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庇护孩子的身体,但不能禁锢他们的灵魂。
孩子的灵魂栖息于明日之屋,那是你们在梦中也无法造访之境。
——纪伯伦《先知》
翻开J城Y大的各类策划、杂志、报刊,专属于赞助商版面的诸多彩页内,最抢眼的位置一定是一所咖啡厅——Resurrection coffee house——每一天都有无数Y大的学生从这里涌进涌出。
周日时,他们甚至愿意在咖啡厅门前早早排起两百多米的队伍。只要听到风铃被苏格兰风情的月白木门撞开而发出的清响,一张张脸便立时充满了期待而亢奋的神情。
得入店内,你只要点上一杯咖啡中报价最低的拿铁,就可以得到一张银灰色的信纸,信纸上有号码。如果你的运气足够好,很快便会有一个端着黑咖啡、梨涡浅笑的女子来找你聊天,你可以向她畅所欲言。最后,她会将你未来一个月的运势做出详细的总结、提醒你需要注意的问题,并祝你good luck!
如果你稍加留意,就能在咖啡厅的recommend手册上看到她的名字——店长:苏什娜。
“泽哥,cappuccino、黑巧蛋糕。”
说话的女子坐在吧台前,眼底闪亮的光芒如夏夜的繁星。
她手上的信纸和别人不同,那是一张淡红色的小笺,纸质细腻,里边嵌着玫瑰花瓣,透出淡淡的印痕和香气。这是唐代便已闻名天下的红笺。
“Please,boss.”孙泽把餐配齐,端给女子,露出好看的微笑。
林月如,Y大高材生,学生会副**,与苏什娜合资开了这间咖啡厅。
“今天怎么有空?”
苏什娜才刚挨到林月如旁边,孙泽便飞速端过来一杯奶茶:“什娜,别总喝黑咖啡,伤胃。”
苏什娜皮笑肉不笑地接过来:“你自去招呼客人,别管我。”
孙泽无语,转身离开。
林月如看着她们,不自禁的笑了:“什娜,泽哥对你那么好,你好歹也该领一领情。”
苏什娜把奶茶推到一边,听着身后来自不同女人“泽哥、泽哥”的讨好,冷哼一声:“孙泽是怕我死了以后没人给他发工资。”
林月如不置可否地笑笑,才想起来回答什娜刚才的问题:“学生会的事都办妥了,等这次校庆一过我就退社,把位子交给韩筱栩。对了,学长说今天有东西给我寄过来,你替我收了没?”
苏什娜说:“上午在家时收的,晚上回去你就看见了。”语气淡淡的,不温不火。
“唉……你还是对他没什么好感吗?”林月如用小餐叉戳着蛋糕轻声问。
“嗯,”苏什娜眨眨眼,“看在他对你还不错的份儿上,我勉强不讨厌他。”
林月如不说话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什娜总是看洛羽不顺眼,问原因,什娜也只说是直觉。林月如很苦恼,一边是男朋友、一边是闺蜜,可偏偏这两个人不对盘儿,叫她夹在中间,很不自在。
洛羽,学生会**,成熟稳重、温和有礼、学识渊博,还没毕业便同一所知名外企签了合同离校实习,现成为正式员工,是所有学弟学妹的榜样。
林月如不明白,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让什娜一见就生了厌恶之心呢?
晚十点,咖啡厅打烊,林月如见孙泽正埋头看一些报纸上有关租房的消息,没有走的意思,不由好奇地探过头去:“泽哥,你要租房子吗?”
孙泽点点头,有点儿无奈又有点儿遗憾地说:“没有合适的。”
林月如略一思索,说:“不如你搬来跟我和什娜同住吧,反正房子大得很,闲着也是浪费。”
孙泽一怔,抬头望了一眼林月如身后的苏什娜,笑眯眯地说:“我现在住的地方还有一个月才到期,到时候要是还没有合适的,我再麻烦你。”说着便收拾手里的东西,“你们先走吧,我锁门。”
“嗯,好。”
林月如回身,吓了一跳,因为苏什娜的表情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难看。
三室两厅带阳台的屋里宽敞雅致,仿古的桌椅书柜,泰国木器里插着孔雀羽毛,墙上挂着房间主人收藏的国内新派画家的油画。
一打开防盗门,林月如便看见一大束黄玫瑰插在客厅桌子的玻璃瓶里。玫瑰丛里有一张小卡片——《致丫头:我爱你》。
玫瑰很香,是那种“意大利钟楼”的品种,花朵奇大,花瓣似绸,不知这名贵的品种是从哪里弄来的?
苏什娜看着林月如漫上眉梢的欣喜,无奈地摇着头打击道:“你确定这不是月季冒充的?”
林月如撇了撇嘴,丢过去一个白眼,从包里翻出手机按下快捷键,很快就接通了。
“谢谢你的花,很漂亮。”“……”
“当然喜欢啊,是你送的嘛。嗯……什么时候回学校?”“……”
“那好吧,你自己注意身体。”“……”
“嗯,等你回来。”“……”
放下手机,林月如手指轻轻抚弄着花瓣抿唇微笑。
洛羽是个双鱼座男人,言行举止都带着浪漫的气息。他会为了搏林月如开心一笑而燃一场盛大的烟花,也会带林月如到很高的天台看万家灯火宛如尘世繁星。
林月如轻快地哼着歌和什娜道了晚安,甜美地入梦。
“这边都要铺上红地毯,到时候领导会从这里入席。草坪?当然要工人来修整,高过花簇的杂草全部剔除,保证玫瑰能摆成‘校庆’字样。喷泉是谁负责?叫他拿捏准时间,别到排练时给我出妖蛾子……”
Y大一百周年校庆的彩排前夕,林月如忙得不亦乐乎。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连续八小时的指挥,终于妥妥当当的做好了所有准备工作。
此时的林月如长呼出一口气,终于可以坐下来歇歇了。
“谁?”突然间静下来,隐约听见柳树后的草坪有响动。
四周早已被校保卫科拉上了封条,按理说不可能再有人接近。疑惑地走过去,竟眼见一男子在那里睡得正熟。
林月如登时气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脱掉高跟鞋,小心翼翼的踩到草坪中央轻摇着他:“喂,醒醒,你不能睡在这儿。”
低头随意一望,男子有着让人一望而不能直视的眉眼,尽管他此刻缩在草坪上、一头冷汗、还紧咬着嘴唇,但却仍旧给人一种飘若流云的感觉。林月如心中一悸,这张脸竟好像似曾相识。
不成想,男子睁开眼的一瞬,一把推开了林月如,眼神冷厉而戒备。
林月如被男子推得一屁股坐在草坪上,又惊又怒:“你这人怎么搞的?大白天的睡在草坪上打扰我们工作,好心叫你又不领情……”
男子仿佛这才看清了林月如的面容和周围的环境,迷茫地皱了下眉,把手伸向林月如:“对不起。”
林月如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整理了下衣服。
“你怎么睡在这儿?”
“……”
“你是哪届的学生?”
“……”
“……那你叫什么?”
“李逍遥。”
两分钟之后,林月如无奈的耸耸肩,刚要开口,手机就响了起来:“喂?啊,教授,我晚上把咱们系的嘉宾名单给您拿过去看看吧。好,好,就这样,再见。”
“咦?李逍遥?……人呢……”
林月如还在想着校庆的细节,韩筱栩已快步上前敲了门。韩筱栩是林月如的直系学妹,聪明乖巧、机灵俏皮,在学生会里也深得人心。
门立即打开,杨教授一如既往的笑颜如花:“呀,筱栩也来了?月如,想什么呢,快进来。”
进门换了拖鞋就听见杨教授在客厅说:“月如,今天给你介绍个人认识,刚从新加坡留学回来的大帅哥——李逍遥。”
“李逍遥?”
林月如疑惑地走进去,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正用一双璀璨如星的双眸充满探究地盯着自己,脸上带着一抹似乎什么都不在乎的笑,与白天一见判若两人。
“你好,我叫林月如。”
“李逍遥。”
他一开口,林月如才确定没认错人,昏黄的灯光照着他额前细碎的黑发,衬得眉眼间的笑意越发肆无忌惮。
林月如登时有种被耍的愤怒,但她不动声色地笑着,绝口不提上午的事。
吃晚饭时,林月如才通过杨教授的一言半语了解了李逍遥的身份——校长的外甥、以绝对优势的高分保送出国、回国后高薪入驻国内驰名的【追风杂志公司】。
“哇——简直是完美、perfect!”韩筱栩惊叹,随即用胳膊肘碰了碰林月如,“不知和洛羽学长比起来,哪个更优秀呢。”
听着筱栩的赞扬,李逍遥的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开饭这么久也终于开口说话:“我已经听说过洛羽,不过,我觉得没什么可比性。”
这个李逍遥还真是自信过头,不仅把赞美照单全收,还把洛羽贬低了下去。
林月如唇边带出一丝讥讽的笑:“一个是靠自己真才实学打拼、一个是高高在上靠亲戚走关系的少爷,当然没有什么可比性。”
李逍遥看着林月如,脸色刹那间变冷:“靠亲戚走关系?”
“啊,教授,这咖喱鸡翅做的好棒哦,我想学呢~什么时候有空教教我吧?”韩筱栩急忙岔开话题。
“行啊,可简单了,我把材料告诉你,你自己斟酌着放就行,鸡翅、咖喱粉、土豆……”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扁了,”苏什娜瞟了一眼开门进来的林月如,“今天起晚了没去咖啡店,孙泽打了好几个电话我也懒得接,本来想等你回来出去吃晚饭,这可好,都八点半了。”
林月如歉意地笑笑,把带回来的咖喱鸡翅递给什娜,窝进沙发里,轻轻地除掉黄玫瑰上蔫了的花瓣。
苏什娜把菜丢进微波炉里,走过来坐在了林月如身边:“怎么了你?”
林月如无力地说:“今天这顿饭吃的很不爽,有个人当着我的面说洛羽不好。”
“喝!”苏什娜夸张地一拍手,“谁呀这是?我得见见。”
林月如不搭理她,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苏什娜看着她,低声嘟囔:“知道你不爱听洛羽的坏话,我不说就是了。”
“叮”一声,菜热好了,苏什娜把菜盛在盘子里,端着缩回沙发,无声的吃着。
林月如突然把她手里快要送进嘴的鸡翅抢过来,咬了一口,跟着才笑眯眯地说:“刚才都没吃饱,还是跟你抢着吃最自在。”
苏什娜瞪圆了眼睛,抱着盘子就跑。林月如在后面追,两个人又笑闹成一团。
她们从不轻易跟对方生气,两个人从高中就是好朋友,都深知对方好脾气的底线,有默契地不去触碰。在大多女生因为男人而反目的阶段,她们却相视戏谑的一笑,用林月如的话说就是“我们绝对不会爱上同一个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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