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们抬着卫子珺穿过忘川河畔,每走一步卫子珺的心口就多一分悲痛。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低落让她一直落泪不止,且胸口不停传来锥心之痛,她这不会是得心脏病了吧。卫子珺揉着胸口,试图缓解一下疼痛。
“走快点,别误了吉时。”轿外响起腌臜婆的声音,轿帘猛的被人从外掀开,那张褶皱的脸近在咫尺。“公主,时辰不早了把喜服换上吧。”
“滚。”卫子珺没好气的淬了它口唾沫,手掌里幻化出一道符篆击向它。
符篆接触到腌臜婆竟没有发生任何反应,就好像..刚刚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一只臂膀从轿外伸了进来,直接将卫子珺拽了起来,动作干脆利落的将她扔下忘川河里。
卫子珺就这么活生生的被人扔到忘川里,恶水不断侵蚀着她的身体,她想挣扎,水里突然多出一双手强行将她按了下去。她不停的扑打着水面,使劲的想逃离。
水里面突然泛起了红光,闪烁起一些画面。
让她忘记了挣扎。
“我曾允诺过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世间若是没有你,吾绝不苟活。”
“传闻西南一带有一灵药能治百病,吾定会为你寻来。”
“你自出生体内就留有热毒,不管何种代价,吾一定保你周全”
画面里,榻中的女子依偎于男子的怀中。二人浓情蜜意,只是女子的面色不是很好。看着装,像是汉代之前朝代的人。只是那张脸.....竟和卫子珺一模一样,而她旁边的男子长的和齐珩一模一样。
不对,似乎又不太一样。画面中的男人虽与齐珩长的一般无二,但他眉宇之间杀伐甚重。
这又是...什么情况。
正当她仔细看这些画面时,头上的那只黑手悄然消失了。
难道这是齐珩和自己的前世?卫子珺这时才感觉到自己脑袋上的挤压感消失了,难道是有人想让自己看到这些。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画面一转,卫子珺就看到齐珩换上了件破烂不堪的衣服,他自称自己是南村叛军追杀的仇人,不得已才进了甸溪村。
来时身患怪病,目前无人能解。
他的这身怪病令甸溪村内的长老们全都束手无策,就连一向善于解毒的阿依儿都毫无办法。这世间,怕是只有一人能解。
那便是夜郎国的下一任圣女—蓁蓁公主。
只是婚期在即,圣女在这种时刻是不能见外人的,尤其是外族男子。
这个跟齐珩长的一般无二的男人他此行目的很是明确,就是为了拿到苗疆圣水。但夜郎国又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圣水不得拿给外族人,而圣水都是由每一带圣女保管。听闻这夜郎国的蓁蓁公主性情至善,有求必应,不日便要接替圣女一职,蓁蓁就变成了他主要攻破的对象。
这天,他在蓁蓁每日采药的必经之路服药假死。路过的村民以为他没有救了,就将其埋了。谁曾想,埋到一半空中竟电闪雷鸣,下起瓢泼大雨。
这个画面.....这不应该是陈星晚的记忆吗?怎么这里的陈星晚跟齐珩长的一样。
卫子珺的心顿时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哭了起来。
画面里的“齐珩”被蓁蓁带回了山洞,这天,蓁蓁刚回来就看到齐珩全身在发抖。
“你怎么了?”蓁蓁连忙放下背篓,上前查看。
陈星晚见到蓁蓁的第一眼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画面外的卫子珺同样也感到很惊讶,因为这里的蓁蓁,和自己长的一样。
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似乎是想在她身上寻找几丝温暖。他全身抖擞,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冷...冷。”
“什么?”他口齿含糊,蓁蓁听不清楚。从小到大蓁蓁从未与男子有过这般亲密接触,虽是知道眼前的人是发病了才这样,但少女依旧红了脸。
她温柔的拍打着他的背上,安抚道。“我去为你煮一些驱寒的汤药,喝下去就好了。”
“冷....”听到她要走,陈星晚反而是将她抱得更紧了。
蓁蓁没办法,任由他抱了自己一个晚上。
第二日,陈星晚在蓁蓁还未醒来之前悄悄服下药丸,就着昨晚的姿势抱着蓁蓁假寐。
待蓁蓁醒来后,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眸光带着深深歉意。“昨晚在下突然发病,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原谅在下。”
蓁蓁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忙从榻上下来,无意间对上了他的视线。那双桃花眸异常的好看,仿佛能勾人心魄,只一眼便不觉陷进去。“医者父母心,无碍。”
蓁蓁对他的眼睛感到很是好奇,不免多看了会。因为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而且还是个男人的眼睛。他的眼睛与柳仙的眼睛不同,柳仙的眼睛温暖而炙热,而眼前的这个人.....眉宇带着杀伐,但眼睛里又装满了....爱意、忧思。
就因为这一眼,蓁蓁莫名就陷了进去,她突然觉得自己与眼前的这个外族男人仿佛在前世就已认识。
见蓁蓁盯自己许久,他故意拂袖轻咳几声。
蓁蓁收回思绪,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你肯定也饿了吧,我去为你弄些吃食。”
待蓁蓁去清洗果子时,他也跟了上去。虽帮不上什么忙,但他看她的眸光算不上清白。
他只是不经意的一撇,蓁蓁就会感到面红耳赤。这种感觉对于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是很危险的,蓁蓁也深知这致命的一点。可是这种感觉实在太奇妙了,让她过分上头。
蓁蓁每次上山采药,都会来看他。他体内的蛊毒已被自己清除干净,只是他这体内的病生的很是奇怪,总是时好时坏。这次蓁蓁加重了药剂,为他换了个药方。
“你是如何来的夜郎国。”她问道。
“我叫陈星晚,我们陈家是沿海一带的商贾。本想着来夜郎这边做点药材生意,却被贵族小姐看上。她想强迫我娶她,我不依,她便派人将我扔下悬崖。机缘巧合之下才到了你们这小村庄。”他苦笑道,话语间带着无奈。“我自生来体内就有毒素,没想到来这做生意还被这些贵胄百般折磨,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回到家乡。”
蓁蓁很同情他的遭遇,并允诺他一定会治好他的病。
只是这病一治就已过去了一个月,蓁蓁上山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有时候都分不清楚是去治病,还是单纯就想见他。
蓁蓁每换一个药方,陈星晚就加重药丸的剂量。他深知自己的欺骗行为会伤害到蓁蓁,可为了拿到圣水,他别无他法。他必须想办法让蓁蓁爱上自己,只有这样,拿到圣水的几率才可能大。
蓁蓁每次来,陈星晚都会提前去接山上的露水来煮茶,会为她做一些汉人的吃食。他会给她讲述夜郎国外的故事,教她识汉字读诗经。他看向她时的神情,总是不经意间会流露出浓烈的爱意。
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长的很像他的妻子。
他的爱意被他尽数写在脸上,他的眸光永远都带着一股灼热感。
他爱意喷涌,但又从不逾矩。
他的一举一动莫名牵动了蓁蓁的心弦,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外族男子。曾经只是从阿婆口中得知外族男子多喜欢涂脂抹粉,举手投足比女子还要柔媚。可眼前的这个外族男子身材高大,器宇轩昂。倒不像是个商人,像个少年将军。
她似乎对这个外族男人有了不一样的情感。可是这种感觉又不像是发自于自己的本心,像是有什么东西控制了自己心。
婚期在即,自己与相柳的约定很快就要到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与这个外族男人是不可能的。
他们之间的阻碍不仅仅是婚约。
每日的相处让蓁蓁对这种感觉越来越上头,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再往山洞去,而是让仙芝去为齐珩送吃食。
夜里下起了大雨,山上的路都被雨水给冲刷了。发生了不少山体滑坡事件,就连村里的一些房子都被雨水冲走了。蓁蓁因担心齐珩的安危,瞒着阿依儿偷偷上了山。等她来到山洞时,洞内四处漏水,陈星晚正晕倒在水坑里。
陈星晚醒来之时,已被蓁蓁带回了禁地。
蓁蓁自认自己医术不凡,但却在齐珩的病上处处碰壁。她如今十分懊恼自己把他一个人扔在山上,如今寒气入体,这病怕是没有好的可能了。
陈星晚刚睁眼,就看到她面带愁容,嘴角不觉微微上扬。他悄悄催动内力重伤自己,猛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见他这幅模样,蓁蓁心疼不已,眼眶早已红润,却又说不出话来。
“哭什么?”陈星晚挤出笑容,他掩面咳嗽,故意咬破自己的舌头,制造再次吐血的假象。“这辈子何其有幸能够遇见你,我死而无憾。”
他话音刚落,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陈星晚缓缓从袖子里取出一支上面雕有鸢尾花形状的簪子,递到她面前。“我们陈家有根祖传的鸢尾花簪,世间只此一支,是传给每一任家主夫人的。我怕是没有机会回去拿来送给你了,所以连夜用檀木雕刻了一支。就当是给你留个念想,证明我与你相识一场。”
他的每一个字都显得很情真意切,这更加加重了蓁蓁内心的负罪感。
蓁蓁感动的接下簪子,泪水再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她在心里突然做了个很大的决定,那就是一定要救他。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只药瓶,紧紧的握在他手中。“你可听过苗疆圣水?”
听到苗疆圣水事字,陈星晚眼里仿佛闪烁着光芒,但随即又装出副无知的模样。
“圣水能治百病,但不能解蛊。夜郎有禁忌,不能赠送外族男子,但若是二人真的情投意合,亦不会遭反噬。这一瓶是集我的心头血和圣水相融而成,可解百毒亦可解百蛊。明晚是十五,月圆夜饮下效果最好。今夜我会找人护送你离开,你以后都...不要回来了。”蓁蓁哽咽道。
陈星晚忧中带喜,他努力克制心中的欢喜,暗自握紧手里的瓶子,这份惊喜对于他来说实在太意外。但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故作推辞。“我不走,我不喝这东西,我要永远陪着你。”
蓁蓁鼓起勇气握住他的手,手掌的温度冰冷刺骨。“你的寒症已入骨髓,我答应过你,我一定会救你。也请你好好活下去,替我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尝外面的美味佳肴。”
我这辈子是永远出不去了。
此去一别,怕是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想到这,蓁蓁哭得更是伤心。
陈星晚暗自握紧手里的瓶子,内心很是窃喜。
他从未想过原来夜郎国的公主会这么好骗。
夜里,陈星晚在几人的护送下离开了甸溪村。
而第二日就是蓁蓁十八岁的生辰,这天有人来禁地求医,恰巧碰上阿依儿不在,蓁蓁就替自己的师傅前去。那户人家的孩子得了很奇怪的病,见人就咬。蓁蓁在为其医治的过程中,不幸被其咬伤。在夜晚回去的路上,被怪物追赶。只是她没有这么幸运,此时她的身体里并没有卫子珺的意识,她一路上与怪物搏斗,跑到禁地时,整个人满是伤痕。
画面中的一切与卫子珺所看到的突然就连上了,她再一次看到火球分别落在甸溪村的每一个角落,清楚的看到迎亲的男鬼硬生生的从蓁蓁体内抽离着什么东西,竟是一滴血。那一滴血被抽出之后,蓁蓁的容貌发生了变化,脸变成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男鬼吹了一口气,那滴血直接变成了卫子珺的模样。“起轿!”
蓁蓁被蟒蛇们抬到了南村的蛇山上,时隔几年,她终于见到了当初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大黑蟒。相柳于她而言就像是救命稻草,她激动的跑过去。
“你的脸怎么变了?”从她刚进来,男人就注意到了她容貌的变化。他突然掐住她的脖子,变化出九个蛇头,朝着她疯狂吐着幸子。“你体内的那滴精血呢?”
蓁蓁被他掐得生疼,她根本不理解他此话何意,更不明白他的性情大变。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她的大黑蛇,大黑蛇是不会这样对自己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变化出一块镜子照在她脸上,蓁蓁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容貌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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