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爹,下人说您拿了我昨日在万宝楼买的那幅画?”

走进书房内,延浩一眼就看到了父亲拿着自己的昨日在万宝楼买的那副画,一旁正坐着的竟还有存先生

“存先生”

礼貌作揖地相互招呼着

而存析在看到来人后立刻站起身来,恭敬地站在一旁

他低头稍微附和,眼睛不小心落在了他那半截的手指上

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眼神,存析有些窘迫地收回右手藏进了衣袖中

“存先生来了,我这不是拿来让他看看价值吗?也不知道你花那么多钱值不值?”

“祝老爷抬举小生了”

存析有些拘束地站在一旁低垂着眼

“爹,若不是中意,我当然也不会乱买”

延浩有些紧张地接过了画,展开了整幅画摊于自己面前

轻扶画面,嘴角不禁有些扬起——

“这幅画很不错吧?”

脸色一直不好的碧柔在进了万宝楼后稍微缓和了一些,在静儿叽叽喳喳地看着金银首饰时,她却停在了一副画前

几个孩子堆坐在草堆之上,可能是在玩游戏,远处的群山若隐若现,彩色额绘画却只用了简单的色彩

就连孩子身上的衣物也只是简单地用了淡于山色的颜色

可整幅画却充斥着暖暖的安逸感,画底没有照常一样留下画者名字,细腻的笔触却不像是一副乱作,况且万宝楼的老板从不随便将杂物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碧柔轻轻地念着陶渊明的诗句,感触着画中安逸无求的生活,虽然她生活无忧,心中却是苦闷烦躁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他也轻轻地回应着,同样被画中的平静却又愉悦的氛围感染

虽然她还是嫌弃他多话般地哼了一声,但是自从那日后他知道她实际上并不讨厌自己

也许只是碍于某些事情而已,也就不觉得她平日这样总是呼哧自己的模样让人畏惧了

反而

他轻轻又走近了两步,缩小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安静地站在她一旁,偷偷观察着她此刻平和的侧脸

他觉得这样的她比起冷落他的模样更可爱些

祝爷看着莫名其妙看着一幅画傻笑的儿子,有些好笑地看向站在一旁存析

存析抬起眼帘看向延浩

想起什么似地又低下了头

那样的神情太眼熟了,眼熟到让他不得不又回想起了那些事情

习惯性地伸出左手摩擦着已经不再疼痛的半截拇指

感情总是甜蜜,可是蜜糖再甜,蜜蜂的刺却让人生疼地不敢再靠近了

“好了好了,瞧你宝贝那劲,你来了也正好”祝老爷打断了延浩的沉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存先生想去一趟相国府找个丫头,你就顺带着他去吧,你也知道相国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可能是因为有求于祝府,存析一直很是拘谨地站在一旁,脸色有些难堪

不过祝老爷这些年平时上朝做政务之外,除了李裁缝也就与存师傅有些交情

这些小事也不用放于心上,只是这么多次下来,存先生的态度总是明显的有异于李师傅,总是显的有些卑微似的

“相国府离这距离也不是很远,存先生不介意走路前去吧?手中的物件需要下人拿着吗?”

“无妨无妨”

存析有些紧张地捏着手中的东西,用布包着严严实实,倒像是宝贝地贴在胸口

延浩也习惯了存析先生总是低头顺眉的样子,也就不应话地走在了前面

自顾自地摸着手里的画柄有些心暖地笑着

那日她走后他偷偷将画买了下来,若是送给她,不知道她是不是会很欣喜

不过自那日落水后,她总是皱眉对着自己,不过比起总是淡淡地笑容还是生气的她更动人一些,至少证明着她还在乎着自己

两人不一会就到了相国府门口

见到是熟脸的祝延浩,也就没多说的就让两人进大堂等候,说是管家会去叫主子

站在大堂中,不一会下人就端上了热茶,延浩没说地就坐了下来,倒是存析就这么一直安分地站在一旁

延浩也没去劝说他,熟知他一向如此的胆小

“银花,你给我站住,你把话说清楚!”

檐廊一侧的不远的转角处传来一个翠竹的声音

两人随着声音看过去——

银花装作没有听见一般地径直朝前快步走着,就见翠竹嘴里嚷嚷着追着她,显然快跟上她了

“你别跑,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还知道梅姐的事情?”

翠竹有些不满地叫着,明明她从小就认识董大哥,可是对对董大哥知道的事情还没有刚来的银花知道的多!

听到董管家已故妻子的名字,就连延浩也忍不住转头看向檐廊处

存析看到两人中前方走着的人就是自己找寻的人,心中一紧,双手环抱着力度加大,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快步也跟了上去

“诶——”

来不及叫着他的延浩也就任由他去了,存先生比自己年长,想来也不会闹出什么乱子

“哎呀,你烦死了——”

银花受不了攀上自己身子扒着自己的翠竹,忍不住推了她一把

她现在没有心情管翠竹的事情,心里想着别的事儿

前几日李毅就将衣服送给他了,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有任何反应?他就这么悻然接受了?也不问一下是谁送的?

以前不都是会归还的吗?这么久没见,难道连他也变了?

还是说他变得一样这么市侩了?

还是说衣服他不满意丢了?

被推开的翠竹显然被惹怒了,随手拿起一旁的花盆想也没想地就砸了过去

银花只觉得突地被人猛拉住,清晰地听到自己撞在一堵肉墙上的声响

“嘭——”

花盆砸在地上碎地七零八落的

鼻她的鼻子倒是直撞地生疼,眼泪水顿时就凝上了眼眶,趴在来人怀里好一会都没有反应过来

翠竹看到这个陌生男人救了银花才反应过来自己闯祸了,吐了吐舌头赶忙朝另一个方向跑掉

反正银花也没受伤,不过,如果等银花反应过来自己一定死掺了——

“你没事吧?”

存析见怀里的孩子许久都没有了反应忍不住出声问着

倒是银花听到了来人的声响,顿时惊吓地抬起头

近在咫尺的脸放大似地映入眼帘,像是不可思议,应该更像是错愣般地推开来人连连后退好几步,直到背部撞在了檐廊上

这样的反应倒是让存析更是有些自卑,近乎惊恐地眼神一般看着自己,好似自己是多么不堪入目一般

好歹自己刚才救了她,却在清醒后离自己这么远,这也太过于明显地憎恶自己了吧?

不过,想来也习惯了独身的存析也就只是淡淡地低下了头没做任何回应

转身捡起了刚才因为救她情急之下丢在了地上的包袱

这应该是这么多年后两人第一次面对面正式见面吧?

不过开头好像不是很好,不知道自己穿着一身丫鬟的衣服会不会不是很好看?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头上干净利落地没有半点装饰的发髻,心里想着会不会跟从前差太多会认不出来她了?

顺着他的动作看到了落在了地上的包裹,露出的衣角让她欣喜地发现了正是李毅做的那件衣服

“你收到了?”

有些欣喜地上前两步,低着头看向存析

存析被她骤然凑上的脸蛋有些吓到的后退了两步,保持着安全距离

“这件衣服当真是姑娘送给存某的?”

当李师傅将衣物递送给自己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件凤衣当初他也见过一次,不过也是在很久之前了

衣服虽没有任何的金珠串链,可是却是用了皇室贵族的暖色,一寸一尺都用了上等的皇室料子,普通裁缝店绝对不会有的

虽与李师傅有过几面之缘,但是没曾想李师傅还会有这样的材料来源,来势似乎不能小觑

不过递衣服给自己的时候,李师傅额脸色相当难看,似乎还威胁着自己不要到处说出去他的身份,虽然他并不知道李师傅到底是什么身份

期间李师傅还不停地愤恨瞪着自己似的,嘴里说着,“存先生,看不出来,你竟还是这样的人”

这一句话说的自己云里雾里的,不过拆开包裹当真是让自己着实惊呆了,这般华丽的衣服如不是曾有幸见过一次还真当自己是在做梦呢

他连连说着不要,李师傅也不管他,扔下衣服就走,“反正我是送到了,你要是不想要自己去相国府找人”

“银花姑娘是吗?”存析双手弓着捧上了衣服,礼貌地问着,“当初存某和祝老爷坐乘的马车确有不对,若是伤到了姑娘,汤药费存某一定付上,只是这衣物,这,玩笑未免太大了”

“你不喜欢吗?”

银花有些不太明白他说什么似地接过衣服

“存某谢过姑娘美意,只是这衣物太过贵重,存某与姑娘非亲非故,那日还伤到了姑娘,应是存某赔礼才对,怎能劳烦姑娘——”

“可是李毅都做了,这样的衣服又是你的尺寸,你不要那就扔了吧”

她算是听懂了,讲那么一堆文绉绉的话,不就是非亲非故不肯要嘛

看来,他似乎完全没有认出她来

那样子,真的是对陌生人一模一样的

说话之际,银花便夺了过来顺势要丢掉

“诶,别——”

在听到他即刻地出声阻止,得逞的银花笑了

————

有些烦躁地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男人

自那日救他之后,这男人似乎再也不怕自己不厌烦的脸色了

“碧柔——”

看她走近,他笑着就凑了上来

“什么事?”

她侧过脸背过身去,逼迫着自己不去看他的笑脸,这样毫无戒备的笑脸让她硬不起心肠来

“我那天看到这幅画,觉得甚是好看,想来你应该会喜欢”

解开,静谧地大堂中传来画轴轻划过纸面的声响

清晰地将整个画面展现在了碧柔的眼前

他温和地看见了她眼中露出的惊艳的目光,目不转移的眼神紧紧地锁定着画面,脸上僵硬的线条变的柔和了许多

存晰有些舍不得似地夺过衣服,怯怯地说着,“这般尤物,若是丢弃多可惜啊”

银花笑着看他爱惜的摸着衣服上的绣纹,其实她也觉得可惜,只是她想确定一下他是否真的如此不屑于这件衣服

果然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是个惜花之人

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后银花也站直身子,拱手模仿着存析的架势,“深知存先生才华横溢,学富五车,教出的学徒都是出口成章,仰慕先生盛名已久,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薄礼?这件衣服当年他看到的时候就知道不是常人能够拥有的了

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似乎真的很是像故人,不过想来年龄也对不上——

是自己想多了吧?

“你是否有事相求?”

这么贵重的礼物定是要等价交换吧?不然——

爱惜地摸着衣物上的花纹,这样的圣物一直都不可能属于着他吧?

若是想强留在身边也是一种悲剧吧?

“喂——”

她走上前去,打断了他的个人世界

她不喜欢,

不喜欢他露出那般悲伤的眼神

也不喜欢他不顾周边,像是一下子溺水的人一般销声匿迹地没有一点声响地沉寂了

她不喜欢那样感觉离她好远的他

“其实我想说你们私塾还能不能收学徒,有一个叫琴儿的孩子,今年刚满六岁,想着能否跟着先生学些什么?”

那日见到董良莠的孩子着实十分可爱,跟着存析学些东西也不用总是请人照顾孩子还能懂点事情,想来董良莠一定会感恩涕零的

哼,真是浪费这么一件好衣裳了,竟然只是用来帮个小屁孩,亏得刚才翠竹还一脸想杀了她的表情

有些惋惜的看向他手中的衣裳

不过

他穿的也太寒酸了吧?

“那当然是好的,还劳烦姑娘明日将那名叫琴儿的孩子带到我私塾中”

“恩,好——”

嘴里应着话,可是心不在焉地还打量着他的穿着

“恩...”见她看着自己身上好像琢磨着什么,有些尴尬地打破了囧态地又问着,“那你有感兴趣的吗?不一起来学点什么?”

看她的年纪好似也才十四来岁吧?看她竟能使唤着李师傅做这么一件价格不菲的衣裳,应该出身也不低吧?怎么做起丫鬟来了?该是深居闺中请个私塾先生教些琴棋书画吧?

“不用了,我年纪太大了——”

银花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没意识地应答了一句

等看到有些疑惑的存析眼神后才反应过来,“存先生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了,我改天带着琴儿上门拜访”

说着话有些慌里慌张地摆着脑袋匆匆地就小跑似地逃离了

看她俏皮的样子,存析难得地轻轻翘起了嘴角,那一抹笑也像是和风中被软化的雪滴,和谐地带着丝丝的美意

他沿着原路走回大堂

搂着手中的衣裳突生一种满足感

他虽也是出生小富之家,从小精通书画,天文地理也都习得一点,任命前一品大将将府邸的私塾先生

生活也算无忧,若不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想来这件衣裳也不会只是变成了现在的一种念想吧?

“唉——”他叹息着走进了大堂内

抬头看到了祝延浩和郡主站在一块,似乎在谈论什么事情,他也就安分地站在了一旁

只是,气氛好像不太对劲

记得祝延炎来时似乎带了一副画作,此刻——

地上孤零零地撕烂的两半,真是可惜了

存析的惜花之情不免又开始泛滥起来

她的身子一定在抖,但是强压的拳掌硬生生迫使着自己转过身去

听见这幅画被撕开的声音,她的心同样在痛

可是——

“这样的粗制滥造地连署名都不敢落下的画作我还看不上眼”

冰冷的语句从她的唇间吐露,避开头夺过他的目光,微颤的唇畔说着违心的话音

他看着孤零零躺在地上的画,像是丢弃在街角的孩童一般不被人理会,随着微风轻轻抖动,从中间狠狠地切断了两半一样,远山近水破败了一半,失去了所有的光泽

心中恐怕除了失望,更多还是对自己的嗤笑,她还是这般地看不起自己吗?

是否他过于自作多情了?

那么多次的表示着对自己的厌恶,本以为只是她只是因为长大变了些许性情,自以为是的认为他还是那么的了解她

自以为是地认为她还是那个善良,爱笑,容易亲近的....

“我想你也误会了,那日我会救你不过只是因为你是延炎的兄长而已”她轻轻抿了嘴唇,像偷吃糖果为了免责罚一样地撒着谎言,“若是你死了,那我和延炎的婚事怕是也要延后到不知何时了”

伸手紧紧揪着胸膛,苍白无力的语言不仅刺痛了他,更痛地还像跟刺一样生根发芽在了她的心里

不敢回头看他苍白的脸色,虽然习惯着说着伤害着他的话,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就像小时候贪玩跟着奶娘去了冰窖一样,酷暑之时进入时别样的凉爽,冰窖中那些别样闪亮的冰块,比起那些艳俗的金钗对她充满着诱惑力,而自从知道这样的凉爽之地,她总是缠着奶娘要去,奶娘不让去她就偷跑去,一不留神待久的她被找到后,嘴唇已经冻地乌紫色了,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他,就是她的冰窖,虽爱却不能长留

他没有回话

只是半蹲下身子看向那幅画,像是宠溺着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轻声叹了一声

将画轴半卷着重新小心地呵护这一般将画收了起来

碧柔见他许久未说话,忍不住转身

见他好似并没有被她的话刺激到,有些急迫想撇清彼此关系一样又喊着,“你以后还是少来了,若是延炎误会了就不好了!”

收拾画轴的手顿了顿,他低头想了许久才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眸,“我知道你中意延炎,我也知道你会成为延炎的妻子,我只是不想你那么讨厌我,你说我讨好你也好,还是恬不知耻也好,只是因为你要成为我的家人,所以我想对你好一点而已”

他的眼底带着的不只是心凉,更多好像是对她的失望一般

“可是,你连这样的机会也不给我”

她语塞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的眼眸不知该做何反应

语气真切地让她害怕,眼眸生疏地让她心疼

明明你中意的是别人,为什么你的眼眸里总是带对我的关怀

为什么我每次伤害你,你还要选择对我那么好?

你知道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吗?

“额——”存析见苗头不对劲的样子赶紧出声打断了一触即发地势头,“郡主,其实祝少爷是陪存某来寻人的”

听到第三人的声音,两人像惊弓之鸟一般纷纷转身推至三步

好笑地看着两人同步的步伐,心里念道,这步伐还真是默契

“存先生,我知道你是京城有名的教书先生,可是,相国府也不是青楼茶苑,说着找人就能进的!”

也不等两人回话,她板着一张脸叫着,“来人,让今日守门的两人领了工资,明日就不用来了!”

“啊?!”

存析眼见她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有些着急的看向祝延浩

难道自己还连累被人,这该如何是好?

“存先生,别人的家务事我们还是不要多管了,走吧!”

她真的不再是从前那个自己熟知的碧柔了,她现在是真正的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郡主了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和延炎早日成亲罢了

他是否有碍,她一点都不关心

就这样走了?存析有些不放心的三步两回头地看着,再回头看向祝延炎,真的就这么走了?那那两个无辜地门卫怎么办?

不过,自己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

“小姐,那两个人已经领了工钱了”

下人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还没见过郡主这么大火气呢!

“让他们到内院做事吧,以后不要站门了”

“是,小姐”

郡主可真善变,不过幸好还是没真辞退掉两人,看来郡主还是心软的

她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进入酷暑的日子,怎么连一点凉爽的风都没了

涩涩的泪水往回咽,还需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突然想起那个害怕了许久的冰窖,自那以后再没去过了,是因为怕被再次伤害吧?

集市上喧闹地人来来往往

刚儿小心翼翼地跟在李毅身后,不敢出声

自那日师傅做好银花姑娘委托的衣裳后,心情却还不是很好

不过相对于做衣服时好似好了许多了

“师傅,这条鱼很是新鲜”

刚儿知道师傅喜欢吃鱼,小心地讨好着他

“恩,你看着挑吧”

李毅缓和着脸应答着

见师傅好似不怎么反对,刚儿心悦地弯下腰去看游来游去的鱼儿

“这都是今早从河里抓的鱼,新鲜着呢,小哥看看”

鱼摊老板也热情地欢迎着他

“师傅,这条怎么样?”

他笑地像个孩子一样抬头看向本该站在身旁的人

“恩?人呢?”

刚儿疑惑地看向四周,有些着急地往前找寻过去

在靠近街角的地方发现了师傅的身影

不过,这样的情形不知道该不该跟过去

那日来要求做衣服的姑娘银花正在跟另一个大叔模样的人说着话,师傅就这么冲了上去

顿时,情况好像变的十分的一触即发一般

“祝管家,你认识这个女人?”

李毅有些提防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

看她很是熟络一般地跟董良莠站在一起,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银花撇了一眼李毅,心中暗道,不愧是老手,没交过面竟然还能认出自己

她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并没有搭话

“李师傅,今天怎么有闲情逛集市?”

董良莠也有些避讳地作揖招呼着李毅

“祝管家,那明日若是您有空,我再登门拜访”

银花也装腔作势地低着头说着,显然刚才两人已经谈妥了

“那我也告辞了”

董良莠阖首示意着两人,推诿着就告辞了

“哼—”

李毅冷哼一声,挡在了银花面前,很明确地不让她离开

刚儿看董良莠离开了,有些不放心地也跟了上来

“哟——刚儿也在”看见身后跟上来的刚儿,银花像是很是熟悉一样绕过李毅迎了上去

亲昵地搭上了刚儿的肩膀,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地还踉跄了一下

刚儿下意识的伸出手,因为个子矮,看上去倒像是银花一头扎入了刚儿的怀抱,而刚儿正好的也搂住了他

“哟,我们的刚儿大了不少呢!”

银花不安分地双手在刚儿身上游走,感受着胸口结实的肌肉

刚儿不知作何反应的愣在那里,涨红着连带任由着她顺着衣带的方向,顺势地越摸越下——

“啪——”

李毅二话没说冲上前来,一把拍开了银花的手

“离他远点——”

“哼,还是这么护着你们家刚儿”

银花倒是没有被惹怒,笑盈盈地走开了,好似没什么心思逗他们

临走之时,想起了什么,趁着李毅没注意又攀上刚儿的耳畔轻轻说了两声

在李毅冲上前来推开自己之际灵巧地又避开了

倒是刚儿好似听到了什么事情,脸颊突的涨红了整个脸蛋

看到李毅关切地看向他,竟然脸蛋更红了

还没等他走近,转头竟然就往回跑了

“银花,小翠,你们两去哪?”

看两人缠在一块又好像很亲昵的模样,碧柔忍不住叫住了两人

一会儿两人打打闹闹的,一会儿又好像情同手足一般,这会两人又好像谈论什么隐秘的私事一眼交头接耳地一起往外走去

“小姐”

“姑娘”

“银花,好几天都没见你,你跑哪去了?上次其实我还想带你去见你叔叔李毅的”

这个李毅真他娘的会占便宜!

“多谢姑娘关心,托姑娘的福,我今日已经见过叔叔了”

“是吗?那挺好的”

那个画面一定很是感人,漂泊了那么久能见到亲人一定很开心吧

虽是这么想着,她脸上却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虽说着喜庆的话,但是眼眸里却带着浓浓的绝望感

“小姐?”

翠竹感觉也不太对劲地上前一步,暗示性地也看了一眼银花

感觉没什么兴趣要问的了,碧柔转身又往内院走去

“姑娘”

看碧柔怎么像是生无可恋的样子,银花忍不住出声问着,“您今日若是没事,要不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吧?”

碧柔,翠竹和银花三人成对带着琴儿去了庭院

悠扬的月琴声音从庭院中传出

纤长的十指放置于琴面,琴声风云涌动般地吹过树林

悠扬地声响穿梭在竹林之中,蔓延的舒适感传遍了整个庭院

少了半截的食指贴在琴面上,却丝毫没有影响到琴音的升降变化

柔和的侧脸唯有置身于自己喜欢的事物之中显得那般的温情似水

仿佛还是那个夏日,坚毅得让人触目难忘的瞬间

青涩的眸中只有他的存在,无论岁月再变,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永远是少年

“银花?”

碧柔不解地叫了一声愣在前面挡在私塾门口的人

跟在身后的琴儿和翠竹好奇地探着脑袋往内看去

“哦,哦”

银花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这么多年过去了,看见喜欢的人还是跟个女孩子一样痴痴的模样

有些责备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姑娘,请——”

银花扶着她走进了院内

清风拂面的院内,幽静地小竹林茂密的生长着

看似好像没有怎么修葺庭院,助长了植物杂乱生长一般

但是却十分巧妙地将各个院落美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倒是与普通的私塾是不太一样,雅致别趣不少

怪不得为京城数一数二的私塾,连带着身处私塾的先生也是有些许名气的

“姑娘,您在这等一下”

银花说着要去牵琴儿的手

“啪——”半路却被翠竹拍开了手,“你要带琴儿去哪?”

“诶——我说”银花横叉着腰很是不爽地回应着,“琴儿他爹都同意我带琴儿来私塾了,你又在瞎凑什么热闹”

“我,我,我不放心你!”

“你凭什么不放心我,他爹都同意的事情,你又是什么身份在那瞎嚷嚷!”

“我凭什么不能嚷嚷....”

碧柔无语地看着两人又开始叫嚷起来,一旁正在教课的存晰和底下的学徒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两人却还是不依不饶地你一句我一句地在那吵着

碧柔倒是觉得有趣地没去阻止两人,伸手示意着琴儿走了过来,牵起她的手走向了存析

“郡主大驾光临,小生有失远迎”

果然,定是自己那日的态度让存先生有些生疏了

本不想这样的,可是——

她轻轻将琴儿推向存析,“这是琴儿,琴儿,这是存先生”

“先生好,我叫琴儿”

琴儿乖巧地阖首恭敬地叫着

“琴儿是吗?来,先坐在那里”转头朝着下面的人又说道“小华,再去备一份笔墨纸砚,让琴儿熟悉一下”

琴儿听话地跟着一旁的仆人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郡主,您在此等片刻,我去叫园长前来”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只是陪着银花来看看而已”

说话之际,银花和翠竹纠缠着相继地走近了两人

“你不就是喜欢董良莠那个糟老头嘛!”

“你,你胡说,我只是,只是从小深受董大哥照顾而已”翠竹有些被戳中心事地结巴起来“那,那你平白无故对董大哥那么好,是不是也是喜欢他!”

一说到这,银花倒是楞了一下,下意识地转头直直地看向存析

被她莫名看来的眼神看得有些奇怪,眸中带着期待似的回应一般

银花见他眸中的困惑失望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哼,你不说话,是不是心虚了!!”

见银花没有反应,翠竹心中不禁有些慌乱,银花不会是自己一样对董大哥

银花一下子就像是泄气了一般,不去理会着翠竹在身边的叫嚷

果然,他真的全然不记得自己了

眼神中没有夹杂任何的熟络,陌生的疏远感就跟第一次见到坐在于马车上的他是一样的

斜睨的眼神只有过路人的生分——

“喂,你又不说话”

翠竹有些着急地狠狠推了她一把——

“你没事吧?”

也许是自己的惜花之情又泛滥了,存晰下意识地一个健步接着了要掉下台阶的银花

“你没事吧?”

心有余悸地问着,根本没来及顾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如此唐突的行为

这是他第二次搂抱她了

从前渴望地近距离接触,从未实现地如此轻而易举,现如今两天之内就实现了两次

有些惆怅地抬头看向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存晰,每一次他的靠近都能让她卸下所有的防备

心中跳动的幅度永远只会因为他才会跳动着这么厉害

可是

一如第一次见面一样,她在回过神后迅速地推开了他的双手连连后退三步

许是以为银花有些避嫌,存晰也缓过神连忙松开手,规矩地立在一旁,道歉道,“在下唐突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真是的,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碧柔见局势不对连忙出声斥责着两人,翠竹吐了吐舌头知错地缩着脑袋站在了碧柔身后

不过

碧柔却眼见地发现了银花不同于常日的的脸色

还从未有过如此惊慌失措地模样呢!

“存先生若是不介意,我想到处逛一逛,不知存先生可否赏脸?”

“这是存某的荣幸,还请郡主先前往学院阁等候片刻,待在下将手中事物交托后——”

“有劳村先生了”

一行人先后地由着下人带领着下了台阶

银花有些踌躇地跟在队伍的最后,回头看了看整理书籍的存晰

银花还是悄悄地又折返回来,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喂——”

存晰抬头不解地看向她

“刚才谢谢你”

倔强地倒不像是道谢

存晰愣了一下,收拾月琴的手顿在那里,许久才笑着说着“无妨”

这个孩子当真不像是个寻常丫头,道谢哪有这样姿态的!

“你送我那么贵重的物品,可算是我的贵客了呢!”

听出了存晰语气中的自嘲,银花翘着脖子冷哼一声表示着不耻

傲慢地模样引着他多看了两眼

那张陌生中带着熟悉感的小脸蛋,总是会和记忆中的那张脸蛋融在一块

不过,说话的语气更是强硬一些,不想那个人柔气地总是缠着自己,姿态也是更高一些的样子

有点相近却又不是那么尽然的想象

“喂,可以走了吗?”

见他好像在发愣了一样忍不住出声

“恩,好了,我们走吧!”

并肩走在竹林之下

安静的小道只听得两人踩在草地上的细碎声音

银花觉得有些沉闷地故意踩的大声一点想引起他的注意

有些宠溺地回头撇了一眼孩子气十足的银花

好似很久之前也有个孩子喜欢跟在他身后,那时候的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吧,带着她念着诗歌却拗不过她的纠缠一起偷跑出去

那时候偷藏的大树桩不知道还在不在——

“琴儿是你的妹妹吗?”

收回自己的思绪,习惯性地摩擦着自己断了半截的手指,打断沉默地低下头寻常地跟她拉起了家常

“才不是呢,他爹叫董良莠,是祝延炎家的管家,我是看那个孩子乖巧才便宜她待在你身边的”

存晰笑着听着她说着哈,好似跟着他学些什么东西是件很荣幸的事情一般,未免有些抬举自己了

不过,转眼想想,刚才两个孩子纠缠的话语之间好像确实是绕在董良莠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女孩子家的矜持,也许眼前这个孩子当真是对这个名叫董良莠的男子也心生爱慕了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有些郁结

也许这么多年的孑然一身受了刺激吧?!

无奈地嘲笑着自己

“那,你家中还有姊妹吗?”

问完了话语,身后却沉寂了许久

眼看着学院阁就到了,他有些奇怪地看向身后

“我有过一个姐姐”

她笑地有些牵强,在他愣住的期间,经过他的身边走进了学院阁

他,注意到了她用了一个“过”字眼

说道姐姐的时候,眼眸中没有常人的柔情,反而生疏冷漠地让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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