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没有审核清楚而已,如果这算涉黄的话,那我无语。我一字不会改,屏蔽就屏蔽吧。)
有阳光,穿透云层,落在冰天雪地之上,照得眼前发白,檐上立着的飞鸟,轻轻扑打翅膀,如花苞,“噗”地,倏忽绽放,飞向天际。
李馨儿将视线递了过去,便看见茫茫白雪之中,一袭红衣似火。伊人独立,形单影只。
见到是他,那一簇火花,便飞奔了过来。裴道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那红衣姑娘真的跑向他了,眼里,才浮现出久违的笑容。
从城头下来之后,这一上午,她都在含元殿外等他,可又不敢靠得太近,怕被人发现,害父亲丢了脸面。伫立了良久,良久,这才终于,看到了他。什么也没想,就跑向那裴道期,忽然感到双足僵硬,意识过来时,双腿已重重摔倒在雪地里。
裴道期三步并作两步,忙赶了过来,单膝跪在雪地里,双手扶住她,“元真——”
隔了太久,也想了太久。声音忽的闯入耳畔,反倒让她觉得不真,双手攀住他的手臂,用力握了一握,感受到手心的热度,这才信了。抬起脸来,蓦然,眼里便见了泪光。
裴道期怔了怔,替她抹掉脸上的泪,摘了她头发上的雪花,一只手微微握住她的足踝,触手冰凉。“还站得起来么?”他问。
元真一见到他,便什么苦痛都忘了,听他征询,便要起身,他却已先她一步,一手揽住她的肩膀,一手抄入她的腿间,将她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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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阳公主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目光如冰雪一般寒凉。
“他一见到她,便忘了旁人。”李馨儿遥遥望着,那漫步雪中的身影,喃喃道:“这还是裴道期么?”
女官行至她跟前,道:“许是裴将军见元真小姐伤着了,心里边一时间着急——”
“是么?”李馨儿冷哼一声,无尽的苦涩,漫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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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在手上,片刻,便就化了。
“子然——”这一路上,不知道这样叫过他多少次。裴道期都不厌其烦地,一一回应。
他也有许久,没有听她这般,唤他的名字了。
不再去接那雪花,脑袋往他怀里靠了靠,伸手将他肩上的大氅,系紧了些,“子然——”
“嗯。”
绕在他脖子上的双手,握紧不放,说:“原来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可我一见着你,便什么烦恼都忘了。你这般抱着我,我脑子便空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言笑晏晏,倾诉着衷肠,丝毫不曾觉察,这话,说得勾人心魄。
裴道期只觉得有一股热流,滚到胸口,不知,该怎么回她。怀里的人,还在说着:“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初时不解,这些日子想了一想,果然是如此的。圣贤编的书,除却修身齐家之外,尚有真情实意的句子。”
裴道期听着,突然问她:“你怎会在宫中?”方才雪地里见到她时,着实令他吃惊。
元真回道:“姐姐这几日被皇后招去宫中小住,我收到你书信之后,知道你归期,便早几日来宫中,盼能见到你。”
一早赶到城头,看他凯旋之事,因着怕他担心,也便没有说出。转念想到,出门已有三个时辰,尚未告知姐姐,若是她寻不到人,怕要担心了。便问:“你能送我回揽月阁么?”
裴道期站住了,脚下的步伐,略停了停。
元真还道他没听明白,解释说道:“皇后见揽月阁空着,这几日便安排姐姐住下,我前几日入宫,与姐姐住了数夜。今日出门,未告知姐姐,我怕她担心。”
空了多年的屋子,霎时住了人,住的,还是元真。佛说:因果轮回。这结,还是要由他自己解开。
过了这片建筑群,再往后,便是揽月阁了。这条路,他再熟悉不过。“腿可好些了么?”
“好些了,”元真皱起鼻子,问:“我是不是身子太重了?”以为,他要放下她。
“能走路了?”
果然如她所料。只好点点头,正要松开他的脖子,忽然,他手掌下移,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身子都扛了起来,鲜红色的裙摆扬起,跟着她整颗心,都提在半空中。裴道期便就抱着她的身子,在雪地里转了数圈。红衣飞舞,如绯云般回旋。她禁不住,咯咯笑着,心里着实也害怕,“你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听着,像是求饶。
她身子本不重,他抱着她,尚能健步如飞。听她这般求他,恐她真受不住,还欲放下她。此时听到耳边,她欢笑声,感受到,她双手轻轻扑打着他的胸口,心底,便生出一股莫名的喜欢。
久违了,这咫尺之间,片刻之温暖美好。
元真当真是没辙了,双手无力地伏在他胸口,不再挣扎了,便就绕过他的脖子,缓缓闭上了眼睛。甜蜜温热的气息,铺洒开来,双颊相贴,须臾的冰冷过后,是她发烫的肌肤,一丝一扣,舔舐着他的心房。
跟着,胸前柔软,透过衣料,传递了过来,他知道他正贴着她何处了,猛醒悟过来。
刹那间,若醍醐灌顶,终于,才放下了她。裴道期生平与女子接触不多,今日这般待一姑娘,是头一遭。想来,颇觉自己可笑。
眼前,这红衣姑娘,脸上已不笑了,一双明眸,便就看着他。叫人仿佛一眼,便能看穿她心底。他忽然想到,多年前,在远倭,一条清澈见底溪流。大军行进,匆匆不过片刻,他却记住了。
方才一番嬉闹,她双足落地,心跳犹自怦然。此时被他这般看着,不由眼眸轻垂,道:“你为何这般瞧着我?”
较之当日,紫宸殿外,追问他“温存”何意者,敛息了不少。想是,因着大婚在即,家中人教了些许。
裴道期笑了笑道:“红衣出尘,若姑射之仙。”信手衔了《庄子》中的句子。道:“元真今日这一身,裴某此生,忘不掉了。”
元真闻言,暗自,将手指伸入他掌中,想他再瞧上一瞧,他却已移步往前走去。元真旋即跟了上去,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嘎吱”轻响,与他并排走着,低头,再要试着,去牵他的手,捏住他的拇指,见他没有反应,便就牵着,不动了。
这时候,东宫方向,来了一位女官。见到他与元真在一起,上前多看了一眼。裴道期下意识,松了她的手,问:“何事?”
女官道:“陛下久不见将军,差奴婢来寻。”
“女史先去,我随后便到。”
女官颔首退下。
元真眼里见着他,默然将双手蜷起,缩在衣袖里。
姐姐教导过,人前,当谨言慎行,不可任性。见他有事缠身,便道:“到这里,我便认得路了,你去吧。”
裴道期转身去见她,一张红扑扑的脸上,有落寞之色,还是抬手替她戴上身后的毡帽。
女史已在前头领路。
元真望着雪地里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子然——”
听到她唤他,裴道期回过头去,元真立刻跑了过去,却在数步之外,停住了。
——他应知道,那咸卦是何意思了。否则,怎会如此对她?话在心中,无须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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