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第五年
爱情脆若流星，
生命美如昙花，
遗忘“当下”执著“永恒”如水中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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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我婚姻第五年，华威尔公司在中国的市场份额超过了公关广告业最大
的香港美尔集团。我出任经理的市场部因业绩卓越，老板到年底给我提了
最高幅度的薪水。我几乎天天加班，连周末都基本在办公室度过；回到
家里也基本泡在电脑前做计划做报告。我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喜欢的女
强人。
我对工作如此的投入与其说我酷爱，不如说我逃避生活，逃避思考，
逃避矛盾。因为我的婚姻进入了冰山期。
我曾经挚爱的富有生活情趣的丈夫变了，变成了一个没有情感的工作
机器；一天二十四小时，他恨不得十八九个小时在工作；每天只睡三四个
小时，除了工作就是应酬，除了应酬就是工作。我不理解一个人怎么可以
连续几个月不休息？一个人怎么可以连续几个月不休息而不倒下？恋爱那
会儿他也忙，但忙中他也会生出千般万般的乐趣。比如，他会半夜十二点
加班回来，把我被窝里揪起来，开上他的吉普车，带我去看瓢泼大雨；他
会上班时突然杀到我公司，让我逃班偷偷带我去钓鱼；他会在十五的时候
把我带到郊外，我们背对背坐在野地，眼望星空，欣赏圆圆的月亮……那
时的健伟忙碌中不忘兴致勃勃地把一个个生活的乐趣当礼物，不时地挂在
我们爱情的圣诞树上，娱乐别人也放松自己。可今天的他好像一个杀红了
眼的赌徒，眼里似乎只有赌局只有翻本，没有环境，没有背景，没有背景
中的人和场地。这是一个让我完全陌生的健伟，一个在他的工作和目标面
前刀枪不入、攻其不进、满身盔甲的拼命三郎。而这一切就是为了重建旧
日的辉煌！就是因为他曾经有过辉煌！就是为了证明给背离他的人看他有
能力再创辉煌！
虽然他完全回到当年创业的呕心沥血、废寝忘食，但所谓东山再起谈
何容易？中国经济的崛起，市场的理性发展，商业竞争进入白热化。过去
对几十万的小单华威尔这种国际大公司是不屑一顾的，但现在都正儿八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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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婚姻第五年
地组团队加入竞争。因此健伟要花数倍于过去的时间、精力和财力才能拿
得到单子。可惜健伟的公司因为股东分裂，失去了过去的雄风伟业。今天
我才理解了经营企业成也是创业者，败也是创业者的道理。公关广告业的
核心价值一是“人才”二是“创新”，二者唇齿相依缺一不可。但健伟公
司股东的分裂导致了人才的流失，伤了最根本的元气；公司缺乏资金自然
无法聘用创新人才；而人才的缺乏又限制了他事业的发展。虽然凭健伟的
能力，他也拿到了一些不大的单子，但和华威尔这样的公司竞争显得有心
无力。公司经营依然举步维艰。
有一阵子我真想辞职帮他！我相信有我助一臂之力，健伟东山再起会
多一份胜算。而当我婉转地把这个意思隐晦地透露给他的时候，他本能的
表现好像我是瘟神他唯恐躲之不及。这太伤害我了！
经过“安琪”事件，健伟对我心存着一种无法言明但实实在在地影响
着我们信任关系的忌讳。我觉得用动了“胎气”来形容我们这场风波的后
遗症非常贴切。他在事业上本能不接受我；而我作为一个自爱自尊的女性
也不可能上赶着去推销自己的价值。因此我虽然心有忧伤，但无可奈何。
而他的不信任，又在我心中埋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我们不由自主地把原
来一颗向对方无限开放的心都牢牢地锁起，进行最大限度的自我保护。我
们开始进入一种没有冲突的“冷战”，没有硝烟的“战争”。而我既逃避
冷战又能最大限度减少伤害的自我保护方法就是工作。我就这样成了一个
女强人，并在年底获得了华威尔公司十大业绩突出员工奖。
站在领奖台上的我居然想哭。我想起书上常看到的那句话：家庭幸福
的女人，即便事业不成功她也是幸福的女人；而事业再成功的女人，如果
家庭不幸福她也是不幸福的女人。而我这个视爱情家庭为人生最高目标的
女人，却一次再次地莫名其妙地丢掉了爱情丢掉了老公，对爱情对家庭我
真的发自内心的恐惧了！
就在这时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和健伟之间因为回国后累积的争吵以及“安
琪”事件的恶化筑起的一座无形的冰山，居然因为我的怀孕融化了……
那天他难得的没有加班，回家吃饭。我苦恼地告诉他这个消息，他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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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愣住了，用打量外星人一样的目光端详了我半天。我看他这样的表情以
为他不相信，刚想发作，他突然一把把我拦腰抱起，哈哈大笑着在客厅里
转了好几圈。看他脸上呈现出多久了没有的欢乐，我有点发蒙。这还是那
个为了事业没心没肺的男人吗？可是这个孩子不可能要的啊，他这么开心
干什么？难道他想要这个孩子吗？
“是的是的，这是上帝送给我的礼物！你是小东西，他就是小小东
西！”男人欣喜若狂地把我抱到沙发上，一次次地把耳朵放在我的肚子上
听孩子的胎音。
“可是这个孩子没法要的啊？”我小声说，实在不想拂男人的好意。
“要啊要啊，为什么不要？我多想要一个女儿！我的女儿为什么不
要？”他温柔地把我抱在怀里，温情地望着我说：“宝贝你放心，你只要
把孩子生下来，我负责带，保证不要你操心！”
看着他眼中的欢喜和渴望，感受着他多久了没有的温情，我仿佛找回
了丢失了很久的幸福。曾经以为这种幸福是我们之间永远不会消失的主旋
律，但它因为丈夫事业的意外变故消失了，消失得如同一阵风，消失得我
至今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使我多少次在回忆我们初恋新婚的感情
时感觉在做梦。可今天怎么了？梦又回来了？那个梦里萦回的爱人又回
来了？
那天晚上健伟一直像抱婴儿一样地抱着我睡觉，我稍微一动他马上惊
醒，下意识地把我更紧地搂进怀里……久违了的这种感觉，让我宛若梦
里，让我回到了恋爱新婚时他对我千恩万爱的情景……那天晚上，我失而
复得地体验着一种被娇宠怜惜的感觉，以至于我舍不得睡着，生怕睡着了
一觉醒来这种幸福消失了。没有想到我肚子里那个只能说是细胞的孩子给
我找回了我以为从此失去了的幸福……我把脑袋紧紧贴在丈夫的胸口，眼
睛潮潮地想：如果这种幸福能够从此永驻该多好，可是这个孩子真能给我
们带来这永驻的幸福吗？健伟他想要这个孩子是一时的新鲜还是他真想和
我有一个爱情的结晶？要知道我和他是再婚，都已经有自己的孩子。而他
和我相处这六七年的感觉他并不是一个把孩子看得很重的人。他的儿子被
前妻带去美国以后，他很少在我面前提到孩子，偶尔我主动提起，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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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婚姻第五年
中会闪现瞬间的痛楚，但只是瞬间，他很快就会把话头转移走。所以他的
孩子是我们忌讳提及的话题。我也从来没有机会看见他身上浮现一种浓郁
的父爱，哪怕只是瞬间的眼神。而工作才像他宠爱的孩子，永远倾注着他
全神贯注的意志和全部的心血。这样的一个男人突然表现得这么爱我肚子
里意外创造出来的孩子，而且又是在他似乎已经没有心思和我共创我们当
初勾勒的爱情世界的今天，他突然表现出来的热情又是为什么呢？这是一
种真爱吗？这个孩子能给我们似乎已经失去的爱情重新创造一次凤凰涅槃
的幸福机会吗？
万一他的热情只是一时兴起，他心里并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那孩
子出生后需要他和我一起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和麻烦时，他会不会像这几
年一样，再次收回对妻子的爱，再次放弃了家庭的责任呢？
健伟这几年的变化太让我寒心了！一个昨天还千恩万爱的男人，仅仅
因为事业出了状况，就马上变成睡在你身边你都感觉不到他回了家的陌生
人。这样的感觉近年来我体会得淋漓尽致，体会得伤透了心，体会得无可
奈何！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要把事业和爱情放到根本不能协
调的对立面，有我无他，有他无我。男人的爱情究竟要设多少成功的“条
件”才能维持一种幸福？孩子今天貌似成为他的温情失而复得的条件了，
可是他是否知道孩子意味着多大的责任和重担？我已经三十三岁，我经历
过养育孩子的酸甜苦辣的心理过程。而当年养育孩子的过程中，因为前夫
是一个爱家的男人，他倾注了大量的对孩子的爱和责任，到今天我们都在
共同承担着爱和责任，所以我的圆圆身心都很健康。而健伟，因为这两年
多的感情变故，我对他能承担的对我和未来孩子的爱和担当完全没有自
信。如果他在孩子出生以后又因为什么事业变故再生情感的变故，我一个
女人的肩膀如何承担起对这个孩子的责任？如果哪一天我们发生冲突，他
再以事业为理由无视我和孩子的存在，又像近年来一样冷漠地视家庭为无
物，我会对他加倍的愤怒加倍的伤心！我会后悔把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带进
这个不和谐的家庭没有温暖的家庭！有了孩子，他带给我的伤害将是双
倍的！
我的眼前浮现一幕幕这一年多来他无数次深夜不归，我一次次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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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的月亮流着清凉的眼泪；一次次为了依恋他需要他和他撕心裂肺地
倾诉和争吵……而他却仿佛永远听而不闻，望着我的眼神除了冷漠就是
烦躁……那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这哪是一个爱人应该有的眼
神啊？！
想到这里，我的心蜷缩起来，感觉内心升腾起一种恐惧，一种和这个
工作狂男人未来生活的恐惧。他太不给我安全感了！我真的不敢和他要这
个孩子！我不想把我和孩子再拉入这种冷漠的恐惧生活！
可我不要这个孩子男人会怎么样？是这个小生命意外地把男人久违了
的温情还给了我，让我如此的温暖。如果不要这个孩子，我会不会再失去
这种温情呢？我同样恐惧……
我就在这种患得患失的矛盾中忧心忡忡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我正在酣睡，突然觉得遥远的天上传来一阵模糊亲切的歌
声。我一下清醒了，但没有马上睁开眼睛，我听见一个嬉皮笑脸的歌声正
在耳边响起：“小猪小猪胖嘟嘟，吃了就睡呼噜噜，别人起床她还在睡，
叫她起床她不不不……”我的眼睛故意不睁开，但心里乐开了花。我的健
伟真的回来了！以前每天早晨他都给我唱不同的小曲唤我起床，天知道他
哪里收集来的这么多幽默搞笑的小歌小调。我每天清晨一睁开眼睛就被
一种浓浓的爱意和乐趣包围着，一天心情都很好。但这两年，健伟没有
这种兴致了，叫早的剧目早就谢幕了。今天喜剧重来我怎么可能不喜出
望外？！
见我装睡，健伟把手伸进我的被窝开始不老实。我嬉笑着拉开他的
手，娇喘吁吁地挣扎着起身。健伟笑眯眯地帮我穿衣服；我则幸福极了的
鸳梦重温。
洗漱完毕出来，居然发现餐桌上摆着一碗热腾腾的我最爱吃的酒酿煮
鸡蛋！
“你居然早上去了早市？”我惊讶地望着健伟。
“这有什么？为了我们的小东西和小小东西，跑个早市小意思！”健
伟笑眯眯地坐在我面前看着我吃。
那一瞬间我心潮起伏，感动于男人的细腻而温情。但不知为什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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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婚姻第五年
越这样对我不合常规的好，我的不真实感觉就越强烈。男人所做的一切不
是为了我，而是为了这个孩子！如果哪一天男人不愿意承担因为孩子的责
任时，我会受更大的伤害！
第二天上班我神志恍惚，这孩子要还是不要的矛盾让我感到很纠结很
苦恼。而这一天，健伟至少给我来过四五个电话，嘘寒问暖的，弄得我温
暖之余更是心乱如麻……
第三天第四天健伟去上海出差。早上不忘叮嘱吃饭，晚上不忘叮嘱睡
觉。出差回来以后给我大包小包地带了很多吃的。居然还给我买了好几件
穿起来不是大了就是小了的孕妇袍。
我简直哭笑不得。
我还没有决定要孩子呢。
可他却急急火火地开始扮演父亲的角色。扮演得有滋有味扮演得让我
感动。
可是三十三岁的女人，感动不能代表理性。我担心、担心还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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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往后的一周里，我的担心淹没了我的幸福。健伟对我越好我越控制
不住陷入他万一对我不好会如何伤害我伤害孩子的臆想。但这种理由是不
能说出来的，会伤害男人的感觉。所以我把我的担心的深度理由藏在背
后，却在不停地和他进行以下的对话：
“我们事业都没有完成，要真生了孩子以后谁来带孩子啊？”
“你要不愿意带我来带！我儿子以前就是我带的！你不用操心！你只
要好好地把我的女儿生出来就行！”
“那如果生的是儿子呢？”
“儿子我也要！我这个年龄再带孩子肯定更棒！”
“可是这个年龄养孩子责任太重大了！精力体力都不如从前了，你工
作这么忙，到时因为这些发生冲突怎么办？”
“好好地过日子为什么要冲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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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点脱口而出下面这句话：那这两年你为何不好好和我过日子？我
想好好过而你不想好好过的时候这日子能好好过吗？我把这强烈涌动在心
里的话牢牢地压在了舌头底下不敢说出来，我不想破坏这失而复得的幸
福。其实我需要的是健伟给我一种情感的稳定和安全感，给我一种承诺他
一定能和我同舟共济面对有了孩子的责任。
可是健伟好像并不明白我极力掩饰的内心深处的担忧和质疑，我说什
么他都满口没心没肺的好好好是是是，却对我内心深处想沟通的东西避而
不谈；他的满口答应似乎只是为了让我留住孩子而就事论事地搪塞我。他
的应允没有强有力的论据支撑来化解我这两年被冷落的纠结和伤害，因此
我内心的担忧并没有得到真正意义的缓解。可尽管如此，健伟出现的久违
了的耐心、温情和点滴的细致还是深深地打动着我。我再有千般的担忧和
疑虑，也无法不被男人的真情融化……
在一个周六，健伟精心为我准备了一个浪漫的烛光晚餐。望着朦胧烛
光下温情脉脉的男人，我决定为了健伟的这份情爱冒险留下这个孩子！这
是我的“心”做的决定，但是我没有告诉男人我做的决定。
次日我睡到快中午起床后，破天荒没有穿牛仔裤，特意换上了一条很
肥大而且有些老土的运动裤，开始保护我肚子里的孩子。
健伟看见了就开玩笑道：“亲爱的，你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怎么
穿这个裤子了？”说话的时候神色里带着几分得意。
健伟说者无意，但不知为何触动了我敏感的神经。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心一沉，强压着不快说：“怎么啦？你又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随便你啊，我想要也得你想要才行啊。我一个大男人有心想生也生
不出来啊。”健伟哈哈笑着开着玩笑，跑去整理床褥，嘴里还哼着小曲
儿，没有介意我的内心瞬间开始进入跌宕起伏……
一种深深的凉意从我的跌宕起伏的内心清晰地升腾了起来。他为何是
这种反应？他为什么说这种话？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昨晚他还这么强
烈地想要这个孩子呢，怎么一个晚上就变成了“随便你啊”！变成了我要
不要都无所谓？！一个这么严肃的决定转眼间他就变成了无所谓变成了随
便我？如此漫不经心，哪天孩子真的生出来了需要他负责任的时候他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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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婚姻第五年
说随便我？我现在缺的就是信心，他不仅不给我踏实不给我信心，怎么又
变成了无所谓？我该怎么去理解他时而热情转瞬间又无所谓的感觉？他到
底怎么想的？
我越想越郁闷，越想越生气，午饭也吃得闷闷不乐的。健伟因为下午
有事情，午饭吃得匆匆忙忙的，没有在意我的沉默。
吃完午饭他走了，我坐在沙发上既没有开电视也看不进去书，脑子里
翻来覆去想孩子这件事。想来想去觉得这个孩子还是不能要，觉得健伟的
情感实在难以预测。他目前公司的经济情况并没有好转，他还像个救火队
员一样到处救火。如果这种生存状态一时难以改变，真要孩子出生了，巨
大的经济压力和精神压力会让他难以承担！也许感性上他爱孩子，想对孩
子好，但是面对生存压力，即便他有心又如何强求他承担家庭责任？这几
年我们之间为婚姻家庭责任的内涵周而复始的冲突，从来没有沟通成功达
成共识过。如果除了生存压力再加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以及我们为生存为
孩子探讨不清的价值观冲突，我的生活会变成怎么一个纠缠不清的光景？
我越想越后怕！这个孩子不能要！
可是一想到要扼杀这个小生命，不知为什么我的心觉得一阵阵的
痛……这一个多星期，看到健伟为了这个小生命产生的快乐和幸福，以及
因为她给我们这个已无生机的家庭重新带来了新的希望，我的幸福似乎已
经和她融为一体了！我已经接受了她，怎么能又去扼杀她？
我感觉我的心因为扼杀这个小生命的念头和正在形成的决定变得很难
过……直到健伟回家，我的这种难过还没有过去。
“怎么啦？小老婆？”健伟笑嘻嘻地坐到我的身边，搂着我。
“唉，烦着呢！”我郁闷地说。
“为什么烦啊？”健伟关心地问。
“还不是这个孩子！到底要不要啊？唉，真有些烦……”我脸上的表
情极其抑郁，口气也挺生硬地说。
健伟抱着我的胳膊突然松开了，点着一根烟大口大口地抽了起来。我
转过头奇怪地看着他。自从我怀孕以后，他绝对不当着我的面儿抽烟了，
说不能让孩子闻烟味降低智商。我于是皱着眉把屁股挪了挪，移到沙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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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了。
健伟显然又误读了我的举动，皱着眉头看了我一会，声音突然变得没
有血色地说：“夏子，如果要这个孩子真让你这么烦恼和痛苦，你不想要
就算了吧！”
我愣了一下，看见温情从男人身上完全褪去了，他又恢复成这些年我
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
“健伟你什么意思啊？”
“夏子，虽然我很想要这个孩子，但我不想再无休无止地求你了！你
不想要就算了吧！你随便吧！”健伟说话的语气和神色突然变得这么冷
漠！冷得像冰！冰得我从内到外透心的凉！凉得我心在哆嗦，身体在哆
嗦，嘴唇也在哆嗦！
“健伟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又变成这样？！谁要你无休无止求我了？
要不要孩子这是多么严肃的事情，你怎么一会儿冰一会儿火、一会儿天一
会儿地的？这是一个小生命啊！你居然这么不严肃？！翻手云覆手雨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你对孩子的态度？”我气得心里好像堵着一
块大石头，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谁翻手云覆手雨自己心里有数！不就一个孩子吗？不要就不要
吧！”他双眉紧锁，脸上阴云密布，我都无法相信昨晚烛光下含情脉脉的
男人和眼前这张没有一丝感情色彩的脸会是同一个人。我的心开始抽搐。
“健伟，你在说什么？！不就一个孩子？这么轻描淡写？这就是你对
一个小生命的态度？要也这么轻率，不要也这么轻率？看来我没有看错
你！你要这个孩子也就是一时兴起而已。你根本没有准备为这个孩子为我
负什么责任！原来你这些天对我的温情也都是假的！都是为了要哄我生这
个孩子！”我的愤怒终于如同高压水龙头一样瞬间喷射出来。
“郭夏子，你居然说我不负责任？居然说我对你的温情是假的？好好
好，都是假的行吗？你随便吧！”
他全身每一个毛孔放射出来的冷漠瞬间都冻成了冰，我强行压抑的眼
泪也瞬间夺眶而出流成了河。沮丧伤心痛苦失望绝望以及莫名的恐惧一瞬
间充满了我的全部心房，让我窒息。我无法再与这个冷漠的男人共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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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婚姻第五年
哭着冲出了家门。
一阵凉风吹来，我下意识用双手捂住了肚子，我的意识也清醒了。我
依然伤心，但我放慢了脚步，潜意识里我在等待他跟出来，拦住我，把我
搂在怀里。毕竟我怀着他的孩子，他说过他想要这个孩子，他会担忧我的
安全。
可是我在门口苦苦地站了半个多小时，一颗心吊在嗓子眼里。可是我
望眼欲穿都没有盼到他的影子。我的心变成了数九寒天。我的眼泪哭干
了。我的心也哭麻木了。他不在乎我！他也不在乎他的孩子！他这几天对
我好就是一时兴起的想要这个孩子。可笑的是今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仅
仅是我持续的担忧让他错误地感觉我不想要孩子，他就连起承转合都不再
需要就变回了冷漠的他！而更可笑的是我刚刚决定为这个男人生下这个孩
子他就向我证明我的可笑。一切都是这么的阴差阳错。我面对他迷人的
温情下如此持续的隐隐不安看来没有欺骗我，他根本就不可能对亲情负
责任！
我不哭了。我什么也不想说了。我心灰意冷地在黑夜的马路上漫无边
际地走了一个多小时，带着深重的凉气平静地回了家。
男人一个人黑着灯裹着被子睡着了，呼噜声打得很响亮。
我如冰的身体默默地站在床头，望着那个孤立冷漠的背影，心里就是
一个凉字。
然后我洗漱完上了床，进了被窝。虽然很小心但还是触到了他的身
体。他的身体动了一下，很自然地平躺了过来，一只胳膊很自然地向我伸
过来。我正要往他怀里钻呢，突然他的身体仿佛僵住了，他的呼噜声也停
止了，他一定惊醒了，一定意识到我回来了。我的心情紧张而期待，我希
冀着男人依然给我一个温情的怀抱，就像这些天他天天把我搂在怀里睡觉
一样。如果是这样，我能原谅他刚才对我的冷漠，我将不再犹豫留下这个
孩子。但是男人的胳膊僵硬地摆在了我的头顶上，不再往我的脖子底下移
动，他连呼吸都好像屏住了……我和他的心灵在黑暗中沉默地对峙了一两
分钟。他收回了胳膊，重新转过身，把背对着我，接着呼吸声很快变得粗
重了，又响起了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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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被窝，我和这个男人背对着背，中间有一个能塞进一个枕头的
空间，凉风呼呼地钻进来，我全无知觉。他也许感觉到冷，把身体缩了起
来，但并没有把背挪向我贴近我，填补这个空隙。我清醒地冷着，一动也
不想动，任这凉风继续麻木我的身体我的心。
次日，健伟依然送我上班，但一路无语。我也没有说话，但内心希冀
着这个男人昨天只是负气。希望他内心还是爱我、爱我的孩子。如果他此
刻肯对我说“夏子，我要你要这个孩子”，我相信我会不计前嫌，我愿意
义无反顾地为了我们的幸福接纳这个孩子。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车到我公司了。我的心彻底的凉了。下车的时候我用这么凄婉哀怨的
目光望着他。他却躲避着我的目光，冷漠地直视着前方。我一咬牙，一甩
头，无言地离去。
上午我到公司以后，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妇产医院的朋友，安排下午加
塞儿做了人流。
我一刻也不再想为这个男人不想要的孩子再去承受心灵的痛楚和
纠结。
尽管这个决定让我的心抽搐的痛，让我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孩子深深的
歉疚。
（18）
我没通知健伟，也没有叫方方，而是叫来了平时煲电话粥多但见面很
少的此刻我最需要的好友阿董过来陪我。躺在手术台上，我真想大哭。我
双手抚摸着我的小腹，我对这个最终未能有机会出世的小生命带着一万个
歉疚。好几次我都想跑下手术床，想留下这个孩子。但是这种冲动一次次
被及时浮现的健伟无限冷漠的脸吓跑了！最后我咬着牙任医生冰凉的器械
进入我的身体……痛楚，从未有过的痛楚。不仅是身体的痛，失去孩子的
痛，更有失去丈夫失去爱情的痛……我终于痛得昏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阿董握着我的手，轻声说：“没事了。你休息半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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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婚姻第五年
时，你老公的车在楼下等你呢！”
“你、你为什么要告诉他？”我气急败坏地说。
“夏子，你躲不过的！既然决定了放弃就去面对！你们是多年夫
妻，他不会因为这个孩子就和你怎么样的。你刚做完手术，他应该照顾
你的。”
“那你要陪我回家。你不要走！”我抓住阿董的手，眼中露出哀求。
我实在害怕回家单独面对健伟的冷漠，害怕面对不知是否会因此而起的
冲突。
“好，别担心，我陪你回家。”阿董体贴地拍拍我的手。
健伟双臂抱胸背靠着车门看到我手抚着肚子蜷缩着身体从医院大门走
出来的时候，没有迎上来扶我。他的目光一直望着我，眼神仿佛在看一个
无法唤起人感觉的物件。没有怜惜没有关心没有担忧没有遗憾没有愤怒没
有一切该有的也没有一切该没有的人类面对一个与自己有关的小生命悄然
逝去的所有感觉……
我走到他的面前的时候停了一会，一丝凄婉的浅笑含在我的嘴角，我
幽幽痛楚却无奈的目光轻轻地拂过男人没有感觉的脸。男人避开我的目
光，把脸扭向了另一边，淡淡地说了一声：“上车吧！”他没有为我打开
副座的门，径直绕过车头坐到驾驶座上。阿董为我打开后座的车门，我忍
着想夺眶而出的眼泪，下唇紧抿着，扶着阿董的胳膊，坐到了后座。
回到家，健伟到厨房里忙乎了一会，走出来对躺靠在沙发上的我和坐
在我身边的阿董说：“我在炉子上熬了枸杞乌鸡汤，还煲了个红枣黑米
粥，你们晚上吃吧。我晚上有客户，不回来了。”说完，对阿董礼貌微笑
着点点头，目光却没有看我一眼，就离开了家。
大铁门咣当一声关上，我的眼泪就“哗”地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夏子，别哭别哭！流产是坐小月子，不能哭的，要哭坏眼睛的。”
阿董拿出纸巾给我擦眼睛。
“阿董，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怎么会这么对我？”我一边擦眼泪一
边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也许你们两人都没有错。也许就是男人是火星女人是金星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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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阿董给我倒了一杯红糖水。
“阿董，不是这么简单的。火星金星的问题每一对夫妻都会遇到的。
你和你老公难道没有这个问题吗？我觉得是‘心’的问题，境随心变；心
变了，一切的境都会随之发生变化的。”随着理性的思考，我开始变得平
静下来。
“呵呵，夏子，你是个才女，但不要活得太哲学了。生活其实很简单。
就是简单地付出和得到，简单地尽丈夫和妻子的责任，简单地过好每一分
钟。当然你说的‘心’的问题是对的。男人女人相爱，必须‘心’在对方身
上。虽不说海枯石烂一千年不变，但至少不会因为火星金星的差异产生的矛
盾和冲突就会改变‘心意’。‘心’易变就是爱得不够深，就是太自我。”
阿董说着又给我削了一个苹果，递给我时说：“慢慢吃，小心凉。”
我感动地接过苹果说：“阿董，你真透彻，完全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也说出了婚姻的真谛。咱们同事认识，朋友相处，也已经十多年了。虽然
见面不多，但每次都觉得你很幸福。不像我，貌似冰心聪明，两个丈夫都
很优秀，但是一个也留不住。真让我伤心。我羡慕你的幸福。”
“夏子，幸福就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要双方去品的。婚姻中关于幸
福观的价值取向最重要。如果夫妻间价值取向南辕北辙，很难有家庭和谐
的。”阿董把我吃完的苹果皮拿去厨房扔掉，回来继续说：“我和我们家
志伟都认为家庭是第一重要的。我们虽然经历过很多事很多矛盾和冲突，
但是我们婚姻十多年了，所有的冲突只要危及到我们夫妻关系，两个人都
会舍去其他成全家庭，积极去化解矛盾。所以心离对方越来越近。”
阿董是我的朋友圈里唯一的一个既不时尚也不漂亮事业上也不轰轰烈
烈但家庭生活过得红红火火堪称幸福的女人。阿董从我认识她起就是一个
长相平凡，身材有点胖，很会过日子的女人。阿董是我大学刚毕业时晃悠
过几年的一个时尚生活杂志的同事，名牌大学经济系毕业。天生的贤妻良
母，天生的会过日子。记得当时我们这些同龄人天天热衷于谈论时尚品牌
的时候，才二十五六岁的她就为了省几毛钱拿着洗涤灵的空瓶子到杂志社
附近的一个小杂货店去买散装洗涤灵。她是“情感星空”栏目的编辑，把
这个栏目编得声情并茂，读者来信经常名列社内榜首。她经常化名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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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婚姻第五年
情感的散文，婉约、 淡散，带着一缕缕诗情画意的惆怅，尤其带着一个
情调女人对无法浪漫的淡淡忧伤。光看她的文章，你会想象这是个春花秋
月的品位女人，根本无法与眼前这个平凡得可以让所有男人忽视她的女人
联系在一起。但这样一个女人却嫁给了一个长相英俊，事业出众的男人。
这十多年，他们过着现代社会古代版的男耕女织的生活，男人外面打拼，
从一个办事员做到总经理，房子换了一套又一套；女人则十来年没有换过
一个工作，稳定而默默无闻地白天继续当着情感编辑，回家井井有条地打
理家务，相夫教子。一家日子过得富裕而幸福。
“阿董，我付出了我全部的感情，却无法让健伟的心离我越来越近，
我真的很失败……”
“还是要回到那个‘心’字上。夫妻矛盾是难免的，关键是那个
‘心’。有‘心’才能越走越近。矛盾冲突不会隔绝两个有‘心’的人。
记得有一次，我老公像每天一样送我去上班。我看车窗外阳光灿烂就想提
前下车走走。不料我刚下车关上车门就感觉一阵巨凉的风迎面扑来，冷得
我觉得骨缝都凉。我平时坐老公的车穿得不多，今天没想到这么凉！我赶
紧回身想叫老公停住车，想回到车里去，但老公的车‘忽’地从我身边开
走了！我没办法，哆嗦着走了二十多分钟路，到了单位人都快结成了冰。
我气呼呼地给老公挂了个电话，冲他哇啦哇啦嚷了几分钟。他听我叽里呱
啦地一顿嚷嚷也没有急，呵呵笑着说我不知道啊谁让你下车的啊。我嚷完
了就忘了。下午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老公就打电话过来了，说：‘亲爱
的，我带女儿来接你了，我带你们去吃烧烤，你早点出来吧。’到了车
里，老公就对佳佳说：‘佳佳啊，我们吃烧烤去啦，今天上午爸爸把妈妈
冻惨了！咱们给妈妈烧一烧烤一烤让她热乎热乎好不好？’夏子你说上午
明明是我不对，我冲他嚷嚷责怪他，他还这么对我，我心里能不感动吗？
我能不对他好吗？我知道他心里有我！”阿董脸上露出幸福的笑。
“阿董，真好。这件事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老公绝对会生气的。因
为他会认为自己是无辜的，认为我在找他麻烦。我们可能会因此导致一场
捍卫自我的战争。他的关注点只在自己有没有被攻击被伤害上。如果有他
是必须要言辞反抗的。”我郁愤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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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今天。夏子，你想想，你们刚谈恋爱的时候他会这样吗？”
“嗯，那倒不会。那会儿他可宝贝我呢！如果我这么做他顶多认为我
耍点刁蛮而已，绝对会用大男人的宽容甚至娇纵来面对我的。”可惜逝者
如斯夫，一切都是追梦了。我感伤的眼睛又泛红了。
“所以啊，那会儿他心里有你，所以能宽容你的一切。因此怎么让
男人心里永远有你，那是一个深奥的话题啊！也是女人一生渴望解决的
话题！”
“阿董，你怎么做？”
“付出啊！我为他为孩子放弃了我当作家的梦。我本是个浪漫情怀的
女人，为了家为了丈夫我心甘情愿生活在柴米油盐里；让我的丈夫回来有
热饭吃，让我女儿回家有妈妈的怀抱。这些夏子你甘心付出吗？”
“我也付出的啊！我回国后经常给健伟做饭，收拾家，想当个小娇
妻。可我发现健伟对家庭生活越来越没有兴趣。渐渐的，我也什么也不想
做了。日子越过越没有味道。”我郁闷地说。
“所以这还是个价值取向问题。我之所以能够十多年快乐地付出，和
我老公的回报是有关系的。我为家庭的付出总会得到他作为丈夫的欣赏和
关爱。这么些年，他身为总经理，除了必需的应酬，他都愿意在家吃饭。
他特别爱吃我做的糖醋鱼，吃了一辈子也吃不腻。特别爱穿我打的毛衣，
别人都说土，他说穿得很温暖。有次我们晚上吵架，把我气得抱着枕头到
女儿房间里睡，但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后来走到女儿房间，说：‘别赌气
了，回去睡吧。没有你在怀里我也睡不着。’你说他一个大男人能跟我示
弱，我一个女人能对他不温柔吗？这不是交换，这是一个个爱的信息吸引
了更多爱的付出。”
“阿董，你真好。你老公真好。你们的爱情真好。”我感慨地说。
“啊呀，别好不好的了！我们平平淡淡过日子而已，没有你们那么如
诗如画的生活。人生啊，想明白了就是平平实实最好。说句让那些执著奋
斗的人不爱听的话：惊天动地的日子不属于幸福！”
聊了一晚上，心里有很多的感受，真想让健伟也听听阿董今晚的谈
话。但是直到阿董离开了，健伟都没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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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婚姻第五年
今天我刚刚做完手术。我也刚刚失去我的孩子。
我身体痛苦，我心灵难受。
但是，我的丈夫那晚一夜未归。
（19）
回忆起意外得到小生命又不得不失去小生命的短暂但铭心刻骨的过
程，我的眼前交替闪现着丈夫的快乐和沮丧、期望和失望、欣喜和愤怒的
一幕幕电影“蒙太奇”镜头，最后定格为男人的愤怒、冷漠和决绝。我心
潮起伏跌宕，泪水不由得充满眼眶……
阿哲感受到了我伤感的情绪，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
的雪白的手绢递给我。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却有更多的眼泪控制不住地
往外涌。忆起初恋时温柔似水的健伟，想起今天冷漠决绝的丈夫，回顾自
己一直以来为这份感情的辛苦付出，我的心情沉浸在哀伤里无法自拔……
“可怜的小丫头，我真的为你难过。可我怎么说你呢？还是那句话
‘你生命中的每一件事都是受你吸引，被你制造出来的’。你身体在‘当
下’，为何心灵总要活在‘明天’呢？”
“什么意思？”我泪眼婆娑地望着阿哲问。
“你所有的紧张、不安、烦恼、焦虑、压力以及恐惧，都是因为你把
你的关注都投到‘未来’而对‘当下’却关注不够引起的，不是吗？这种
关注在你身上表现为‘灾难性联想’。你的悲伤、怨恨、愧疚、后悔、痛
苦以及你对健伟行为的不能宽恕，则是因为你太过于关注‘过去’而很少
关注‘当下’导致。”阿哲娓娓地诱导着我。
“嗯，有点深奥……我想想……”我若有所思地琢磨着阿哲的话。
“夏子，你想想孕育小生命对一个家庭是多大的一件喜事啊！你不是
看见你丈夫由衷的快乐和幸福感了吗？他那段时间不是表现出对你的百般
呵护和宠爱了吗？这难道不是一种作为‘当下’真实的感情？”
“感情当然是真实的，可他那是爱屋及乌啊！”我怀孕了他才对我
好，他要的分明是我的孩子而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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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屋及乌也是一种美好的感情啊！他要不爱你能爱你的孩子吗？
推而广之，你爱他的孩子父母兄弟姐妹不也是这种爱屋及乌的感情吗？”
“是的，我没有怀疑他爱孩子和爱我……那段时间因为孩子他还给了
我初恋和新婚时家庭的幸福感，我太渴望和向往了……”我回忆起丈夫得
知我有孩子以后幸福得自己就像一个孩子；回忆起那一段孩子在我肚子里
的短暂时光带给我们这对未曾谋面的父母失而复得的短暂的幸福感。只可
惜这失而复得的幸福很快又得而复失了，我的心中充满着苦涩的感觉。
“夏子，你告诉我，如果你当时确信丈夫会对你和孩子很好，你会要
这个孩子吗？”
“我会的！因为他和孩子能组成一个完整的家。如果他是一个爱家
爱孩子的有责任心的男人，我愿意是一个被他关爱、呵护和怜惜的小女
人。他那小段时间对我很好，我很享受，但是我担心这种幸福不长久，我
担心他未来会生变……这种担心那几天着了魔似的占据了我全部的大脑
思维……”
“所以啊，是你制造了你自己的恐惧，然后这种恐惧又制造出你强大
的负面信息，强行加在了你丈夫的身上。”阿哲尖锐地说。
“怎么反而成我的错了啊？”我不服气地说。
“夏子，怎么不是你的错呢？你有没有意识到这还是你的思维在作
怪呢？”
“思维在作怪？”我努力回忆昨晚阿哲关于“过去经验”造成的无意
识状态创造了思维的理论。
“你身处此时此刻的幸福感觉，而你的思维则跑到了对未来的恐惧；
你被你的恐惧的思维所控制，却失去了控制‘当下’的能力。你的思维为
自己创造了焦虑，创造了幸福和恐惧的鸿沟！”
“是啊，我当时就是陷于一种对未来的焦虑中。我无法相信健伟日后
会是有责任心的好丈夫和好父亲。那段时间健伟对我好我都觉得他是带着
想要孩子的目的。”
“从思维而言，是你根据‘过去的经验’对未来进行臆想。你在‘当
下’提前预支了‘未来’也许不会发生的担心和痛苦，因此失去了你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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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婚姻第五年
可以拥有的幸福！不是吗？”
“可是万一这些事发生了呢？”我不服气地说。
“你想让这些事发生吗？”
“当然不想！”如果孩子能带给我们这个家庭永久的幸福，我义无
反顾。
“夏子，你听说过‘宇宙吸引力法则’吗？”
“没听说过……”我摇摇头。
“吸引力法则就是：你关注什么就会把什么吸引进你的生活，任何你
给予能量和关注的事物都将来到你身边。因此如果你坚持关注美好的、正
面的事物，你就会把美好的正面的事物吸引进你的生活；如果你关注不好
的和负面的事物，那么更多不好和负面的事物就会被你吸引过来。”
“呵呵，听起来挺不错的一套理论，很新鲜！不过，是不是太唯心
了？按你的意思我们想什么就会有什么，怎么可能呢？我们怎么可能驾驭
宇宙呢？！”我感觉大脑皮层又被阿哲的新思想刺激，不过本能地我就想
和他抬杠。
“夏子，宇宙吸引力法则已经不是一种理论了，而是全世界成千上万
人的实践。其实道理很简单，相似的频率才能相互吸引。如果你的内心是
快乐、兴奋、热情、感激和满足的，你的身体就会充满和谐，身心合一，
你向外发射的就是和谐的合一的正面信息和能量；相反，如果你担心、焦
虑、烦躁、生气、愤怒和悲伤，你的身体就会处于不和谐甚至疾病中，那
么你发射的就是不和谐的、负面的信息和能量。先不谈宇宙，如果你的朋
友和同事在你的身边，他们会喜欢哪个你呢？你丈夫会喜欢哪个你呢？”
“当然都是快乐的我啊！”
“夏子，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你在某个场合遇到某个陌生人，哪怕
他什么话都不说，你就是不喜欢他！没有道理的不喜欢。而有的人，坐在
那里同样什么话都不说，你就是喜欢他！”
“当然有这样的经历，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
“那就是气场和能量场的原因。能量场同频的人能相互吸引，相反会
相互排斥。而这些能量场完全是每个人因为自己内心的正能量和负能量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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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出来的。我想你喜欢的一定不是满脸怨愤、失意、不快乐的人吧？”
“这个当然。阿哲，我有些感觉了！”我感觉心中似乎有一扇智慧之
门在开启……
“夏子，记住，你的能量振动频率会将同样振动频率的能量吸引过
来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过去我和健伟的争吵是因为我的负面能量吸引了
他的负面能量是吗？可经常是他让我不高兴啊。”
“你们的负面能量在相互影响和干扰，有时是他的负能量吸引你，有
时是你的负能量吸引他。你们长期因为这些负面信息相互消耗你们的生命
能量，夏子啊，难道不可惜吗？”阿哲惋惜地说。
我开始陷入深层的思考。是啊，我和丈夫的争吵，多少是因为我的提
前担忧和恐惧？多少是因为我对过去负能量的不能放弃而导致的呢？抛弃
谁对谁错，我突然在想：这样的生活我值得吗？
“阿哲，我要回去好好想想你的话。不过就我的担忧和恐惧而言，我
陷入其中的时候是控制不了的啊！那怎么办呢？”
“如果真的在‘此时’和‘此地’不能使自己从一种负面状态中解脱
出来，那么请通过放下所有内心的抗拒而完全地接受你的‘此时’和‘此
地’吧。”
“接受？恐惧、担忧不是不好的情绪吗？为什么还要我接受？”我迷
惑地望着阿哲。
“接纳你的恐惧，并观察它，与它共存，就切断了恐惧与思维之间的
联系。千万不要让恐惧入侵你的思维。你要运用‘当下’带给你的力量，
恐惧不敢与它对抗的。”
“但是……”
“夏子，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心境’问题。所谓‘境随心变’。
所有情绪平衡和干预的技巧，首先要你了解自己的‘心’，改变自己的
‘心’，并且能把你全新的充满爱的‘心’交付给你爱的人以及宇宙。”
“这主题太大了！”
“所以我的存在就是先帮助你去‘觉察’并尝试摆脱你过去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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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婚姻第五年
我’，引导你发现‘大我’和‘大爱’，找到你真正的‘心’。随后所有
的心灵之路就靠你自己去探索了……”
我沉默着认真思考着阿哲的话。星光在我的头顶忽明忽暗地闪烁，我
的心门也陷入时而混沌时而明亮的状态。但一种信念开始在我心中升起：
这是一条引导我走向心灵智慧天堂的路。神秘的宇宙已经让我看见了一把
开启宇宙心灵智慧之门的钥匙。我要找到我的开悟去获得这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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