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空中飘荡着萨克斯那悠扬轻松的乐曲。天湖娱乐中心的餐厅不大，倒显得精巧别致。中间一百多平米的大厅放着十几张做工考究的圆桌，四周一圈仿红木的座椅，洁白的餐具在柔和的灯光下发出迷人的光芒。墙面上贴着珍珠白壁纸与红影饰面木门，相得益彰，豪华庄重。顶部的造型是六角叠级，暗藏灯槽，简洁明快，灯带向外打出淡蓝色闪烁的光线，清凉遐意。一盏不大但又起到画龙点睛的水晶吊灯，高雅而不庸俗，烘托出静谧、祥和的气氛。
肖云飞和杨国强进入一个名曰“逍遥居”的单间，里面装饰精致，圆形的顶棚中央悬挂一盏菊花状的吸顶灯，与四周筒灯相衬的柔和光雾，幻变一种朦胧诗意，墙面是景泰蓝色织物的软包造型，色彩华丽。墙裙全部红影木饰面，分格块中间镶嵌雀眼木饰面造型，典雅华贵。台湾大花绿的窗台板上摆放一盆发出淡淡香味的水仙花，与真丝的白色窗帘相互辉映。透过这个临街窗户，室内外的人影晃动，让人始终无法与这个城市拉开距离。
肖云飞和杨国强相对而座，服务生早也拿好印烫精美的菜谱单，恭敬地弯腰问道，“先生现在点菜吗？”
“国强，你点吧。”
“还是那几样？”
“是啊，难忘家乡，古人有为家乡鲈鱼而辞官归隐，看来我们这些俗人是难以效仿。加几道凉菜，来两杯碧螺春，跟服务员说一下，用白瓷杯泡上。”
“嗳，我说云飞，你别老是死气沉沉的好不好？几年不见，不是我说粗话，还是那吊样，有什么意思。什么情啊爱啊，去他妈的。趁着现代好时光，多挣钱，多泡妞，及时行乐。说不定哪天中美俄互放***，人类灭亡，想享受也来不及。”
“你我本质不同，追求和想法不一样，感受肯定也就不同。”肖云飞用杯盖荡开水面的茶叶，喝了一口，“所以我难以忘记啊。”
“你说你和吴小兰相爱那么深，有何用？不能在一起的爱情有个屁用。等这么长时间，我快生绣了。”
“凭感觉，我相信她肯定也没嫁人，在等我找她。”
“云飞，有时我真是无法理解，现实生活中那么多漂亮美眉，你干吗还活在梦里。你那女秘书我看就和你比较般配，虽然年龄差距很大，那不是问题，老人家比那位还大那么多呢。她人漂亮，气质好，文化也有，比吴小兰不差。近水楼台先得月，趁机搞定。。。。。。”
“你能不能说点别的，一肚子男盗女娼。你整天不是女人，就是小姐，有什么意思。”肖云飞“啪”的点上烟，把打火机扔给对方。
杨国强也点上香烟，打个烟圈，眯着眼睛道：“这你就不懂啦，男人不玩女人，那还算是男人？要阅尽人间春色，不仅玩，而今要玩年轻漂亮的，你没听说过现在流行。。。。。”
“我操——”，肖云飞笑骂道，“你他妈的三句不离本行，别这么色好不好？哪个女孩遇到你也真是三生有幸，也不知多少良家妇女遇你遭殃。说吧，今日请我有什么事，别跟我吹嘘你的泡妞历史，浪费我的时间。”
这时，包间的门悄然打开，女服务生端来两碟凉菜，四听贝克啤酒，轻放桌上。
“先生，清蒸皖鱼和香辣蟹马上就好，请稍等。”
“好。”
“来，为我们再次见面干杯。”肖云飞打开易拉罐。
“好，来一口。”
“多年未见面啦，”
“差不多有三、四年吧。”
“还记得第一次喝酒吗？”
“终身难忘。”
“咳，可惜死的死，逃的逃，散的散，回想起来，我们算是幸运的。”望着窗外因堵塞而缓慢行驶的车辆，肖云飞感叹道。
时间顿时就象静止一样，肖云飞和杨国强彼此都没有说话。两人默默地望着窗外，各自想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往事。其实每个人的那份往事都能组成一个单独完整的故事，让自己在回味中走完一生。
“先生，菜来了，”倒是服务员打破这表面上的平静。
“来，云飞，让我们与往事干杯，痛饮此杯。” 杨国强用易拉罐敲击一下桌面，豪迈地说道。
“是啊，逝者如斯夫，生存下来的就要好好活着，来，与往事干杯。”
其实越想忘记的事情却是最难忘记的。越想忘记，越思念；越思念，越难忘，思念发而越强烈。
“十几年前，我们一起来北京的时候，何曾想到今天？那时的目标，现在想起来是多么的简单、天真。”肖云飞感慨万分。
“其实你那时一直想念书，” 杨国强话不停，嘴也不闲着，他嚼完一只螃蟹，用餐巾纸揩完嘴角和手，接着说，“我们那拨人，就数你最聪明，脑筋好使。你别这样瞧我，我可不是当面奉承你。既想当作家，又想当企业家。不象我们，大脑简单，四肢发达，只想挣钱。我还记得我来北京的那天晚上，老大老妈的嘱咐：挣不到钱，起码能买几套新衣服，找个对象，最后能结婚，给父母省钱省心。那时是什么想法，吃饱肚子，挣够能要到老婆的人民币，就是最大的满足。没料到时来运转，让我们抓住了机会，挣到了能要一百个老婆的银子，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就象你刚才所说的，的确，我们算是幸运的。”扬国强一篇长篇感慨，一仰脖子，把啤酒喝完，
“是啊，在北京这个人才汇集、竞争激烈的大都市，机遇，对于个人来说是先决条件。有的人一生可能只有一次，有的人可能一生都没有；第二才是能力，有机遇没能力只能白白丧失，而有能力没机遇也是枉然；应该说我们抓着了机遇，发挥了自己的能力，才有今天。”
“你说到我心眼里去了。云飞，前几年有个机会我差点丧失，好歹我亡羊补牢，通过各种手段又争取回来，才有今天。来，为我们过去的团结，将来的合作干一杯。”
“合作？又想拉我上你的贼船，那一年差点给你卖了，我还给你数钱。”
“岂敢，肖总，此一时，彼一时嘛。那时说白了，我们是在要饭，哪是在做生意？现在是什么劲头，我们是合作，都要签定受法律保护的合同。”
“别给我来这套，这几年有点长进，有话直说。”
“长吉饭店装修你是不是投标啦。”
“是啊，你怎么知道？”肖云飞放下筷子，点上烟，有点差异的看了他一眼，“你小子鼻子还挺灵敏，怪不得别人说你十里外的一块肉，你就知道是香的还是臭的。”
“别拐弯抹角骂人，就说我象狗一样灵敏，我不会怪你，别人也是这么说我。没关系，挣到钱就是本事，白猫黑猫，逮到老鼠就是好猫，挣到钱，我就是一条好狗。”扬国强啃着螃蟹，满不在乎说道。
“哇”的一声，肖云飞差点没把已进喉咙的啤酒笑喷出来，“我，你这辈子不发财，那才奇怪。”
“前几天，我回趟一亩园，恰巧碰到李涛，在他家吃饭聊起这件事。噢，李涛现在给你管工地现场啊。”
“是啊，从前一起来北京的朋友，只有他一个人留在我身边。”肖云飞饮口酒，伤感道。
“别想过去，把话拉回来。你开装饰公司，我开材料店，我俩联手，所有材料你从我这儿进货，我给你最低价。我呢，以后遇到什么工程项目全转给你，我可不想一心挂两头。”
“得了吧，你小子能给我最低价？我买的还有你卖的精？我看你那是材料黑店。你说，是从你二手贩子手中进货便宜，还是直接从厂家进货便宜？你是否在卖老鼠药给我？”肖云飞冷冷地说道。
“这你就错了，云飞。钱，肯定是要挣的，只是多少而已。你从厂家进货未必比我便宜。蛇有蛇路，鳖有鳖路，螃蟹还有横路呢。可以这么说，厂家给你的价格我也能给你，你不管我走哪种渠道，何种手段，价格绝对公道。”杨国强看肖云飞不屑一视而又狐疑的神情，信誓旦旦道。
“那材料肯定是假冒伪劣的产品。”
“我保证是一样的材料，一样的质量。”
“真有这门路，给我介绍如何，我给好处费。”
“都介绍给你们了，我们卖材料还有饭吃吗？全要喝西北风了。” 杨国强狡黠地看肖云飞一眼，呵呵一笑。
“等中标后再说吧，现在建筑行业不景气，整个大环境不好。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如果希望从你那儿进货，首先你必须具备几个条件。”
“请说，亲爱的肖总，洗耳恭听。”
“一、所有的材料必须有三证，也就是合格证、生产许可证、国家检测报告，并且都是正规厂家生产，特殊材料四证必须齐全，环保检测和放射性检测报告缺一不可。
“二、主材的生产厂家我公司必须考察后才能确定，厂家你可以选择，时间必须我定。
“三、累计一定额度数目支付50%，至少扣押你50的材料款，工程验收合格后，半年内给你付到70%。跟你明说，这个项目如果我做，也是垫资，没有预付款，所以我必须这么做，不管哪个材料厂家和我合作，这是先决条件。一方面减少我资金周转的压力，另一方面大家风险共担，确保工程质量。这你可以要求厂家。
“如果你能做到，我可以考虑，否则免谈。”肖云飞神色严肃的说，“你能做到吗？”
“这些我早已考虑过了，保证材料和工程质量理所当然，不然谁也拿不到钱。锅里没有，碗里肯定没有。至于材料款的支付，我们可以再商量。我也不怕你跑了，合同一签，还怕你赖帐。你老家的那栋豪宅我早已垂延三尺了。”说到最后，杨国强哈哈一笑。
这时，服务生端来果盘，刚要转身走出，“小姐，半小时后你再过来，领我们去洗浴桑拿室，” 杨国强背后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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