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侍从见溯洄不快,但仍旧不依不饶的说道:“郡主此行,虽圆了溯游姑娘的心愿,可是,我们也彻底的将豫南侯得罪了,这往后,应当如何是好啊!”
溯洄瞥了眼他,并未多语,只见的她拿着一本书籍,缓缓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汤,继续将目光投在书籍当中。
“郡主”侍从再次说道
“不就动了我姐姐的遗体,难不成豫南侯敢上京告我一状,况且姐姐的遗书中,他已将我姐姐休弃,且不说别的,虽有陛下御旨,我姐姐并未与他行大礼,大婚当日,他豫南侯不就做的很好吗?若不是他射杀元彧,我姐姐怎会追随临淮王而去。姐姐到死都是自由的,既然她不愿意,我定然会帮助她”
话必,溯洄将书本放下,瞥了眼侍从说道:“放心,我既然能让她交出姐姐的遗体,自然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说道此处,溯洄瞥了眼侍从便缓缓地回忆道先前所发生的一幕:
溯游的送别礼上,豫南侯换上白色的丧服,站在溯游的灵堂前,棺木中的溯游一袭红衣,端庄安详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格外的安静。宗族之人,原本并不愿意让溯游以豫南王妃的身份进入宗庙,但豫南侯一昧坚持,族人只好作罢。入殓前一炷香,溯洄赶到现场。
“来人,带走我姐姐的遗体”说罢,溯洄一挥手,直直的走出十来个侍从正要抬走溯游的遗体,豫南侯见状,冷冷的一拍桌椅,瞬间桌子列成两半。他怒气冲天的走向溯洄说道:
“溯洄郡主此行,究竟何事”
“我适才说了,领我姐姐遗体”溯洄盯着豫南侯,虽说这豫南侯统兵十万,镇守一方,对外界而言其人凶悍,果断更是毒辣。溯洄虽说是一足不出户的小女子,面对此人时,仍可以气定神闲,毫无慌乱之策。
“溯游现在,是我豫南侯府的王妃,我决不允许别人将她从我的身边带走”说罢,萧眴一把抓住溯洄的脖子,直直的将她抵在门框上,只要稍微一用力,便瞬间能够将溯洄掐死。
“豫南侯,这可是陛下亲封的郡主,你快放开郡主”溯洄身边的侍从一见溯洄这般被萧眴对待,便立马冲到萧眴身边,用手拍打萧眴的胳膊说道:“还不赶快放开郡主”
“咳咳咳”只见的瞬间溯洄的脖子就被萧眴掐的透不上气来,溯洄拍打着豫南侯萧眴的胳膊,萧眴顺着她的胳膊看去,只见她的胳膊上也有一条和溯游一模一样的伤疤。
一时间,萧眴瞬间心慌意乱起来,他快速的抽出掐在溯洄脖子上的手说道:“你走吧!”说完,萧眴一脸的慌乱,他的鼻息很重,显然这是在可以调整他的呼吸。
“咳咳咳”溯洄的脖子瞬间被松开后,她整个人无力的抚着自己的脖子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就差一点,萧眴便送她去见了她的姐姐。想来定是让人可怕。
“别让我见到你”说着,他指着溯洄,一种像是被溯游附体了般,他不敢看见溯洄,一想到溯游临终前说的,再看看溯洄,他们两个虽在容貌上毫无相似之处,但这姐妹两的刚烈,却是如出一辙。
“我可以走,但我必须带走我姐姐,否则今日就算是死在这里,我也绝不会离开半步”说着,溯洄拔出玉笛,直直的将笛子指向萧眴。侍从见状,纷纷跑过来劝谏溯洄离开。
“郡主,咱们走吧!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何况这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算了吧”溯洄一推侍从,她怂了怂肩,将侍从的手从她肩膀上丢掉,然后直直的一步步逼着萧眴后退。
只见他缓缓的伸出右手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非娶姐姐不可,无非是因为这个。你为什么不敢直视这个伤口”说道着,她便挥起衣袖直直的走到萧眴身边说道:“因为你害怕,你忘恩负义杀死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你是这样报恩的吗?将自己的救命恩人活活杀死”
溯洄不依不饶的步步紧逼,萧眴见到这里几经奔溃掉。“你别说了,你住嘴”
溯洄见状,依旧不依不饶的紧逼这他问道:“难道你就没有愧疚吗?因为你的一己之私,害的他们两个人双双殒命,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你的心中难道不会自责吗?”
“你别说了,别说了”萧眴抱着脑袋,丝毫听不进去任何言语。溯洄见状便冷冷的问道:“究竟要要怎样,你才能放过我姐姐”
“不,她是我的,她也只能是我的。我对她一见钟情,这么多年,我唯一的信念就是能够找到她,然后让她嫁给我,我没想过最终害死她的那个人是我”
说罢,萧眴喃喃自语的说着:“当时是她将我从缸中救了出来,若没有她,也便没有今日的我了”
溯洄望着此刻濒临崩溃的萧眴,她的心中十分的复杂,说实话,她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矛盾过。她缓缓的蹲下身去,对着萧眴说道:“当初救你的人是我,我因害怕责难,这才叫了姐姐过去,她手腕上的伤,是为了掩护我划得。这么多年,你一直记错了人”
说罢,溯洄看了看她然后说道:“姐姐喜欢的人不是你,让我带她离开,届时,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见萧眴没有任何反应,溯洄挥了挥手,侍从这才将溯游的尸身带走。
郊外,元彧墓碑前,侍从问道:“郡主,我们这般做,真的合理吗?”
“我想姐姐是愿意的,不然她也不会在元彧死后,义无反顾的追随于他”溯洄说完,便缓缓地转身摸了摸溯游的脸颊,然后让侍从将溯游与元彧共葬一穴。
半月后,元嵩从南梁回到京兆王府,(现更名为南阳王府)并向元宝炬禀报“皇叔的事情如何了”元宝炬撇了眼元嵩,虽然在元彧的事情上着实有些对不起他,到对于大魏皇室而言,元彧也只是做了他身为魏室宗亲应当做的。可惜,天意弄人,最终一切都没有像原本想象般发展。
“启禀公子,临淮王薨了,不过公子也不用担心,南梁的溯洄郡主为了了却临淮王与其姐姐溯游的情谊,已经请求豫南候让出溯游姑娘的遗体与临淮王合葬,如此一来,临淮王在天之灵,有溯游姑娘陪伴外侧,也能得以慰籍了”
元宝炬望着窗外,缓缓的说道:“我大魏此次浩劫,皇叔原本可置身事外,但最终还是愿意回来为我大魏刚领教条,说实话,终是我大魏辜负于他啊!”说完,元宝炬撇了撇元嵩说道:“皇叔之事已了,元嵩,你帮我请乐平郡公进来吧,如此拖着也并非长久之计”
元嵩迟缓看了过去然后说道:“公子,请乐平郡公过来。盛平夫人那边,应当如何交代”
“二嫂那里,我自会同她解释,不过此事你须秘密执行,切不可让他人知晓,我们现在羽翼未锋,不宜诸生事端,二嫂应能理解”元宝炬说完,便挥了挥手让元嵩下去了。
说道这盛平夫人,她是元宝炬哥哥元宝晖夫人,可惜河阴之变时,他的丈夫和儿子一同被尔朱荣扔进了河阴滚滚的江河之中,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原本,盛平夫人最应该恨得不是尔朱荣他们而是胡太后,若不是胡太后为巩固皇位强行抢了她的儿子元钊,说不定元宝晖便不会跟随队伍去河阴,这样他们也不会死。说起来,她恨尔朱氏,狠极了那些让她家破人亡的刽子手们。自从元宝晖去世后,她便一直生活在南阳王府中,这些年来,元宝炬对她很照顾,很多事情上都极为尊重她的意见。可是这一次,元宝炬知道尔朱氏内乱,加上尔朱世隆最近的动向,他本想避其锋芒,看来是逃不过去了。
傍晚,元宝炬依照旧例去给盛平夫人问安,席间,盛平夫人还有意介绍其娘家表妹与元宝炬为妻。
“阿炬啊!公公婆婆去世的早,这些年你兄长们也没顾得上督促让你成家立业,你现在这门心思全扑在外面,现在虽说朝局动荡,可大丈夫在世,成家立业必不可少,你现在也没一个心怡的姑娘,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我娘家有一表妹,刚过了及笄之年,人也长的水灵,改天叫过来你且瞧瞧,若能瞧得顺眼我这个做嫂嫂的就为你把这门婚事定下”
听见嫂嫂这般说,元宝炬不免有些打马虎眼起来:“嫂嫂啊!你看汉高祖刘邦,年近四十才成亲,我这还为时尚早了些,更何况,我还不着急”说到这里,元宝炬不免有些仓皇无力起来。
见他言语之间,略有害羞之意,盛平夫人问道:“你还没见过我家表妹就忙着拒绝,莫不是阿炬心中已有心怡之人,改日带进府中让嫂嫂我瞧瞧,若是个知书达礼之人,嫂嫂这就为你做主帮你将她取了,这样我家小鱼儿在家中也能有个玩伴不成”说道此处,盛平夫人摸了摸自己家女儿的脸颊,微笑的说道。
“是啊是啊,小鱼儿也想要小叔叔早日娶一个婶娘回来,这样就有小宝宝陪小鱼儿玩耍了”盛平夫人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后脑勺,望着女儿不懂世事的眼睛,她的眼底竟有一丝伤魂起来。
于是,她哽咽的说道:“你哥哥去世的早,要不是有小鱼儿陪伴我,这么些年,我可真不知道应当怎么办是好。那天杀的尔朱,若不是他们,我的钊儿,丈夫他们都会活的好好的,可现在就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这将来的日子,应当如何是好啊!”
很快,盛平夫人便梨花带雨的哭泣起来,说实话,元宝炬什么都好,可唯独一点,他着实不大能哄人。这么些年,他母亲去世的早,他同兄弟姐妹一同在宗正寺中生活,妹妹的性格比较坚韧倔犟,从小就不爱哭泣,这一点,也着实让他们兄弟几个宽慰不少。都说女人哭泣起来是没停没止的,所以,每次遇到女人家哭泣。他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嫂嫂,你且不要哭泣,我有一眼,不知当讲不当讲”元宝炬用眼睛撇了眼小鱼儿,示意她去宽慰她母亲。小鱼儿素来懂事,元宝炬一个眼色过去,她就知道应当做什么。见小鱼儿将她母亲哄的不哭闹时,元宝炬这才把他要宴请尔朱世隆的事情说了出来。
盛平夫人抹了抹眼泪说道“你看我又失态了”说完,她望着元宝炬说道“如今你是一家之主,什么事你决定就好了,没有必要还来问我”
元宝炬一脸认真的对盛平夫人行辑礼说道:“嫂嫂,我想宴请乐平郡公尔朱世隆来府一叙,还望嫂嫂见谅”
听到这里,盛平夫人一脸的愤怒,她指责的看向元宝炬说道:“乐平郡公,他不是尔朱荣的弟弟尔朱世隆吗?阿炬,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就是他怂恿尔朱荣给害死的,你明知他与我家有世仇,为何还要宴请他”
河阴之事,一直以来是这个家里最不能提的,尔朱这个姓氏几乎是这个府里的禁忌,这一点,还是元宝炬自己定下的。可是现在,并非他要提起旧事,着实是情况所迫。
“嫂嫂说的,元宝炬都明白,可是现在,皇权羸弱,将权独行,嫂嫂也知道皇爷爷元晔被尔朱兆追封为帝的消息吧!现在,元晔与尔朱兆不和,尔朱世隆见尔朱兆拥立元晔为帝,更是挑衅,其人曾四处宣扬元晔系出旁支,不宜为帝。现在坊间更是流言四起。前几日,本王不在王府时,元嵩曾经禀报尔朱世隆多次上门,恐怕与此事不假”说吧,元宝炬撇了眼盛平夫人再次说道:“现在看似太平,实则波涛云涌”
盛平夫人看向元宝炬,一脸焦急的问道:“莫不是这尔朱世隆想要推举出来找个噱头脱离尔朱兆,想要自立门户”
元宝炬点了点头,眼中尽是焦态:“他曾多次上府寻找于我,门卫皆告知我云游看病去了,但这样的方式只能推却一时,始终还是要找个方法打消这个念头才对”元宝炬说到这里,一脸征求的望着盛平夫人。
眼见话已经说道这份田地了,盛平夫人虽说愤恨尔朱一族,但也绝非是那种不讲道理之人,她明白此事的重要性,自然也无法拒绝。于是,她看向元宝炬,约法三章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我不拦着你,嫂嫂虽仇恨尔朱一姓,但也绝非是不讲道理之人,这么多年了,也多亏你不嫌我们孤儿寡母麻烦,还一直照顾着我们。这些,嫂嫂都心领了,你也不用照顾我们的感受,不论你做什么,只要是为了这个家好,嫂嫂都支持你”
说罢,盛平夫人抹了抹眼泪,一时也想不起应当说什么了,见这种状况,她三岁的女儿,顺势拉了拉她的裙带,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娘亲娘亲,鱼儿要抱抱,要抱抱”
“你呀!竟会跟着添乱”盛平夫人缓缓的抱起女儿小鱼儿,然后看向元宝炬说道:“阿炬,你怎么想的,就去做什么吧!我先回娘家住几天,虽然在府上见尔朱世隆是逼不得已的事情,但我真的无法踏出我心中的这一步,我就先带小鱼儿回去住几天,过些时日,我们再回来”
元宝炬静静的待在原地,对着盛平夫人说道:“多谢嫂嫂理解,嫂嫂放心,等过些时日,元宝炬一定迎接嫂嫂回来”
“嗯”盛平夫人对着他说了句,便抱着女儿回到自己的卧房。
“娘亲,娘亲”小鱼儿嗲嗲的问道。
“怎么了”盛平夫人看了眼她。
“娘亲你不开心吗?”小鱼儿又问
“娘亲没有不开心啊!”盛平夫人答
“可娘亲你哭了,哭了就是不开心”盛平夫人摸了摸小鱼儿的脑袋,有时候她真不知道她女儿这颗小脑袋里,究竟装着什么,仿佛十万个为什么一般,总是会问道一些她也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于是,盛平夫人说道着:“我们鱼儿还小。等将来长大了就明白了,大人的世界,没有什么是开心与不开心的。人生皆苦,娘亲只愿我们小鱼儿能够永远这样,无忧无虑的”
小鱼儿见状,摇了摇头,用她比较软糯的小手扶着盛平夫人的脸颊说道“娘亲骗人,前几日小叔叔给鱼儿买冰糖葫芦了,冰糖葫芦就是甜的,而且可甜了”
“哦!是吗?我们鱼儿喜欢吃冰糖葫芦吗?”盛平夫人说
“喜欢,鱼儿可喜欢了”小鱼儿答
“那好,我们这次去外公家,娘亲也给小鱼儿买冰糖葫芦吃好吗?”
“好”小鱼儿开心的回答着。
元宝炬站在原地,听着小鱼儿同盛平夫人所说的这些话,心中不免感叹万分。夜间,元宝炬在书房没看书。整个晚上都在回顾盛平夫人所说的话,其实他明白,讨厌尔朱氏,恨极了尔朱氏,这一点他的宗旨上从来就没有变更过,只不过现在,大势所趋,他也不的不仰起脸色笑着面对每一位尔朱氏“公子,办妥了”
“知道了,下去吧”元宝炬挥了挥手,然后说道:“元嵩,你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冰糖葫芦的”
说到冰糖葫芦,一下子就将元嵩给整懵了,他一脸疑惑的望着元宝炬说道:“公子想吃冰糖葫芦了吗?”
一想到现在已经入夜了,集市早就散了,别说买冰糖葫芦的,就算是酒肆也都打烊了,想到这里,他挥了挥手说道“算了,你且下去吧!”
“诺”元嵩拱手离开。
元嵩离开后,元宝炬再也无法静下心来看书了,他一挥衣袖整个人腾空一跃快速的从窗户处奔到屋檐之处。只见他左右跳晃几下,便在一家人户下直直推门而去。在这俩人的灶台边上,元宝炬看见摆放整齐的大盆小盆,里面盛着金黄的糖浆,元宝炬伸手将餐具摆放整齐,然后开始起锅,将此物烧烫。
片刻中后,一个精巧的兔子便被他勾勒出来。只见他用竹棍这么轻轻一提,兔子便粘粘在一起。见糖糕做好后,他便快速的将这户人家的厨房恢复原状,在此地砧板上丢了两块碎银子便离开了。
只见的他再次轻身一跃,跳过几户人家的屋檐,挑着其中一处人家屋檐坐下,这里是观赏月亮最佳的一处地方,以前他也经常坐在这里看月亮,唯独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才像这般如同孩童一样。今夜美景具在,又逢是十五,月亮格外圆润。“可惜啊,此处没有美酒,若有美酒,便可畅快淋漓的大醉一番”
“想要美酒吗?刚好我带了”不知何时,在他身后,竟然有一个身影快速的一跃而上,究竟是什么时候很强他的,元宝炬自己也不记得了。他缓缓的回过头看去,这张脸格外的眼熟,竟然是尔朱嫣。
“怎么是你,你跟踪我”元宝炬一脸没有好气的说道。原本今晚他的心情本就复杂,今天他的嫂嫂又提了旧事,一想到尔朱嫣是尔朱荣的女儿,杀兄之仇便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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