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选择

凌清涯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他手中的青冥剑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剑身散发出的寒光如同霜雪降临,冰冷而锋利。他手腕轻轻一抖,剑锋划过一道玄妙的弧线,将扑来的怨魂斩成虚无。然而,那骨笛炸裂后的余波却并未消散,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息愈发浓烈,仿佛连天地都被染上了一层暗红,令人窒息。

远处,槐树虬根处的八卦镜突然震颤起来,镜面倒映的月光扭曲成诡异的螺旋状,似乎在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不祥。凌清画咬紧牙关,指尖捏着的最后一张三清符箓燃起炽烈的蓝焰,与八卦镜的光芒交相呼应。那光芒如同水银般流淌,所过之处,地面浮现出无数细密裂纹,每道裂痕中都钻出尖锐的惨叫声,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挣扎着想要破土而出,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司马南扶着冥天,感受到对方体内气息紊乱如潮,眉心的星芒忽明忽暗,似乎在挣扎着抵抗着某种力量。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凌清涯,却发现他的脸色异常凝重。“不好!”凌清涯低喝一声,脚尖一点跃至半空,长剑横扫之间带起一阵狂风,吹散了前方涌来的血雾。但就在这一瞬间,大地猛然一震,青石板寸寸龟裂,从地底伸出一只漆黑腐朽的手臂,掌心刻满了猩红符文,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寂气息。

“这是……地煞阴兵?”龙湛眯起眼睛,折扇上的梵文真言隐隐闪烁,语气中透出一丝忌惮。话音未落,那只手臂猛地攥住一块碎裂的青石,竟硬生生从地底拖出一具高大的黑甲尸骸。尸骸全身覆盖着锈迹斑驳的铠甲,头盔下的空洞眼窝燃起幽蓝磷火,它缓缓站直身体,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仿佛整个世界都随之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更多的黑甲尸骸破土而出,它们排列成整齐的方阵,步伐沉闷而统一,每一步落下都让地面微微颤抖。这些尸骸手持锈迹斑驳的长戈,周身缠绕着浓郁的黑雾,隐约可见其中游动的鬼影。为首的黑甲尸骸胸口镶嵌着一颗赤红宝石,不断滴落鲜血般的液体,在地上汇聚成诡异的符阵。

凌清画强撑着摇晃的身躯挡在众人之前,手中的灵剑已经布满裂纹,但她的眼神依旧坚定。“大师兄,我们该怎么办?”她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可动摇的决心。凌清涯没有回答,而是迅速掐诀念咒,剑指朝天,口中吐出一串晦涩难懂的古语。随着咒语响起,天空中的云层翻滚得更加剧烈,隐约有雷霆轰鸣之声传来,仿佛天地间的力量都被调动起来。

就在此时,冥天忽然挣脱了司马南的搀扶,踉跄着向前迈了一步。他嘴角溢出的血迹已不再是鲜红,而是淡金色,与他眼中闪烁的星芒相互辉映。他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复杂的符文图案,那符文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似乎正在吸收周围的一切魔气。“用我的血……”他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战场的寂静,“可以暂时封印它们。”

龙湛闻言挑了挑眉,旋即冷笑道:“小子,你这是打算燃烧本源?命可只有一条啊。”冥天没有理会,只是径直走向最前方,将手掌按在了为首那具黑甲尸骸的赤红宝石上。刹那间,符文爆发出耀眼的金光,沿着黑甲尸骸的铠甲迅速蔓延开来,形成一道巨大的封印阵法。与此同时,冥天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皮肤表面浮现蛛网般的裂痕,有金色的血液顺着裂缝渗出,蒸腾成氤氲雾气。

“快退!”凌清涯大喝一声,挥剑劈开一具试图冲破封印的尸骸,同时催动剩余弟子结成防御阵型。司马南想冲上前去拉回冥天,却被龙湛一把拦住。“别添乱,这小子有自己的算计。”他说着,折扇轻轻一挥,一道屏障凭空出现,将所有人护在其中。

封印阵法的光芒逐渐扩大,将所有的黑甲尸骸笼罩其中。那些尸骸的动作变得迟缓,最终僵硬地停在原地,化作一座座冰冷的雕塑。然而,冥天的脸色却越发苍白,他的身体宛如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喘息着。而就在这一刻,大地再次剧烈震动,仿佛有什么更为恐怖的存在正从深渊中苏醒……

随着震动的加剧,一道漆黑如墨的裂缝在大地之上缓缓张开,仿佛要吞噬一切光明。凌清涯眉头紧锁,手中的长剑散发出微弱却坚定的光芒。“这是封印松动的迹象!”他低喝一声,示意众人提高警惕。龙湛折扇轻摇,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抬头望向那不断扩大的裂缝,声音低沉:“比预想中更棘手。”

司马南握紧拳头,目光死死盯着跪倒在地的冥天,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此刻绝不能贸然行动,否则只会让局势更加失控。而另一边,冥天的气息似乎正在逐渐衰弱,他的身体表面开始浮现出一层诡异的金色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游走,最终汇聚于他的胸口,形成一个复杂的图案。

“看来,我们得重新评估这场战斗的代价了。”古墨垣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几分戏谑和冷静。他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队伍的最后方,双手负于身后,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嘛,办法总是有的,只是需要一点牺牲罢了。”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冥天身上,眼神中透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冥天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艰难地抬起头,与他对视了一瞬,嘴角竟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出现。然而,那笑意中却夹杂着一种决绝,让人不寒而栗。

“师尊,您怎么会在这里?”司马南有些不明所以,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她环顾四周,试图从周围的环境中寻找答案,但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只有古墨垣那冷静而深邃的目光,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就在此时,裂缝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如同远古巨兽苏醒般震撼人心。一股浓稠如墨的黑雾从裂缝中涌出,带着刺鼻的腐臭气息,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岩石崩裂。龙湛手中的折扇猛然合拢,眉宇间浮现出罕见的凝重之色。“这是……九幽噬魂瘴!”他低声喃喃,语气中透着忌惮,“若让它扩散开来,方圆百里将化为死地。”

话音未落,黑雾已迅速蔓延至封印阵法边缘,与金光接触的一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火花。封印阵法开始剧烈颤动,原本稳固的符文逐渐变得暗淡,甚至出现了细小的裂痕。凌清涯见状,毫不犹豫地催动灵力注入长剑,剑身顿时迸发出耀眼的青芒,直冲天际。他大喝一声:“所有人合力加固封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闻言立即行动起来,凌清画强忍伤痛,双手结印,一道道蓝色光芒从她指尖飞出,融入封印阵法之中。其他弟子也纷纷掏出随身携带的符箓,将其点燃后抛向空中,无数符文在半空中交织成网,暂时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封印。然而,这不过是杯水车薪,黑雾依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着阵法,形势岌岌可危。

“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古墨垣轻叹一声,缓步向前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虚空之中,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停在冥天身旁,俯下身看着那个单膝跪地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他说着,伸手按在冥天的肩膀上,一股柔和却强大的力量涌入冥天体内。

冥天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原本已经十分微弱的生命气息突然间变得异常强烈,他胸口处那原本黯淡无光的金色纹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流转起来。这些纹路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它们相互交织、缠绕,最终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光芒四射的符文,悬浮在他的胸前,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冥天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双眼之中,原本就闪烁着的星芒变得更加璀璨夺目,仿佛有两颗星辰在他的瞳孔中燃烧,释放出无尽的光辉。他凝视着那深不见底的裂缝,声音虽然因为长时间的战斗而变得沙哑,但其中却透露出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再来一次……我要用我的全部本源之力,彻底地封印它!”

当冥天这番话在场中响起,整个空间似乎都为之一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现场一片寂静,紧接着便是震惊的议论声。司马南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他忍不住大声喊道:“不行!你这样做会死的!”然而,冥天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一种无畏和决绝,他没有对司马南的话做出任何回应。他迈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地走向那令人畏惧的裂缝,每一步落下,都会在身后留下一道金色的残影,仿佛他的脚步都带着一种神圣的力量。周围的空气因为这股强烈的灵力波动而开始扭曲变形,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纹。就在他即将踏入裂缝的那一刻,一个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等等。”

冥天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他缓缓地转过身,目光投向了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古墨垣。古墨垣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他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枚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玉佩,然后递到了冥天的手中。“拿着这个,或许在最危急的时刻,它能为你留下一线生机。”古墨垣的话语中充满了关切和期望,说完这句话后,他便退后了几步,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冥天,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和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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