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程家天已有些暗了,程霄踏到后院却见聂云舒独自点了盏灯坐在庭院中用细棍在罐子里玩着什么。
“云儿,在干嘛?”
“斗蛐蛐。”
“蛐蛐?这才春天啊,它不是夏秋才有吗?”程霄走上前凑过去看。
“自己养的,玩吗?”道完将细棍递给程霄,程霄摆摆手坐下:“你还真是什么虫都能养……”
“骗你的,那边草丛被我发现了,春天的小蛐蛐。” 程霄饶有兴致的望着斗蛐蛐的聂云舒:“你师兄呢?不过来和你一起也是少见。”
“今日遇见故人,他便贪了些杯,醉了。”
“好在你酒量可以,不然今晚怕也是见不到你了。”
“见我?念儿他们还没回吗?”聂云舒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程霄。
“我自己先回的。”
“嗯。”
“云儿,去见过你娘了吗?”
“见过了。怎么忽然问起此事?”
“没……忽然想起问问罢了。”
“云儿。”
“嗯。”
“你……还想以他人的身份活多久?”
“等我能站得住脚吧,或许……一辈子都如此了。”聂云舒苦笑道。
“长期给自己下蛊……可还吃得消?”
“无事,与换个地方储放它们没差。”
“有没有想过回到正常的生活?恢复身子他们也认不出来吧,毕竟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想过,可以那个身份存在的聂云舒已经死了啊。”程霄闻言默不说话,聂云舒轻笑一声:“但如今既以这不寻常的身子继续存在世,那自己就应当遵照自己的设定走下去。”
“是么……”
“再者有你们和师兄一直在我身边,抛开那一切,此生也就足够了。”
“不过你和席云真的有那种感情?”
“不,只是师兄弟罢。”
“嗯……那就好……”
“嗯?”
“没什么,再几日是程轩的祭日,我想……让你与我同去。”程霄紧盯着聂云舒的眼睛,伸手握住他拿着细棍的右手,使他停下手中的动作。
“一起去?你不是不让我……我……”聂云舒抬起头,正对着眼神炙热的程霄,将手从他手中抽出,不知往哪放。
程霄无意瞥到聂云舒的脖颈处,愣了愣:“记得戴上送你的那条坠子……届时我有话想对你说。” 聂云舒心中却是一惊,伸手摸了摸脖颈处,略有些不知所措的点点头。他不知道程霄到底什么意思,是想在程轩面前……还是说?是自己想多了吗……
…… 翌日,林府。
司音坐在镜前拿出巫医之前给的药瓶子,从里拿出一粒药丸:“还是要变回去么……”司音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服下了。 那日巫医交代药由她自己服下,醒转之后打开药瓶,里面有张小纸:“此药一粒只能保你原貌五日,及五日前务必服下第二粒,可保心疾根治,再两日红疤恢复。若第二粒弃之不服,三日暴毙。” 此事她并没有对司弦说,是怕他会担心,如今安心服下,也好跟他谈谈了。
她没有遮纱,就这么走到司弦练功的地方,坐在避雨亭下看着他。
司音看着发呆,自己是有多久没见他持剑了呢…… 自己出事那日,他正好在外与叛贼厮杀,他因听信了挚友韩宁的话,差点也不能活着回家。韩宁是哥哥在私塾认识的挚友,也是个才子,后来也是自己最喜欢的人。但不知为何,最后他背叛了自己和哥哥。哥哥悔恨自身轻信于他,甚至到最后还把他送到了自己妹妹身边,让他有了可乘之机。错大概就错在两兄妹都对他太过信任,待他得逞之后便逃得不知去向,各地找过都是查无此人。而昨日却普通的在夏家集客堂与韩宁再相遇,此时的他已改名韩铭,郑家的上门女婿,柳爷的干孙子,柳相阳手下的谋士,看他的日子过着也是风生水起,可笑至极。
自己当年醒转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他持剑,他每日都活在悔恨之中,平日也只会拿着外公送的碧笛,吹奏曲子望她安康。待自己能正常起居,却不能再做大幅度的事了。有大夫说,毒素一直在不断侵袭心房,怕是命不久矣。二娘本是苗女,便也给自己去找了些巫医,但也还是一样的说法,还说什么给自己下蛊也没法将毒素取出。哥哥不信,到处找医者,都是这种说法。
一年后哥哥又得知将死的夏家的小郡主被巫医从鬼门关给拉回来的事,便也独自上京去找,但没找到,还有传言说那巫医被夏家恩将仇报,扔进了江里。这自然是不可信的,而几日前医治的巫医便是当年替夏家医治的那位。 初见时他在童府,穿着黑袍,看不清脸,让身边的女子用针来取了滴血,放入一个小瓶中,瞧了一眼便道或可医治。再见时便在童府的后院,他在一边捣鼓那些叫不出名的虫子,打下手的还是那个女子,看起来年纪比自己小些。巫医见到自己,便也上前,叫借步说话,便去了另一边的小亭。
那日……
“林姑娘,你最近是否遇见过懂蛊之人?”
“司音不知。先生为何忽然如此发问?”
“因为姑娘被下蛊了。”
“下蛊?”司音心中一惊,却有些奇怪。那日听席云一番话,被告知体内本来就有,这句被下蛊又是什么意思,体内那只么?
“我不知姑娘是否了解自己体内本有一蛊。”
“嗯。其实我也是入京时遇见位闲士才得知此事,也了解自己的病症其实有救。”
“如此归某便明了,姑娘那日或是被他给下蛊了。”
“什么意思?!”自己被席云下了蛊?那晚的痛苦其实是他下蛊所致?还有他说的那席话,都是骗人的?司音皱了皱眉。
“姑娘别误会,你口中这位闲士其实帮归某解决了不少麻烦。”
“所以是?”
“你体内原有的蛊虫便是你面上红疤的罪魁祸首。它现今应是不间断的发作,将毒素注入你的心脏,而此人却下蛊置于你的心脏处,替你吸收原本那只蛊虫注入血液中的毒素。此蛊名为诛心,本身虽毒,但有了它也让归某多了不少胜算。说来惭愧,归某至今只见过它两次。第一次是见它害人,这次却是见它救人。因为它正常的命期只有三月,所以就算不医治,此人也至少为姑娘止住了三个月的病痛。”
“是么……”
“诛心向来少见,能驾驭得了它的人也绝非等闲。若是姑娘方便……能否告知归某这位闲士姓名?居于何处?”
“此事怕是不行……司音与他也是萍水相逢,倘若下次与他有缘,司音定向他提及先生。”
“如此也好。下次遇见,姑娘也可让他一试。”
“所以我……还是不治不好么……”司音有些黯然,因为席云那晚便已经同她说过,他做不到。
“归某不才,虽被称为巫医,却并不擅长这类蛊术,怕是帮不了你,但原貌恢复个几日或许还行……”
“无事,能医治心疾便已是最好。”
“其实归某还有一事想与姑娘说。”
……
“音儿,在发什么呆啊?”司弦在司音面前挥了挥手,大口呼吸着坐到司音身侧,司音回过神:“有件事怕你担心所以一直没和你说。”
“怎么?” “其实那日巫医同我说,他只能保我五日原貌。明日便是最后一日……”
“……”
“那心疾呢?”
“无碍……”
“嗯……命在便好,时间还长,我的妹妹永远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妹妹。”司弦笑着,摸了摸司音的头:“这几日天转热,好好去休息一下吧,明日还得出席大会。” “嗯。”
……武林大会当日……
卯时,湘亭阁内。 “人都到齐了?”一身材高挺的男子站在高台之上,望着下面的人。
“到齐了!”
“我们聂家人数虽盛,但参加之人寥寥,今日比武,定要尽己所能,输还能再战,若是谁临阵脱逃弃战,定家法处置!严重的,我也不想看着你们被聂家除名!明白吗?”
“明白!”
“好!出发!”男子道完转身,长袍飞舞,下面的人也随即排开,准备去往大会处。
“大伯瞧着好威风……”聂雨枫望着高台上的人嘟囔着。一束冠的白衣男子笑道:“你再变强些也能站到那个位置。” “可大哥这么厉害都不行……我们怎么可能……”聂云枫叹了口气。 聂云卿噗嗤一声:“你们俩还想一起?” 二人闻言嘟了嘟嘴,聂云卿搭着二人的肩:“好了,大哥先去趟华家,之后再会合吧。” 聂云枫疑惑地拉着聂云卿的衣服:“大哥今年不参加?”
“嗯,父亲有很多事交代于我,若有机会再说。你们好好比,哪怕受伤了也还有雨舒在,别被人看扁了。”两人重重的点头,看着聂云卿的背影消失。
离去的聂云卿也重重的叹了口气:“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她……今年会不会来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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