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林海,墨色渐渐淡去,白色的柔和光芒落下醒目的一笔,绿色逐渐显现出来,黑夜中的躁动已经渐渐平息,玄天森林中迎来了平静的早晨。
飞瀑如倒悬于九天银河上的银练,在温和的阳光下散发着银色的光辉,水雾迷蒙,大气磅礴。盘腿坐在窗边的凌天舞睁大眼睛,淡淡的光辉萦绕在眼眶边,显得颇为奇异。
随着太阳光线愈来愈盛,凌天舞收功而立,轻吐了口浊气,伸了伸懒腰,眼中闪着期待的神色。今天,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待了足足八年的地方,独自出去历练了。
八年中,曾经的孩童,稚气已经脱去,转而变得温润而儒雅,气质变得平和宁静,身材欣长匀称,充满了这个年龄该有的朝气。而八年的徒手登崖,使得温和的气质下隐藏着坚韧的意志,看起来略显瘦削的身躯下是爆炸般的力量。
走出那住了八年的小小木屋,凌天舞看见秦先生随意地坐在门口上的木阶上,深沉温和的目光看着无尽的林海,身后飞瀑的“轰轰”声却增添了几分安宁。待到凌天舞走到身边坐下,温和的目光转向凌天舞,慨叹的声音从口中传出:"徒儿啊,八年来,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而你已是具备独当一面的基础了。"
“嗯……是啊,八年了……”凌天舞的语气很平静。
没有挽留,没有伤感,也没有催情的一幕,只有平静而淡然的一声问候。
凌天舞明白看起来平静的秦先生内心也许是破涛汹涌,只见秦先生微笑问到:"准备好了吗?"
“嗯……”凌天舞突然有些犹豫了,他居然有点舍不得离开这个自己安宁生活了八年的地方,更舍不得那个一直耐心教导自己的老师,自己两世为人以来第一个老师。
“准备好了!”凌天舞的右手不着痕迹地揪了自己的衣角,手指因为用力还有些发白。
秦先生拍了拍凌天舞的肩膀,温厚的目光看着凌天舞不无感慨地说:"八年了,八年过去,当年的孩童已经成长为少年了,就像当初的我一样,在成长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见识一下……"
八年了,凌天舞成长了不少,而秦先生还是和八年前一模一样,没有一丝皱纹,没有一根白发,就连目光也没有一丝浑浊,岁月,似乎没有改变他分毫。
"老师,弟子准备好出发了。"凌天舞抿着嘴唇说。
秦先生叹了口气,他也察觉到今天的自己似乎太过啰嗦了,然后一个手掌平伸开,手指一枚月牙状的戒指光芒一闪,手掌中出现了一个手环,手环上镶嵌着一块小小的深蓝色宝石。
在凌天舞疑惑的目光中,秦先生解释道:"这手环上镶嵌了一块"蕴石"。这"蕴石"内有一空间,大约有一个小房间那么大,可以储存一些东西,不过不能储存活物,只要输入一点点元气或者精神力就能开启。虽然这蕴石的品质不高,但也颇为珍贵,所以也不得随意显露在他人面前,所谓财不外露,否则容易引人抢夺。"
凌天舞一脸惊奇地望着这个普普通通的手环,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如此奇妙的东西,前世的世界可从来没有如此方便的东西。
一般人出门在外都是腰间悬刀剑,身上带上一些盘缠,背着几件衣物便出门了,那些读书人出门,穷则自己背着箱子装书,富者则是书童来背书,更富者则用马车来拉者一车的书远游。
而有了这蕴石,则明显方便多了。
从秦先生手中接过手环,套在手腕上,正合适,只有轻微的重量感,却没有一种束住手腕的感觉。看来,这手环的材料,也非凡品,否则透气性也不会这么好。
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黑色的丝带手环镶嵌着深蓝色的宝石,丝毫不会显眼,宛如一个平常的装饰品。
轻点了下头,似乎非常满意,秦先生接着说:"这手环里,还有我亲手制作的三枚神音符,足以应对八阶以下的修行者。宗主令牌你也带上吧,还有的神音门身份令牌……里面有很多琴谱,还有我这些年的修炼心得,切记不能拉下了练琴……还有一些钱财和丹药之类的杂物,还有几封信,倒是不着急送......其它的,你就自己收拾一下吧。"
听到一向平稳的秦先生居然也为自己准备了这么多东西,而且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多,凌天舞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特别是那修炼心得,秦先生身为一名顶级圣音师,那修炼心得对凌天舞来说弥足珍贵,就算秦先生不在他的身边,也能让凌天舞在修炼古琴一途少走不少弯路。
微微躬身,凌天舞回到自己屋内,收拾了一些衣物,平时在爬山时采到的药材,一些特制的食物和野外生存用品,通通放入那小小的手环之中,里面还富余着不少空间。
再出去时,凌天舞看见秦先生已经在那飞瀑砸出的小潭子边跏趺而坐,气质平和宁静,就像是传说中那无忧无虑的仙人一般。
秦先生轻轻拨动琴弦,道道琴声传出。如潺潺流水,流入凌天舞的心中,流水凄清,寒冷,让人忍不住心怀忧伤。
《秋水》,这是秦先生让凌天舞感受的第一曲,也是送别的一曲。现在,正值初秋,秋风吹拂,凄凉更盛。
凌天舞强忍着泪水,抿着嘴唇,再次朝秦先生微微躬身,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出去,瘦削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秦先生的视野中。很快,他忍不住了,一滴泪,划过脸颊,但他没有回头,毅然地离开这块他生活了八年的地方。
凌天舞没有看见,一只青色羽毛的鹰,停在秦先生的肩膀上,然后居然朝着凌天舞挥了挥翅膀,似乎是在告别。如果他回头,就会发现,那只鸟,正是八年前那只嘴馋的青鹰,它在这八年间经常会厚着脸皮向凌天舞讨要食物。
琴声渐远,慢慢变得细微、微不可闻,直至消失。凌天舞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悲伤,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那片他攀爬了八年山崖的走去。
这片森林广袤无边,从那里能获得最佳的视野,能让自己找到离开这片森林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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