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阿哲的飞机是凌晨十二点。我们相约傍晚四点在十天前我们认识的
“名古屋”吃告别餐。
我四点不到就来到“名古屋”。
还是那股清幽、古朴、高贵的中世纪城堡的味道。屋顶、酒吧大厅里
多了一些奇异的盆栽绿植和花朵,一股混合的好闻的花香淡淡地弥散着。
屋里零零散散地坐着几对男女,说话的声音很轻柔。我和健伟的爱情专座
在我的提前预约下今天特意为我空着。我缓缓地走向那张桌子,觉得身体
有点飘……
我像那天一样背对着门厅坐着,眼望着窗外。窗外一对接一对情侣的
身影手牵手、肩挨着肩,嬉笑着从我眼前掠过……夕阳懒懒地洒在马路
上,洒在路边的杨树上,斑驳的树影飘落地上构成时光的图案……窗外的
一切都是软软的暖暖的……
今天我的心很静。心里不再有十天前生日之夜的凄苦和纠结。虽然天
还是那样的天,地还是那样的地,“名古屋”也还是那样的“名古屋”,
而且健伟至今还对我不理不睬,快两周了我们还回避着见面。
但我的心境因为阿哲的出现,变得不是那么恐惧,不是那么惶然,也
不是那么无措了。
虽然,内心还有那么一分淡淡的忧伤,淡淡的无奈,淡淡的对未来的
不安。
但阿哲为我混沌的内心引入的那一束光,让我在十年的爱恨情仇里第
一次体会到一种淡淡的安详。
往后的心灵之路怎么走?我不十分清楚。但是我的内心显然有了一种
淡定和安宁。
感谢阿哲,这个善良睿智的智慧开发者,他是上天给我这个迷了路的
惶惶然的女人送来的一个指南针,是上天在我无路可走的时候送来的一个
慰藉我心灵的圣诞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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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告别阿哲,在爱中灵修。
“小姐,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身边突然响起那个熟悉的低沉而沧
桑的男音,又抓住了我天马行空的灵魂。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和你喝一杯?”我魂兮归来,一甩乌黑的长
发,回头笑眯眯地歪着脑袋打量着眼前这个穿得还是很老土,和这个“名
古屋”的石头黄土氛围依然匹配的手里抓着大箱小包的老帅哥。
“我是一个旅游者,今天一早天没亮就去了这十天为了和小丫头在一
起没有心思去的长城。又回酒店拿来行李。渴了饿了累了想进来吃点喝
点。我在小姐身后站了足足有十分钟,发现小姐你十分钟没有换一个姿势
地坐在那里。不过今天好像不太苦涩,而像一尊安静的雕塑……”
男人冲我挤挤眼,往我对面一坐,呵呵笑着用一种大男人面对胡搅蛮
缠的小女人的表情笑望着我。
“安静?怎么今天看我背影你又看出了安静?”我似笑非笑地歪头看
着煞有介事和我重演十天前心理剧的男人。
“因为我是你的心灵探索师。”
“那心灵大师探索出本小女子什么心灵问题了吗?”我调皮地一笑。
“小女子内心安宁了许多。但还是有些惶恐有些无措有些担忧。但
是……”男人狡點地一笑。
“但是什么?还这个那个的……”我假装嗔怒。
“ 有些什么感觉都是可以的, 毕竟你才刚刚开始。只要你肯
放下……”
“大师觉得我能放下吗?”
“你可以的。只是你的心灵还得经历一段艰苦挣扎的日子,而且还
会遭遇很多痛苦的挣扎和反复。而这段日子里我不能帮你,你要自己渡
过……这是你心灵成长必经的路……”阿哲深邃的目光悠长地望着我。这
是十天以来我第一次在白天的阳光下正视他的目光。他的目光还是很锐
利,还是能穿透我。
“那我遇到问题给你打电话,或者发邮件给你。对了,我们可以QQ
或者MSN。哎,我的短信你在美国也能收吧?要不我给你发SOS短信?用
中文发还是英文发啊?”我兴致勃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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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你可以给我发任何东西,但是我不会给你回复。一年以后
我会再来看你!”阿哲有点严肃地说。
“你干吗这样啊!没有必要啊!太残酷啊!”我嚷嚷道。
“不是残酷,是要帮你走出来!夏子,我说了我只是你要开启智慧时
出现的第一束光。心灵之路需要你自己探索,你需要去独自经历修行路上
的心灵挣扎、痛苦、孤寂,你会在追求静心中遭遇不静心的内心冲突和纠
结,你的心灵会经常在一念之间游走在天堂和地狱……直到你摸索出一条
属于你自己的心灵修行道路。这个过程需要你独立完成。心灵修行路途中
你可能会遇到很多像我这样的‘同道人’,他们可以陪你一起哭一起笑,
但是终归他们都会在属于他们的驿站下车。没有人能替代你走完你需要用
一生去追寻的心灵成长之路。你的健伟是你的第一个‘修’。这个‘修’
不管路归何处,你和他最终是否还能走到一起,你都会在你的心灵之旅找
到方向。我不能干扰你。你要靠自己走你自己的心灵之路。”
“那你不会从此不管我了吧,阿哲大哥?”我真的像个小女孩似的耍
着赖说。
男人凝神望着我,脸上每一条肌肉都荡漾着笑意,温情的目光缓慢地
一寸一寸地抚慰着我的脸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依然像第一天那样感觉
到了他的包容他的接纳,还有那种怜惜……这个男人的眼睛、身体乃至气
息都在和我交流,在瓦解着我,更在融化着我……此时此刻,我感觉我的
灵性在不需要语言的寂静中和他紧紧地联结在一起……
“傻丫头,我怎么会不管你?相处这一刻,我这一生都是你的心灵朋
友,你的大哥啊……”阿哲脸上若隐若现着一种我说不出来而他又极力在
掩饰的东西。而我的心里也在无意识中萌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心中
觉得牵扯着一种隐隐的牵绊和不舍。
难道这不是缘分吗?他风一样地飘来,又要风一样地飘走。他指给我
走向天堂的路,却又不能陪伴我同行。这是一段缘,却不知缘归何处。我
心里突然生出无限的惆怅,似乎不想迎接男人走后心灵的孤独。
男人读懂了我眼睛里的东西。他望着我的温情的目光更深地含着一种
东西。这种东西从第一天就存在,在他即将离去的当下又情不自禁地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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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告别阿哲,在爱中灵修。
递……我心有灵犀,但不知如何回应。
只能故作潇洒地一甩头,咧嘴笑着说:“阿哲阿哲,那你一年以后再
来看我吧。我相信一年以后你会看见全新的夏子。”
男人呵呵笑着连连点头。
望着那张睿智的脸我突然生出好奇心。
“阿哲,你是怎么走向心灵探索之路的?你总不会天生就是心灵导
师吧?”
阿哲的脸突然抽搐起来,泛起一种苦痛,脸上的肌肉一瞬间变得很凝
重。他陷入沉默。
“怎么啦,阿哲,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我紧张地看着他,小心翼翼
地问他。
“哦,没事。我想起一些往事。”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是关于你心灵探索的往事吗?”
“是吧,是生命的探索。五年前我父亲因为晚期肺癌去世了。我和他
一起经历了为一个生命能活着而苦苦挣扎的一年……但父亲还是带着对生
命的留恋痛苦地走了……我母亲在我童年时就因为车祸走了,我和父亲哥
哥相依为命。父亲的离世是我一直无法接受的事实。为了寻找父亲在另一
个世界里的踪迹,我开始探索另一个世界,试图追寻父亲的灵魂……我无
法摆脱痛失父亲的痛苦,于是我开始浪迹天涯,寻访世界的心灵圣地。其
实我也和你一样正行进在心灵探索的路上。父亲的故事很多,这次来不及
说了。如果一年以后有幸,我来告诉你……”
阿哲简短的话让我感到震撼,也让我的心灵探索之路充满着使命感,
因为承载了面前这个男人生命的苦痛和生命的敬仰。我的心充满感伤,也
充满感动。
“阿哲我明白了,每个人的心灵探索之路都是因为痛苦。所以我们不
应该惧怕痛苦是吗?要从痛苦中寻找出路是吗?”
“是的,你终于有些感悟了。”
“阿哲,你不是还有个哥哥吗?你怎么能把他一个人扔在美国不回去
陪他呢?他多伤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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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北京是我云游的最后一站,我准备回去好好陪我哥哥一段时
间。不久前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得知他最近身体不太好,希望我回去。这几
年他一直没有打扰我,任我天马行空地云游。哥哥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还有我呢,阿哲,我不可以是你的亲人吗?”我耍赖道。
“当然是啊!还有比你更赖的小妹妹吗?”阿哲爱恋地说。
“可是,阿哲阿哲,你回去以后不要不理我好吗?”我倚小卖小地像
个小女孩一样目光充满对大人的乞求。
“夏子,我会关注你。在你需要的时候,我随时会在你的身边。虽然
我们远隔千山万水,但你会感知到我。我要一个灵性光芒的夏子。这样的
夏子会是世界的和平使者,会是心灵文化的传播者。”
一种暖暖但纯洁的感情在我的心底慢慢地泛着涟漪……
“阿哲,谢谢你!”
男人起身,坐到我的身边,陪我一起望着窗外的余晖、斑驳的树影、
熙熙攘攘的车辆和行色匆匆的行人……
我们在心中共同吟唱着一首朋友离别的歌……
(35)
阿哲走后,我觉得自己应该静下来几天好好消化一下阿哲高密度灌输
给我的心灵知识。于是我主动要求周末代替同事去郊区主持了一个为期三
天的培训。
白天,我忙于培训工作。
傍晚,我静静地一个人漫步在度假村幽静的树林里,踩着树叶,嗅着
泥土香味儿,沐浴着夕阳,凝视着天边的余晖一抹抹地融化到灰暗里……
夜幕降临……我坐在湖边的露台。月光下,湖面波光粼粼,阿哲留在
我脑中的灵性的一点一滴犹如一缕缕星光,不时地伴随我穿游在剪不断理
还乱的时光隧道……
经历了和阿哲灵魂深处的探讨的十来天,我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
化。过去生活的很多委屈和纠结好像突然间冰雪遇到阳光渐渐消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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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告别阿哲,在爱中灵修。
我放下了委屈不委屈、应该不应该、正确不正确等等纠缠的思考和淤积。
我意识到了纠结如同水草,只要被纠缠住就难解难分;无所谓对与错,只
是价值观与价值取向的差异。而价值观与价值取向是融入每一个人灵魂和
血液的东西,如果对方自己没有意识去改变,所有想帮助对方改变的作用
力都会成为反作用力,会让对方更纠结以后又反过来纠结你。
阿哲说了,爱需要同修。我真的希望我和健伟能够一同走上心灵之
旅,去清理我们的过去,去同修我们的未来。
可是像健伟这样的男人视他的价值观为神圣不可侵犯的个人天条。他
选择的任何一件事对他都是神圣的旅程,谁要想干预,尤其这个人是我的
时候,他是会拿出命来拼的!他是无神论者,鄙视一切宗教的东西,抗拒
一切与心灵心理相关的理论和知识。他认为关注心灵心理的人,都是心灵
软弱的人,是渺小的人,是不上道的人。因此他对心理学充满着没来由的
拒绝和不以为然。他甚至抗拒人的情绪和感觉的表达和发泄,认为这是软
弱和丑陋的表现。因此,他封闭了自己的情绪,也抗拒别人的情绪。
随着我和他价值观和价值取向差异越来越大,双方又无法有效沟通,
我们之间陷入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冲突怪圈,我们
的感情和婚姻进入了无法继续却又无法结束的僵局。
无法继续是因为我走不进他的心灵世界。
无法结束是他心里有不肯放弃的纠结。
无法继续又不肯放弃是我们陷入苦难僵局的原因。
我们卡壳在爱情关系的僵局里,他装看不见,而我却没有能力修复。
即便有阿哲给我的能量和感悟,我心里依然惶惶然。因为多少年来,
为了换得男人的在意和关注,我已经使尽了女人的智慧,可是我败得很惨
很惨。
而现在,男人不仅完全冰冻了自己,还在外面套上一个密密实实的铁
盔甲。
穿越时光隧道,我们曾经千恩万爱,我们的爱情关系没有任何屏障。
不知哪一天,两人心灵之间出现了一层纱,但还能若隐若现。出现问
题时男人和女人都愿意轻轻掀开纱帘,走进对方的世界,在灵与肉的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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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突破障碍,实现和谐。
随后两个人之间出现了一堵墙,但墙上留了一扇小小的门。春风吹
来,男人把门打开,享受春风拂面,在春风中和女人共享爱情的和煦;但
寒风吹来,男人马上紧闭门窗,任凭女人在门外遭受寒冷,而他关闭视
听,置身事外。
再然后男人女人之间出现一座冰山,似乎隐约可见对方的形影,但是
攻不破、进不去。没有一丝缝隙,甚至连说话对方都听不见。除非有足够
的温度来“化”去这“千年坚冰”……
冻结在冰天雪地的爱情关系还能走多远呢?
毫无疑问,改善我和丈夫关系的唯一方法就是“化冰”。但是面对一
个千年不化的冰人,到底需要多高的温度怎样的方法才能“化冰”呢?
我不过是一个披着女强人外衣的弱女子,我有什么办法突破他的盔
甲,“化”他的冰呢?
带着阿哲给我的心灵力量,以及依然不知道如何是好的问号,那天下
午我回了家。
二十多天的冷战,以及他对我生日的不理不睬,这是我们之间多年冲
突后“冷暴力”的升级。
经过几天度假山庄的静心思考,并在阿哲传导给我的心灵力量的感召
下,我回到家,准备以十二分的诚意主动中断我们之间的“冷战”。
我拿了两个郊区农庄买的大石榴,剥掉皮,把红彤彤的果粒块精致地
摆放在果盘里。我端着盘子,带着微笑,但内心惶惶然地上了楼。
二十多天没有谋面的健伟依然坐在他永远的亲密伴侣电脑面前,见我
突然上楼脸上露出一丝意外和无措。他咧了咧嘴,不知是想摆一个笑的表
情还是觉得该说句什么话。
“我出了趟差刚回来,带来几个大石榴给你尝尝。”我努力自然地
笑,把盘子递过去:“你尝尝吧……”
看见我左右张望,想在他的书房找个椅子坐下,健伟脸上情不自禁地
露出不自在,勉强说:“你放着吧。我一会儿吃。”然后眼睛望着电脑屏
幕,好像我并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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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告别阿哲,在爱中灵修。
我的心一下落到了海底,沉沉的,凉凉的。冷战了这么长时间,我主
动示好没有想到还是热脸去贴冷屁股。
但带着阿哲给我的心灵使命,我强迫自己不沮丧。我脸上继续维持着
灿烂的笑,继续温柔地说:“亲爱的,我带回来的大石榴,可好吃呢!你
还是吃一点吧!”
可是,我假装高兴的声音却为何这么虚空?我们到底怎么啦?要是过
去我们会像两个大孩子一样抢好吃的,吃着、吃着就吃到床上去了。
他微微皱眉地看看盘子,一副不心甘情愿的样子。我见状走近一步,
把石榴分成更小的一块一块,然后拿出一块送到他的嘴边笑着示意他吃。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说:“我自己来吧。”他勉强吃了两块就不吃了,
仿佛吃的不是甘甜的石榴,而是难言的毒药。我也一下变得没有心情了,
也不吃了。为什么会这样?我感觉沮丧的心情正在以不可控制的速度迅速
弥漫到我的身体。我强行控制着、控制着,内心在给自己打气:要忍住,
要开心,要用正面的能量影响他!
“健伟,我最近接触了很多东西,对我影响很大,我的心态也变化很
大。希望我们能放松一点,希望我们能重新好好过日子。”我诚恳地说。
“我一直在好好过日子!我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只要给我安宁就可
以了!”健伟微微皱眉说。
“我没有说你不好好过日子啊!你也别再说没有要求。夫妻在一起对
对方有要求是应该的啊。没有要求,自顾自过日子算什么夫妻啊?安宁你
需要我也需要的……”我感到身心疲惫,嗓子发干,生命的能量在这种负
面沟通中消耗着。
“我就是没有要求。你自己想吃点什么吃什么,想找谁玩找谁玩,不
用管我。”他脸上的厌烦已经不加控制。他嘴巴说着不要管我,而我听到
的潜台词却是:“离我远点,别碰我!”
我痛心地说:“健伟,我们为什么不能像正常夫妻一样过点正常生活
呢?一起吃饭一起做饭一起买菜一起看电视……左手拉着右手一起白头偕
老不好吗?”
“我生活很简单,你不用管我!”他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声音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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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钉截铁。
“健伟,我知道你简单,那我呢?你总不能不考虑我吧?毕竟我们是
一个家啊,总得有生活内容啊。”
健伟没说话,眼睛专注地盯着屏幕,神色抑郁。男人已经在我和他之
间竖起了屏蔽墙,我无论说什么都会被弹回来。我的身心被这种没有意义
的单向沟通拉进了无可控制的沮丧里!我居然没有能力让我的丈夫肯听一
两句人类最基本的语言。
“健伟,这日子你究竟想怎么过?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我努力控
制沮丧的情绪,但语气却不由自主地急躁起来,声调也高了起来。
“你怎么又来了!”我的声音刚带出一丝急躁,健伟的情绪瞬间就反
应起来了。他“腾”地站起身,瞪了我一眼,扭身就要往卧室跑。
“你别走!”我气愤地挡住他,努力压住火气,放低声音说:“亲爱
的,我在和你沟通呢!没有在和你吵架。”
“你沟通的是什么?”他烦躁地说。
“沟通我们怎么好好过日子啊。”我心里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但为了
不激怒他,我强压着想爆发的冲动,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过日子是沟通出来的吗?想怎么过,过就是了?还沟通什么啊?”
“健伟,两个人的日子没有你我过得了吗?”我气急败坏地说。
“我没有不让你过啊,家里你想干吗就干吗,我什么时候管过你?”
他眉头皱得紧紧的烦怒无比地说。
“你是不管我!你哪里有时间管我?你的目光天天盯着电脑,哪有时
间看我?这就是你还想让我过的日子吗?”我终于控制不住声音又高了
起来。
“夏子,你又想吵架了是吗?我不想跟你吵!”他“忽”地站起身,
瞪着我的眼睛瞬间涌现出一种愤怒和厌恶,他扭身就“蹬蹬蹬”地快步走
进他的卧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一股控制不住的愤怒在我心中熊熊燃烧。我好心好意回家给他送上大
石榴,希望结束冷战,缓和夫妻关系。他却这般冷漠地对待我,一言不合
就立马翻脸,他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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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告别阿哲,在爱中灵修。
一种控制不住的讨个说法的冲动,让我的双腿也快步冲到他的卧室,
我推开他的门。
“你又要干什么?要追杀过来了是吗?又想制造血腥战争吗?”健伟
目光带着阴冷和肃杀盯着我。
“徐健伟,你心理是不是有病啊!我们二十多天不说话了,我今天鼓
足勇气好心给你送上石榴,想和你谈谈心,结束冷战,我有一丝一毫的恶
意吗?我们之间怎么了?你至于恨我恨成这个样子吗?你知道吗?你就是
因为长期敌意和愤怒,天天压抑,才得脑梗高血压的。你懂不懂就是因为
你无法摆脱‘过去’生活的阴影,天天翻老账,我们的婚姻才走不下去
的。我简直受够你了!”我心里对这个男人充满着愤怒。
“你心理才有病!我的高血压就是拜你所赐!你这个丧门星!”男人恶
毒地骂道。
“好,我是丧门星!我天天想着你为你付出为你担忧我却成了丧门
星?!你的字典里除了‘恨’都不再有‘情’和‘爱’了吗?但即便是
‘恨’字,又何至于恨之入骨?徐健伟,我做了什么事能让你忘掉我们所
有的爱去如此刻骨铭心地恨?我无论为你做什么,你都要回报给我抗拒和
以怨报德吗?你就是要用恶报来惩罚我对你的付出吗!”我内心的愤怒如
同锅炉里滚烫的水。
“你付出?你天天折腾我诅咒我这就是你的付出?要论付出,我比你
多付出一百倍!要不是我为你撑着这一切,你今天能过得这么潇洒吗?”
他双眼喷火。
“徐健伟,认识你之前我是不是一个外企白领?我有没有每月挣几万
的工资?没有你我就要去街上讨饭了是吗?你付出?你付出什么?这个家
哪样你参与过?你做过饭还是搞过卫生?你每天不吃不喝不睡不上街不买
菜,天天只有一个生活内容就是上网就是不回家就是指责就是吵架!你的
付出就是用工作的借口永远没有时间永远不想为我为家庭负责任!你还好
意思来和我谈你的付出?你连我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我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控制地喷薄出来了!那一瞬间什么阿哲啊,什
么“静心”,什么“情绪控制”,什么做个情绪的“觉察者”等等阿哲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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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所有让我开悟的话,以及我面对阿哲绝对茅塞顿开而且发自肺腑的
感同身受的一切理论,此刻完全地都被抛到脑后了!阿哲和阿哲的理论此
刻简直就是遥远的和我根本没有关系的东西。在健伟强大的负面磁场以
及可怕的关于“过去记忆的播放”里,我的“痛苦之身”完全地被激发
了!我只想毁灭了这让我厌恶的一切,只想和这个毁了我婚姻梦想的男人
拼了!
“好啊!好啊!郭夏子,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一文不值?”男
人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双眼带着一种恨意咬牙切齿地说。
“如果是这样的你,在我眼里就是一文不值!我要的是十年前那个大
度宽厚阳光的徐健伟,不是眼前这个冷漠狭隘眼里只有对妻子的仇恨的男
人!”我昂头桀骜不驯地望着他,心无畏惧口无遮拦,一副爱怎样就怎样
的样子!在那个刹那,这个家我不要了!这个男人我也不要了!
“你给我滚!现在就滚!我不想再见到你!”男人咬着牙切着齿仇恨
地瞪着我,抬手指着楼梯让我滚下去。
我被他的态度刺激得早就失去了理智,我母夜叉一般地双手叉腰,
瞪大了眼睛毫不畏惧地说:“要滚你滚!这是我的家!这是我首付买
的房!”
“你个王八蛋!你爹妈怎么生了你这样的丧门星!”他怒发冲冠却无
计可施地气得原地打转,右手开始抚着胸膛。
“怎么我爸妈又招你了?你从来不孝顺我父母,一年电话都不打一
个,怎么总在和我吵架需要骂人的时候想起我爸妈,这也太不厚道了
吧!”我冷冷地讥讽,话越来越尖酸刻薄。
他的脸扭曲着,咬牙切齿地一步步逼近我,双手握着拳,胸部上下起
伏着。不知为何,我面无惧色,反而笑着说:“怎么啦?拳头又痒了?又
想打人了?徐健伟你这样只会让我看不起你!”
“你什么时候看得起我过?我在你眼里什么时候是个男人?打你?我
不会打你!我请你离我远远的!”男人脸上露出既愤怒又苍凉又绝望又仇
视的表情。
“离你远远的?那你离婚啊,离婚了你爱和谁过就去和谁过!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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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告别阿哲,在爱中灵修。
婚,那对不起,这还是我的家!你还得每天忍受碍眼的我!”我冷笑着说
完,蹬蹬蹬地下楼。
我跑回我的书房,紧紧关住门,眼泪哗哗止不住地往下流。我一边痛
哭,一边打开电子邮件信箱,找到阿哲的邮箱,开始泪眼模糊地给他写
邮件:
“阿哲阿哲,你在哪里?你什么时候可以过来救我?你走后我精心设
计并实施了第一个夫妻关系康复计划,但还没有开始就胎死腹中了!我太
沮丧太伤心太愤怒太痛苦了!阿哲,我按你教给我的做,可是我为什么得
到的除了伤心还是伤心?这已经是多少次了?我带着无限美好的寄望,想
把我的感情我的爱带给这个我一直深爱着的男人,可是,他永远拒绝接收
我的信息。这样的冰人,我怎么可能融化他?他不肯接受我的频率,我怎
么可能影响他?阿哲,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邮件发出去后,我一边哭,一边望着我的邮箱,我期待着阿哲给我回
复邮件。可是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了,邮箱没有一点动静。
而美国时差,此刻正是阿哲的早晨,他完全可以给我回复的。他真的不要
我了!他真的不会给我回复邮件了!他真的要我独自面对心灵修行的折
磨了!
他说一年。他说我要独立经历艰苦的时光,独立面对心灵修行的
艰辛!
岂知是艰辛啊!真的是一种折磨!一种求之不得,弃之也不得的折
磨啊!
我怎么独立去面对这漫长的一年?
可是,我别无选择的。因为我已经没有可以走的路。放弃,我只有离
开他,砍断这份情。可是,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无论他对我再无情,
再冷漠,我心里还是割舍不下他。可不放弃,情路遥遥,痛苦无期,我将
如何行进?
那天傍晚健伟连饭都不下来吃,楼上一片死寂。家里的气息凝结得快
要窒息。我感觉再待下去我又要疯了。我决定离开家。
我上了车,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音乐治疗的光盘。一阵仿佛从天堂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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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音乐袅袅地萦回在车内……我缓缓地开着车沿着三环四环没有目的地
开着……感觉似水如海的音符把一缕缕宁静一片片安详带进我的大脑和身
体……慢慢的我回过点神来了……我仿佛意识到了自己身在何处?这时阿
哲的身影才静静地站在了我的面前……他临走前在机场叮嘱我的话这时清
晰地在我耳边响起:“……你还得经历一段艰苦的日子。而且还会有很多
的反复。而这段日子里我不能帮你,你要自己度过……”
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夺眶而出。阿哲啊阿哲,这哪里只是“艰苦的日
子”啊!这根本就没有机会去过什么日子!这哪里只是“反复”啊!根
本没有和好的机会,谈何反复?我也是个女人啊!为什么我单薄的肩膀
要去承载男人的无情和冷酷?!什么爱?哪有爱?什么情?只有恨!你
让我忍,我忍!你让我修,我修!可是我的“忍”我的“修”换来的是他
永远挥之不去的关于过去痛苦的永无止境的重复!他仿佛一座千年冰山,
我一个小小的蜡烛,要积攒几千年的热度才能去融化这座冰山!可是人生
苦短,我只有区区的几十年人生,我到哪里去寻找几千年去融化这座冰山
啊!阿哲啊阿哲,我该怎么办?
如果此刻阿哲在我身边我一定会扑到他怀里痛哭。
我真的太累了!
我真的不想再努力了!
我真的想放弃这段感情了!
我的心沮丧之至,我无法说服自己再和这个冷漠的男人继续。
正在我苦苦挣扎和纠结在与丈夫的爱恨情仇中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
响了。我接通电话,电话里传出妈妈的哭声:
“夏子,你爸爸中午昏倒在医院厕所里,然后就戴上了氧气。刚才、
刚才医生让我去签病危通知书,说、说你爸爸随时可能、可能……刚才又
说要送进什么重症监护室。我好怕好怕……我该怎么办?你不在我身边,
你弟弟我也还没有联系上。你、你能不能给医生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怎么
啦?”妈妈一边说一边泣不成声。
我的心突然感觉提到了嗓子眼。我忙安慰妈妈说:“你别急千万别
急。我马上给健伟打电话,让他给你打过来,你再把手机交给医生。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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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告别阿哲,在爱中灵修。
别担心,有我呢!我问清情况需要的话我马上就坐晚班飞机回来!”
我赶紧给健伟打电话。那一瞬间我已经忘记了刚才和他的死拼。那一
瞬间健伟就是我的丈夫,是我此刻唯一能仰仗的亲人。
可是我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他就是不肯接电话,他一定以为我是
“电话追杀”他了!
我没有办法,只好给我一个医院的朋友打电话,请她和我父亲的医生
通了电话。不一会我朋友打回电话对我说:“你父亲的病很重,你赶紧回
去吧!”
“有没有生命危险?”我紧张地说。
“不好说。”
我觉得我的心在哆嗦,我的手也在哆嗦。我又赶紧给健伟打电话他还
是不接。我只好给他发了个短信:“我父亲病危,给你电话就是告诉你此
事。我要赶回杭州,多余的不说了。”
我回家急急忙忙整理东西,然后去学校接了我上初三的女儿,急急忙
忙往机场赶。
在路上我接到了健伟的电话,他的声音没有表情地说:“多余的不说
了,你先回去照顾你父亲吧。”
我已经顾不得去反应他有没有感情有没有内容的声音了,我带着哭腔
说:“都怪我,我知道爸爸有肺气肿,总觉得他是老干部有专门的干部医
院有好医生,我们帮不上什么忙!谁想到他居然得了什么听都没有听说过
的‘间质性肺炎’……我没有照顾好他。如果知道我花多大代价也可以给
他买虫草什么的啊……”
“你多想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先回去再说吧,有事再商
量。”健伟说。
我抹抹泪,搂紧了女儿。
我归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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