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在豫州城北自京城而来的一条小路上,一老者趔趄着向南奔来。只见此人带着火伤,胡须、毛发多有烧焦,眼光却炯炯有神。去过京城留仙居酒楼的人,俱可认出此人,正是那留仙居的老掌柜。这老掌柜掌内紧握着一柄长剑,银白色剑鞘,银白色雕花剑柄下缀尺长白色丝绸穗,煞是美观。只是不知这老掌柜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这老掌柜不停奔走,不时回头张望,好似后有人追袭。果不其然,只见三人身着夜行衣,黑纱罩面,随后赶来。内有一人,左手二尺刀,右手二尺剑,纵起身形跃在老掌柜之前截住了去路,喝道:“老狐狸,今日你走不成了。”
老掌柜平定气息,手指此人却道:“九头凤,你欺师灭祖,真是狼心狗肺之徒,当年老夫真是瞎了眼,收你为徒。今做贼心虚,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此人有些惊慌,显然是因被识破身份,却又镇静下来,道:“念在你我师徒一场的份上,只要你拿来当年魔教藏宝洞的藏宝图,便可饶你一命,若不然,你死无葬身之地!”
身后那二人赶到,一人手中长剑,闻听此言,摘去面纱,却是昌隆山庄少庄主卓无伤。卓无伤道:“真面目示人你又能如何?”老掌柜面前之人也将面纱去了,正是九头凤,另一人手提玄铁闪电钩,去了面纱,是鬼影金鹰。如此说来,这老掌柜的便是当年魔教的大护法,九头凤的授业恩师阴风遥了。怪不得雪里仙对阴风遥师徒了如指掌,原是老相识了。
此时阴风遥冷笑道:“九头凤,老夫早便看出你是狼心狗肺之徒,故有意不将绝技御风身法传授于你,而只传了你师兄。”
九头凤冷笑道:“可惜那短命鬼,十年前便葬身崖底了。”
阴风遥闻听大笑不止,道:“身俱御风身法之人,不论是万丈深渊,岂是能摔死的!”
不及九头凤答言,卓无伤道:“少说废话,老匹夫,你身俱御风身法,今日倒要看你是如何不死的。”说着,扯宝剑刺来,九头凤、金鹰便也来围攻。
阴风遥伸手掣出宝剑,只见此剑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雪白耀眼,此剑名为鹤舞飞云,乃是江南雪峰山千年玄冰铁所锻炼,锋利异常,削铁如泥,剑锋上端一凹槽内由白玉石红玉石嵌成一只舒翅长啸的白鹤,其状栩栩如生。阴风遥仗着此剑,抵住三人,却不敢恋战,踏草穿林,且战且走,不觉竟闯至官道上来。阴风遥终是年事已高,气力不济,且身似染疾,气息不稳。卓无伤一剑刺来,阴风遥以剑鞘相隔,反将剑鞘打落在地。阴风遥急探手去拾,却被闪电钩搭在左肩头将其扯倒在地。阴风遥疼痛难忍,起身一剑将闪电钩铁索切断。闪电钩仍是撕开皮肉。阴风遥顾不得人伤楚,滚身将剑鞘抓在手里,好似握住了无上至宝一般。卓无伤见其中大有玄妙,喝令:“夺下他手中剑鞘!”
阴风遥闻听此言纵起身形便走。这三人赶来,金鹰赶在前,挥铁索向阴风遥砸来。只见阴风遥转身挥手中剑,剑指金鹰,喝道:“白鹤啸云!”只此一指,一道三尺长剑气正中在金鹰前心,当即将其打落尘埃。阴风遥掉头便走。卓无伤、九头凤随后赶来将金鹰扶起,见其口内涌血,心肺俱损,顷刻而亡。可怜其多年来在昌隆山庄舍生忘死鞍前马后奔波多年,有了今日的声名地位,不想顷刻间却没了性命。
阴风遥且奔走且大笑道:“贤弟助我杀贼了。”
卓无伤恨道:“老匹夫,果真是狠毒。”转头问九头凤道:“这是何招式?”
九头凤脸有怯色,道:“不知,从未见过这老狐狸用过,应不是他本家武功。”
卓无伤狠声道:“不论怎样,夺下他手中剑。”二人起身来赶。卓无伤、九头凤两人纵身赶来。卓无伤跃身形趁阴风遥未及回身,一脚踏在其后心,将阴风遥踏倒在地,鼻口滴血。阴风遥一手紧握剑,一手紧握剑鞘只是不放。却有赶往豫州方向十余人转回头来打量着三人。卓无伤挺剑直刺栽倒在地的阴风遥。阴风遥于地狠命翻跃,跌入了这十余人之中,昏厥过去。
卓无伤、九头凤提兵刃赶上来。只见这十余人中为首一年轻人,体高面正,青袍方巾,手握青锋剑,摆手阻住二人道:“慢着,为何对一如此年老之人苦苦相逼?”
九头凤道:“不干你事,若不是机,当心死不知时。”
这为首之人道:“此言不妥,身为江湖中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义之常理,畏惧淫威,无胆伸张正义,日后有何脸面行走江湖?”
九头凤即欲上前,却被卓无伤伸手拦住。只见卓无伤和颜悦色道:“此位侠士言之在理,实不相瞒,在下是昌隆山庄少庄主卓无伤。”手指阴风遥道:“这老家奴盗了我家世传的宝剑。在下带人追袭,竟被其将我一属下杀死。侠士若有疑虑可带上此人与在下同往山庄,便知分晓。”
这为首之人不置可否,却问道:“你是昌隆山庄的少庄主?”
“正是。”
此人手指九头凤,问道:“那这位是……?”
卓无伤道:“这是我山庄护卫,江湖人称九头凤。”
若不说九头凤还则罢了,只因卓无伤说出了九头凤名号,此人不由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来人,将这九头凤与我拿下!”此人随从一拥而上。
卓无伤不知所以,急阻道:“慢着,这是何说?有话当明讲,不问青红皂白即拿人,阁下还知不知些江湖规矩?”
此人道:“你可知我等是什么人?”
卓无伤急道:“报上名来。”
其人道:“泰山派掌门人沈江宁。此次率泰山派弟子下山专程为贼人九头凤而来。想当年这九头凤是魔教三等小头目。当夜,楚天雄率魔教攻打泰山派,九头凤趁我掌门人古峰山与楚天雄交手之际趁其不备将其刺死。魔教早已被灭,而我泰山派之仇人仍逍遥法外,近日闻听九头凤在昌隆山庄为爪牙,故我等不远千里来向其讨公道。”沈江宁讲完,便喝令:“泰山派弟子听真,仇人只在眼前,将其与我拿下,擒回泰山以祭先掌门人之灵。”
泰山派弟子刀剑出鞘一拥而上,将卓无伤、九头凤围在垓心。卓无伤不曾想大功将成却横生此等枝节,激得怒发,便与泰山派众人交手。沈江宁令两弟子守护阴风遥,他却拔出青峰宝剑跃身形向九头凤直刺。九头凤被泰山派众人围攻,顾暇不及,臂头中了沈江宁一剑,短剑撒手。卓无伤见状,用了一式秋风扫落叶而横扫,众人退后。卓无伤、九头凤靠在一处,二人情知不能取胜,互递了个眼色,便各自虚晃刀剑,抽身跃入了丛林。沈江宁率众追赶了一程,却因不熟地势,终是让此二人走脱。
沈江宁转回来跺足深恨,见阴风遥仍是昏迷,令人将其扶正,取过水囊饮水,过了些时,阴风遥缓缓抬起眼帘,见卓无伤、九头凤已不在,便道:“多谢少侠相救,敢问高姓大名?”
沈江宁道:“晚辈泰山派掌门人沈江宁,这些俱是泰山派弟子。”
“沈江宁,”阴风遥念道,“你可认得江湖人称笑面天仙的雪里仙?”
沈江宁不由惊怔,道:“认得,且是故交。”不错,前些年雪里仙曾多次拜访泰山派,探望古冰姿,便结识了泰山派大弟子并已成为泰山派新任掌门人的沈江宁,二人甚是投机。日后,雪里仙朝思暮想的女子古冰姿却与沈江宁完婚,雪里仙虽说为此伤心欲绝,颓废了许久,但理智尚存,便与沈江宁依然交厚。
此时阴风遥闻听沈江宁与雪里仙是故交,便大有欣慰之色,道:“老夫有一事相托,不知少侠肯否相助?”
沈江宁见阴风遥气息不继,光景已是不多,便郑重道:“老人家尽管直言,晚辈定当誓死相助。”
阴风遥用颤抖的手将那鹤舞飞云剑入鞘,递在了沈江宁面前。沈江宁此时方细观此剑,不由惊道:“此不正是雪里仙的飞云剑?”
阴风遥点头,并断断续续道:“请少侠将此剑务必交与雪里仙,其人如今在豫州城,并告之留仙居酒楼已被火烧掉了……。”面对此情此景,沈江宁别无选择,郑重的将剑接在手里。而此时的阴风遥同是别无选择。
沈江宁忽的一事在心,问道:“老人家高姓大名?雪里仙若问起时也好说得明白。”
阴风遥不再言语,只是以手指剑,脸露笑容,眼光中满是安详,仿似已无牵挂,又仿似见到了久违的故人。他死了。
沈江宁不住的叹息,抱起阴风遥的尸首走入丛林,将其葬在了一棵老槐树下。
至晚,沈江宁一行人进入豫州城,雪里仙一时无从寻找。沈江宁便投宿在豫州客栈。连日赶路甚是劳乏,用过饭食俱去睡了。
次日醒来,不觉天已大亮。沈江宁起床穿好衣衫在室内转了一回,只是觉得缺些什么,猛然记起飞云剑,急来床铺上翻寻------飞云剑不翼而飞!沈江宁大惊,此剑非同小可,一是那老人家宁死不将此剑让与他人,足显此剑于他之贵重,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二是雪里仙与己至交,这剑如何失得!沈江宁将泰山派弟子俱呼来房中,吩咐一人去唤客栈掌柜。掌柜慌忙而来。
沈江宁喝问:“掌柜的,在你客栈只此一晚怎会失了贵重物件?”
掌柜卑躬控背道:“客官,不要说是这豫州客栈,即便是豫州刺史府上也不太平,失窃不断。”
沈江宁道:“可是乱说?”
掌柜慌道:“怎敢欺瞒客官,人言有个神偷通天狸猫一年前来到了豫州城。没有此人偷不得的,不论客栈,酒楼以及贵府豪宅。昨晚客官失了贵重之物十之八九是此贼所为。”
沈江宁嗔道:“昨日住店怎不言明?”又问道:“你可知通天狸猫是何面相”
掌柜却道:“客官难为老朽不是?我若知通天狸猫是何面相,早便去州府请赏了,州府悬赏捉拿此贼多日了。”
沈江宁对通天狸猫早有耳闻,便向掌柜道:“你下去吧。”随后吩咐泰山派众人道:“即刻去街上寻访一回。”
清早街上行人并不多,泰山派众人似没头苍蝇般在街上撞来撞去。单说沈江宁穿街过巷,转了已足有半个时辰。在一巷子里出来,忽的一道剑光刺眼。沈江宁看时,真是又可气又可笑,只见一人正在玩弄着那飞云剑。沈江宁心道:“好猖狂的贼,盗了人家的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坐在包子铺外且吃且把玩窃来之物。”此时其人放下剑,一手掀着脸上面纱,一手向嘴里送包子,让沈江宁奇怪的是他为何不去了面纱进食。有此盗术,如此招摇之人,恐怕再无旁人,是了,染一指。此时染一指又抓起剑来,手指敲着道:“好剑,好剑!”又看着剑锋上那只展翅呼啸的白鹤,道:“若不是雪贤弟的,怎会再有人得意这种瘦鸟?算什么阿物儿!”染一指又将飞云剑贴在眼前,上下看了一回。奇道:“怎会值黄金百两?”
沈江宁已来至染一指身后,猛然探手去抓染一指握剑的手腕------没抓到!沈江宁另一手 急去抓桌上的剑鞘-------又没抓到!沈江宁见此人出手极快,猫取火中栗一般,大为惊异,心下自思:“莫非此人当真是通天狸猫!”不由得心急。
染一指脸罩着面纱,忽见有人来夺飞云剑,转过头来怒目以视,双眼怪翻道:“青头,若是见我这剑好,叫声‘爷’,我便送你,犯不着晴天白日的来强抢不是。”
沈江宁不由怒道:“好个贼子,明明是你偷了我的剑,却在此大言欺人!”扯青锋剑在手,挥手一剑,快如疾光!一派掌门人,如何了得!染一指在椅上慌忙缩头,终究是慢了些,一缕毛发被削了去。沈江宁回手一剑劈来,染一指见这一剑势不可挡,急窜了过去。青锋剑将椅劈为两段,椅却不倒,足见沈江宁剑法之犀利。染一指惊得魂飞魄散,飞云剑还鞘,掉步如飞逃避。沈江宁见此,随后赶来,大喝:“贼人,哪里走?”染一指恰好自北城客栈前奔过,雪里仙正投宿在这家客栈。
染一指、沈江宁一前一后越过城墙出北城而去。不远处是片丛林,染一指一头扎进林子,前行不远,一人身着夜行衣,黑纱罩面,手中提剑立于前。染一指近前道:“得手了。”说着将飞云剑递上。
这罩面之人伸手来接,染一指却收手,道:“黄金百两。”只见此人眉毛一蹙,反手一剑。染一指大惊,实不曾想如此,急忙躲闪,却是不及,便又被削去了毛发一缕。这罩面之人手中剑向染一指凭空便刺,染一指头一遭白日施展彻地潜踪术去了三丈远,方避开了这一剑的剑气。染一指退后,手握飞云剑,气得眉毛七扭八弯,不由得手指其人骂道:“好个黑心的老匹夫,竟敢耍你大爷!”
其人道:“何止要耍你,多日来我便欲杀你而后快,今日你死,剑归我,方遂我意。”方欲上前,却见沈江宁随后而来。
染一指在原地转了两转,见进退无路,忽的满脸堆下笑来,嘻嘻道:“两位听我调停,这把剑放在此间,两位谁有本事就归谁,与我不相干。”
沈江宁怒道:“你趁夜盗了我的剑,竟说与你不相干,在唬你那门子爷爷?”
“呀!”一句话问得染一指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罩面之人却向沈江宁道:“此剑不是你的。”
沈江宁道:“不错,此剑是受一老人家临终所托,转交给雪里仙之物,你又是何人?”
染一指立在中间却道:“罢了,今日我认栽了,我三人俱是一路货色,都憋不出什么好屁来!这剑我放下,你俩谁能咬过谁,就将剑拿去。”说着,染一指当真将剑丢在地上,大摆大摇的走进林中。
留下二人谁也未动,他二人的目光是一致的,只是这把飞云剑。二人怒目相向,一步步靠上前来。沈江宁心急,举剑便刺,罩面之人挥剑相迎,战在一处。只见二人手中剑疾如风雨,快似流星,身形旋动,难舍难分,一时令人眼花缭乱。
几十招过后,沈江宁渐觉气力不支,抵敌不住,且战且退,罩面之人,愈攻愈紧,二人渐渐远离了飞云剑。一流的剑客点滴的疏漏却有性命之忧。只在此际,雪里仙飘身而来,抓起飞云剑,身形一跃摇身而起,半空拔剑,剑鞘与莲花蕾抓在一手,人在半空,头前脚后,二腿并拢略上倾,单手握剑,人剑合一,俯身而下直刺那罩面之人,势如飞鸿!剑未至剑气已至,三道剑气犹如三道疾电之光向这罩面人射来。此人慌忙躲避。剑气落地尘土飞扬,此人终究躲闪不及,一道剑气扫在肩头便将其打翻在地。慌乱之中所罩面纱也被剑气扫落。看时,却是卓应天。原是卓无伤夺剑不成,告知卓应天,卓应天于昨晚便唬染一指来盗剑。卓应天本欲在染一指盗来剑之后便将其杀死的,不曾想事与愿违弄成眼前的阵势。
卓应天爬起身形,见雪里仙所用剑招杀气十足,平生见所未见,不免心中大骇,加之前些时日杀雁无痕时有旧伤,自知今日绝抵敌不得雪里仙,但仍佯硬气道:“雪里仙你竟屡屡与老夫作对。”
雪里仙一反常态,并无笑意,手中提着剑,道:“你真老而不知羞,这把剑本便是我之物。”又道:“你害死了雁无痕,我尚不曾去寻你,你到自家送来,也罢,今日我便替雁兄讨个公道。”说着仗剑跨步而来。
卓应天见雪里仙今日气势自知绝不可敌,慌忙纵身而走。雪里仙赶去十数丈忽止步不前,在后随来的沈江宁急问道:“雪兄既认得此贼为何不赶?”
雪里仙叹道:“罢了,赶之必将杀之,恶人自有恶人磨,只愿日后他不再逼我杀他。”
沈江宁点了点头,却又喜道:“雪兄几年不见,剑法更是精进了。‘白鹤啸云’一招三式果然不负盛名。”
雪里仙笑道:“沈兄过誉了。”将剑入鞘,又道:“此剑怎会在沈兄手上?”
沈江宁道:“此剑是一老者临终时托付我交给你的,不曾想竟有这许多人上眼,幸不辱所托。”
雪里仙惊道:“那老者辞世了?”
沈江宁道:“是,被人追袭,伤势过重。追袭之人自报名姓是卓无伤及属下九头凤。”
雪里仙满面急容,问道:“这老者临终可有遗言?”
沈江宁道:“老者言留仙居酒楼已被火烧掉了。”又道:“我将他葬在城北林中的一棵槐树下,离此已不远了。”
雪里仙忙道:“劳烦沈兄与我同去,如何?”
沈江宁道:“义不容辞。”
二人同来至那棵槐树下,雪里仙于那老者葬身之处站立良久,方道:“这老者便是当年魔教的大护法阴风遥。”
沈江宁确是料想不到。
雪里仙叙道:当年正邪两派混战,阴风遥武功被废殆尽走脱。日后,白马寺声称欲用佛门绝学护体神功交换阴风遥身上的西方佛学圣典《普渡真经》。时隔不久,我寻到了他,他已无力抵挡我,便欲自行了断,反被我所阻,并为其疗伤。几十年闯荡江湖争名夺利,最终只是一场空,阴风遥醒悟,决意放弃魔教。他不喜在山野隐居,又喜美食,定要去最繁华的京城居住,我便为他置下留仙居酒楼。在去京城的途中遇到了魔教当年的小厨子白顺,白顺意愿跟随阴风遥。阴风遥便收白顺为义子,令其掌管酒楼。阴风遥又易了容,便在京城住下了。三年来,我一直隐在酒楼地下密室钻研武学,时常与其探讨使我受益匪浅,不论武功,或是江湖事故。”说完又不禁叹道:“不想今日竟遭人毒手。”
沈江宁待雪里仙讲完,沉吟些时,道:“若说阴风遥是九头凤授业恩师,九头凤怎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
雪里仙叹道:“人心岂似我心,若不是九头凤寻来,谁又能识破阴风遥呢!”过了些时,雪里仙问道:“沈兄此次来豫州所为何事?”
沈江宁道:“事属巧合,我泰山派此次却是专程为这九头凤而来。当年九头凤暗箭刺死了我泰山派前任掌门古峰山。沈某此次下山欲寻此人讨公道。不想昨日便遭遇此人,竟让其走脱了。”
雪里仙心道:“如今江湖可谓多事之秋,先后已有两大门派不知缘由被灭。身为泰山派掌门怎可为些江湖旧怨亲自前来,倘泰山派有变故,救之何及。”却不好明讲的,只得道:“此事应从长计议。方才夺飞云剑之人便是昌隆山庄的庄主卓应天,九头凤为其效命多年,沈兄若找九头凤寻仇,此人绝不会袖手旁观。”
沈江宁点头道:“如此说来,此事需谨慎,安排周祥。”
当晚,二人回至豫州客栈,会合了泰山派弟子。雪里仙宴请沈江宁众人,为其接风洗尘。
夜色已深,各自回房安歇。雪里仙便留宿豫州客栈。
雪里仙倒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以往阴风遥那慈祥的面容不时在脑海中浮现,他二人是真正的忘年交。雪里仙给人的感觉孤傲不群,他没有几个朋友,但只要是朋友,便是推心置腹的。而眼下令雪里仙疑惑的是昌隆山庄为何会对阴风遥下此毒手?若说是夺飞云剑,飞云剑是自己闯荡江湖所仗之物,确实是自己的,只是寄存在阴风遥处而已。这飞云剑虽说是削铁如泥的利器,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大异处,终不至为此剑而放火夺人性命。莫非阴风遥仍掌握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雪里仙思前想后直至三经天。
室外月光如练,室内青灯如豆。雪里仙的客房内潜踪蹑足自门缝挤进一人来,其人挪步如踩在棉花上般,毫无声息。在这样的时辰,以这样的方式进入房间的可能只有一人,那又是染一指了。染一指径直向雪里仙枕旁的剑而来。雪里仙朦胧睡着,只觉有人。探手距雪里仙之身尚有一尺,染一指忽觉好似数枚金针刺在手上,深入皮肉,不禁失声“呀!”忙缩回手去。雪里仙的护体神功岂同儿戏!雪里仙伸了伸腰,坐起身形道:“谁的肉都想吃哪成?”
雪里仙探手摘下染一指所罩面纱,却见仍是满面抓痕,笑道:“当真成了花脸猫了。”
染一指一时失措,急抓回面纱,仍旧罩在脸上,原处转了个身,坐在客房中椅上,嬉笑道:“莫非你知我会来?”
雪里仙坐在床边,道:“我只知夜半三经防着盗贼,却不知夜半三经一指兄会来。”
染一指嘻嘻走上前来,拍拍雪里仙肩头,道:“贤弟,提着影人上戏台,好歹别戳破了这层纸。”
雪里仙看着他的脸笑道:“有人戳破了你这层纸不是也未见你怎样。”却又明知故问道:“白日令你盗剑之人是谁?”
染一指摇头道:“不知。”
雪里仙问道:“那你怎会盗剑送与他?”
染一指走上前来,探手抓飞云剑,却被雪里仙拨开。染一指道:“前日晚些时那人寻来要以黄金百两买你这把剑。白日我将剑递与他时,反而要杀我,幸好他爷爷我机灵。”
雪里仙不由笑道:“他嫌你知道的太多了。”又道:“那今晚又是谁令你来的?”
染一指转身道:“自己的主意,我若不想做的事谁又能奈我何?”说的好。雪里仙闪电般出手以莲花蕾封了染一指穴道,使他动不得了。老实说,染一指并为防范雪里仙对其下手。雪里仙笑道:“是你不讲兄弟情义在先,怪不得我手段卑劣了。若不说出你盗我剑的缘由,便休想离开此处半步。”
染一指道:“我哪里会知道,因昨日盗了你的剑,今晚来赔个不是,你怎这样疑我?”
雪里仙翻身倒在床上,道:“我再说一回,是你不顾兄弟情义在先,你若再讲一句混话,当心封了你的哑穴。”
染一指道:“别唬我了,这剑上有个秘密你怎会不知道?”
雪里仙道:“知道是知道,不知道是不知道,唬你这只笨猫又有何趣儿?”
染一指气得两撇小胡在面纱下乱颤,道:“知道是知道,不知道是不知道,看你又能奈我何?”
雪里仙见他竟放起赖来,跃起身形道:“我可知道你一个秘密。”说着,附耳过来低声道:“你若再不讲实情,我此时便去凌云阁。”说着起身便欲走,又道:“想来那去处定有许多我钟意之物。”
染一指霎时双眼睁得牛眼大,急道:“慢着,慢着,我说,我说。”不知道这凌云阁是个何去处,会令染一指如此情急。
雪里仙催道:“快着。”
染一指实是无奈,不得已道:“今日午后听人言,说你这飞云剑上有个天大的秘密,说是这把剑是开启魔教藏宝洞的机关,有了这把剑,便可得到当年魔教无所不为所囤积的财宝,足可敌国的财宝!”
雪里仙奇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染一指道:“今日卓应天与你抢剑不着,我便随他回山庄,听他与其子商议来着。”又道:“这贼父子还有说要将此事告知二国师,当朝谁他娘的是二国师呀?”
雪里仙闻听又是这楼兰国的二国师,沉吟些时,探掌拍开染一指穴道,染一指向后踉踉跄跄险些撞在门上。雪里仙笑道:“听了谣言,便来打兄弟的主意,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心因此陷身!”说着,回手掣出飞云剑丢给了染一指。
染一指活动着筋骨,急将剑接在掌中,看了一回,并无异样,便将剑丢回给了雪里仙。染一指却又走来抓起剑鞘借着灯光向内细看,只是看不真切。染一指思量了一回:“此剑面上看不出异样,倘若将此剑带走,雪里仙是绝不会应的。”便将剑鞘丢在桌上,道:“若有下回惦念贤弟之物,任凭处置。如今天晚,奔波一日也是乏了,我去歇了。”说着,起身便走。来至门处却又回身道:“你怎会知道淩云阁?”
雪里仙笑道:“我就是知道。”
染一指追问道:“那贤弟去过凌云阁?”
“那倒不曾。”
染一指点头道:“还好,还好!”说着,转身推门而出。看来凌云阁确是了不得的去处。
染一指去了。雪里仙静下来仔细端详着飞云剑,此剑自他出江湖以来便是他的,而如今却神秘起来,雪里仙也开始这样认为。飞云剑在灯光下耀耀生辉,剑锋处的白鹤栩栩如生。雪里仙清楚的知道,应尽快弄清染一指所说究竟是真是假。这把剑已给他的主人带来了麻烦,若染一指所言属实,无疑将会带来更大的麻烦。雪里仙又将目光移在了剑鞘上,便将其拿在手里。雪里仙思量一回,紧握住剑鞘尖端,运动起内力。果中所料,一图纸径直自剑鞘内而出,落于地上。雪里仙将其拾起,展开观看,是幅山水图,图中有一山峰,又有一红线自图底始直通至山峰山腰,沿途标有树木山石,直至红线顶端标有一㓊门。而图上端赫然标写着“白云山白云峰藏宝洞”。雪里仙脑海中忽地又浮现出那慈祥的老人来。
雪里仙房内的灯光又持续了半个时辰,熄灭了。
这一夜,雪里仙再不曾睡得安稳。四更天已过,雪里仙朦胧听得窗外窸窣声响------想是又有人来算计。此时是人一晚最浑陈之际,而此时的雪里仙不同,他的头脑异常的清醒。他预知了定会有人来打他的主意,尤其是昌隆山庄的人。
一扇窗轻轻开了,忽的十数枚金针射到雪里仙床上来,只听雪里仙“唉哟”一声,再无声息。一人跃窗而入,反手将窗掩上,手持追魂杖向雪里仙而来。雪里仙一眼便瞧出是那老妇人萧寒梅,不由得心中大悦------他很情愿与这一行人有瓜葛。萧寒梅走至雪里仙近处来,探手去取枕边的剑,却不由得通身冰冷------朦胧之中只见雪里仙双眼圆睁正在打量着她!萧寒梅心下明白中计,挥起追魂杖向雪里仙便砸。追魂杖尚未落下,反全身酥软,瘫在地上,却是中了雪里仙打回的三根追魂针。雪里仙起身下床来,道:“看在你老人家针上用的是麻药而不是毒药的份上,我也不大难为你,去歇歇吧。”说着,竟将萧寒梅拖进了床底。那萧寒梅骨软筋麻只得任由雪里仙摆布。
雪里仙安置好了萧寒梅便又回身重重地倒在床上,床铺“吱吱”作响。惊得萧寒梅以为床塌了,床虽未塌,却落了满面的尘灰。萧寒梅在床下手脚动弹不行,话又讲不出,只是切齿深恨。雪里仙寻思着是否还会有人来,事实上他满心期盼有人再来。
足有一柱香功夫,窗上又有人影浮动,且有暗香袭来。雪里仙不禁暗喜。来人身轻如燕,将窗推开,声息俱无。稍作迟疑,跃身如风送落叶般进得房来。来人四下张望似在找寻。雪里仙偷偷打量来人,见其身着夜行衣,黑纱罩面,身量高挑,右手提着刀。可以看得出来,正是那绝妙女子。这女子朦胧中见雪里仙脸朝外倒在床榻上,鼻息不闻,又不见萧寒梅,便满 腹疑惑,轻移莲步向雪里仙而来。及近前,左手食指、中指并扰来试雪里仙鼻息。雪里仙只觉一缕馨香沁入心脾,通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畅,禁不住露出笑意。雪里仙忽地双眼眨来眨去,探手来抓这女子手臂。这女子不觉失惊,“啊”一声向后倒退,挥刀向雪里仙刺来。只退了一步,右手腕被雪里仙握住,扣住了脉门,刀落不下来。雪里仙随即起身。这女子一见有变,左手衣袖抖动一把飞刀在手,直划雪里仙脸面。雪里仙手握飞云剑自此女子头顶射出身形,顺势去摘此女子面纱。此女子急闪躲。雪里仙仍是将其面纱摘下,虽是光线暗淡,那白玉梅花钿却看得分明。此女子转身挥刀,雪里仙足不沾尘倒退数步。此女子道:“你将梅婆婆怎么样了?”
雪里仙道:“那样一个老人家,能将她怎样。”
这绝妙女子见中计,在此无益,使出折梅刀法向雪里仙连挥了三刀。雪里仙身形旋远避开了刀气,其身后窗棂俱被劈碎。这女子趁势跃了出去,赶至墙边越过而走。雪里仙如何肯让此女子就这样去了,手握飞云剑,随后而来。
若玉、小蝶那两小侍女躲在暗处见自家小姐被雪里仙缠住了,慌忙撤走去搬救兵。
沈江宁等泰山派众人冲出房来时,已不知雪里仙去了何处了。
且说这女子身形飘渺在前,雪里仙行似清风在后紧随。这女子回不得住处,只得越过城墙出城来。出城不远前有片丛林,这女子便纵身形跃入丛林,又急行了一程,将夜行衣解下挂在矮树丛中,人却绕路向城豫州城而回。雪里仙随后赶来,却只见其衣不见其人。
此时天色已 明,这女子急行一程,见雪里仙未能追来,略舒了口气,自语道:“确是难缠,好在不曾跟来。”话尤未了,却见雪里仙自一树枝上弹跃而至。剑在鞘,笑容可掬,飘然似玉树临风从天而降挡住了去路。
这女子见了雪里仙反不知如何是好。其美钗绣服,腰坠玉石莲花,脸泛红潮,好似出水芙蓉般娇艳妩媚,风姿堪称绝世。
雪里仙笑道:“看小姐如何飞出我手。”
这女子道:“当心我切掉你手掌。”
雪里仙佯惊道:“难怪人说最狠不过妇人心,即便如此貌美的女子俱是如此。”
这女子道:“油嘴滑舌,却不似你暗地里专施诡谲之术。”
雪里仙笑道:“也不似小姐夜半三经,擅入私室,莫非是有意于我?”
这女子不由得脸颊菲红,急道:“吃你还嫌腥呢,若不识机,反生后悔。”
雪里仙手指头道:“这人生来顽固,不撞南墙不回头。”
这女子却轻笑道:“我成全你便是。”说着将刀挥舞,折梅刀气频出。此刀气虽说全无霸道,却是犀利,令人含糊不得。雪里仙晃动身形,左躲右闪,只是不发功招。这女子不敢上前来,忽的刀路转变,步法愈转愈快,刀法愈来愈玄妙,刀锋上隐隐有弦乐之间,甚是刺耳。雪里仙从未见识过有弦乐之音的刀,暗自称奇。加之这女子衣饰上的薰香飘荡袭人,令雪里仙神智渐失,意荡神迷。不愧是绝妙的刀法、绝妙的女子。再看这女子数个艳影,数把刀缠住了雪里仙。此时雪里仙骑虎难下,只得聚住心神盯紧了这把刀,不敢丝毫大意。刀法愈快,乐音愈是犀利刺耳,连续起来,只觉这乐音钻心入脑,令人痛楚不已。这乐音又扰乱人心魄,雪里仙只觉昏昏惨惨,天地旋转,眼见支撑不住。雪里仙料定自已若不走,若不出 剑,不出三招必将为刀所伤。但雪里仙此时舍不得走,更是舍不得拔出剑来以对佳人,无奈,寻思一计,便向这女子身后急道:“沈兄且不可暗箭伤人!”这女子心惊,刀法稍迟,转眼向后一扫见并无人来,情知中计,转回身来欲挥刀,却见雪里仙已将剑鞘丢在地上,腾出手来抓在了腰间丝绦拴着的红蕊雪莲。雪里仙狠力晃了晃头,阻道:“慢着,不要乱来,不然,我一用力,小姐便难堪了。” 这女子微腮带怒,薄面含嗔,喝道:“你这是想怎样?”
雪里仙就近见这女子冰纤十指微微发抖,前额已有细汗,笑道:“不想怎样,只想与小姐熟识了,还不快放下刀。”说着,自已将剑先丢在了地上。
这女子思量一番,无奈,只得将刀丢下,略微垂下眼帘,却觉浑身针刺般难奈,气问道:“你虏了梅婆婆?”
雪里仙大悟的样子,道:“哦,那个暗算我的老人家,是她先来虏我的。”
这女子急道:“你究竟将梅婆婆怎样了?”原是雪里仙将萧寒梅隐在床下,其时天暗,这女子并不曾看见。
雪里仙笑道:“似我如此正派,如此心善之人会将那样一个老人家怎样呢?”
这女子却问道:“你可是正派?”雪里仙手握在那红蕊雪莲上,牵动了一下,那女子心惊。雪里仙道:“还是正派人好,只说此时,正派人能做些什么事,不正派人又能做出什么事来?”
这女子唇角动了动,没言语,心道:“确实是个正派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欲解女子裙带,只怕普天之下是最正派的人了。”又见雪里仙抓在红蕊雪莲只是不放,便想:“仍不收手,终究是想怎样?”这女子无可奈何,只得问了这句。
雪里仙将脸面就近些,笑道:“小姐若肯将芳名相告,正派人即刻罢手。”
这女子愈加菲红的脸,不禁相问:“此语当真?”
雪里仙笑道:“正派人无戏言。”
这女子轻笑,迟疑些时,却有了娇羞之态,道:“鲜于倾音。”其细语呢喃,字字珠玑,语音带涩。雪里仙轻声道:“鲜于倾音!”方欲松手,只听得林中有脚步之声自远及近而来,雪里仙不觉细听。这女子鲜于倾音趁机抖出袖中飞刀向雪里仙手割来,却见雪里仙并无防范只得停手,只将丝绦割断便了,俯身抓起裂石刀向后便退。雪里仙手里仍握着那朵玉石红蕊雪莲,只听得林中弓弦响。此时,鲜于倾音纵起身形却向雪里仙轻声道:“当心雕翎箭!”说着,人已跃进了树丛。雪里仙见一枝雕翎箭急驰而来,急跃身闪避,却将袖口抖动放出一只黄色飞鸟来,落在枝头。那枝雕翎箭力透树干。雪里仙身形未及着地,二枝雕翎箭又至,雪里仙脚点树枝身形翻转避开第二箭,第三箭却躲不及了,直刺来前心,雪里仙探手“砰”握在掌中,此箭力道之强大将雪里仙凭空推出十余丈,撞入了丛林。
自林中走出几人,为首杨螣化,身后白毛狐狸,又有鲜于雄手中一张硬弓,又有这绝妙女子鲜于倾音的侍女若玉、小蝶。鲜于倾音自林中现身出来。鲜于雄急来道:“我女伤到了不曾?”
倾音回道:“不曾有伤。”
杨螣化走来点头道:“没伤着便好。”走来亲手拾起雪里仙的鹤舞飞云剑并剑鞘,看了一回,又放剑回鞘。道:“琴心宫主助本国师得此剑,便是大功一件。”说着,向雪里仙跌落的方向看了看。
白毛狐狸走来道:“中了千夫长之箭,且是中在心胸,此人绝无生还。”
杨螣化点了点头,笑道:“此人和那贼是一路的,死了却好。”前些时,杨螣化被染一指以石子打落了两颗门齿,如今镶上了两颗金牙。他一笑时,嘴上便金光耀眼了。
倾音急道:“爹,梅婆婆生死不明,应作速回客栈看个究竟。”
杨螣化却也道:“这飞云剑既已到手,此地不宜久留。”
一行人转身回城。倾音走在后,回头看了看林中,毫无声息。莫非雪里仙已当真身死?忽的心中有些不舍,“鲜于倾音”这是自已的真名实姓,竟鬼使神差地讲给了一个陌生人。虽说今日雪里仙令自已难堪了,可在心中却没有丝毫对他的厌恶。倾音不禁再次自问:“莫非当真被射杀了?”便有些心神不宁。忽记起红蕊雪莲仍在雪里仙手中,便走上前向鲜于雄道:“爹,方才不小心将那红蕊雪莲弄丢了,我得沿途去寻来,您可先去解救梅婆婆。”
鲜于雄道:“也好,那红蕊雪莲既是伏诸王子所赠之物,不可轻弃。”又吩咐道:“若玉、小蝶你二人随小姐同去。”
二侍女答应着,三人自去了。
杨螣化止步,向白毛狐狸道:“白毛,你可去暗中护卫琴心宫主,红蕊雪莲实是寻不到就算了,没什么了不得的。”
白毛狐狸答应着随后而来。
倾音、若玉、小蝶三人赶回至雪仙中箭处,却寻不到雪里仙,只见地上一只雕翎箭。倾音将箭拾起,见箭上无半丝血迹,急抬头寻视,却见另两枝箭已力透树干,仍在。手上这只箭无疑是射中雪里仙那枝,而这枝箭远远不致于使人丧命。倾音略露笑意,丢掉手中箭,道:“回城。”说着转身回走。
若玉却奇道:“小姐,红蕊雪莲仍未寻到呀!”
倾音回头道:“我说回城。”倾音甜甜地笑着。
若玉向小蝶吐了吐舌头。小蝶道:“小姐,红蕊雪莲可是伏诸王子所赐的信物,且是国宝呢!”
倾音道:“他赐信物的女子岂独我一人?”
若玉道:“可伏诸王子心在何人众所周知。”
小蝶又道:“就是,不久的将来,伏诸王子继位,我楼兰国美艳的王后非我家小姐莫属了。”
倾音嗔道:“你俩一来一去的有完没完?爱作王后你俩自去,决不相拦。”
若玉、小蝶见倾音不知是真是假动了怒,不敢再言了,便紧在倾音身后回城来。
却说雪里仙被第三枝箭射入丛林,并未伤着分毫,便隐在丛中观此一行人。雪里仙想着夺飞云剑之人先是卓无伤,后是卓应天,之后是倾音,再之后是杨螣化。如今听到白毛狐狸嗓音,雪里仙忽地大悟,当晚在昌隆山庄卓应天书房中那夜访来取明月珠之人正是此白毛狐狸。按说先前雪里仙在豫州府擂台前是遭遇过白毛狐狸的,只是当时无暇顾及他罢了。雪里仙闻听白毛狐狸称鲜于雄千夫长,那杨螣化便应是二国师了。让雪里仙最为欣喜的是观此一行人言行,倾音与那杨螣化并没有雪里仙所忧虑的那种关连,且倾音尚有生父在此。雪里仙在林中观此一行人直至其返城。雪里仙只怕尾随被其察觉又生枝节,故绕路而回,他倒不曾想倾音会回来寻那红蕊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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