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离去与归来

  车辆慢慢驶入昆明市里,沿街锣鼓声惊醒了正在车上睡觉的王宇剑,他看了看车外,欢送人群,慰问的标语,一切都好似那样熟悉,都在他意料之中,车子驶进了站台,一列火车正在静候他们,站台上全都是送行群众,有拿花的,有拿吃的,王宇剑感到了一种久违温馨。下车后,每人胸前戴一朵大红花,然后整队集合,带队领导提出乘车要求,全团官兵陆续登车。

  "向解放军学习!""向英雄致敬!"送行群众热烈喊着。

  上车后,王宇剑打开车窗,他想透透气。这时跑来一群学生模样小姑娘,纷纷要王宇剑签名,王宇剑就毫不犹豫地给他们签了。他感觉这是学生对军人崇拜,他有义务去延续这种崇军之情,在当今改革开放初期,人人都向钱看,这些学生还能这样,他感动了。

  一个国家如果没有了尚武精神,那这个国家就离灭亡不远了;同样,一个社会如果没有崇尚军人的氛围,那这个国家也离衰败很近了。

  "呜......"火车发出长长的鸣笛声,列车徐徐开动了。王宇剑看着窗外远去的人群,远去楼房,远去的山峦,思绪又把他带到战场残烈的战斗。

  "宇剑!来够级!就差你了。"张志强拍拍王宇剑,示意他坐在那里,四个战友已在那洗扑克牌。王宇剑把思绪收回来,与战友们打起扑克。

  长途列车上也很无聊,就如当初来时一样。但来回去人少了,环境也变了,所带来感觉也不同。打完扑克的王宇剑拿起日记本刚要记,小严过来,偷偷和他说刚刚弄了瓶白酒,要不要一起喝。

  "喝!"王宇剑合上日记本,与战友们不一会儿就喝完。王宇剑是想带着酒醉感觉去睡,或许比不喝酒要好些。

火车行驶了三天,终于到站了。迎接他们场景与昆明站上车一样,欢迎人群,飘舞彩旗,热情洋溢的横幅,地方政府安排的很热烈。王宇剑和战友陆续下车,他在人群中搜索着那个熟悉身影-姜素贞。集合站队登车,一系列动作,使他没有时间在人群中发现姜素贞。

  军用卡车在市里行走着,欢迎人群高喊着口号,王宇剑把头探出车外,在人群中继续搜索着。

  "王-宇-剑!"这时一个女人声音从人群中传来,王宇剑顺着声音看去,正是姜素贞。

  原来姜素贞得知部队今天回来,然后就请假往车站赶,还没到车站,就见车站里已经陆续驶出军用卡车,她知道王宇剑肯定在里面。王宇剑笑着向姜素贞挥了挥手,然后冲他喊,"回家吧!",这时车里人都伸出头来看。

  "哪个是嫂子啊?"小严好奇在人群中找,这时姜素贞骑上自行车追赶着军用卡车。军用卡车渐行渐远,姜素贞失望的停下来,看着远去车辆,眼角滚出了眼泪,她悬着心终于落地。

  自从王宇剑参战后,姜素贞每时每刻不在想念王宇剑,她担心王宇剑安全,最担心怕他受伤,或者回不来。有好长时间收不到王宇剑来信,姜素贞就整日闷闷不乐,她在想是不是王宇剑牺牲了,但她不敢这样去想,在她心里,王宇剑一定能活着回来。那时,单位同事就开始劝姜素贞,那个当兵八成已经死了吧,赶紧给你介绍一个,但姜素贞都坚定说,就是王宇剑死了,也不会再找了。

  终于看到王宇剑了,姜素贞兴奋的骑车往家走,心上来终于回来了,姜素贞内心中喜悦可想而知。

  姜素贞刚进家门,着急的把自行车一放,就忙里忙外开始收拾房间。姜母突然看到女儿这样着急,就有点纳闷,于是就问,"疯丫头,你着魔了!"姜素贞边收拾房间边回头笑着对姜母说,"妈!王宇剑回来了。"

  "啊?宇剑回来了!他挺好的吧?"姜母也听说了王宇剑去前线了,这是个懂事的老太太,她明白女儿大了,婚姻大事有她定,既然姜素贞这样喜欢王宇剑,就随她吧。

  "呵呵,我见到他了,他要先回部队,估计这几天就来咱家。"姜素贞边擦地边告诉母亲。

  "看把你乐的!后天正好周末,去菜市场买点菜,让他来咱家吃饭。"姜母也被女儿喜悦传染了。

王宇剑他们坐的卡车驶进了部队大院,熟悉营区又映入王宇剑眼帘,他从心里想呐喊,“我们又回来了!”,可王宇剑又变得惆怅,物是人非,还有人没有回来,永远地留在了边境线。

  王宇剑一想这些心情又低落了。车子直接去了六连,当然他现在是六连人了,据说一连兵员也补充完毕,但老一连的人就剩他们几人了。王宇剑进入连队后,各自找到所在班级安顿好,王宇剑又继续写他日记。

  归队的间一天天过去,王宇剑和姜素贞恋情也早已从地下转入地上,他要光明正大把这场爱情进行到底。

  有时人决定干一样事情时,总会有突如其来的绊脚石,王宇剑并没有意识到,正因为他这场恋情,让人抓住王宇剑把柄,使他将来面对自己所想与事与愿违的事。

  按照上面指示,王宇剑天天整理牺牲战友遗物,毕竟是高中生还当过老师,这点工作对于王宇剑来说,信手拈来。

  这天于连长让王宇剑过去一趟,到了连部,于连长告诉王宇剑做好提干准备。

  王宇剑听连长说要给自己提干,没想到自己还能提干,据说这次提干名额很多,听说提干预选对象还包括柱子和小严。

  “连长,我不想提干!”王宇剑对连长说。

  于连长没想到王宇剑竟然这样说,他从内心喜欢王宇剑,他知道王宇剑不想提干的原因,一定是为了姜素贞。

  “宇剑,提干是组织安排,不要为了儿女私情耽误了自己事业。”于连长劝王宇剑。

  王宇剑刚想把自己内心话说出来时,这时指导员进屋了。于是连长就笑着对王宇剑说,“回去吧,这段时间不能出什么差错!”

  从连部出来后,王宇剑内心很矛盾,他并不是不想提干,对于他这个农村小子来说,提个干,穿上四个兜的军装,回家当然风光。但王宇剑并不想这样,他认为自己提干了,那些地下兄弟一定会骂自己,你王宇剑侥幸没死,你提干也是站在我们鲜血之上的,并不是王宇剑多高尚,他有一种战争后的心病,因为只要在这呆一天,哪怕看到一草一木都会揪起王宇剑内心的难受,因为这里是当年和战友奋斗过的地方。

  接下几天,王宇剑并没有把提干的事放在心上,但连长对他说这是组织决定的事,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加快整理牺牲战友遗物,他还有一个更大愿望就是能再去牺牲战友家走一趟,看看战友父母。

  遗物整理工作快完事了,王宇剑找到于连长请探亲假,于连长欣然同意。王宇剑先到了姜素贞那里,对自己休假打算向姜素贞一说,姜素贞欣然同意,并拿出自己攒的八百元钱让王宇剑随身带着。

  原来王宇剑对这次探亲假作了一个细致安排,他想先去几个牺牲战友家里看看他们的家人,毕竟当年他们风华正茂之时,一起当兵,一起战斗,走时是活蹦乱跳的小伙子,来时却变成了一个小盒盒。

  俗话说,谁都是父母养的,谁的父母不想见到自己儿子平安归来。王宇剑能体会到那些死去战友亲人内心悲痛,他这次去的目的不仅仅是安慰他们,他更想把自己剩下生命,为战友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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