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平烟战火纷飞,民心所愿皆是能否安居乐业,凤凰的降临平息了战乱,火焰灼烧着污秽,炙热的阳光普照大地,枝繁叶茂的绿野平川在阳光下,在火光中,实现了人民心中所愿。
凤凰啊凤凰,可否再次降临。
请给我力量,让我再现当日的荣光……
欧阳航一步步踩着阶梯上了山,根据裴袅所指的方向,大概就是这儿的山顶了。
只是……为什么祈福要挑在午时举行?
裴袅的解释虽听着有理,但仔细一想,欧阳航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有一瞬间露出了悲伤的神情,可那不像是因为没去参加祈福活动的惋惜,况且她自己也说过,她对这个祈福不感兴趣。
那她在伤心什么?
“她失恋了。”
“什么?!”
欧阳航大惊失色,他沉浸于思索问题的过程中,可答案还未想到,脑中却忽然想起了苏昕的声音。
声音如此的真实,让欧阳航误以为苏昕现在就在这里,他吃惊的舒展了眉,眼神环顾四周。
发现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后,欧阳航既无奈又自嘲般,一手叉腰,一手扶额。
他说:“我真是要病了,居然幻听这句。”
裴袅失恋?
呵,想想也绝不可能。
她看上去很享受一个人的生活。
怎么可能会是因为失恋而露出伤心难过的表情?
欧阳航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他转过身回头看向身后的欧阳凌。
不过……
欧阳航站在原地等了三分钟后,才隐隐约约在阶梯下看到了一点一点往上爬的欧阳凌那小小的身影。
欧阳航也不着急,他就站在原地慢慢等待,直到又过去十分钟左右,欧阳凌才终于慢慢爬到了欧阳航的脚边
此时的欧阳凌累到快要化作一滩水,随时会蒸发。
欧阳凌躺在欧阳航的脚边休息,大口喘着气。
但欧阳航似乎并不打算再多停留,他抬脚继续前进,欧阳凌实在没有力气继续爬了,他躺在地上冲着欧阳航大喊:“你这个冷血的家伙,就不能休息一会吗?”
欧阳航说:“我休息好了。”
“混蛋!是我要休息啊!”
“别侨情了,就快到山顶了。”
“你在第六百阶的时候也说了这句,但我现在已经爬到了第一千三百阶了!”
“哦,继续努力。”
“混蛋!”
欧阳凌在心中不仅骂了欧阳航三十分钟,也骂了这该死的阶梯一个下午。
好好的一个后山,弄这么多阶梯干什么?
我就不信这么长的阶梯,就没有什么便利的工具,不可能有人每天爬这么长的楼梯!
我不信!
但现在支撑欧阳凌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实在是累的动弹不得。
欧阳航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他皱着眉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向后走去。
欧阳凌眯着眼看着天空,忽然一只手出现在了他的视眼中,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人拎起,朝着天空扔去。
“我……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似是要划破天空般,树林间的鸟儿也被他惊动,扑扇着翅膀与欧阳凌平肩。
欧阳凌扭头看向和自己平肩的鸟儿,叫得更大声了。
“啊啊啊啊!”
“别叫!接住你了!”
欧阳航被欧阳凌的尖叫声闹得眉头紧皱,他堵住一只耳,然后生气的对欧阳凌说:“别光顾着叫,睁开眼睛好好看看。”
“看什么!你这个冷血的家伙!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好啊,反正现在高度也合适,我可以立刻把你丢回去。”
“魔鬼!你上辈子一定是个魔鬼!”
“闭嘴!”
争吵过后,欧阳凌才注意到自己现在悬浮在空中,衣领后还插着一只蓝色透明的箭,不过姿势还算舒服,反正也不用再走路,欧阳凌便没再说什么。
他现在就像是个人形挂件,跟着欧阳航上山。
得到轻松过后的欧阳凌安静了不少,但欧阳航心中还是有诸多不爽,他看着因为不用爬山而高兴地笑着的欧阳凌,骂道:“重死了。”
“胡说,爬了这么久,我小肚子都爬没了,怎么可能重?明明是你最近没有锻炼,还怪我?”
说着,欧阳凌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光滑的肚皮。
欧阳航冷眼看过去,一掌拍在欧阳凌的后脑勺。
欧阳凌吃痛叫了一声,但反驳的话还未说出,欧阳航却忽然站着不动,并且安静的看向左边的树林。
欧阳航的反应有些异常,欧阳凌猜测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他问:“怎么了?”
“那……刚刚好像有人。”
“会不会是他们下山了啊?”
欧阳航沉默不答。
下山为什么不走楼梯?偏偏要选择不好走的滑坡下山?
况且刚刚那似乎……
不像是个人影。
见欧阳航不回答,欧阳凌有些害怕了,他问欧阳航:“怎么了?”
欧阳航静默片刻后便回过头,对欧阳凌说了句“没事”后,便继续上山。
不费力后的欧阳凌开始废舌,语气中充满了老父亲对孩子的嘱托。
“你也别太累了,从昨天晚上开始,你就没好好休息过。”
但欧阳航从来没有把休息放在心中首位,况且现在并没有时间让他休息。
日记让他们分散,欧阳航必须尽快想到回去的方法与他们汇合。
或许这山上就有回去的线索。
见欧阳航没有理会,欧阳凌消沉的低下了头,心中泛起一丝羞愧:“对不起,是我轻敌中了毒针,害得我们分散,我的错。”
欧阳航听后,脸上的神情并未出现点波澜,他还是那么的冷漠。
不过他的语气却比以往要温柔许多:“中毒是因为你蠢,但使我们分散的原因,不是因为你轻敌,或许是那本日记,故意安排。”
“故意的?为什么?苏昕五百年前留下的日记难道不是帮我们的吗?”
“将我们彼此拆开,大概就是在帮我们……但……”
毒呢?
欧阳航忽然仔细一想,察觉到毒针的不对。
那人使用的毒针只是单纯的让中毒的人退化成婴儿的模样,并不会伤及性命。
可他不是敌人吗?
为什么不杀了我们?
他的目的似乎……是在帮我们?
为什么?
欧阳航忽然沉默寡言,弄得欧阳凌摸不着头脑,上山的路在此时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路的尽头是所道观,规模很大,远看就像是一所宫殿。
“永凤观。”欧阳凌抬头看着门上的牌匾,轻声说,“接下来我们干什么,要进去吗?”
欧阳航也抬头看着门上的牌匾,思索片刻后他转身顺着石壁开始绕。
从踏入这个镇子开始,欧阳航就察觉到不对,现在站在永凤观门前,欧阳航心中更是升起一丝不安。
他处事向来冷静严谨,从未有件事能让他心里不安,可这个镇子,这个永凤观,总是透露着一股骇人的煞气。
这个道观肯定有问题,绝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去。
欧阳航带着欧阳凌顺着石壁绕了半圈,终于找到合适攀墙点。
欧阳航揪着欧阳凌的衣领一跃而起,稳稳的落在围墙的石瓦上。
刚上石瓦上的欧阳航便看见道观内黑压压的一片人,然而这只是一部分。
他们双手合十朝着同一个方向进行跪拜,欧阳凌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场面,他问欧阳航:“这些人难道就这样跪了一下午?”
欧阳凌光是爬到山顶就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而在上山的途中,欧阳凌没有遇见一个下山的人,他们就这么一直跪着,从太阳升起跪到太阳落山。
不累吗?
稍微观察地形后的欧阳航缓缓站起身,对欧阳凌说:“你在这里安静的待着别动,我去前面看看。”
“嗯。”
交代完欧阳凌,欧阳航便顺着石墙继续绕着走。
跪拜的时间欧阳航并不怀疑,毕竟要爬这几千级的阶梯的确要花费很多时间,他们早早的来到这里,说不定是在这道观中吃了午饭,在欧阳航和欧阳凌上了山以后,才缓缓进行祈福仪式。
欧阳航虽然不怀疑跪拜的时间,但他怀疑这所道观。
那些跪在地上祈福的人,背影看着实在是僵硬,像是死了很久的人偶,而且这道观里,不仅有一股腐烂的死气,还有一股灼热的生气。
两种气息搅乱着欧阳航的判断,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欧阳航顺着石墙来到了道观的中心位,那儿也人如潮流,黑压压的都是跪拜的人。
欧阳航这次不用顺着人群跪拜的方向就能看出他们跪拜的是谁。
道观的中心安置了一所巨大展翅的凤凰雕像,雕像下方还有一个金色的香台。
欧阳航看着那所凤凰雕像出了神,没想到这群人信奉的是凤凰,欧阳凌要是知道了,恐怕要骄傲的仰着头走好几天的路。
欧阳航一直静静地看着那具雕像,逐渐忘记还要回去找欧阳凌这件事。
天也已经慢慢黑下去了……
忽然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唤起了欧阳航逐渐分散的神志,他猛地回过神看着站在香台前身着华服的富家老爷。
那老爷手中拿着一个金色的铃铛,他抬手轻轻挥动,手中的铃铛再次发出清脆的声响,诡异的一幕开始发生。
随着铃铛响起,原本还跪在地上的人潮井而有序,跟着铃声的节奏缓缓站起。
站起的动作一气呵成,欧阳航甚至看不出一丝纰漏。
但这怎么可能!
这本不应该吃惊,毕竟在王宫的时候,欧阳航就经常能看见宫内训练整齐的士兵守卫。
他们的动作也同样井而有序,行云流水般看不出一丝狭漏。
可他们不同啊,王宫里的守卫都是受过严格的训练,日积月累才达到动作行云流水的程度。
难不成……
这里的人,也受过某种训练?
不行,这里不能多待,必须要回去。
欧阳航在石瓦上站起身,准备原路返回带着欧阳凌回到裴袅的客栈。
可他刚起身,身下忽然有只手抓住了他的左脚,将他整个人从围墙上拽下。而他从围墙坠下后,刚刚站着的位置下,默默的走出了两个神情呆滞的人。
欧阳航大惊失色,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来了个体型硕大的人。
欧阳航的身体被束缚住,他的嘴和眼睛被一只巨大的手掌紧紧捂着,发不出一丝声音,但欧阳航却摸到了那手背上,光滑又有些刺手的毛发。
不……这好像……不是人。
那神秘的生物抱着他在树林中快速奔跑,陌生的遭遇让一向冷静的欧阳航紧张不已,身体被紧紧束缚住的他像极了待宰的羔羊。
欧阳航无力反抗,甚至因为口鼻被紧紧捂住,他逐渐失去了意识,在最后关头,他也只能在心中不断默念。
欧阳凌……快走……!
“欧阳航!欧阳航!你快醒醒啊!”
“别着急,他的脉象很正常,不会出事。”
欧阳玲儿焦急的坐在床边不断呼唤着欧阳航的名字,裴袅站在她的身侧,弯腰轻抚欧阳玲儿的肩,细声安慰。
在欧阳玲儿的呼唤声中,欧阳航慢慢睁开了眼,无力开口说:“没想到,你还懂医。”
“欧阳航!”
刚苏醒过来的欧阳航身体乏力,他勉强支撑着身体坐起,冲着欧阳玲儿微微一笑。
见欧阳航醒了过来,裴袅也很高兴,她笑道:“小哥你醒啦。”
“我怎么出现在客栈里的?”
“是早上裴姨开店的时候发现你昏倒在客栈门口。”
那东西……没伤我?
欧阳航低头沉默,但欧阳玲儿却对昨晚他们的遭遇十分好奇,毕竟欧阳凌现在不见了。
欧阳玲儿说:“欧阳航,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欧阳凌去哪了,你为什么会昏倒在客栈门前?”
为什么会昏在客栈门前,欧阳航也想知道这件事,但至于欧阳凌去了哪,欧阳航心中十分的清楚。
但他没说,只是抬眼看着裴袅。
裴袅自然是注意到了欧阳航的注视,欧阳航虽然表情和日常无异,但他眼神中的复杂情绪,裴袅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常年看人眼色行事的裴袅瞬间明白了欧阳航的意思,她笑道:“既然小哥睡醒了,那我去厨房做些清食,你垫垫胃。”
欧阳航没有回答,只是冲着她点点头。
裴袅关上门出去后,欧阳玲儿说:“你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和我说吗?”
“这个地方,我们绝不能多待。”
“为什么?裴姨不像是坏人啊?”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因为别人给我一口吃的就断定她是个好人。”
“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上山找回欧阳凌。”
欧阳航下床推开窗户,温暖的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欧阳航探出脑袋。
昨天还人烟稀少的街道现在人声鼎沸,欧阳航看着来往的人潮,联想到昨天傍晚,那一具具僵硬的背影,欧阳航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
欧阳玲儿也扒在窗台那儿看着街道来往的人群,似是注意到了欧阳航的情绪,她说:“昨天夜里我睡得太熟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下的山。”
欧阳玲儿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小心翼翼,她知道欧阳航现在心情不好,即使她十分了解欧阳航的脾气,也不敢在他雷点上随意试探。
欧阳航也察觉到了欧阳玲儿那份小心翼翼的试探,他自知自己情绪管理上出现了问题,他低头抚摸着欧阳玲儿的头,安慰道:“会没事的。”
他说完便从怀中拿出一张小桐赠与的飞行符,这还是小桐和欧阳诺一起研究出来的,不过是一次性的。
欧阳航丢出飞行符,一朵飘渺柔软的白云出现在他的脚下,欧阳航抱起欧阳玲儿,乘云飞往山上的永凤观。
本来欧阳玲儿还在好奇,为什么要用飞行符上山,当她低头看到蜿蜒曲折的山路时,欧阳玲儿又懂了。
有了飞行符的便利,这次上山只花了五分钟。
欧阳航抱着欧阳玲儿降落在昨天与欧阳凌分别的地方,那里有留下了被人处理过后的痕迹。
欧阳玲儿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她拍拍欧阳航的手臂,对他说:“欧阳航你快看上面,那里好像少了一块瓦片。”
欧阳航顺着欧阳玲儿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儿空缺的位置的确很显眼。
欧阳航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立刻蹲在地上仔细寻找,果然在墙边发现了瓦片的一小块碎片。
欧阳凌肯定是被抓进去了。
欧阳玲儿自然也是能猜到,欧阳凌被抓,她问欧阳航:“怎么办,要悄悄潜进去吗?”
“很难,现在毕竟不是晚上,只能光明正大的进去。”
欧阳航从地上站起,带着欧阳玲儿走向大门那儿。
欧阳航抬手重重地敲了三下门,大门很快被打开。
开门的是一位十二岁的蓝衣少年,他抬头用最稚嫩的眼神看着欧阳航。
但欧阳航还未开口介绍自己,那位蓝衣少年却一眼看穿他们的身份,少年微笑着对欧阳航说:“你们就是凌哥哥的朋友们吧。”
欧阳玲儿不确信道:“凌哥哥?”
“嗯?难道你们不是吗?”少年嘟着小嘴说,“可是我看你们很面生啊。”
“小朋友,那你是谁啊?”
“我叫陈小树,是凌哥哥的贴身小厮。”陈小树说,“哥哥他说今天或许会有两个朋友来找他,叫我在门口接应,你们……真的不认识凌哥哥吗?”
“你的凌哥哥,是叫欧阳凌,对吧?”
欧阳玲儿自然是知道陈小树口中的凌哥哥是欧阳凌,只是这孩子一直称呼欧阳凌为哥哥,欧阳玲儿听着总觉得变扭。
陈小树激动的笑道:“是他是他,你们果然是凌哥哥的朋友,他现在就在北边的凤凰殿等你们,我带你们去找他。”
陈小树蹦蹦跳跳的向前冲,压根没注意到还停留在身后没动的欧阳航和欧阳玲儿。
欧阳玲儿害怕地伸手握住了欧阳航的手,一双大眼睛抬头看着他,声音微颤道:“走吗?”
“嗯。”
欧阳航紧紧牵着欧阳玲儿的手,跟着陈小树的步伐,踏入了这道观之中。
陈小树一路上心情极其的兴奋,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般滔滔不绝,他向欧阳航和欧阳玲儿说了很多事和人。
但……欧阳航不想听,因为都是些无聊的琐事,
“靠山脚右边买茶叶的花婶你们肯定不认识吧,但你们真该去她那里买一包茶,花婶家的茶是全镇最好喝的,反正我们也没喝过外地的茶,也不知道外地的茶是什么味道。”
“难道你们没人出去过?”
“有是有,但他们都在外地安了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镇长说这是他们一生的追求,我们该祝福他们。”陈小树生气道,“这虽然是镇长的意思,但我却觉得那些大人们太自私了,就算外面再怎么好,也不能忘记这里是养育自己多年的家啊。”
陈小树十分厌烦那些吃里扒外的大人,家乡的情怀,他们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即使有镇长为他们辩护,陈小树依然觉得他们行为恶心。
欧阳玲儿听后也表示赞同陈小树,她的观念和陈小树一样,不管如何,总该回家看看。
就像她虽然常住在魔法王宫,但一有时间她便会和欧阳航一同回家看看。
而欧阳航却丝毫不在乎这件事,他只想知道欧阳凌现在如何,见陈小树和欧阳玲儿因聊得欢而减慢速度后,欧阳航还开口催了他们。
陈小树开口说:“已经不远了,就在前面的那扇门后。”
陈小树带着欧阳航和欧阳玲儿跨进一扇门,门后是一座小庭院,有水池和凉亭。陈小树打开客房的门,对身后的欧阳航和欧阳玲儿毕恭毕敬道:“二位,里面请。”
欧阳航的视线从水池那儿移回,他刚跨过门槛就看见躺在床上悠闲自得吃着一串葡萄的欧阳凌。
刚把一串葡萄塞进嘴里的欧阳凌瞪大双眼地看着门前站着的两个熟悉身影,他葡萄都来不及吃了,全都吐在了碗里,然后下床似哭非哭的扑向站在门前的欧阳航。
“老航!你终于……噗呕!”
“啊啊!凌哥哥!”
见到友人的激动让欧阳凌喜极而泣,可却也忘记了分寸。
人还未抱到,欧阳凌就被人一脚踹飞,重重地的倒在床下,屋子里的人貌似只有陈小树在乎他的安危。
欧阳航抬脚擦了擦鞋尖,开口说:“不好意思,肌肉记忆。”
“你这个混蛋,纯属只是想给我来一脚吧,扯什么肌肉记忆。”欧阳凌在陈小树的搀扶下慢慢从地上爬起,再次坐在床上。
“只是一脚而已,你这十八岁的身体不可能扛不住吧?”
从陈小树称呼欧阳凌哥哥时,欧阳航便开始怀疑。
为什么十二岁的陈小树要称呼还是三岁孩子模样的欧阳凌为哥哥,等进了屋子看见躺在床上的欧阳凌后,疑虑便被打消。
欧阳凌身上的毒素已经化解干净,恢复成了原样。
欧阳航踢他的那一脚自然是带有些怨气的,他担心欧阳凌的安危,可欧阳凌却悠然自得的躺在床上,十分惬意地吃着葡萄。
欧阳凌伸手又拿起一颗葡萄扔进嘴中,他边吃边说:“害,我这也是因祸得福。”
说完他又将装着葡萄的碗拿起,递在欧阳玲儿的面前,对她笑道:“玲儿姐你也吃几颗,味道可甜了。”
欧阳玲儿尴尬的看着碗里……还沾着水的葡萄,属实不敢下口,毕竟她可是亲眼看到欧阳凌将它们吐出来的。
欧阳玲儿轻轻推开欧阳凌递来的碗,她说:“我没什么胃口,你还是先解释一下你怎么因祸得福了?”
说到这,欧阳凌抬头狠狠地瞪向了欧阳航,他骂道:“还不是因为这个混蛋!说好会回来找我,结果我等到天黑,他都没有回来。最后我实在困到不行,睡着后从石墙上掉了下来,好在被巡逻中的谭镇长发现。谭镇长是个好人,不仅给我吃的喝的,还解开了我身上的毒!对了玲儿姐,我这就拜托小树子找来镇长,也让他帮你解毒!”
说完他拉过陈小树,刚要低头交代的时候,欧阳玲儿说:“不用了,太麻烦别人了。”
欧阳凌抬眼看着她,静谧之后,欧阳凌又说道:“好吧,那小树子你再帮我拿些水果。”
“好。”陈小树点头答应,随后离开了这个房间。
欧阳航目送陈小树的离开,甚至看着他离开这院子,欧阳航才放下心,他背着身对欧阳凌说:“也不笨,至少知道支开他。”
欧阳凌吃着葡萄,说:“这么小的孩子你都要防着?”
“小孩就一定会是好人吗?”
“你这个戒备心要不要这么重?”
“是你蠢,蠢到什么人都信。”
“是,我是蠢,蠢到相信你会来接我。”
“我……也是有原因的。”
欧阳航的话说得过于严重,本就心里有些委屈的欧阳凌听完他的话后,耐不住心中的脾气,出口厉声反驳了几句。欧阳航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刚刚言重了,他开口解释:“我那时察觉到这所道观的不对之处,我想回去找你的,但是被一个异物强行带走,我无力挣脱,再次醒来时已经出现在了裴袅的客栈。”
“我证明,他的确是一早在裴姨的客栈门前发现的,发现他时昏死的很厉害。”欧阳玲儿帮忙解释说。
欧阳凌听完后,眯着眼睛打量着欧阳航,许久之后开口说:“什么东西,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你强行带走?”
“那时我因为注意力全部放在这道观中,没注意到身后是我大意了。”
“那那日你一个人调查有发现什么吗?”
“他们的行为有些古怪。”
欧阳航在心中不断思索,该用什么样的语句向欧阳凌解释,他才能听懂。
将那时的事情一字不差的解释,欧阳凌肯定会觉得是欧阳航太专注一件事而出现了幻觉,又或是觉得他太敏感,误解了这件事。
欧阳凌总是太容易相信别人而怀疑到欧阳航的身上,有时欧阳航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解释这种事,欧阳航经常头疼。
欧阳凌也果然又开始怀疑欧阳航:“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小心眼啊,你现在怀疑裴姨,怀疑小树子,现在怀疑这个镇上所有人,是不是哪一天,你还要怀疑我?”
欧阳玲儿有些听不下去,她厉声喝道:“欧阳凌!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
欧阳凌也有些在气头上,他声音又高了三度,反驳说:“我说的有错吗?他整天不是怀疑这个就是怀疑那个,弄得好像这个世界除了坏人就是坏人,好人都该死绝似的,这天底下只有他欧阳航一个好人!”
欧阳凌越说越上头,理智的那根弦早已绷断,但欧阳航却只是安静的听着,没有开口反驳。
毕竟……欧阳凌他,说的几乎都是实话。
欧阳航真的很难做到去无条件地相信一个人。
与苏昕他们将心比心也是因为他们共同经历过生死,以及长时间的相伴才让他逐渐放下了防备。
可无论是裴袅还是陈小树,都不过是知道了对方的名字,相识了一天有余而已,怎么能和生死之交相并论?
欧阳航站起身,他对欧阳凌说:“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地方,那你便待在这里吧,我和玲儿去寻回家的方法。”
“欧阳航!你也冷静些!”
欧阳航说完转身就走,欧阳玲儿拦都拦不住。
这两人虽然性格不同,但是脾气一样,都很倔。
欧阳凌见欧阳航推开走了,气血翻涌地他站在床上骂道:“凭什么让玲儿姐跟着你走!跟着你能解开身上的毒素吗?!”
原本已经走掉的欧阳航忽然又转身走了回来,他伸手抓一把住了欧阳凌的衣领,将欧阳凌从床上拽下,瞪着他的眼睛,压低着声音骂道:“你最好搞清楚,怀疑天地我的确有错,但你别忘了,这毒,是谁让你承受的。”
欧阳凌骂他是小心眼,欧阳航可以承认,但要是将中毒一事也归咎到他的身上,欧阳航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了的。
欧阳航揪着欧阳凌的衣领,重重一推,欧阳凌摔倒在床边。
欧阳航低头看着略显狼狈的欧阳凌,冷笑道:“就你这样,能护好玲儿吗?”
“神经病!”
“你们两个都别闹了!”欧阳玲儿生气的大喊道。
她实在是不明白,她和欧阳航来这一趟只是想看看欧阳凌的情况如何,欧阳玲儿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能吵起来,甚至吵起来的原因,欧阳玲儿都还没摸清楚。
她横插在两人中间,试探讲道理,可她自己的情绪刚冷静下来时,欧阳玲儿忽然感受到体内有股躁动,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时,意识却瞬间模糊,整个人不可控制地向后倒去。
“玲儿!”
“玲儿姐!”
欧阳航和欧阳凌惊慌失措的大喊着,一同扑向倒在地上的欧阳玲儿。
欧阳航将欧阳玲儿的身体搂入怀中,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怎么会这么烫?
欧阳玲儿红着脸,皱着眉头喘着热气,一副难受的模样。
欧阳凌轻轻晃动着她的身体,轻声唤道:“玲儿姐,玲儿姐!”
可手指间灼热的触感让欧阳凌心生不妙。
这么滚烫的身体,莫不是体内的毒加深了?
欧阳凌咬咬牙,从欧阳航的怀中抢过欧阳玲儿。
欧阳航反应迅速,他紧紧抱着欧阳玲儿,冷眼看着欧阳凌,警惕的问:“你要干什么?”
“快放开!我要带她去找谭镇长,只有他能解掉玲儿姐身上的毒!”
可欧阳航还是不肯松手,他的心在不断地提醒他。
不能把人交给他。
绝不可以!
见欧阳航始终不放手,本就心烦的欧阳凌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冲着欧阳航吼道:“欧阳航!你再不放手,是想看着玲儿姐活活被热死吗!?”
玲儿……
不知是被欧阳凌的怒吼所震慑,还是出自于对欧阳玲儿的关心,欧阳航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欧阳凌火急火燎地抱着欧阳玲儿冲出了院子,与刚端着一碗新鲜水果回来的陈小树擦肩而过。
手中的水果差点洒落一地,陈小树拼尽全力稳住身形,他看着欧阳凌刚刚离开的身影,十分不解地自说道:“凌哥哥这是怎么了?”
陈小树并未在意,他端着果盘进了房内。可当跨过门槛,便见到欧阳航跪在地上。
他是有些害怕欧阳航的。
和性格热情的欧阳凌不同,欧阳航自身散发着不可靠近的寒意,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让陈小树心生畏惧。
陈小树端着果盘,小心翼翼的的靠近欧阳航,在他身后小声说:“大哥哥,你没事吧?”
欧阳航没有回答。
他现在思绪很乱,满脑子都是刚刚嘲讽欧阳凌的那句话。
你能护住她吗?
可我……就一定能吗?
“滚。”
脑中又响起欧阳凌生气的声音,但这反倒是让他的脑子一下子变得清净了。
欧阳航从地上站起,他略过陈小树,独自一人朝着外面走去。
陈小树跟在他后面,见他要走,大喊道:“这就要离开了吗?不留下吃个午饭吗?”
陈小树一直劝着欧阳航留下。
可欧阳航仍是头也没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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