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你就是我千年等待的天使》
第十六章 起早贪黑
李涛早上七点不到就来到学院路旁韩家胡同，胡同的西头是一家早餐店铺。李涛伫立在那间略显破败的早餐店门前，内心各种滋味翻涌交织。这份工作是一个亲戚朋友介绍的，每月工资仅仅六百块，相当于工地上一个小工工钱。虽说薪资微薄，但好歹也算是一处得以容身的栖所。
老板姓彭，面容质朴，嗓音低沉且沙哑，岁月在他脸上早已刻下了深深的痕迹。李涛与其见面后，一听说话口音便知是安徽老乡。本来是夫妻俩一起做早点，由于丈母生病，妻子回家照看一段时间。因为做早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这才通过熟人把李涛临时叫过来。
两人见了面，彭老板简单几句寒暄，便向李涛细细讲述店里的规矩。每天凌晨三点就得起床，跟着他学包包子，五点准时出摊营业，一直忙碌到上午十点收摊，之后还得清扫店里的卫生。“以后就叫我彭叔，干早点，肯定吃苦，可也能学到本事。等你把这手艺学精了，往后不管走到天涯海角，都不至于饿肚子。”
第二天凌晨三点，闹钟突兀地响起，尖锐的铃声响起。李涛从那张硬邦邦的小床上迷迷糊糊地挣扎着起身，脑袋昏昏沉沉，眼皮也仿佛被强力胶水紧紧黏住，怎么都睁不开。可他心里清楚，这就是自己当下不得不直面的生活。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厨房，彭叔早已在那儿热火朝天地忙碌开了。
“来，李涛，先瞧我做肉馅。” 彭加华一边说着，一边极为熟练地拿起一块新鲜猪肉，“选肉可有讲究，得挑这种肥瘦比例恰到好处的。太瘦了，包子吃起来口感干涩发柴；太肥呢，又容易让人觉得油腻。” 说着，老板手法熟练，将猪肉切成小块，放入绞肉机。机器嗡嗡作响，转眼间，猪肉就变成了肉末。
紧接着，他随后拿起葱姜蒜，细细切成碎末。“葱姜蒜可不能少，既能去腥，又能提香。” 他一边切，一边耐心地给李涛讲解，“调料也至关重要，盐、酱油、十三香，每样的用量都得精准，多一分少一毫，味道就不对了。” 老板说着，依次往肉末里添加调料，随后开始搅拌，还有几种李涛叫不上名字的调料。老板一边顺着一个方向用力搅拌着肉馅，一边耐心解释道，“顺着一个方向搅，能把肉的黏性充分激发出来，如此包出来的包子，肉馅才紧实抱团，不散不垮，吃起来口感才好。”
李涛强打精神，眼睛瞪得像铜铃，一眨不眨地紧盯着老板的每一个动作，可困意就像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涌来，脑袋不由自主地一次次往下耷拉。老板一边示范，一边让李涛上手试试。李涛学着老板的样子，拿起筷子开始搅拌，可没一会儿，手臂就酸痛不已。老板在一旁看着，笑着说：“刚开始都这样，多练练自然就好了。”
“看着啊，包包子这里面的门道也不少。” 彭加华随手拿起一张包子皮，舀了一勺肉馅精准地放在皮子中央，“这包子皮不能太薄，薄了一蒸就容易破，露馅；但也不能太厚，厚了口感就差，影响客人胃口。” 话音刚落，他的手指便如同灵动的舞者，快速翻飞，眨眼间就捏出了一道道均匀细密的褶子，一个饱满圆润、模样周正的包子瞬间呈现在眼前。“褶子得捏得均匀对称，收口的时候得干净利落，这样蒸出来的包子才卖相好。而且手法得快，要是包得慢了，前面包好的包子皮就会变干，影响包子质量。” 李涛依葫芦画瓢，拿起一张包子皮，学着老板的样子开始包。可他包出来的包子，不是褶子歪七扭八，毫无美感，就是收口收得乱七八糟，和老板包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判若云泥。彭加华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频频摇头，随即亲自上手，手把手地纠正李涛的动作。李涛困得眼眶里都泛起了泪花，可依旧咬着牙，坚持不懈地一遍又一遍尝试。
四点钟，彭加华准时把放在店门口的其中一个封火的炉子打开，等炭火烧旺，把一个个竹笼放上，开始蒸包。五点整，终于到了出摊的时间。李涛和老板一道，把煮好的豆浆打到保温桶里。彭加华打开第二个封火的炉子，放上铁锅倒油，准备开始炸油条。此时，天色依旧微微泛黑，街道上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只有偶尔疾驰而过的车辆，打破这份令人感到压抑的寂静。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天色渐渐放亮，街道上的行人也开始越来越多。早餐摊前陆陆续续迎来了顾客，李涛按照老板之前教的，满脸热情地招呼着客人：“包子嘞，新鲜出炉的包子，有肉馅的、素馅的，新炸的豆浆油条。” 他那响亮的叫卖声，在清晨宁静的街道上悠悠回荡。
九点钟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到早餐摊前，稳稳停下。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中国人的面孔。李涛见状，赶忙满脸笑意地迎上前去，礼貌地问道：“老板，您买包子？”
那人皱着眉头，脸上写满了嫌弃，眼神扫过摊位上的包子， “就这包子，看着也太不卫生了，能吃吗？” 嘴里还不停地小声嘟囔着。李涛心里顿时一阵窝火，可还是强忍着不快，耐着性子解释道：“老板，您放心，我们的包子都是每天一大早现做的，食材绝对新鲜干净，您大可放心品尝。” 那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下车，买了两笼包子和两杯豆浆。
就在这时，轿车里传来一个日本人的声音，虽然李涛听不懂日语，但那傲慢无礼的语气却听得真真切切。只见刚才那个中国人，瞬间像变了个人似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急忙转过头，对着车里的日本人点头哈腰，一边还小心翼翼地把刚买的早餐递过去，嘴里不停地说着讨好奉承的话。他这前后截然不同的两幅嘴脸，简直判若两人，和刚才对李涛说话时那副傲慢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李涛目睹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滋味。他实在想不明白，同样身为中国人，为何面对自己的同胞时，是那般的傲慢轻蔑，而面对一个外国人时，却又如此卑躬屈膝，毫无尊严可言。
就在这一瞬间，李涛的困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猛然意识到，这看似平淡无奇的早餐店工作，虽然辛苦万分，却能让人清清楚楚地看透许多东西。生活的艰难困苦、人性的复杂多面，都在这小小的早餐摊前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李涛正想着，老板走了过来，看到这场景，也皱起了眉头。
李涛看向老板说道：“老板，我们做的包子挺好的呀，他凭什么这么讲啊。”老板笑了笑，“别管他，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咱这包子，实实在在的，买的人心里都有数。”
没过多久，陆续有顾客前来买早餐，打包带走。李涛一边热情地招呼顾客，一边将包子用袋子装好递给他们。顾客们有的行色匆匆，拿了早餐便快步离去；有的则会站在摊位前，边吃边和李涛闲聊几句。李涛脸上洋溢着笑容，热忱地服务着每一位顾客，尽管他的眼中仍透着浓浓的倦意。
一直忙到上午十点，顾客逐渐稀少，收摊的时间到了。李涛和老板一起将摊位上剩余的早餐搬回店里，开始清扫整理。他们把桌椅擦拭得干干净净，地面拖得一尘不染，将用过的餐具洗净、摆放整齐。等一切收拾妥当，已将近十一点，李涛累得腰酸背痛，只想坐下来歇一歇。
时间不知不觉中在工作中流走，转眼李涛在早餐店上班一周。一天清晨，店里来了一位衣着朴素的老人。老人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和蔼可亲的慈祥。他买了几个包子，一碗小米粥，坐在餐桌前，不紧不慢地细细品尝着。吃完后，老人迈着缓缓的步子走到李涛面前，脸上挂着微笑，说道：“小伙子，你这包子包得真不错，味道也相当好。看得出来，你是个用心做事的人。”
李涛听了，心里暖乎乎的，连忙谦逊地回应道：“谢谢您夸奖，这都是我师傅教的好，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呢。”
老人接着语重心长地说：“生活也是这样，有苦也有甜。只要你肯脚踏实地地努力，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就好比这包子，只要你用心去做，就肯定会有人欣赏，有人喜欢。” 李涛听着老人的这番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这些话深深地记在了心底。
在早餐店打工的这段日子里，李涛还结识了不少附近的居民。其中有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他们每天一大早就赶来买个早餐，然后便急忙奔赴工作岗位；也有悠闲惬意的退休老人，他们会优哉游哉地坐在店里，一边享受着早餐，一边和李涛他们闲聊家常。这些人来自不同的背景，有着不同的身份，却各自怀揣着人生的梦想。李涛从他们身上，真切地感受到了生活的千变万化和各自的故事，也因此越发珍惜自己目前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随着时间的悄然推移，李涛已经完全适应了早餐店的工作节奏。曾经让他痛苦不堪的每天凌晨三点起床，如今已不再是难以跨越的难关，相反，他在忙碌充实的工作中，找到了一种别样的满足感和成就感。李涛每天都早早地起床，紧紧跟在老板身边，他包的包子，不仅在外观上和老板包的相差无几，难分伯仲，而且味道也得到了越来越多顾客的认可和称赞。老板看着李涛的显著进步，脸上常常露出欣慰的笑容，眼中满是对他的肯定和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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