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爷,李裁缝被叫到相国府上了”

祝老爷安逸地坐在庭院里,正等着下人叫来李师傅下上一盘好棋却听到了下人回来缺席的禀报

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这几日李裁缝怎么总是这么忙?”

坐在一旁的延皓听到相国府三字时垂下书本抬头看了一眼下人

“相国府的衣物一向不都是宫中御手师傅做的吗?”

“是的,李裁缝店里的下人跟小的说是给个丫鬟做衣服!”

丫鬟?!

虽然没有明确说是谁,不过也猜得出来了

一旁的董良莠也是心知肚明地暗自想着

这个叫银花的丫头也真是厉害,小小的一个丫鬟竟然能让自己的主子给自己做衣裳

“不过,李师傅的徒弟在门口等着说是相见老爷”

“不去不去,帮我打发了他,我要跟李师傅下棋他凑什么热闹”

“是,老爷”

下人说着就退下了

“爹,我跟您下吧?”

“我不要,你的棋艺连李师傅一般都赶不上呢”

他哭笑不得看着父亲像个孩子一般委屈地数落着他的棋艺,无奈地只好捧起书本再看了起来

不过回头看了董良莠一眼暗示着他去门口看一看李师傅徒弟来有什么要紧事情

董良莠领命的点头接到了暗示,跟着下人一起去了大门口

“管家,就是他自称是李师傅的徒弟”

下人指向门口

“是你!?”

银花摆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看着出来的是董良莠明显不悦地斜睨他一眼

“不是说李师傅去郡主府给你去做衣服了吗?”他上前一步“你为什么要冒充李师傅的徒弟?”

“哪这么多废话?你们家老爷呢?”

不理会他的一连串问题只想见到祝老爷

“老爷没有空接见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我去汇报是一样的!”

“官宦世家就是麻烦,门卫问三问四一定要有个身份才肯去通报,报了半天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银花愤懑的啐了口口水样地狠狠瞪了门前的一行人,毒舌地谩骂了一番后转身就是要走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我们祝管家如此不敬!?”

说着门卫就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啪——”

回身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门卫脸上,还伴随着一句咒骂,“别他娘的碰我!”

抖抖衣袖,不管门卫愣住的呆样又狠狠地瞪了祝管家一眼

“麻烦!”

冷哼一声摇头摆尾地嚣张地就是给了他们一个背影

“喂,你给我站住,你什么东西——”

走远后反应过来地门卫开始破口大骂起来,根本没有想到一个小小黄毛丫头竟然敢动手

纤弱的两臂,与他相比都没有齐肩,也不懂一招半式的武功,只是郡主手下的一个小丫鬟,说起话来粗俗不堪

待人蛮横无理,身上又没有半点权势,衣着也是寒酸穷尽

但是当今除了对郡主,对人却从来不让半分

董良莠打量着她远去的背影,很好奇她是何路人才还是家世雄厚?看她走路霸气横生的模样,贤良淑德无变点,当真不像是个千金小姐,但是这样目中无人的人又为何甘屈于只是做郡主的丫鬟呢?

————

“两位大哥,劳烦通报一声,我是李裁缝,今日是郡主让我前来量身体裁的!”

李裁缝半屈着身子恭敬地站在郡王府门口

“什么李裁缝?今日我们郡主跟随相国大人受皇上之邀进宫了,据说是欣赏西域进贡的稀世珍宝呢!”

“哦?”他略带着惊愕的表情不太相信地又问了一句,“可是今早着实是有人拿着贵府的令牌来找在下的,劳烦两位大哥可否通报一声?”

“都说没有了!定是谁人冒充的!”

门卫横眉竖目地盯着他,象征式地抖了抖手中的兵器

见两人不太友善地示威着,他只有无奈地退后两步无奈带着工具离开

可是,那做工精细的令牌就算是仿制也需要不少银两,是谁要这般的戏弄自己呢?

“嘭——”

工具箱重重的搁在桌上,想着虽是给郡主身边丫鬟做衣还是谨慎点好,带齐了所有的东西却没用上

“刚儿?刚儿?”

走向内屋叫着徒弟的名字刚撩开帘子

“刚儿?!”

惊呼着发现他倒在了地上

李毅一惊立刻扶起了躺在地上的人

心急如焚地拍着他的脸,“刚儿?刚儿?你醒醒!”

“恩?师傅?”

叫刚儿的孩子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他们发现我们了?”

李毅急切地问着

“不是,不是,师傅,您别紧张”

刚儿见李毅骤然瞳孔放大的惊恐模样赶紧安抚着他

“在您走了之后,来了个姑娘,人指明要您做凤艳服”

“凤艳服?!”

李毅心中一惊,又开始慌了手脚,“那她是他们的人吗?”

“不是,看着不像,她不会武功,她说不会告诉别人我们在这,只是想要一件凤艳服,还把身材版样写在了纸上给我!”

说着将攥在手中的纸条给了他,李毅看了一眼,身材尺寸显然是个男人的身材“既然她不想伤害我们,为什么还打昏你?”

“她打昏前说,您可能不会答应,只有打昏我,您才会重视!?”刚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话

李毅明白了其中含义,面色一红,连忙扶起他,没有应话

“一个姑娘收买了人来了招调虎离山故意要打昏你给我看?还手持着相国府的令牌,来头不小,脾气也挺大的,刚儿,她长什么样子”

“哦,对了,她说怕您不认识她,做好了衣服又找不到她在哪,特意让我告诉您,她现下就住在相国府上,现在的名字叫银花!我看她头上戴的金钗很是名贵,不像是说谎”

“现在的名字?”

“对,她是这么说的!”

难道还有以前名字?是故人?还是敌人?

“银花的伤好了吗?”

站在城墙内,欣赏着满园的娇羞花朵,是这般的让平名百姓羡慕的事情

碧柔却只是无精打采地跟在众人身后

“我也不知道,前几天她在马路上被马车撞了,我就让她多休息两天,今早没看到她,不知道跑哪去了!”

“受了伤还到处跑?”

说不出为什么,碧柔似乎很是关心银花的样子,翠竹有些吃味地嘀咕着,“小姐,我受伤的时候你都没这么关心过我!”

“呵,你还吃这醋呢?”碧柔虽然笑着,心里却沉重起来,银花这个看似像个孩子一样的丫头对自己虽然衷心,可是有时候眼神深沉地让人是在捉摸不透,个子小小的,看人看物却是准确无疑,也不知道带进府里是好事还是坏事

“碧柔姐姐?”

静儿像个野孩子一样冲了上来

一下子撞在了她身上,左看右摸地问着,“碧柔姐姐,你身子还好吧?那日害你落水真是不好意思,我被爹爹锁在屋内面壁了好几日,我知道我错了,跟你道歉,碧柔姐姐对不起嘛,还有啊,谢谢你,答应不告诉皇上,以后我不会捣蛋了”

叨叨絮絮地自说自话了一大堆,挽着她的手臂一直说个不停,说道以后不捣蛋时,有些伤感地垂着星目说着,“虽然我喜欢延炎哥哥,可是我知道碧柔姐姐更配延炎哥哥,我以后不会再阻止你们的婚事了,以后我私底下都不会再见延炎了!”

一直头疼地看着她凑那么近的脸,正挣脱她手臂的碧柔在听到这两句话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不再阻挠婚事?不再见延炎?

应该是跟着自己想象中那样发展了,可是心中的内疚感更重了

有些诧异地看向静儿,可是她转眼又强颜欢笑地抬起头,“再过数月你和延炎哥哥就要成婚了,趁着这几日你们两人还有些空闲要不我们四个人再一起逛一趟集市吧?听说最近城外有一家新开的戏院,我们可以一起去,说起来,我们四个人好久没有一起了”

“可是,静儿——”

静儿滔滔不绝地讲着一大堆根本不容许自己拒绝

好似在用话语推脱着让她不能插话,掩盖着红肿的眼角

“那碧柔姐姐我们就这么说定咯?”

静儿笑盈盈地就像来时一样又蹦跳着离开了

“诶,静儿——”

有些泄气地垂下了去拉她的手臂——根本抓不住她

“今日来赏花的人不是只有爹爹和我吗?静儿为什么会在这?”他和延炎也并没有来啊?

“小姐,静儿姑娘她近日和德妃走的十分亲近,想来许是跟着德妃一起的吧!”

碧柔闻言看向前面,跟在皇上身后的不是雍容华贵的皇后而是最得宠的德妃,而静儿正嬉笑着跟在德妃身后

什么时候静儿和宫中的人这么熟了?

她一向是不喜欢攀权富贵的作为,看着静儿的作为,笑呵呵地跟在德妃身后,不知道是附和着说些什么,两人笑着很是欢喜

眉眼里总不见得真诚

也许,是她想太多了吧

静儿不是那样的人

——

“爹爹,我想在集市上逛一逛,您先回去吧!”

“恩,早点回来!”

她看着爹爹的轿撵走远后自己下了轿子

“你们先回去吧”

“可是,郡主?!”

轿夫们有些诧异着她要走路有些迟疑地不敢离开

“郡主让你们走就走,哪来这么多话?”

“是”

一行人也匆匆地抬着娇子走了

“郡主”

翠竹前后顾盼一下后附在她耳畔小声问着,“我们今天是要去酒楼了吗?”

“不去了,以后都不用去了”

“啊?”翠竹诧异地同样不理解地看着她

静儿的性格是不会说谎的,她说了以后私下都不会再见延炎了,她与延炎的婚事将在三个月后定会如期举行的

那,见不见他也无所谓了,但不如趁早结束了心中的念想,不再有着痴心妄想的念头

“郡主,郡主等等我!”

翠竹跟上了她的脚步,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那女红还是要秀的吧?我们要不去李裁缝那买些布料?”

“也好”她点了点头

出来总是散散步的,到哪都无所谓吧

————

“吱呀——”

打扫房间的下人收拾好自己的扫把正要走出房间时看到了北风刮动的窗户

想了想又放下了手中的扫把走上了前

“别关了吧,屋内挺闷的”

走进屋内的他出声阻挠着

“不行,祝管家吩咐了少爷前几日落水伤了身子一定要小的特别注意”

祝管家?

他有些自嘲地沉默没去反驳下人的话,任由着他要关上窗户

“堂堂七尺男儿真是丢脸”笑弄着说着自己

“少爷,您也真是,身子确实弱,人家相国府的郡主不仅会水性救了你,今个儿还生龙活虎地陪着相国大人进宫陪皇上赏花呢!”

“你说什么?!”

“进宫赏花啊?!”

“前一句——”

——

“我的意思是您府上近日有一个个子矮小的新丫鬟吗?”

“李师傅什么意思?”

碧柔有些疑惑地停下了手中挑拣布料的动作看着他

府内矮小的新丫鬟无非就是在说银花

“小姐,李师傅是在说银花吗?”

李毅当然耳尖地就是听到了翠竹的小声嘀咕,顿时上前两步急切地问着,“当真有一个叫银花的丫鬟?!”

碧柔奇怪地盯着李毅,表情着实奇怪

当初银花不过是一个小乞丐,跟在这开店数年的李裁缝有什么关联,看似还是十分心急想知道的模样

“银花确实是我府上的丫鬟,李师傅有什么事情要问她吗?”

识出碧柔眼里的警惕,他退后两步笑道,“我的远方阿姨不久前过世了,我是前几日才知道我阿姨的女儿,我那苦命的外甥女前来依靠我,可是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找不到那个丫头了,听闻她在您府上做事忍不住想打听一番”

“原来是这样,那也挺好的,银花看上去来到这里吃了很多苦,改天我让你们见上一面,若是真的,那她也不用总是孤身一人了!”碧柔笑着说道,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不免还是挺高兴的

银花那个丫头总是孤身一人的,也就偶尔跟翠竹说上两句怪可怜的,能有个亲人也算是有个家

“那谢过——”

“嘭——”

李毅还来不及虚假地谢上一番就被撞门的身影打断了对话——

喘着气还没站稳地祝延皓重重地靠在门上,“呼呼”地呼吸,两眼直勾勾地瞪着碧柔引起了大家一样的目光

脸颊红彤的样子看上去像是跑过来的,两鬓有些凌乱,身上衣袍可能是因为跑得太快而翘起来了

平日里都是整洁儒雅的见人的延皓此刻很是狼狈,店内的人纷纷都看着他此刻有些仓促的模样

他靠在门上,深深咽了一口气喘过气息后才踱步径直朝着碧柔走来

碧柔有些疑惑地看着与平日都不会和自己直视的人,愣愣地挪不动脚步

他的眼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好像有光一般

就这么让他闯进了平日里都不会靠近的最近距离

“祝,祝,祝大——?”

还没有开口,就是惊呼地一把被他抱在怀中

紧紧的——

怕失去的——

用尽全身力气地搂住了她——

许是自己太冲动了,明明当时在一旁的延炎也会囚水,又何必这么着急地想也没想地就跳下去救他呢?

但是

再回到当初的情形,她一定还是会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起地跳下去的

“唉——”

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叹着气靠在桌边

就那日被他得知是她救了他后,他显地心情十分异动

也不知道他跟延炎又求证了什么

该是知道了当时她做的所有事情了吧

“大哥?!”

延炎惊呼地看着他掉落水中,着急地都忘了要救他一般

“啪——”

她想也没想一个巴掌打在延炎脸上,“你疯了,他是你大哥!”

全力不留半分情面打在他脸上,斥责的目光犀利又凶狠与平日全然不一样

本就自知闯祸的延炎更是捂着脸不知做何反应

愣愣地看着她一把撤掉了头上的珠钗毫不怜惜地丢弃在一旁

伴随着金钗掉在地上“叮当”的声响,她纵身一跳,激起一层浪花穿梭在花海中游向了大哥

“哎呀”一回想起当时自己冲动的行为就是一阵烦躁,都说了不要让人知道是她救的他嘛

怎么好像都没有听见她的命令一样?!

他毫不避讳的拥抱温度此刻就好像还留在心间一般

摸上胸膛,静到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

耳畔吹来他轻声呼吸的润风——

“我就知道,其实你并不讨厌我”

只是一句话,却好像孩子般证明了生命中最重要的胜利时刻一般,两人头靠在一起看不到彼此脸上的神情,但是她知道,他一定在笑——

“郡主?!”

翠竹不合时宜地打断了她的臆想,有些心虚地回过神

“什么事?”

“前几日进宫时不时碰到了静儿姑娘吗?她今日让府里的马车过来接小姐一起过去喝茶!”

“哦”她点了点头,起身站着理了理衣着

抬腿朝外走去

“在外等着的还有祝府两位公子”

抬起的腿又收了回来

“那我不去了——出去跟静儿说一声吧”

翠竹不理解地又上前一步,“为什么?延炎公子此次也会同行啊?”

单纯地翠竹总是觉得她应该听到延炎也在后会欣然前往的

“姑娘说不去就不去咯,你还不去跟他们说——”

银花从门外走进来数落着翠竹

“哼,我听见小姐吩咐了,不用你提醒我”

还是照旧地横眉怒目地瞪了银花一眼才朝外走去

“银花,你来地正好,你陪我去个地方”

这几日这丫头也不知道去哪了,李毅那她还没答复呢

反正她这几日也没心情见祝府的人,实在是糟糕透了,倒不如陪着银花去认亲戚

“去哪?”

“跟我去你就知道了”

银花耸了耸肩,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大厅正往门外走去却看到了不速之客站在了厅内

他正朝着两人反向而来,看到了碧柔顿时露出了笑颜

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走到两人面前

“恩...碧柔..翠竹说你身子不适,不想出门,是不是那日落水着了寒还没痊愈”

“我又不是你”

她没好气地退后了两步离他保持了一定距离,一看就是来做说客的

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他又开口道,“那今日若你不去了,我便也不去了,要不我们下盘棋吧?以前小时候你的棋艺与我旗鼓相当的”

他兴致冲冲地提议,还没说话就被她一个“不要”又堵住了嘴

“你若是不去,让延炎和静儿两人单独在一块又跑了怎么办?!”

“啊?不会的,不会的”他像是为了确定一般连说了好几遍不会的,“他们已经知道错了”

“算了算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一起去就一起去吧?”

只要一想他一脸兴奋地说着,“我就知道其实你不讨厌”的模样,再看到此刻委屈的像个女孩子一样的模样,她就没来由地心软了

“姑娘,那我呢?!”不是说有惊喜?那现在是怎样?

“你跟我一块去吧,等我们回来再一块去”

“是呀是呀,时间还早”他显然有些兴奋地插了一句话,因为她答应了一起游玩,有些期盼于四人能回到从前交好的模式忍不住喜上眉梢

“关你什么事?!”

“哦”

又被碧柔一句凶了回去,他缩了缩脖子闭上了嘴,可是紧跟着碧柔的脚步却没有落下

门口的马车有两辆,一辆刘府,一辆祝府

祝延皓想当然地走到自家轿子口

“等一下”她开口道

听到她的声音,坐在轿子里的两人也都探出了脑袋好奇地看了过来

“我坐这个轿子,你去跟静儿坐”

延皓抬起一半的脚停在了半空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讪笑着摸着自己的鼻子,“也是,也是”

又开始连连说了两声,退步将位置让给了她

有些落寞地转身走向静儿的轿子,走到一般回身看了一眼

她就像是女主人一样理所当然地由着下人搀着她进了轿内——

——

“师傅?”

刚儿撩开帘子,小心翼翼地探进脑袋

他皱着眉不悦地放下手中的剪刀,抬起头看着他

“不是说了吗,在我裁剪的时候不要打扰我”

“可是师傅,你已经一天没合眼,没吃东西了!”

“哼”他冷哼一声,还不是那个叫什么花的丫头威胁着自己,虽然好像没真正的威胁但是难保眼前这个傻小子会有危险,连夜赶制着这么一件本该一个月都做不完的衣服

刚儿看着满脸胡渣的师傅,眼圈下都是晕不开的黑影

虽然还是害怕但是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将饭菜放在桌上

“师傅,您还是吃点吧!”

说着将茶水端上去,“好歹您喝点水”

“都说了别烦我”

“啪——”

伸手将挡住视线的茶杯推开,没曾想一下子打翻在了地上  

不一会儿整个裤腿都湿透了

“啊”刚儿惊呼着,“师傅,您没事吧?”

心急地伸手就去捞开了杯子,手忙脚乱地拿起自己的衣袖去搽拭,“对不起,对不起,师傅,烫不烫,烫不烫”

“唉—”

李毅头疼地摸了摸脑袋,叹了口气

“额—天气不错哈”

延炎坐在一旁,就算再迟钝也发现了她与平日不一样

本以为她上了轿子跟以前一样缠着自己左右说着一大堆

不曾想,现在冷着一张脸坐在对面,一句话也没跟自己说过,就连眼神也没撇过自己一次

虽然平时确实因为两人婚约关系而特意针对她,也觉得她变的让人有些厌恶

但,那日大哥落水后,他变得有些畏惧她了

就像此刻一样,虽只是不说一句地坐在那,但是眉目间好像凝聚着一团火随时会一下子爆发一样

忍不住摸上自己的右脸,好像又感觉到了那天被打蒙的一巴掌

想想还有些疼一样

“嗯哼”

碧柔示意性地哼着回应了他

眼神还是一直盯着帘外没想要回头看他

延炎讪笑地又退回去不再去打扰她

她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帘外

帘子因为轿子的上下波动而抖动着

而她就看到了他走在轿子前面

没有上静儿的轿子是什么意思?

现在是故意走在自己的前面示威给自己看吗?

畏畏缩缩的背影落寞地让她觉得十分扎眼

那种“好像都是她的错”的感觉蔓延了整个人

愤懑地却又无可奈何

四个人安分地由着小二带着进了厢房

延皓这次学乖似地空出延炎身边的位置等她入座

可是这回儿她没说一句地就坐在了最里侧

脸色还是不悦的样子,皱着的眉头一刻也没松懈过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所措地落了座

静儿看碧柔凶狠的模样,好像谁坐在她身边就遭殃的样子,推了推延皓将他推向了碧柔,自己抢先地坐在了延皓身边

延皓有些措手不及地站在一边,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你坐不坐?”

站在自己身边半天又是什么意思?!

不愿意跟她坐一块吗?

不愿意也不用表现那么明显吧!

“我,我坐”

延皓陪笑地挨着她坐了下来

“啐—”

延皓脸上的笑容又让她有些厌恶地白了一样

不一会儿,茶水就整蛊地送来了

许是碧柔闷声不响得模样让气氛有些沉闷

她将这一壶好茶当做是白水一般灌着,心不在焉地一杯接一杯

银花掂了掂自己手里的银两,坐在一楼最角落的位置,也点了一壶茶水

该是感谢相国千金的,至少给了她一口饭吃,还能有些闲钱

看了看外面的天

晌午的阳光已经淡下去了,应该过了不少时间了

看向暂时没有反应的二楼,耐心地又捧起茶杯浅酌了一口

“诶,存先生?您也来品茶吗?”

听到了门外似乎传来的声音,听得真真切切的

她手中的茶杯抖了一下,掉落的珠水偏了偏洒在了裙摆上

“不是不是,昨日唐仔让我写了封家书,我来给他念念,看是不是落了些什么”

不像从前一样爱穿一身白衣,换上了粗制滥造的一件麻衣

已经不年轻了,走路也沉稳了不少,两鬓间有了几根难以发现的白发似的

但,谦卑地还是半鞠着身子

谦和又卑微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突地有些自卑地往身后的阴影里退了退

看着店家带着他往自己这方向走来

从来没有过的心虚地站起身来

“咣当—”

心急地撞翻了凳椅,倒是引起了存析的注意

偷来的疑惑目光平淡地根本认不出她是谁

可是却灼热地让她无处可躲

她慌忙地跑向门外,撞开存析跌撞地跑开没了影子

“存先生认识?”

店家见他被撞后也有些恍惚忍不住出声问着

“不认识”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断了半截的大拇指,眉目间有些感触般叹了口气,“只是眉目间有点像故友”

“谢谢存先生”

“不客气,举手之劳,若是觉得无误就早日寄回家吧,让家中老人不要等太久了”

他温和地说着话,倒习惯了大家一直夸他善良的模样

寒暄了两句后也就告辞了

走出了茶楼,看了看快下山的太阳

斟酌了一会儿,向市集走去

喧闹的集市上,来来往往数个人许是因为快太阳落山了所以那么点

“存先生,来买菜吗?”

“是呀,不知今日梁婶有什么推荐?”

他笑着弯下腰看着面前的一摊菜品

“吃萝卜吧,明目啊,存先生要教书,每天看那么多书一定很伤眼睛啦”

梁婶不由分说地就拿了绳子捆绑了两个大白萝卜

“等等,梁婶,两个是否太多了,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哎呦,存先生也真是,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心急成家,您也不差啊!”

梁婶不满地抱怨着,有些不情愿地抽出了一根萝卜

他也不生气,笑着接过了萝卜,将铜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梁婶的手心

“存先生,又不买肉哦?你总是吃素身子吃的消吗?”

“无妨无妨”

他笑着就拿着一根胡萝卜离开了集市

她站在街角探出半个脑袋

看他安分地融在人群里,嘴角弧度都没有变过

“穷酸!”

看他只是简单地买了一根萝卜,她忍不出出口鄙视他,可是追随他的眼眸从来没有挪开过

扒在墙根的手深深嵌进了墙缝里,十分的捉紧

“老爷,存先生求见”

正坐在座位上打盹的祝老爷一听,顿时抖了抖身子连忙说,“快请快请”

开心地又吩咐下人把棋盘拿出来,想到有人来陪自己下棋了,顿时瞌睡都没了

“祝老爷”

存析礼貌地作揖

“存先生此时怎么有空来?这是?!”

奇怪地看着他拿着一根萝卜不解地问着

“我刚去集市买的本来打算回家,路过祝府有些事情想拜托祝老爷所以来打扰了——”

“哦~不是来找我下棋啊”祝老爷有些伤感地又坐了下来,刚起来的热情又没了

“什么事情?”

“不知祝老爷是否还记得那日你我坐的马车撞到的那位姑娘吗?”

“哦,怎么了?我不是让人给她些银两了吗?不过她不要罢了”

“今日我在茶楼碰到她了,想来那日可能惊吓到了她,慌张的模样让存某心中有些惭愧!”

“是吗?”

祝老爷眯着眼睛看着存析,耐心地等着他说下一句

“我想请祝老爷查一查那位姑娘姓甚名谁,想好好地道歉赔礼”

“没问题,不过,既然来了便陪我下一盘棋吧?”

“银花呢?”

四人出了茶楼却没见到银花,她有些自言自语地问着

“兴许是跑开去玩了”

毕竟是儿童的年纪,耐不住吧

延皓回答着她的问题却又被她不满地斜昵看了一眼

有些知道自己多话的他立刻闭上了嘴

“碧柔姐姐,最近万宝楼新近了一批首饰,我们去看看吧?”

“虚有其表,我对这种不感兴趣,你们去吧,茶都饮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静儿有些遗憾地看了看延炎和延皓两人,想着能不能开口留住碧柔姐姐,对于那日落水时间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看碧柔姐姐的脸色似乎还是不能原谅自己一般

延炎不服气地哼着不满地鼻哼一声

“碧柔,难得静儿想去,你就当是陪陪她吧?”

延皓不忍心地出声问着

“你喜欢陪那你陪吧!哼”

一句话说来脸色十分的难看,挥着衣袖就像是硬生生地打在延皓脸上一样,不给任何脸面地摆头就走

“这?”

静儿和延炎齐刷刷地看向延皓等着他做反应

看着两人默契十足的看着自己,他更是不知怎么办?

为什么都要看着他?

“不是去万宝楼吗?”走到一般的碧柔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杵在那的三人不悦地问着,“还不走?”

“哦”

“哦”

延炎和静儿立刻乖乖应道跟了上前

还没反应过来的延皓看着两人即可地跟上有些摸不清她脾气地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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