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玉玦密钥局

封璃妶放下手中还有余温的茶盏,静坐了许久,吩咐侍女道:“阿吟,把屏风收起来吧。”

名为阿吟的侍女应声,素手将屏风折叠好,屏风内侧是一幅墨笔刻画的夏王少康游猎图。

她目光似是透过屏风在看别的什么,拨着手腕上的珠串,过了半晌才幽幽开口:“夏王少康曾因沉溺游猎失了江山,后过二十载春秋的经营才消灭寒浞,光复夏国。那些阻拦我的,必定不能存活,阿吟,你说是也不是?”

“公主所言极是,只是公主,您是否太过信任公孙氏了。”

封璃妶刹那间有些失神,那旋即恢复平常:“阿吟,我想要不信任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的身影就不自觉赞同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复国者动情原是死罪,可是在他那仿佛世间万物不入起眼的漫不经心模样前,她万年冷若冰霜的心终于有所松动。

阿吟看着封璃妶,不由出声:“昭仪娘娘,我只担心您陷得太深。”

封璃妶苦笑片刻,旋而说:“这玉玦是阿姊临终前派人赠我的。”她思及此,眼神逐渐变得阴狠:“欧阳景箫,他害得阿姊和我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我定会报此仇。”

……

仲夏时节,洛阳城花团锦簇,官道上,一辆装饰精致的马车行驶而过。

驾驭马匹的车夫向马车里的贵人说些什么,里面的人素手掀开帘子,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那宽大的雪色衣袂上,冰蓝色的暗纹因着华彩照耀,似水波一般浮动,更衬主人高雅清贵的风姿。

“公子,属下已经向阙国大鸿胪卿虞渊发出帖子,不日使君将在四夷馆接待您。”

里头的公子淡笑:“如此甚好,我有美酒相邀,便可会一会老友。”

车夫犹豫片刻:“公子,恕属下直言,您别忘了此行真正的目的,有些人您应该当断则断。”

公子的目光变得悠远,他望着官道上往来的商贾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你焉知他不是这样想的。”

车夫叹了一口气,心知多说无益,于是纵马向前奔去。”

……

郡王府里,画言与白无伤将马匹放入马房,回各自厢房整顿片刻,去正厅向欧阳景箫复命。

正厅由青砖砌成,一般是郡王处理公务和会客之地。欧阳景箫一袭黑袍,坐于案几前用笔在竹简上写着批文。

画言在厅下拱手作揖:“殿下,属下有要事上报。”

景箫抬头,起身扶起他:“阿言,你我就不必多礼了,此前你与无伤在凉国的事情我已知晓。”

画言皱着眉:“殿下,您是不是已经对此事有所怀疑?”

景箫踱着步:“若是这样,公孙氏到底想干什么呢?”

公孙承熙是已故夏国公主之子,可却在凉国受尽冷眼。纵使这样,他依旧显出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已不过问俗事。可此次促成夏国与凉国的结盟,却故意引人知晓,难道一早便想借她之手告知欧阳信。

欧阳信与凉国积怨已久,未必不会出手借题发挥。好让夏国坐收渔利。

众人皆知公孙承熙是凉国皇子,以为他的立场是凉国呢。

景箫心中有些警惕,此时已有探子来报:“殿下,大鸿胪少卿张湛托人向您禀报,凉国皇子不日将抵达洛阳城,声称要进献宝物给陛下。”

画言猛然转头看向景箫:“殿下,他要出手了。”

景箫冷沉的目光看着案几上的砚台,里面的墨迹还未干:“阿言,先莫急,此事他们设下连环计,就是要等我们自乱阵脚。”

“他和封璃妶暗通款曲,用这些障眼法想要扰乱我们的心绪,你想想看,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画言沉思:“先假意在徐州离都扮作黎府大公子等您前去,又告知您黎府谋反叛乱的消息让您不费什么功夫拿下徐州的兵马,又有意无意透露他与郦昭仪的关系,让您以为夏国与凉国结盟。似乎是想让阙国也卷入这场纷争中。”

景箫冷笑:“他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这夏国公主必定在凉国死得不明不白,不然怎么会引得他投向别国的阵营。”

“那现在可怎么办?”

“不入局,我们冷眼旁观,留好后手。”

只是那夏国与齐国之役的残卷也要保存好,万不可落入他手,否则她便没了破局的筹码。

这郦昭仪若是知晓她的盟友一直在欺骗她,估计滋味也不好受。

……

过了晌午,欧阳景箫接到请帖,竟是素未谋面的欧阳景顼。景顼是乐陵郡公的次子,一直养在深宫,未曾受封什么爵位。

景箫曾听秦荀提起,此事在宫里也是忌讳。原来,景顼成年当日,本是要受封于先帝的,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让先帝不得不放弃册封。

那就是景顼突然举止癫狂,神思不属,好似失心疯了一般。可是这件事都过去了很多年,景顼已不再发病,只是偶尔往来给皇帝请安,闲时与宫里的宫女内监四处游玩打猎,不再过问政事。

他为什么突然发请帖邀请自己呢,景箫心中虽然疑虑,但是她不得不去。

穿过铜驼街,过了永巷门,她看到宣光殿那泛着五色交辉的琉璃碧瓦上点缀的木质脊兽,迎着日照的光芒,威风凛凛。她的目光有意无意掠过这里雕梁画栋的美景,做到心中有数,徐徐进入殿门。

只见大殿上有一男子正搂着一丝不挂的少女,喝着美酒,眼波迷离。

景箫踏进门槛内,看着眼前艳丽的景象,忙低头作揖道:“堂兄。”

男子抬眸看去,那双迷离的眼顿时有了一些疑惑,旋而反应过来,微笑:“呦,这不是我那一向清高的堂弟吗,怎么不快进来坐坐?”

景箫面上淡淡地回答着,跨进了殿门,坐在下首位置,不动声色。

男子捏了捏少女温软的脸颊,笑意带着几分邪气:“堂弟如今在京中可安好,如若没有房中人伺候,我这里可有许多可供赏玩,不知堂弟可有中意的?”

景箫垂首,不敢多看,只是浅笑道:“多谢堂兄了,我还不缺。”

男子埋首闻了闻少女的馨香,笑道:“堂弟就是太过不解风情,你刚及冠,此事也没有个侍女相教,不如兄长我身在后宫,许多事也是耳濡目染的。这不,我为你精心挑选了一个姿色绝佳的美人,早就已经过我调教,我看不如正好充入你那王府,作个暖床侍婢如何?”

景箫的笑容没有减少:“堂兄太过客气了,只是不知经过兄长的调教,这美人可熟练房中术了?”

男子见她面不改色说出这番话,倒颇为意外,但随即拍手大笑:“不愧是我的堂弟,看来堂弟不仅文武双全,对于男女一事也颇为精通,不如为兄就把她赐给你了,让你好好领教一下。”

那少女有一些哆嗦,她挣扎着想要穿上衣服,可是男子用脚制止了她,神色有些许不耐烦。

景箫见状回说:“兄长一片盛情,箫怎好推辞,只是不知兄长邀我前来,必定不止为此事吧?”

欧阳景顼笑了:“此次,我是想邀请你参与宫里的赏花小宴,为兄此次可酿了上好的栀香酒,你平日里总喝些苦茶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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