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银花走进屋内,安分地走到了碧柔身后,没有再与存析闲聊

他停顿了片刻又跟了上去

刚才那只是错觉而已吧?

那么单纯的孩子怎么会露出那么凶狠的模样?

碧柔没有意识到,绕着学院阁圆柱绕行着观赏

内满是书架,挂在两架书架之间的墙壁之上倒是有些书画装饰,碧柔好奇地矗足在一幅画上

“存先生,这幅画是谁画的?”

“这里的每一副画都是我们园长画的”

“是吗?”

这画似乎很是眼熟

暖色调的温柔,粗略却又细腻的笔触,简单的颜色勾勒出整个世界,最重要的是一样没有落款

忍不住伸手想去触摸

“诶,姑娘,别人的画是不能随便碰的!”

还没来得及阻止的存析看到银花抢先一步的就阻止了碧柔的举动

带着诧异的目光看向这个孩子,没想到她竟然还懂还那么多

他微屈了身子做了详细的解释

“郡主,画作本身是上了蜡的,减慢它变色的时间,若是碰触过多可能会导致它表面掉蜡的,还请郡主见谅!”

碧柔不好意思地笑着,“是我唐突了了”

不过,这幅画的笔法很是相似于那幅被她撕烂的那一幅——

站在身后的银花同样皱眉看着画,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惹的翠竹一直盯着她看

还没见过银花这么严肃的表情呢

“郡主若是喜欢可以往里走走,四处还挂着不少呢”

一行人一前一后往学院阁内走去

毕竟是藏书之地,面积好似十分大,越往里走倒是越暗了

“郡主稍等一会,我去给您拿盏蜡”

走到摆放蜡烛的烛台上却发现蜡烛竟然只剩下一小截了

“银花,去帮下存先生”

“是,姑娘”

听到银花来帮自己,刚往阁楼走去的存析好像惊吓似地转头连连说着,“不用了,不用了!我去阁楼上拿一支新的就可以了”

银花看到他嫌弃地表情觉得受伤地狠狠推了他一把,“走吧!”

存析见银花瞪着自己,也就没再拒绝地走在前面

“再前面一点”

走到阁内的另一侧,怕银花不耐烦地向后解说着,却只收到她一声“哼”

可是心里却好像对着耍脾气地孩子一样觉得好笑

“喂——”银花有些不高兴地叫住他,这都是什么私塾啊!看他要往阁楼上爬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把那些破蜡烛放在阁楼上?!

“你在下面等我就是了!我上去拿!”

以为银花是不敢往上爬,安抚着她在下面等自行就往上爬了

“他娘的!”

如果他没听错,上楼之际绝对听到她说了一句脏话

黑漆漆的阁楼上只能透过微弱的夹板缝隙之中的眼光来辨别手里的东西

抬头看了瓦缝,前几日的连绵雨水好像浸湿了蜡烛呢!?

也不知道点不点得着!这么想着往柜子里摸索着看一看有没有火石,这么久没有上来过也不知道打扫卫生的仆人有没有留下过火折子

黑得不见五指的地方,他随意摸索着

“啪——”

似乎打乱了一旁的画轴,几幅画轴“骨碌碌”地在地板上发出一串的声音才安静地滚到了角落里停了下来

“搞什么,这么久!”

在听到楼上一顿杂音的银花有些不耐烦地开始喋喋不休地嘟囔着,“这么个大男人拿个蜡烛都弄这么久!正是没用”

顿了一会儿,见楼上还是没有反应,有些担心的等不及的她索性自己爬上楼去

“喂,你好了没?”

黑乎乎的阁楼里,依稀看到他跪在地上,好像在看些什么东西

“什么啊!喂,你没事吧!”

有些担心地走向他

逐渐清晰的视线范围之中看到他跪在地板上,手里拿着一副画作,好像痴呆一样地看着画面

“什么啊——”

眼眸顺着在落在画面上,声音也戛然而止

那幅画——

雍容华贵的美人站在庭院之中,大朵牡丹斜插发髻,翠绿的草丛好似烟纱碧霞笼罩

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般绿叶裙,肩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一身绿色朴素却不庸俗

发丝垂下,只得一朵牡丹,毫无翡翠珍珠,可谓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纵使年岁已久一般,蒙上了灰尘的画作却掩盖不了画中美女的妖娆

“我本以为这幅画早就不见了,没曾想藏在这里”

听到他的话语划破了阁楼间的静谧,银花才回过神来

照理来说,她应该狠狠地拿起那幅画然后撕烂它,对,有多烂就有多烂!

最好撕得面目全非!

“你认识她?”

装作毫不知情地问着

“故人,故人而已!”

切—什么故人,口水都快掉下来了!银花鄙视地一把抢过了画作,粗鲁地将它卷起丢弃在了一旁

“诶!”心疼地来不及阻止她将画又像垃圾一样丢在了一旁

“既然是故人,那就不要再想了!”她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手赶走手里的灰尘

“你太过分了!”

存析竟然一下子红了脸,有些气愤地粗声呵斥到她

说着竟还跪下了身子,爬过那一堆杂物,摸索着,拼命去够那幅画

可是就是差那么一点点,好似千万次一样总是差一点点距离两人就天涯相隔了

他从不动怒

他从不会那么大声对任何人说哈

他从不会那么有勇气地指责别人

除了

那幅画

银花气地捏着拳头

但看着他涨红着一张脸,哀求般地苛求着想触到那幅画

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弯下了身子

谁让她身材小地像个孩子,轻松地钻过一旁的栏杆勾到了那幅画

“呸——”

蜘蛛网可真多!

不满地拍着身上的灰尘,灰头土脸地又爬了回来,还没来得及抱怨着

手里的画就被存析一下子抢了过去搂在怀里

手拍打着衣袖地动作顿在那里

那样宝贝地紧紧搂着,生怕被人再次夺去

那只是一幅画而已

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放下,哪怕只是一幅画他都牢牢地锁在胸口

而她,一直在他身边团团转,他却没有一丝丝地认出自己

哪怕只是疑惑地问过自己的名字也好,可是,并没有

她安静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有再说过话

转身走下阁楼,木板楼梯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突然觉得满心疲惫

“等一下!”

他突然叫住她,虽然心底明确告诉自己别再理会他

但还是不死心地慢下了脚步双耳竖起听他说些什么

“谢谢你,刚才凶你,对不起”

哼,算他还有良心!

没有回他的银花径直下了楼梯

“嚓——”

点亮蜡烛的那一刻,顿时灯火通明般的照亮了这一匹区域

翠竹好奇地四处张望着,看到新奇之处指着问道

“诶,这幅画真好看”

碧柔顺着眼看过去笑道,“你看中的是画里人的衣裳吧!”

画里的姑娘华衣附身,虽只是眉目半遮只是微露却是韵味犹存,不过,这个人好眼熟

碧柔忍不住低下头去看了落款

“这可是皇上的御笔呢!”怪不得这画笔这么大气,整个红色裙摆占据了整幅画的一半呢,“既然是皇上的亲笔,那画中之人一定是德妃了”

说出画中人的名字时,银花站在一行人身后偷看了一眼存析的眼神

他还搂着怀中的画,不知道是不是讽刺,同一个女人一天见到两次

也只有他将这个女人当做宝贝!

“前几日我随着父亲进宫见到德妃了,虽然身子一直不是很好,不过皇上还是一直很是宠幸她呢!”

“她身子不好吗?!”

碧柔有些奇怪存析的态度

上前一个跨步,一下子离她近了许多

看似好奇地问着德妃娘娘的事情,言语之间总给人一种好像和德妃娘娘是相识的感觉

这样的问法,难免不会让人多疑吧

有些避讳地退后了一步,毕竟男女有别,好似也不该站这么近

“喂——”

一听到她的消息就跟见了鬼一样,银花很是生气的地冲上前挡在了碧柔面前,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你站太近了!为人师表,拿捏下你的礼义廉耻”

严厉地样子歧视十足,指责流氓地痞一样的无耻

虽只是一句话却口若悬河地架势,直逼存析的额头

身材版矮小,却一本正经起来倒像是她才是个教书先生一样

青筋暴跳的模样瞪大了双眼,叉腰的模样看着十分的滑稽,但是气势却是十足的

“存析,我告诉你,她现在高枕无忧,就算生病也会有一大帮人跟前跟后地照顾她,一点点闪失都不可能有,就算被你知道了,你又能做什么,你一个破烂私塾的教书先生能干什么!”

正是受够了,看到一副破烂画也当宝,听到她一丁点消息就激动成这样,这么多年了他难道一点教训都没有吸取吗?

那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跟滩烂泥一般!!

“银花?!”见存析被踉跄两步,低着头默默地听着银花暴跳如雷的指责

碧柔有些过意不去地小声拉扯着银花不要再说下去了,却不料被银花抬手挥开

“你看看你的样子,就算能让你见到她又怎样!一个教书先生,走进集市半两肉都买不起的穷酸秀才,皇榜上永远都不可能有你的名字,你知道吗!”

“银花...”存先生一项秉性良好,从未见过与人争吵

现在银花这么大声斥责着他,他也只是低着头不见任何反应,翠竹都有些看不下去的伸手拉了拉银花,“银花,够了,你太过分了”

“我哪里过分了!”银花吼叫着回头,吓到了翠竹,“过分的是他!”

说着,好似赌气了一般转头就跑了

碧柔头疼地看向翠竹,好歹她也是相国千金,当真是一点脸面都不留给她呀,还没见到过有这么大脾气丫鬟呢!

也不知道这个丫头怎么了?

好像很是针对存先生一般——

刚才回过头来,眼角似乎还带着泪水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受了委屈

她走近存先生,“存先生?您没事吧?”

“多谢郡主关心,我没事,打扰了郡主的兴致”

“无妨,我看天色已晚了,我也就不打扰了!”

“还请郡主谅解,小生就不远送了”

一直到走远,碧柔回过头看去,他一直都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可是却从未再抬起过头,刚才说话的声音却还带着颤音,银花想来是真的伤到他了

也许,那也是他仅剩不多的自尊了!

尴尬到眼光碰到一起的勇气都没有

祝延炎不安地坐在一旁,不明就里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倒是存析跟前跑后地张罗着水果零食类的往桌上放着

他,碧柔,大哥,三人鼎力地坐在桌子的三面,处在二楼地极佳的地位

看起来一概是整个院落嘴昂贵的位置了吧

这是镇上颇为有名的戏院,只是现下还没开场,稀稀落落的客人也开始陆陆续续地进场了

一楼一排排地座椅是下等人的地方,二楼颇为雅静的地方也不是普通人能够预约的

不过,现下存先生邀请了他们三人看来下了重本呢

延皓也是奇怪于存析的阔气,照他对存析的认识,是绝对不会也舍不得花上这么大一笔价钱的

不过,更加让他费解的是,存析说自己开罪于相国千金,让自己最说客,可是,看碧柔的脸色也并无不悦啊?

倒是,看到他的到来显的有些难看呢!幸好有先见之明地将延炎也带来了

“郡主,两位祝公子,今日的戏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若还需要什么——”

“存先生,您也不用忙先忙后了,一起坐下吧!”

“诶,好的”

存析讨好笑着推到了三人后面,默默地将早就准备好的长条板凳拿出

有些迟疑地悄悄拍了拍银花的肩膀,指了指板凳,暗示她一起坐下,脸上尽是讨好的笑容

主子坐着,丫鬟是不能坐着,看存析理解地没有坐在于姑娘同桌的椅子上,反而招呼自己一起坐在后面

银花看懂了他是在对自己示好

明明那日是她无理取闹,蛮横的样子后来让她却又一下子拉不下脸来道歉,可是他此刻却是一脸怯弱地模样,唯恐自己拒绝的模样

“哼——”

她冷哼一声坐了下来,就是看不起他衣服懦弱无能的样子,活似给他受多大委屈一样,可是却有什么都不敢说

“嘿嘿——”见她坐下了,应是接受自己的好意了,存析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那天的事情还请银花姑娘,见谅”

“哼——”银花又是冷哼一声不作回应

存析摸摸了鼻子朝她看了一眼

那日回去之后,他好好想了很多,若不是相识定是不会说出那些话来的

他隐约觉着银花这个丫头却是眼熟,但是论岁数确实也是无此号孩子是相熟的

若是直接问又不相识岂不是尴尬

索性

他也就当作不知晓,盼着能多相处些能知道点什么

而且

这个丫头确实是直爽

他看着欢喜

“琴儿很是听话,天赋也很高,已经习得许多了”

“恩——”

银花淡淡地应了一句

存析不擅长打交道地与人谈论,最多也是与私塾内的同届先生交流一下学术问题的时候能够找到共同话题一般侃侃而谈两句

现下银花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试探地拿出在集市买的小零食摊开在了银花面前

黄色包裹地纸袋里细心的放置着许多的解馋小吃

梅子,干货水果,每一样都精心地备了一点

“你不需要讨好我的”确实是,他确实想要讨好她

银花见他一愣,完全搭不上话来,放下了高抬的胳膊,垂下了兴致冲冲的脸

楼下台上的锣鼓声已经响起了,做戏的戏子浓妆艳抹地一个个走着健稳的台步上了台

他清楚地听到银花像个大人一样叹了口气

但是喧闹的氛围却盖不住他的喃喃自语一般

“我若是能在年轻的时候能够觅得良妻,现在可能也有一个像你这么大的女儿了”

“我都说了我没那么小”

要她强调很多次吗?她看上去只是矮了一点而已

不服气地吹着额头的琐碎发丝

“我一直在想女儿会不会也像我一样这么懦弱呢”

“哼,亏你还知道自己懦弱”

银花不留余地地嘲讽着他,心里却还有着一个声音在告诉着自己,其实当年的那件事情也不全是他的错

“银花,我有些渴了——”

“是,姑娘——”

碧柔出声示意着要喝水的声音阻止了两人本来也接不下去的话题了

银花站起身

“我来吧”

延皓却站了起来,主动地拎起了茶壶

其实今日的他本不想来的,但是存先生那般寒酸的数着手中铜板时候,他实在是不忍心于拒绝他

更甚者是在看到她时,他还是狠不下心来也跟她一样板着脸

怎么舍得呢?

那可是他最牵挂的人呐

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有的人呐

“哗啦啦——”

水满地声音静谧地却没被场上的锣鼓声歼灭

“郡主请——”

她颤抖着双手接过了茶杯

终于

两人还是生分到了只是一句郡主的情分上了

“多谢——”

不知道自己的声线中有没有带着颤音

他将茶杯递到了她的手中,手指轻轻地触碰都让她的心生疼

看着她轻轻抿了一口,他垂下了眼眸又坐下了

一场戏落幕之际,桌上的气氛斗志沉浸地没有一点声响,就好像每个人都不敢喘大气一样

生怕坏了此刻的宁静

“郡主,戏落了——”

结束了好一会儿,众人准备起身了,可是碧柔还是愣愣地不知道神游去哪了

银花又走上前轻轻叫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郡主,不知今日这戏您还满意吗?”

存析拘着手问着

“恩,不错,存先生破费了”

“郡主您喜欢就好”

一行人就这么客气道别地一前一后地下了楼梯

“啊,我落了东西——”

银花走到楼梯下才惊呼起来

“我在这等你,你去拿吧——”

碧柔柔声地说着,靠在楼梯栏杆处站定不动了

“恩,我立刻去”

说着,银花两步并作一步地又往楼上跑去了,存析担心地看了一眼

郡主还未离开,众人也就站在一旁不好先离开

只是场面似乎又僵在了一块儿

“几位客官让让嘞——”

招呼客人的小二拿着长嘴壶走到了楼梯后,欢喜地叫着就要挤过众人要上到楼上去

又开始离神的碧柔半拍地没反应过来,长嘴壶的热乎乎地冒着气地靠了过来,众人都退后一步,唯独她低着头

“唉—”他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就是把她偏向怀里搂去

额上似乎还听见他淡淡说了一声“你真是让人不省心——”

无奈地语气中带着宠溺,对她的坚持总是不长久的

双手控制不住地将她轻轻搂入怀里,手背安全地环住她的脸颊不被热水烫到

两人亲昵地靠在了一块儿,而延炎却是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的大哥

从没见过大哥露出这般心疼眼神,没有半点避嫌地将碧柔抱在怀里

他连忙扭过头去,当做没有看见

下颚抵在她的脑袋上,叹着气,语气中却满是关心,柔情似水地样子从未在任何一个姑娘身上见过

不知是她听错了还是什么

他很快地便松了手,抬头望去,脸色平淡,好似只是随手罢了

反观她,满脸的红晕

慌乱的地推开他,有些不知所措,拎着裙摆匆匆地就走了

延炎突然觉得很是嘲讽地笑了

这两人的神情太过于隐晦了吧?

银花走上了楼,眼尖地就看到了存析买的那一包小零食

嘴角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上前小心翼翼地又重新包了起来,然后紧张地揣在了怀里

“可以拿回去无聊的时候再吃嘛,不要浪费”

她这么说服着自己,可是嘴角那一抹甜蜜的笑容却久久不散

“诶,我们家姑娘呢?”

走下楼道的银花奇怪地看着站在楼道上的三个男人

边说着边推着存析往下走着

“你别站在这,等一下热水热汤地上上下下的——”

推攘着走下的存析看向并没有看着自己的银花,只是下意识地说着他

可是关心韵味却让存析有些受宠若惊

这种被人在意的感觉太久违了,他也就任由着她拉着自己的衣角下了楼

“银花姑娘,郡主已经先行一步了,你快些跟上吧”

“恩,那我走了”

银花抬头看了一眼存析,说了一声,没有理会过其他人,转身就是去追碧柔了

完全被忽视的两人站在一旁,延炎显然十分不悦,“什么丫头,真没礼貌”

“还请祝公子见谅,银花年纪稍小,不懂事”

“存先生似乎与银花很是有缘”

延皓眼尖地发现了他对银花的偏袒,而存析被说到这一点时确实有点羞赧地笑了笑

“存先生,存先生,不好了不好了”

远处书童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满脸通红地上气不接下气地叫嚷着

“何事如此惊慌?”

“你门下的学徒董琴儿跟人打起来了!”

“什么??!”

——————

“郡主好”

“恩”

独自一人先行走了出来的她心不在焉地应着街边摆摊人的,还在想着刚才他的反应

每每对他那么冷淡之后自己就要悔恨那么久,不知道以后嫁到祝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生涯该怎么过

这一段孽缘到底是还是她的错啊

“碧柔姐姐?”

突兀地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转过身去

看到了静儿熟悉又亲昵的笑容,她难看地同样挤出了一个笑脸迎了上去

“姑娘怎么走那么快?”

银花快步一路走上来,在集市上却没看到碧柔的身影,不禁嘀咕着

这么短的时间,自己不过是上楼拿了那穷酸秀才的一些梅子的时段,照姑娘的脚力没那么快

心里不免游戏王担心,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近些日子只注意着存秀才的事情而疏忽了什么

“大婶,你刚才看到相国相国千金了吗?”

“哦,看到了,好像跟个认识的姑娘一起往那走了”

顺着摆摊大婶的方向指去,她来不及多问那个姑娘是谁就追了上去

也许是太过于担心姑娘了,所以一向注意全面的银花疏忽了大婶脸上不寻常的表情

在她走后, 转角处走出来了一个丫头,而那个丫头正是刘静儿的随身丫鬟

“贪财了,贪财了”摆摊的大婶伸出双手接过了丫头递过来的银两,对刚才说谎的行为表示惭愧

董良莠一听到消息就往学堂里赶了

去到了那里,就看到被琴儿欺负的小孩子哭着鼻子躲在先生的怀里,而琴儿僵硬地挺着身子捏着拳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琴儿!你做什么了!”

看那孩子身上衣物都被扯破了,头发也是一阵凌乱,很是严重

琴儿平日里确实是会发些小脾气,但是这样的情况还会说从未有过的

气愤地冲上前去,一把扭过背对着自己的琴儿

在看到琴儿的正脸时,他却愣住了

额头上鲜红的一道口子,鲜血已经凝固在了额头上,样子十分凄惨,眼泪转动在眼眶中却忍者不让其掉落下来,倔强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琴儿的娘

在得知自己娶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阴谋的情形下,她忍住心中所有的怒火,捧着已经足月的肚子,羊水已经破了,裙底湿透的她却忍着眼底的泪水,强硬地让他和稳婆等人站在原地不准靠近,硬生生地挺直着腰板站在那里,眼神清晰地直逼他眼底,“我不管你之前做那么多是为了什么,我只要你答应我,你今后一定会好好待我的女儿”

颤抖的双腿明明已经站不住了,但是却还捧着肚子咬着下唇不肯有一丝的认输

执拗地要得到他的一个回答

在她坚持不住倒地的瞬间,他上前稳稳地接住了她,汗水已经浸湿了全身,手脚皆无力,仍旧低声要得到他的承诺

同床共枕了一年之余,她清楚他的秉性,他一定会答应的

更何况

那也是他的女儿

琴儿错愣地看着父亲本是愤怒的表情却在片刻忧愁地一把抱住了自己,紧紧地搂住她入怀

没有一句责备,没有一顿责打

他只是紧紧地抱着自己

“先生,实在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董良莠弯着身鞠躬,诚恳地代替着琴儿道歉

“孩子父母亲那边我会帮琴儿说两句,错肯定也不全在琴儿身上”

存析有些无奈地说着,他到时场面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一群孩子乱哄哄的,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琴儿到现在也不肯说一句话,被打的孩子只顾着哭个不停,到底是什么事无人得知

“麻烦先生了,日后琴儿我就不送她来了,也算让先生有个交代”

存析听到这句话有些错愣,琴儿那么好的苗子若是不好好读书也是可惜了,这几日与琴儿的相处,也算看的出琴儿很是喜欢读书,悟性也算高的,更别说他也很是喜欢琴儿这个孩子

琴儿虽然到现在也没说一句话,但是听到爹爹说不再带她来学堂,抬头看向他,眸中尽是失落与悲伤,混着脸上的血迹,凄惨的模样很是让人心疼

但是董良莠心意已决,拉着琴儿转身就走

琴儿转过头依依不舍地看着存析,眼底满满地不愿意离开

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存析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琴儿就这么被带走了

“唉”唯有深深叹一声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董良莠无声地拉着琴儿的手走在回去的路上

琴儿怯生生地频繁地看着董良莠,可他却一直一言不发,冷着一张脸全然没有反应,让琴儿更是害怕

爹爹是不是很生气

“琴儿!!”

远处传来了翠竹的声音,两人停下了脚步

翠竹慌张地跑了前来,蹲在了琴儿面前,抹着琴儿额上的血迹,大呼小叫着,“天哪, 琴儿,你怎么了?”

双手抹在她的脸上,话语间都是关心,琴儿抬头又看向董良莠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董良莠却仍就不说一句话,看了一眼两人,就松开了琴儿的手独自一人往前走去

“董大哥?董大哥?”

翠竹看他神色有些不对,急切地抱起琴儿连忙跟了上去

“他娘的,什么情况?!”

银花从一片漆黑的麻袋中挣扎着探出了头,看到的是一间被锁起来的柴房,身边尽是些柴火,高过头的窗户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形,更可恶的是手脚却被绑起来了,不过为什么没有把她嘴堵上?

幸好没有把麻袋扎起来,不然她肯定会被闷死的

是那些人发现自己了吗?可是若是她真的找到了自己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待遇,竟然是柴房?不是大牢?

除此之外也不会有别人吧?

但是这环境真的和以前完全不同,让她开始怀疑不是同一个人

刚才自己正在找姑娘,然后就被人打晕了,那姑娘呢?

她担心地开始松扯着身上的绳子,若是姑娘被抓起来,那肯定就不是她了,若不是她,那就无法掌控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了

“他娘的,太紧了”

都怪这小孩一样的身体,半天使不上劲道

挣扎了半天,绳子纹丝不动,她倒是累坏了

“他娘的”当真是被抓习惯了,她左耸肩,右抖肩的,将藏在胸口的小匕首抖落了出来

“还真当我没备着吗?!他娘的”

银花冷哼着拿起匕首开始割着绳子,碎碎念地边骂边割着

“他娘的,敢抓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兔崽子,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别落在我手里,他娘的,我呸,啐,他娘的....”

翠竹眼底满是担忧,站在门扉处看着董良莠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庭院里,从学堂回来到现在他没有说一句话,就一直坐在那里,看着庭院一角

“琴儿,你在学堂里做什么了?”

她半蹲下身子看着已经洗干净脸的琴儿,严肃地问着

“他们说娘亲是药池子,还说娘亲不要我了所以才走的”

翠竹叹了口气,明白为什么琴儿会那么生气,她从小就没有见过娘亲,对于娘亲的记忆都来自于董大哥的讲述,但是董大哥一向避而不谈梅姐,怎么会跟琴儿讲那么多呢?

“琴儿,你听竹姐姐说,你娘亲很爱你”回头看了一眼董大哥,心里一阵生疼“也很爱你爹爹,她是因为生了很重很重的病,所以观音娘娘带她一起去看病了,不是不要琴儿了”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翠竹哑口无言,只有摸了摸琴儿的脑袋,“琴儿乖,进屋去吧,竹姐姐跟爹爹好好谈一谈,看看你明天能不能去学堂好吗?”

“好的”说着琴儿乖巧地进了内屋,红红的眼睛很是可怜

翠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看着董良莠的背影,从来没觉得董大哥有这么疏远过

“董大哥?”

听到身后的叫唤,他撇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回应

翠竹不知该怎么打破这一场景,也跟着静静地坐了下来

董大哥坐在石凳上,一只手垂在石桌上,已经不像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的年轻活力,布满了生活的沧桑和重力压迫下的老茧,黝黑的双手充满了生活的不易

被晒黑的脸颊已经不再像从前自己见过的唇红齿白,两鬓在这样近看之下突然发现有了白发,眼睑出似乎也有了细纹,她突然变得那样害怕,眼前的董大哥变得那么的陌生,好像离自己好远好远

“啪”害怕的她伸出双手一把抓紧了他的手,紧紧地握了手心

生怕下一刻他就不见了

感受到了手上的温度,董良莠回过神来,转过脸去,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翠竹关心着自己的眼神

“我一直以为自己心里对于梅蓝只有愧疚”

他缓缓地说出来了心里的看法,梅蓝是梅姐的全名,这也是第一次董大哥在她面前提起梅姐

“她身体不好,琴儿也是她一意孤行要生下来的,我一直不明白大夫都说了倘若一定要生下琴儿,那她的身体....”

翠竹一直以为董大哥是一个坚强的人,可是骤然提起过世的梅姐,似乎眼底也含着了泪水

“我现在才明白,她一直都知道我接近她是抱有目的的,她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不可能陪我到你出嫁的日子,所以她希望有个人能够陪着我,至少我没那么孤单”

看着董大哥看向自己的眼神,她心里一惊,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懂

“竹儿,我已经错过了生命中最爱我的人,不想再错过我生命中最爱的人”

一双手覆在翠竹的手背上,暖暖的,带着湿热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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