瞪着他。
龙晓阳压制着自己,没人敢再他面前侮辱上官婉秋,没人。他重重的说道:“嘴,干净点。”
华莘来不知趣的接着说到:“这种女人给我玩都嫌脏。我说她贱怎么啦,贱女人,贱女人。”
龙晓阳腾的一下从座椅上跳起来,挥起拳头向华莘来冲去,华莘来被突如其来的龙晓阳吓得愣了一下神,没来得及躲闪,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拳。华莘来被激怒了。“我他妈的好心劝你,为你好,你不识人啊!”说着回了龙晓阳一拳。
龙晓阳早就想教训他一顿,今天这一仗,上官婉秋之事只是个***,华莘来也一直想出出气,他恨龙晓阳不为自己向上官婉秋去借钱。上次自己都给龙晓阳下跪了,他也没帮自己,害得他借了高利贷。今天双方借此由,甩开了双拳。这两个男人你一拳,我一拳的拉开战势。
衣架倒了,砸倒了花盆。书架子翻了,书,落满地。叶书平闻声赶来,拉开这对斗架的公鸡。他们各自抹着自己的鼻血,愤怒的盯着对方,谁都不肯服输的样子。
“多大事呀,伤了兄弟和气。”叶书平调解着,一边收拾屋子。华莘来从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扔到龙晓阳面前的桌子上:“自己看。”
龙晓阳迟疑一下,看他一眼,拿起照片。照片上,上官婉秋娇态淋漓的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照片里,那男人略低着头,他的脸看不清,。半响,龙晓阳开口问道:“哪里来的?”
华莘来把事先编好的故事,有声有色的讲开了。他是如何看到他们一起喝酒,又是如何亲吻、暧昧。又看到他们一起开了房。云云。
龙晓阳脸都绿了,他把照片撕得粉碎,同时,他也把他自己的心撕碎了。他没想到上官婉秋会是这种人,太会伪装了。自己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她却背叛自己。都这把年纪了,还干这种暧昧事,让人恶心。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底片给我。”他狠狠地望着华莘来,他的声音重而有力,心里暗骂华莘来,“算你狠”。
一念起,万水千山皆有情。一念灭,沧海桑田已无心。
一连几天龙晓阳和上官婉秋都没有来往。上官婉秋认为龙晓阳在和公安局长的女儿在一起。龙晓阳认为上官婉秋在和那个男人鬼混。他们彼此恨对方、怨对方,同时也折磨着自己。这真是宿命里注定断不了的孽缘情债啊。
一周后。龙晓阳把自己折腾的精疲力尽。他现在想来有很多疑点,为什么只有这一张照片,他既然能照这一张,为什么不照她和那男人开房的照片?他带着疑虑心情很复杂的来到上官婉秋家。
他像往常一样,没有按门铃,直接用钥匙开了她房门。
门开了,他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住了。
上官婉秋仰坐在沙发上,旗袍上的扣子几乎全被解开。她的脸红红的,傻傻的笑着。听到开门声音的华莘来,从上官婉秋身上闪电一般的跳开,他全身赤裸,惊恐地望着龙晓阳。龙晓阳愤怒的目光箭一般地射向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这畜生。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华莘来咕咚一声给龙晓阳跪了下去:“对不起,你打我吧,大哥不是人。”他苦苦地哀求着他。
“你不再是我大哥,我怕脏了我的手,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龙晓阳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华莘来慌忙地穿上衣服,仓皇的逃走了。
上官婉秋仍然傻笑着,脸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她喘着粗气,双手在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她看着龙晓阳很羞涩的说道:“我要,我要......”
龙晓阳又气又心疼。她来到上官婉秋的身边坐下来,把她搂进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抱着她,她的脸热得有点发烫,她身上也是那么热:“快,快点脱掉我的衣服,好热,好热。晓阳,我好难受。”龙晓阳与她撕扯着,忽然他意识到,上官婉秋一定是误喝了迷情药,那种迷情乱意的迷情药唯一解救的方法就是……
他看着上官婉秋痛苦的样子,抱起她,进了卧室……
“婉秋,我有一张照片给你看看。”上官婉秋娇羞的依偎在龙晓阳的怀里,她的意识逐渐在恢复,她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现在她上官婉秋已经是龙晓阳的女人了。在她模糊的记忆里那种美好的东西,她还在回味着。忽然听到龙晓阳说话,她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嗯。”她娇羞的望着他,现在她的脸色粉红的,非常好看。
龙晓阳轻轻地抽出上官婉秋枕着的胳膊,起身下床,从他的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上官婉秋。婉秋接过照片,看了一眼,笑了:“你不认识照片上的人吗?他是张启轩啊。她看着照片的背景,这是素之味。你怎么会有这照片?”她不解的望着他。她回忆着说:“那天她碰巧遇到张启轩,我们一起吃了饭。刚出门时被一个毛头小子撞了一下,没站住,张启轩扶住了我。难道你......”婉秋说的那样轻松毋容置疑又带着疑惑
此时的龙晓阳全明白了。他误会了上官婉秋。他为自己不了解婉秋而感到羞愧。但他有一事不明白,七天来,上官婉秋不给自己打一个电话,这不像是恋爱中的人啊。于是他问道:“七天了,你为什么不给我打一个电话?”
沉了一会,上官婉秋缓缓说道:“华莘来说你在和公安局长的女儿谈恋爱。我不想打搅你们的好事。”
“你心里难受吗?”
“好痛。”
“不痛,就不是爱了。”说着,他跳上床去,紧紧的抱着她,压着她,恨不得把她和自己一起揉碎,混为一体。“婉秋,我不会在离开你,永远和你在一起。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不求你的原谅,只求自己的心忏悔。”他愧疚的望着上官婉秋,仿佛集中了身上所有的勇气,费了好大劲才慢慢说道:“这期间我找过小姐。对不起。”
“我知道。”她温和地看着他,样子很宽容。
“你不恨我吗?”
上官婉秋摇摇头。
“为什么?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我吗?”龙晓阳一翻身坐了起来。
“在乎。就是因为在乎,只为你开心。你认为你怎样做能使你开心,你就怎样做。”
“我的傻女人。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你让我无地自容了。”他重新钻进被窝。又是一阵疯狂……
上官婉秋枕着龙晓阳的臂弯柔声道:“我从不发誓,也不会承诺什么。我认为承诺就是欠下了别人的债。今天,我只想说一句心里话,你是我这辈子第二个男人,也是我最后一个男人。我和启轩没上过床。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龙晓阳吻住了她的香唇,男儿那珍贵的泪水,涌出了他的眼眶。这一定是前世未了的夙愿,在今生必然要以一种痴情的方式来完成。人世间的情爱真的是难以言说的微妙。
内心柔软,对爱情又是那么渴望,这与人们看到的上官婉秋似乎很不搭配。这能说是她的两面性吗?其实,人都是有着两面性的,阴阳结合,成了宇宙。男女组成了家庭,人的两面性形成了一个体完整的人。
就在龙晓阳和上官婉秋卿卿我我的恋在床上时,龙晓阳突然觉得下面有点痛。他让上官婉秋看看是怎么回事。上官婉秋看过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不会是传说中的性病吧。”
“我只和那个小姐在一起一次,第二天回家我洗了五次澡,衣服都让我扔掉了。”
“我们还是去看看吧。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这七天过得好逍遥,你知道我是怎样度过的吗?”
“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知道吗?”
“你也会用‘熬’字?”
“除了爱,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废品。那也只是对你的爱。”他决心用一生的执着固守他和婉秋这份得之不易的爱,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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