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个兵,晕这么天了,还有没有救啊?"后方医院护士小芸向查病房的闻医生报告着。
"没断气,就证明还活着,你们一定要护理好,不能有任何闪失,他们才是国家功臣!"闻医生坚定说着。
"闻医生、闻医生,你快过来看啊,他睁开眼了。"小芸急促而有兴奋的向闻医生报告着,但这时闻医生已经出门去别的病房了。
在这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宇剑。他头上缠着绷带,只露出一支眼睛、一张嘴和一对鼻孔,腹部及腿部伤也也都用厚厚纱布包扎着。王宇剑昏迷了三天,但他大脑却在始终还在战场上。王宇剑睁开右眼,但左眼怎么也看不到了,他嘴唇动了一下,扭头向左右看了看。
这是在哪?"王宇剑喃喃地说了一句。
"这是后方医院,你昏迷三天了。现在感觉哪里不舒服啊?"小芸护士问王宇剑。
"我左眼怎么了?他们在哪?"王宇剑艰难的想坐起来。
"你左眼受伤了,目前还看不到东西。你说的他们是谁?"小芸一边扶王宇剑一边说。
"班长!你醒了!"突然一个人端着饭盒推门进来。王宇剑扭过头看了一眼。"啊?小严?快过来!"王宇剑一边招呼着小严,一边就要下地。
"班长,你还是躺着吧,目前你还是静养为主。"小严看了看小芸说。
"嗯,不起来了,浑身痛。"王宇剑又在小严和小芸的搀扶下躺下了床。
"快给我说说他们去哪了?"王宇剑急切问着小严。
"班长,你别着急啊,等养好伤再告诉你吧!"小严为难的说。
"屁话!有什么不能说的?!"王宇剑对小严说。
"好吧!班长,我不隐瞒了。那次敌人手榴弹扔下后,肖鹏、刘国平、张国志牺牲了,柱子在躲手榴弹时,又踩中了地雷,双腿被炸断。柱子在另一个重症病房,双腿截肢后还在昏迷中。"小严说着说眼里噙满泪水。
"奶奶地!怎么不叫我死呢!肖鹏、国平、国志你们怎么不等等我!"王宇剑情绪有点激动,双手攥着拳头猛砸床板,右眼的泪水流了出来。
"小严,你瞎说什么呢?!他刚苏醒还需要静养,不能激动!"小芸生怕王宇剑情绪激动影响伤口愈合,她生气的对小严说。
"他们都运回来了吗?!"王宇剑又问。
此时小严双眼已涌满泪水,哽咽着说:"他们都运回来了,后来我方攻取了敌人前后两个阵地,在清理战场时发现了我们,才把我们都救回来,班长你就放心吧!"说完背过脸去擦泪水。
"去问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出院!"王宇剑哭着喊道。
"班长,你静静养伤吧!其他事你就别管了,听说上面换了指挥员,才把两个高地拿下来。"小严继续哽咽着说。
这时门推开了,闻医生进来了。"你们在这哭什么呢?!"闻医生生气的朝小严说。
"闻医生,是这个叫王宇剑的醒过来了。"小芸赶紧说。
"啊?醒了!太好了。"闻医生边说边快步走到王宇剑床前。
"你现在伤势正在恢复期,不要过去激动,这个小严呢,是你们领导专门派来伺候你的,这几天他也受累了。"闻医生一边说一边查看王宇剑的伤口。王宇剑用感激的眼神朝小严笑了笑。小严这时也不哭了。
"伤口恢复的还可以,但你的左眼旁边进入弹片,还没取出来,你这段时间不要激动和冲动,要不你会头痛难忍,但暂时还没影响左眼,过几天再给你复查一下。"
医院疗伤过程很无聊,同病房有前期来这里的,也有后期因伤来治疗的。他们每天都与王宇剑谈论着那场A高地战斗,王宇剑与他们观点相同,打A高地战术运用存在问题。打这一高地意义在哪?为什么一拨拨上?而后一拨拨人都死伤在那,这是留在王宇剑内心无法解释疑团。
那天王宇剑柱着拐打杖在小严的搀扶下到柱子病房探望。柱子刚刚截肢没多久,伤口发炎了,医生说经常昏迷不醒。王宇剑站在那里看着柱子,特别是那下半截空荡荡被子,王宇剑流泪了。曾经战友一个个离他而去,剩下只有他和柱子、小严,他心里难受自责。他自责没有带领他们安全回来,辜负了袭美玉嘱托。
"班长,先回去吧,等柱子哥醒来后,我们再来。"小严提醒着王宇剑,王宇剑和小严返回了病房。
"班长,演出队要来医院慰问演出了,听说还要到每个病房给咱们演。"小严高兴的向王宇剑说。
"有什么好演的!让他们去阵地上去演!"王宇剑继续看书,但一激动,他左眼就疼痛难忍。前两天左眼绷带刚去掉,医生说了,弹片暂时没法取,怕伤及大脑和眼睛。
演出队真的来了,而且都是文工团年青演员,个个长得漂亮水灵,但王宇剑心思不在这里。
"这位同志听说你是战斗英雄啊,我们向战斗英雄致敬!"说着,四个女演员齐刷刷地向王宇剑敬礼。
"我不是战斗英雄,英雄都已经留在前线上了。"王宇剑笑笑说。现在在他内心里,他无比反感这些唱歌跳舞的人,他感到她们都是些官僚子弟,每天都养尊处优,危险地方他们不会去,但危险地方最需要精神食粮。
"英雄同志,我们是军区文工团慰问演出小分队,刚从前线回来,上级要求我们到医院为你们负伤同志演出。我们现在为你唱首歌。"有个领头演员向躺着的王宇剑说。
"谢谢首长牵挂和关心,真的很感谢,要不你们去别的病房唱吧,好吗?"王宇剑说完,那帮演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诧异。
"班长,别辜负了人家演员同志一片心,让人家唱吧!"小严一旁提醒着王宇剑。
"不唱!好了,谢谢你们,给你们领导汇报时就说唱了,谢谢,我伤口一听歌就疼,请理解。"王宇剑很坚决。
"同志们,我们的战斗英雄可能伤势还没痊愈,我们就不唱了,我们为他跳一曲吧。"领头演员说完,她们四个就跳起了舞蹈,王宇剑无心看这些,他在想那场残酷战斗,他在想死去的兄弟。演员们跳完就去了其他病房继续演出。
疗伤时间在一天天的过去,王宇剑伤势也渐渐痊愈,柱子自从双腿截去后,在医生精心治疗下,也慢慢恢复了。王宇剑每天都来柱子病房看他,在王宇剑心里,柱子是他心里仅剩的兄弟了。每次和柱子谈起那场战斗,他们都很伤心,有时伤心后两人各自流泪,谁也不去劝谁。这时小严总是第一个打破他们这种沉默哭泣,用话把他们思绪给引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病房,王宇剑起床叠好被子,柱着拐杖又去柱子的病房。
柱子也刚刚睡醒,他每天都要打吊瓶,但截肢后的痛苦在渐渐退去。他见王宇剑过来了,动了动上半身,护理他的战士忙着给他打饭。
"起的挺早啊,吃饭了吗?"柱子笑着问王宇剑。
"小严去打了,一会儿再吃吧,这几天没胃口。"王宇剑把拐杖放在床头,然后坐在床旁边凳子上。
"听说我们连就剩我们23个人了,哎,这不是让人都给全灭了吗。"柱子哎声叹气的说。
"是啊,不是死的死就是伤的伤。"王宇剑一边一说一边帮柱子捋了捋头发。
"医生同志,我们是报社记者,过来采访,就让我们进去一会儿,可以吗?"门外传来声音,王宇剑心想记者又来采访了。以前见到采访记者,王宇剑都主动躲开,因为他不愿意再回忆起那场艰苦战斗。
"你们好,我们是报社记者,能给我们谈一下前线战斗消息吗?"记者一进门就走到柱子床前开口就问,随即也掏出了小本,看着王宇剑和柱子两个人,记者等待他们说话。
"我们都从前线回来很长时间了,没有目前战斗消息。"王宇剑说。
"请问这位同志双腿怎么截肢的,能谈谈那场战斗吗?"记者接着问。
"就是踩雷了!"柱子随即说。
"请问当时你们战斗时,是什么样动的力支撑你们为党和国家付出生命,这种大无畏精神来源哪里?"这名记者一边问迅速记着。
"你去麻粟坡那边问问吧,那里睡着很多人,他们会告诉你。"王宇剑盯着他说。
记者停下手中的笔,看着王宇剑和柱子用一种厌烦眼神盯着他。"好的,谢谢你们的配合,我会将你们英雄事迹报道给全国的。"记者边说边背起包就往外走。
"谢谢记者同志,不送了。"柱子说。
王宇剑起身送走记者,回过头来看着柱子在抽泣着。
"柱子,别哭了!"王宇剑过来安慰他。
"我都这样了,还不如死了!剩下时间还得让爹娘来养。"柱子哭着说。
"别想那样多了,我们和牺牲兄弟相比,还是幸运的。"王宇剑一边说一边用毛巾擦去柱眼角的泪花。在柱子心里他最不愿听到别人问他起他双腿截肢是怎么回事。
王宇剑也不愿听到别人那样问柱子,他经常小心翼翼地给柱子讲些高兴的话,从不谈伤心话题。他希望柱子快点好起来,最好能装上假肢,这是王宇剑经常思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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