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大笑,也不管乞讨的碗、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看着慢,却一下去了好远。
陈氏不甘罢休,爬起来追随了过去,远远的看他进了庙中,小跑着跟了进去,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又前前后后搜寻了个遍,也没有见着疯人的影子,就好像凭空消失了,只有惭愧怒恨地回家。
到家后,陈氏既伤心丈夫死得凄惨,又后悔信道士的话,受疯人羞辱,吃人痰唾。趴在床前仰向天、俯向地大声地哀哭,只希望自己马上就死,就没了这糟心的疼。
哭着哭着,看着房间到处充满着血腥,家中的人都远远地站着看,没有谁敢靠近。陈氏抱着尸首,把肠子放入腹中,一边整理一边哭,哭到声嘶力竭,突然想要呕吐。
觉得胸腹之间那吞下去的硬物,顺着喉咙往上涌一般,来不及回头,突然从口里奔出一团东西来,刚好落在王生尸身的腹腔中。
陈氏心想,人死了,不能再让他受这等晦气之物,扒拉着往里瞧,想要把那脏物寻掏出来。没想到竟看到一颗人心,在腹腔中突突地跳动,还有像烟一样的热气向上冒,心里是奇怪又惊喜。
心想,这道士道没有说错,那疯人果然有能耐,没想到我吃下去的痰竟是颗人心,菩萨显灵啊!
虽然奇怪不知道这是怎么变幻来的,人却没愣着。慌忙着用两只手抱合腹腔,极力地把两边挤在一起;稍微松开一点,还有热气从缝中丝丝冒出来。
弄了半天压实了上边,又松了下头;弄好了下头,又开了上头;急的不行。眼瞄到缯帛,脑袋一转,放开手,把缯帛撕成条状,紧紧腹腔缠束合拢,才满头大汗地坐下。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啊?”
陈氏的贴身丫鬟,面带哭腔,跪倒在床下,又是担心又是惧怕。
家中的下人,远远的看着陈氏忙活得力竭;又不敢近前,以为她是悲恸过甚,魔怔了,围着一个死人又是哭又是笑的,也不知道她折腾什么;直到陈氏把王生的腹腔合拢,血迹擦拭干净才敢近前。
“没事!你们先下去吧!”
陈氏拿手抚摸着王生渐渐由凉变温尸身,朝后罢了罢手,又用被子把尸身盖了起来。
“夫人!您节哀啊!我们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您就叫我们一声。”
下人们虽然不放心,但是让他们留在这里也确实害怕,迟疑了半会,陆续地出了门。
“相公啊!你说你是有多糊涂啊!你一个读书人,不认认真真的在家里读书,大清早的跑到那荒郊野岭的去干什么?
就算是屡考不中举,心中烦闷,你也可以跟我说道说道,由我陪着你啊!
俗话常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在外遇着着生人,且说三分话。你怎么都给忘了呢?是不是看着人家年轻貌美,动了歪心思?明摆着的一害人的妖怪,硬是让你当成美人带回了家不说,还瞒着所有人;不论我怎么劝你也不听。
你要是信了我的,也不至于受这开膛破肚,吃心之苦啊!”
陈氏压实被角,坐在床头,瞧着王生灰白的脸,想着这事的缘由,又是气愤王生鬼迷心窍、贪图美色,又是懊悔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着王生胡闹,才酿成今天的惨状。
念叨间,不知不觉已到半夜,隐约间握在手中的手掌好像动了下,伸手到王生鼻端一探,鼻子里已有呼吸。
心中大喜,冲动下想把王生叫醒,又怕惊断了王生的活路。
只好强耐心中的所想,眼巴巴的在床头守着,虽然很是疲惫,却也不敢睡,生怕一个疏忽,空欢喜一场。
“啊!鬼!别吃我!”
“没事了!没事了!那鬼已经被道士给收了,不会再出来作恶了!”
两眼朦胧间,一直没动静的王生突然从床上弹跳起来大喊大叫,声音很是惊恐。陈氏慌忙一把按住,柔声安慰。
“夫人!我做梦,那恶鬼扑上塌来,撕碎我的肚腩,吃了我的心肝啊!”王生冷汗直流,红晕的脸霎间铁青惨白。“哎,奇怪,这做梦我的肚腹怎么好像还真疼了?”
“这哪是做梦啊!这是真的啊!”陈氏揭开裹在王生身上的被子,松开缠绕在王生腹部缯帛,指着腹部一个铜钱大小的痂,喜泣道。“你看看,这里还结着痂呢。”
“这么漂亮的人,偏偏是个吃人的鬼!”王生望着胸口的痂,怔怔出神,心中害怕。
“怎么?到现在还惦记着?你这刚长的出的心又想给那个妖精吃了去?!”
“这哪敢啊!夫人!以后,这外边的女子哪怕长得跟天仙似的我也断不敢再沾惹了!”听闻陈氏为救她,所受的屈辱,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后怕。
外边的下人听着屋里的动静,凑到门口往里瞧,见王生竟活生生从里面走出来,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陈氏擦干泪水,吩咐人把门窗补上,亲自下厨准备饭菜。
王生无事,习惯性的朝书房走去,走到半路,又硬生生地顿住了脚步,不敢前往,折了回来,吩咐人把书房里面的事物都搬出来,把杂房腾出来做书房,之后再也没有朝那一块迈过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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