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等菜的时候,李欢又说起了一件事,前两个月,庆余铁艺厂老板雷雨庆心脏病突发,死在了自己汽车里,他的铁艺厂便由他的老婆向金玲全权打理,在他的铁艺厂刚起步时,这个向金玲曾帮他一起打拼过一阵子,之前,李欢和他们夫妻接触时,了解到向金玲是个善良正直又能干的女人,后来因为不满意雷雨庆以次充好、偷工减料的不良行为,夫妻俩就在厂子的经营上产生了分歧,雷雨庆嫌向金玲掣肘,便让她在家做起了全职太太。前几天,向金玲找到了李欢,说两个孩子都在上学,她一个女人家,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又顾孩子又得经营厂子,想把铁艺厂盘出去,如果可能的话,她可以留在厂子里帮忙操操心、兼带联系点业务什么的,毕竟她对这一行熟门熟路。
李欢知道向金玲是诚心诚意和自己说这番话的,起初他想自己把厂子接下来,可自己一是顾不过来,再者也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后来想想,厂子转给谁,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何不让自己人接过来呢!这样的话可以相互接济,相互合作,于是他就想到了贺冬芸,想让她和向金玲联手经营,他把沈立东当哥看了,贺冬芸自然就是他的“二嫂”了,贺冬芸能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他觉得这也算是帮了大哥和二嫂的忙了。
沈立东说好啊,欢弟你就看着办吧。
………………
在经历了几次倒春寒后,春天依然迈着坚定的步伐向人们走来了,道路两旁的隔离绿化带里,沉睡了一冬天的万年青已经泛起了浅浅的绿色,川阳河边,柳树枝头也已渐渐地吐出了新芽,春风拂在人们的脸上,柔柔的。
下午3点来钟,一辆黑色奥迪A6轿车从人民公寓开出来,沿着人民大道向西驶去,到了第二个十字路口,又向北一拐,驶上了开华大街,车内的收音机里,正播放着一首老歌《春风吻上了我的脸》,沈立东一边开着车,一边随着音乐小声地哼哼着,右手掌心压在方向盘上,几个手指头还有节奏地跳动着,“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两句诗也在他的脑海中跳了出来。
沈立东这段时间可谓是春风得意,五十万的贷款得益于贾有明和李欢的鼎力相助,这让他的两位“狐朋狗友”在乔艳眼中的地位得到了提升,乔艳对他与他俩的来往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反感了。
尽管贷出的五十万中有十万被挪作了他用,但有了四十万资金的补充,他的生意,在货源储备和对客户的赊欠方面,相比于其他同行,已有了很大的优势;经过李欢和向金玲的洽谈协商,原庆余铁艺厂现已更名为祥运铁艺厂,应该是取向金玲和贺冬芸她们俩名字的谐音吧。李欢拥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向金玲和贺冬芸各占百分之三十,由贺冬芸担任经理一职,向金玲负责业务方面。贺冬芸那四十万的入股资金,她自筹二十万,沈立东从贷出的五十万中挪出了十万,余下的十万算是先欠着向金玲的。
在沈立东的意识里,人要重感情、讲义气,这样一来,他也算是对得起贺冬芸对自己的付出了。
直到几年后,碰得头破血流的沈立东才认识到,自己的这一原则是多么的幼稚可笑,甚至近乎病态和偏狂,也正是这幼稚可笑的“重感情、讲义气”的原则把他送进了失败的深渊,因为他把这一原则用错了对象,感情没有用在自己的老婆孩子和亲人身上,义气没有用在真正帮助过他的朋友身上。
沈立东认为自己近来交上了桃花运,贺冬芸在得到安置后,估计日后对自己会敬重有加,甚至可以做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春节前后,通过网上的一通海聊,他和阮莉英的关系也迅速升温,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沈立东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个煽情高手,不光能让阮莉英开怀大笑,有两次竟然说得她珠泪潸然。
今天信用社穆主任的儿子结婚,自己的羚羊车不够档次,他便通过阮莉英,在迅捷利汽车租赁公司租了辆奥迪A6轿车,因为是日租,下午6点前能还车就不算超时,正好下午阮莉英休息不用上班,他打电话说想请她出来喝茶聊天,阮莉英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
经过这一阵子的聊天,阮莉英认为沈立东是个风趣、幽默又有情调的男人,不光如此,谈吐间还透着一股让女人喜欢的“坏”,她也曾认真地想过,自己和沈立东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和丈夫离婚后,不论是在老家的那段时间,还是到了平川市后,当有热心的熟人撺掇着要给她介绍个对象时,她都一笑地回应说,谢谢了,自己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
在经过了一次失败的婚姻后,阮莉英对婚恋的态度和对男人的看法发生了变化,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所以她想让自己冷静一段时间。
但是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年届三十风情正茂的女人,要说对男人没有渴望,那是不可能的,不过,由于这两年她刻意回避的原因,至今还没有遇到让她心仪的男人,包括沈立东也是如此,只不过沈立东留给她的印象比较特殊,第一次见面,她就对这个瘦高个男人有了异样的自己也说不清的感觉,尤其是经过了那次雪夜历险以及瞬间浪漫后,她隐隐的感到,自己和沈立东的故事可能才刚刚开始,再以后,沈立东在网上频献殷勤的目的,她已经了然于心,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和沈立东的相识,也许是个美丽的错误,而是否将这个错误继续下去这个问题,曾让她的心中起过纠结,在经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后,她干脆不再去考虑这个问题了,管他呢!顺其自然,一切跟着感觉走吧。
现在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阮莉英,侧过脸问正在洋洋得意的沈立东:“沈立东,我们准备去哪儿呀?”
“马上就到了,咱们去中华广场那。”沈立东冲着阮莉英一笑说。
“我听说过那,他们都说那消费可贵了。咱们有必要这么奢侈吗?换个地方吧,要不干脆就在车里聊会儿得了。”
沈立东拿手冲阮莉英点了两下,笑着说:“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人,现在像你这样知道心疼别人的钱的女人可不多了,不过呢!那儿的环境比较好,服务又到位,还可以学到一些茶艺知识,我喜欢去那儿喝茶,特别是陪你这么漂亮的美女去喝茶。”沈立东很虚伪,他是为了博得阮莉英的开心和显示自己有品位才这么说的,那个地方,其实他只去过一次,还是马春利请他去的。但是,这一番话确实起到了效果,说得阮莉英心里美滋滋的,有人这么看得起自己,谁心里不美呀!阮莉英当然也不能免俗。
奥迪A6轿车在驶过市政府后,向右一转,开上了中华广场边一侧的便道。
平川市中华广场位于开华大街中段,对过和左侧分别是市委和市政府的办公地,旁边两幢宏伟的建筑是市群艺馆和市博物馆,另外,几家星级酒店散落在广场不远的周围。此地虽非商业区,却在广场的一侧有着几家颇具档次的店铺,包括老凤祥、星巴克、香奈儿、皮尔卡丹等著名的品牌店,最里端是一家茶艺馆。
茶艺馆的店名叫绿轩阁,是一所以弘扬茶文化为主调,集休闲、文化、舒适为一体的高品位茶艺馆,主营国内八大名茶,兼营全国各地地方名茶和极具特色的茶具,古典与现代的茶道表演,把中国茶文化演绎得淋漓尽致,一茶一座式的服务,让茶客在修身养性、商务洽谈、放松闲聊的同时,品味茶文化的渊源。
不光是服务,这里的消费也是一流的,出入绿轩阁的人,大都非富即贵,很高档的不说,简单的一壶茶、一段休闲时光下来,花上几百块钱是很平常的事。
沈立东把车停到绿轩阁门前的停车位内,等阮莉英从车上下来后,他按了一下车钥匙上的遥控,随后和阮莉英一起踏上了绿轩阁门前的台阶,还没等他们走到门前,一位穿着旗袍的服务员从里面拉开了门。
沈立东平时不论干啥都讲究一个“速”字,包括走路在内,也都是急匆匆的,今天,为了装出风度来,他特意放慢了步子,摆出一副沉稳的样子,在服务小姐领着他们来到小卡间时,他还不忘伸出手来,优雅地冲着阮莉英划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事后,当沈立东想起这些时,他没有被自己滑稽的表演逗乐,反倒是被这种献媚讨好的心态和这些做作的动作臊得面红耳赤,当然,这种惭愧和羞耻之心是几年后沈立东幡然醒悟时才有的。而在当时,对这些能博得女人欢心的小丑似的伎俩,他总是洋洋自得,乐此不疲。
沈立东坐下后突然想起,今天下午4点要去开山区实验小学开家长会。乔艳上午去她小姨家给她小姨过生日去了,走前特意给沈立东作了交代,让他这次千万别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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