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你就是我千年等待的天使》
第二十三章 竹林听雨
晚上回来，大家见肖云飞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忙问怎么回事。等知道情况后，都开始抱怨杨国强，大海更是冲缩在床角的国强发火。
“你倒好，把云飞往那儿一撂，撒腿跑啦，你够不够意思？”
“就是，要跑你俩一起跑啊，把云飞哥一个人甩在那里，只顾自己一个人溜啊？”家亮在几个人当中最小，平时从不说别人的不是，这时也忍不住埋怨几句。
“肯定是国强不对，不过云飞总算没大事。”李涛弯腰查看肖云飞身上的伤势，不时还用手摁一下，疼的肖云飞直皱眉头。
“有事就迟了，”大海依旧对国强不依不饶，“好歹大家兄弟一场，也不能自己单溜啊。要不是云飞把钱还给人家，还能回来吗？这要是有了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交代。”
“大海，算啦，”肖云飞摇摇手，“受点皮外之伤，身体棒，没事。别老是抱怨他了，那时我也没主意了。”
杨国强始终耷拉着脑袋，靠在墙角，一声不吭。
二叔、方丽等人听说肖云飞被打后，一个个过来看望问候。杨国强免不了又挨一顿训骂，也不知道小兰怎么知道此事，第三天上午就坐车过来看肖云飞。
小兰来的时候还给肖云飞买了几瓶罐头，见肖云飞身上伤痕累累，心疼地眼圈都红了。肖云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伸了伸胳臂，笑着安慰道，“你怎么晓得的，你看你，就要哭鼻子了。我没事的，不是好好的嘛，也没掉什么零件。”
“都这样子了，你还笑，”小兰用手轻轻抚摸肖云飞淤血的地方，“昨天下午家亮过去告诉我的。”
“家亮，你看你，把人家大小姐请来，中午还要花钱管饭。”肖云飞的一句话，把大家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
“就要让人多打你几下才好。”小兰白了肖云飞一眼，随即也有了笑意。
“云飞，都怪我不好，当时脑子不做主，什么也没想，撒腿就跑。”国强见众人有了笑容，才讪讪开口。
“那时你老婆在场，我估计你也顾不上了。”大海嘲笑了一句。
大家又是一阵戏笑，国强微红着脸，嘴里嗫嚅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任何事情，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成功。”肖云飞下床活动一下酸胀的身体。
“躺在床上嘛。”小兰伸手拦肖云飞。
“小兰，真的没事，躺在床上时间长了，反而难受，估计两天就好了。”
“算化钱买个教训吧。”国强面无表情，呆呆地说了一句。
“人没事就万幸。其实呀，跌倒不要紧，只要信心还在。”小兰慢声细语道，“说不定对你们以后做事有帮助呢。”
“小兰这话说得好，”李涛在旁接道，“跌倒不要紧，只要信心还在。以后我们干任何事情都要前思后想，不能虎头蛇尾的。”
大家各自谈论自己的一些看法和感受。
小兰一连几天在一亩园照顾肖云飞，晚上就住在方丽家里。在确定肖云飞真的无大碍的时候，准备第三天早上回成都小吃店。没想到，早晨起来，外面淅沥地下起雨来。见此，小兰忽然提出要肖云飞陪她去紫竹院公园去看看。肖云飞满口应允，也该陪陪她，再加上自己这几天躺在床上浑身酸胀，也可以活动放松一下。
肖云飞俩打着雨伞，紫竹院从东门进入。天空还飘洒着雨丝，犹如江南的三月。园里游人稀少，偶尔见到几个，可能和肖云飞们一样，享受这雨中的清净。
“小兰，我们们从南往北走，可好？”肖云飞笑问道。
“云飞哥，听你的。”小兰依着肖云飞，悄声应道。
园内花木繁盛，石径甬道旁，萱草、随意草、紫薇、夹竹桃、桔梗、美人蕉、钓钟柳、美女樱、香蓟、月季、百合、马蹄莲、风仙、杨柳、松树等花草树木绚丽多姿，郁郁青青。雨中的紫竹院，花木竹草，被细雨洗淋的更加冷翠、清凉。
肖云飞俩顺着指示牌，向荷花渡走去。步行几十米，豁然开朗，眼前繁花纷茂，松竹夹道。一方池塘，岸边杨柳垂丝，湖水澄清，荷叶翩纤，朵朵粉色、白色的荷花竟相在雨中开放，别有韵味。
“云飞哥，你看，还有并蒂莲呢。”小兰兴奋地一指远处湖中央，果见几朵并开的花朵，颜色鲜艳，风中摇曳。
“真好看，婵娟双姐妹，飘渺两神仙。”肖云飞由衷赞道，手指码头，“小兰，前面有游船，要不租一条，带你泛舟湖中，采摘莲花。”
“不用，”小兰开心一笑，“谁让你采啊，真是的。我俩绕过去，过桥上岛，在那边站在雨中，静静地观赏荷花，肯定更有趣味。”
肖云飞俩穿过莲桥，便进入青莲岛。小岛周临碧波莲湖，松竹滴翠，花木欣荣，触目之处，修竹夹径，曲径通幽。肖云飞俩穿松绕竹，来到“八宜轩”；只见楹联写道，“雨雪风霜竹盖翠，诗书画印景宜人。”轩中墙壁雕刻诗文，别有情操，“凌霜书节无人见，终日灵心待风来。谁许风流添兴咏，自怜潇洒出尘埃。”
肖云飞俩坐在轩中，四周竹林漫漫，前方荷花翩翩。此时雨落纷纷，竟然急遽起来，落在荷叶上，发出“扑扑”的声响。而池面上腾起了一股股细细的轻烟，绕在支支荷花旁，朦朦胧栊，看不见荷花的凌乱，只有隐约可听那玉盘滚珠的声音。
“我记得有首诗写雨中荷花的景色，非常传神。”小兰靠在肖云飞的肩上，面对雨中美景，轻轻地说道。
“哪首诗啊？”
“翠盖佳人临水立，檀粉不匀香汗湿。一阵风来碧波翻，真珠零落难收拾。”
“果然好诗，通俗易懂，惟妙惟肖。”肖云飞赞叹道，“李商隐的那句‘留得残荷听雨声’，韵味极至，却写的过于悲苦凄凉，估计是在万花凋零、深秋雨夜里的羁旅感触时写的。”
“那也好呀，凄凉也是一种凄然的美啊，就象黛玉秋雨词一样。”小兰幽幽道。
“好啦，别想悲事，那儿有一莲花座，肖云飞俩去看看。”肖云飞一指湖边的石刻莲花瓣座。
走到跟前，立于其中，荷叶近在咫尺；只见雨落荷塘，烟雾迷蒙，肖云飞探身伸手去摘莲花，可惜四周的美丽皆被别人捷手先摘。
“我摘一片荷叶给你，好不好？”
“不用啦，有心何必在于形式。”小兰娇笑道，她一拉肖云飞，“别探身了，衣服快淋湿了。”
俩人站在莲花座中，共撑一把雨伞。小兰偎在肖云飞的怀里，摇指荷塘说道，“要是能长住在这里，是多么幸福呀。”
“是啊，住在这里，世间的一切烦恼，纷纷扰扰，又算得了什么。雨水洗清荷叶，也是洗净人的心灵。”肖云飞意味深长地说道。
静静地相拥片刻，肖云飞俩才转身下来，拾级盘旋，便登上了紫竹院的最高处“揽翠亭。”
这是一座用水泥浇筑的四角凉亭，建在山坡上，四周竹林环绕。虽无雕梁画栋，而立于此中，却是观赏园中风景的绝佳场所，由著名书法家启功题名的匾牌悬于梁上，平淡中透出品味。
肖云飞用报纸垫在石条长凳上，肖云飞和小兰相互依偎，静观雨中的景色。东南方高楼大厦，零零落落，若隐若现；西北边的大湖已不见阳光下的波光粼粼，偶尔急雨掠过，湖面上丝烟袅绕，如云如雾，缠缠绵绵；湖畔岸边，亭桥楼榭，细雨朦胧中，隐约可见，犹如江南水乡；揽翠亭护栏旁竹叶摇曳，触手可及。置身其中，四周静谧无声，惟有那竹林中沙沙的雨声。那雨水凝成的水珠顺着竿竿翠竹，轻缓流淌，滴在湿润的土地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小兰依在肖云飞的胸前，柔柔地对肖云飞说，“我非常想念老家屋后那片竹林；每当细雨蒙蒙的时候，肖云飞经常一个人去屋后的竹林里，听那翠翠的雨声，心里顿然就安静下来，心灵一片明净。我以为以后感受不到竹林听雨的意境，想不到北京也有这么好的地方，谢谢云飞哥带我来这里。”
“来看竹林，也是你提出的。”肖云飞爱怜的摸着小兰有点冰凉的脸颊，“想不到你还有如此情怀和感悟，只要你喜欢，我随时都陪你过来。”
“恩，竹子在四川人眼里可是如同圣物。”
“哦，怎么讲呢？”
“竹子虚中洁外，生而有节，秀逸而富有神韵，这些自然特征与人们追求的虚心自持、淡泊名利和富有气节的精神气质相吻合。而在我们普通人的眼中，竹子浑身是宝呢。它具有食用、药物等价值；平时还可以做些实用的竹萝、竹筐、竹筛、竹椅等生活用品，现在我们那边好多人开始用竹子做一些竹帘字画等工艺品往外卖呢。”小兰眼光深深地看着身边的竹子，思绪却飘向家乡的那片竹林。
“所以四川人杰地灵，出了许多风流人物，比如苏东坡等人。”为了不让思乡愁绪影响小兰，肖云飞打趣道，“看到大熊猫了吗？”
“当然看到啦，不过离的很远。”
“大熊猫有没有向漂亮的小兰献殷勤啊？”
“讨厌，”小兰用手捶打肖云飞，肖云飞呵呵一笑躲在一旁。
“大熊猫不来讨好，它是国宝嘛，可以原谅。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肖云飞，肖云飞来献殷勤，哈哈。”
“又贫嘴了。”小兰笑颜逐开，“每当满山竹林，我们那边好多人都喜欢吃竹笋，苏东坡写过几首关于竹子的诗，你知道吗？”
“这个我倒没在意。”肖云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
“嘻，还说你喜欢苏东坡呢。他老人家被贬黄州，一天郊游登高，满山竹林，情不自禁写道，‘长江绕郭知鱼荚，好竹连山觉笋香’。”
“经你这么一说，我好象闻到竹笋香味了。”肖云飞轻轻一笑，重新坐在小兰身边，揽她入怀，小兰没有拒绝，温柔地躺在肖云飞的怀里，静静地看着。
“小兰，细雨绵绵，秋雨瑟瑟，置身竹林树丛中，还真别有一番情调。”
“是呀，云飞哥，你看这些竹子，竿竿青欲滴，个个绿生凉。你听，那雨水顺着竹竿滴在地上，多好听。”
竹林里，“吧嗒”，“吧嗒”的声响，缓慢而有节奏，落入细软的土上，寂然无声，这，更衬托出天地的空静和清明。
“不过长期在这种环境，会染上凄婉的情愫。小兰，以后还是不要长待这些地方，否则会多愁善感。元朝萨都刺写过一首竹子的诗，有两句肖云飞觉得非常诗情画意，韵味十足。”
“噢，我怎么不晓得呢，云飞哥，你说来听听。”小兰仰起脸来看着肖云飞。
“修竹万竿松影乱，山风吹作满窗云。”
“很生动活泼，也很美。”
“是啊，小兰，我们下去吧。”
“待会嘛，云飞哥。”
跨过梅桥，雨渐渐小了，细细的，如同情思。俩人坐在长廊里，长廊南边，有一“紫竹茶社，澄碧山庄”，以便游人休憩饮茶。远观大湖景色。被细雨浸润的湖面，清凉碧绿；偶尔一叶游船，悠悠荡荡；岸边的杨柳露出久违的笑容，用她柔软的小手轻扶微风的缠绵。
俩人一路走，一路领略雨后的清爽，不知不觉穿过一得桥，便到了湖西边的镜游亭，肖云飞搂着小兰的蛮腰坐在亭里。
“小兰，这要是在中秋之夜，月圆之时，面对湖光山色，与知心爱人相依相偎，凭栏望月，的确是人生最大的乐趣。”
“你还挺会享受，”小兰眼神一荡，“和谁呀？”
“你能竹林听雨，肖云飞也来个东施效颦，凭栏望月啊。”肖云飞轻捏小兰柔软的小手，轻轻笑道，“肯定是美人相伴，当然不是你喽。”
“哼，你敢。”小兰鼓起嘴，一扬手。
“不是‘你’，是小兰啊，嘻嘻。”
肖云飞和吴小兰顺着湖边北走，穿过越波桥，来到“跨海东征”。这是一组以中国象棋文化为底蕴的园林雕塑。碑刻上介绍，象棋源远流长，相互对垒，趣味无穷。其技虽小，其理至深；纵横十九路，满盘皆春秋。而“跨海征东”是著名八十棋局之一，是以唐王李世民出海亲征的故事为名，用烟波浩渺的大海来形容此局着法的深长多变，以东征之浩大战役比喻此战局的严峻紧张。
俩人观赏石刻的玲珑棋局，抚摸石雕的将卒、战备，感慨颇深。
“竹林棋局，寓意深刻。人生就如一盘棋啊。”肖云飞拉着小兰的手徜徉徘徊，“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灵台明净，以静制动，自能克敌制胜。”小兰握紧肖云飞的手。
跨过铁桥，进入筠后苑，园里松树居多，针针蓬蓬，虬枝盘旋。坡上有一小亭，名曰“聆涛亭”，左有长河，是联系颐和园的水系纽带；右边山坡下有一方池塘，也是荷叶满塘，间有水鸭嬉戏，趣味丛生，不负“竹深荷静”之名。
这时雨停了，肖云飞收起雨伞，和小兰手挽手，肩并肩来到池边。
“想不到这坡下，还别有天地。” 肖云飞一指池前的竹亭，“你看那竹亭，在此居住，真是不枉此生。”
“好啊，等你发财的时候再买下紫竹院吧。”小兰呵呵一笑，“或者你买下颐和园送给我，我就住那儿，你住这里。想我。。。。。不是，想看我的时候，就坐船去颐和园，多潇洒自在。”
“嘿嘿，想我的时候，也不害羞。”肖云飞望着她粉红的面容，笑道。
“你不想我，我也不想你，哼。”小兰一跺脚，向前跑去，肖云飞在后面哈哈大笑。
“哎，云飞哥，你快来看。”站在不远处的小兰一指坡下的“江南竹韵”，肖云飞快步走到她跟前，一起走下山坡。
只见片片竹林，错落有致，散布其中；曲沼花径，小桥怪石，幽凉清静。想不到无意中又一处别有洞天，设计者如此安排，的确独具匠心。
“这就是江南的桂竹，竹材坚韧。我们老家就用这竹子编织一些竹蓝、竹筐、竹椅什么的。”小兰悠悠说道。
“触景伤情啦，走吧，在这底下，寒气逼人，容易着凉，平时你就贪凉。”肖云飞搂住她的肩头，缓缓走出这幽静洞府。
附近的“绿云轩”、“翠池”肖云飞俩未去，又折回铁桥，来到得月轩。厅榭四周满山竹林，遍地生香，旁边还有一座石雕女像，引玉吹萧。
“云飞哥，在这儿竹林听雨，比在揽翠亭感觉更好。”小兰一指周围缓坡上的竹林说道。
“以后机会多的是，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肖云飞拥着小兰在雕栏边坐下，“此处听雨固然不错，如果能在此听琴品茶更是雅兴。”
“可惜心比天高，命如纸薄。”小兰似笑非笑地看着肖云飞，“你是富贵心，穷人命，没想到你还挺会摆谱享受呢。”
“现在不是有美人相伴嘛。”肖云飞嘻嘻一笑。
“要是会弹古琴或古筝就好了，”小兰星眼望着青翠茂密的竹林梦幻般地说道，“焚香抚琴，幽雅的琴声在这竹林深处回旋响起，多有诗意啊。”
“别着急，以后我把伯牙那张古琴买来送给你。”
“又在吹喽。”小兰取笑肖云飞一句，靠在肖云飞怀里。
“云飞哥，前阵子我晚上没事，看了红楼梦，心有所感，写了两首歪诗，我念给你听听。”
“好啊，肖云飞洗耳恭听。”
“先念第一首，
花落林间人自行，细雨斜风静无尘。
清晨易见残花径，薄暮难寻飞鸟痕。
一杯黄土洒秋墟，两行热泪濯衣襟。
借问桃花人何去，悠悠流水草青青。”
“第二首，
人倦鸟飞掩重门，斜阳横挂易黄昏。
泪滴青衫数声语，庭落残花几缕云。
菊花凋零成秋影，杜宇啼鸣留春魂。
相思人寻相思树，帘卷西风瘦泪痕。
波上碧烟依依然，红楼空倚翠绮人。
梦断桃花风自语，今朝赋诗与共心。”
“好诗，果然有李清照，谢家女的才气。”肖云飞拍手叫好，“不过幽怨气太重，不能长久沉溺当中。”
“我就喜欢林黛玉嘛。”小兰撒娇地白了肖云飞一眼。
“只要是中国女孩，没有不喜欢林黛玉的。”肖云飞轻抚她的秀发，“她是理想人物，不是现实生活。如果个个女孩都象她那样，这个社会就乱了，男孩子全打光棍了。”
“讨厌，你俗不俗啊。”小兰一拧肖云飞的嘴巴。
“你有林黛玉的才气我喜欢，我可不想你成为林黛玉。”肖云飞呵呵一乐，“红楼梦我也看了两遍，红楼儿女在大观园里渡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滴不尽的相思泪。我去年也写了一首读后感，反其道而行之。”
“哦，你念念。”
“几色衰草花昏黄，秋蛩切切秋色霜。
阵雁南飞村头外，落日西坠墟里旁。
雨打春华更惆怅，风卷秋意易悲伤。
树头枯枝来年发，劝君珍惜好时光。
你看，是不是悲伤皆无？”
“恩，的确与众不同，悲伤气少了，倒有了意气奋发的味道。”
“对啊，看书就要悟出上进的道理。小兰，既然来看竹子，说说竹子的话题吧。”
“好呀，在老家我还有本专门介绍竹子的书呢。”
“喔，你说说，我也学习学习。”
“竹子的栽培、品种我就不说了，我讲一下竹子的文化。”小兰见肖云飞聚精会神，便坐直身子，浅浅一笑。“竹文化的精神，核心是清雅脱俗，虚心坚韧，**亮节，包含了自强不息，刚直坚贞，厚德载物，以及刚、忠、义等品格，体现了中华民族重德、宽容、进取和爱国主义精神。唐代诗人白居易在《养竹记》中写到，竹本固，固以树德，君子见其本，则思善建不拔者；竹性直，直以立身，君子见其性，则思中立不倚者；竹心空，空以体道，君子见其心，则思应用虚受者；竹节贞，贞以立志，君子见其节，则思砥励名行，夷险一致者，夫如是，故君子多树之为庭。”
“白居易把竹子的自然品性和君子应有的道德品质相提并论，合而观之，归纳为‘固、直、空、贞’，讲出养竹与养性的内在联系。‘固’呢，比喻对理想、对事业坚定执着；‘直’呢，比喻坦荡磊落，刚劲挺拔；‘空’呢，比喻虚怀若谷，淡泊宁静；‘贞’呢，比喻洁身自好，严于律己。元代元载也曾经论道，风味既淡泊，颜色不斌眉，孤生崖谷，有此凌云气。竹林七贤，借竹子的高标、清姿隐喻自身的风流潇洒。西晋的谢家园林、唐代的白居易、宋代的司马光的园林，无不以竹布景。古代文人雅士更是与竹子轶闻趣事不少。王羲之在《兰亭集序》中写道，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后人颂不绝口；王献之曾画过《竹画》，是中国文字记载的画史上最早的竹画；而其兄王徽之性情更是卓异不羁，平生酷爱修竹，他曾往在会嵇山阴，一天晚上，雪霁月朗，乘一叶小舟造访戴逵，到了门口，转身就往回走，人家问其故，他说道，‘吾本兴而来，兴尽而返，何必见戴’。因为戴逵门前有一畦修竹，欣赏完，戴出来相迎时，他却离开，可见此人爱竹之痴；唐代王维写诗赞道，‘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张九龄也赞道，‘高节人相重，虚心世所知’；李贺更是把竹子拟人化，‘无情有恨何人见，露压烟啼千万枝’；《世说新语》中记载，子 曾借友人一处空房暂住，搬进后即命仆人载竹，仆人就说，不等竹子长起，你就要搬走了，还干吗载它？子 当即作诗说，‘何可一日无此君’，由此产生了一个流传久远的典语‘不可一日无此君’。苏轼取此意，作诗道‘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很有意思；而陆游又取苏轼句意咏竹，‘涣光竹色两相宜，行到溪桥竹更奇。对此莫论无肉瘦，闭门可忍十年饥’；刘禹锡赞道，‘多节本怀端直性，露青犹有岁寒心’；郑板桥更是‘无竹处不入居’之说，并有诗赞道‘细细的叶，疏疏的节，雪压不倒，风吹不折’。”
见肖云飞会神细听，小兰又接着说道，
“竹子还有很多传说的故事呢，比如‘湘妃竹’，舜帝南征蚩尤，逝世在江南，蛾皇、女英扶竹痛哭，泪中泣血，洒在竹子上，出现如泪痕如血迹的历历斑点，贾岛写诗叹道，‘莫嫌滴沥红斑少，恰似湘妃泪尽时’；毛**也写过‘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青梅竹马’的成语家喻户晓，就是写汉武帝和诸葛靓小时骑竹马的故事；鲁班的徒弟泰山，因对鲁班设计有异议，被赶出师门，后来泰山在杭州办一家竹器坊，刻苦钻研，成为中国最早的竹器大师，鲁班来到杭州，看到徒弟的精巧之作，愧责自己，便产生了‘有眼不识泰山’的典故；还有‘孝顺竹’的美丽动人的故事，说古代有个老妇人，养育很多子女，老人死后安葬在竹林里，百年后，子女们也相继去世，都安葬在妈妈的墓旁，不久围绕墓旁四周生长一片奇怪的竹林。在这片竹林里，若是夏天出笋，总是在浓荫如盖的地方，若是冬季出笋，却总是在阳光充裕处。人们说，竹林是子女们变的，而新笋是老人的化身，子女们变成竹子，仍不忘给老母创造一个冬暖夏凉的环境。”
“没想到竹子有这么多美丽故事，更想不到小兰还是当代竹痴，可敬，可敬。”听完小兰的竹子论述，肖云飞由衷叹道。
“什么呀，我就是喜欢竹子，喜欢看有关柱子的书籍，才比你对竹子了解多啊。”小兰微微笑道。
“小兰，如你所说，竹子的确对中国历史、文化贡献很大。”肖云飞抚摩她的秀发说道，“我也曾经看到一篇关于竹子的文章，文章写到，没有竹子，就没有中国文化、中国历史。中国的历史、文学等典籍当初就是靠竹简来记录，而记载文化的毛笔又是用细竹做的笔管。由于竹子的长久保存，在秦始皇焚书坑儒的过程中，儒家和诸子的书籍大部分被烧了。当时的知识分子把编扎成册的竹简埋藏起来，直到汉初，陆续发掘出土。正是这些竹简的陆续发现，才兴盛并形成古文经学和今文经学两大学术流派。如汉景帝时期，鲁王刘馀从孔子旧宅夹壁中发现的古文经传，得《尚书》、《礼记》、《论语》、《考经》数十篇，这是当时先秦时代正统的儒家经籍；而献王刘德，从民间得《周官》、《尚书》、《礼》、《孟子》等篇什。可以这么结论，如果没有耐于久藏的竹简，百代奉为国学精粹的六经著述，就不会有如此丰富的内容，所以，只要看看词典中竹字头的汉字有多少，就能想到竹子的文化有多丰富。”
“跟我学到很多知识吧。”小兰掩口一笑。
“那当然，四川才女配安徽英雄嘛。古有竹林七贤、竹林六逸，他们嗜酒吟诗，放荡形骸，寄情于竹林山水；今有肖云飞和吴小兰紫竹院里信手漫步，陶醉那竹林听雨，好不逍遥自在。”
“你这张嘴呀，跟你后面真是苦死了，”小兰笑着在肖云飞胸前捶打一下，“说正经事，云飞哥，还是你去上学吧。”
“我不上，还是你去吧，我来支持你。”肖云飞抚摸小兰的脸庞，其实心里清楚，现在自己一贫如洗，经济上根本无能为力，也只能精神上的支持。
“你是男的，还是你去，”小兰注视着肖云飞，语气轻柔，目光却坚定，“男孩子要学点东西，我是女孩子，以后再说，好不好呀？”
“小兰，我现在拿什么去学啊，”肖云飞苦笑一声，“国强把我害成这样，我现在身无分文，穷光蛋一个，想学也力不从心啊。你去吧，啊，听话。”
“这些家亮都跟我讲了，”小兰浅浅一笑，“学费肖云飞早已给你准备好了，我凑了2200块钱，其中200块买书本、资料什么的。”
“不行，还是你去，”肖云飞有些烦躁说道，“我上学让你交学费，还不如你上。”其实自己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可能还是男人自尊心在作怪。
“我就晓得你这么想，”小兰温柔笑道，“等你上完呢，我以后再上也不迟啊。你怕没面子，不好意思，算我借给你好呢，等你毕业后，挣钱再给我交学费不就行啦。”
肖云飞默然无语。
“好啦，云飞哥，就这么决定了。”小兰轻轻摇肖云飞肩膀，忽然抿嘴一笑，“不过考上状元，可别做陈世美吆。”
“哼，那当然，肯定会的。”肖云飞故意说道，却伸手把小兰紧紧搂住，一种理解中的温暖，柔情中的支持等万般滋味一齐涌入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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