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波特家主

月音以为能凭自己对沙漠的熟悉先行一步,他们只要看到自己走了就会返回东部,没想到还是在边境线附近被那对情侣跟上了。

“我在军队学的那些,几乎都用在你身上了。”

“这应该能证明我们绝对能帮上你的忙了吧。”

两人一唱一和,月音很是无奈,冬临也已近在眼前,她没法再花心思在躲避他们上了。

又花了数日的周折,三人终于到达了波特家所在的晶原城,但他们惊讶的发现,在相当于波特家族私产的晶原城内,竟然没有人知道波特家的主宅在哪。月音这才明白,当初丁索的指引中第一步为何是直接去市政厅找人,而不是去波特家府上了。

三人约定了意外应对方案,由索兰陪同月音带着丁索给的一份伪装冬临宫差的漆封文书到了市政厅。负责接待的官员打量了两人一番,虽有些疑惑还是报告了上级。不多久,出来了一位级别更高的官员,仔细检查了文书后,恭敬地将两人带到了一处偏厅的休息室。

“文书呈报到大人手中还需要时间,请宫使耐心在此等待,期间请勿离开,毕竟是战时,一切都需谨慎为主,敬请见谅。”

月音不好多问,以免节外生枝,只点头表示感谢。两人静坐等候几分钟后,一个衣着更为考究的官员步入休息室。

“贵使久等了,家主今早有重要事情不能亲自前来迎接,让我代为表达歉意。请贵使跟我前往正厅。”

月音没想到这么顺利,更没想到的是,来人将她们带去的不是市政的会客大厅或者办公厅,而是出了市政厅大楼,穿过办公区,再走过了一个巨大的广场后,搭上了一辆游园样式的篷车。

车子载着她们继续往里去,一路上的园林景色不断变换,仿佛游历了几个不同的国家和城市一般。半小时后,终于看到了依山而建的古堡建筑群,宅子是传统冬临的贵族建筑式样,带有几分宫廷风格,但并没有分毫与皇室相关的纹饰。规模宏大,仅仅是依山而建的那条巨大的峡谷走廊就已十分壮观,这条走廊将家宅区域和外边分割成两个世界,穿行过这条走廊,月音仿佛经历了从现代到古代的时空穿梭。

终于来到正厅,上坐一个容貌美艳的女子,若是寻常人便落了俗气,而这女子的气质端庄高雅,将那份美艳反而化为了一种凌厉的武器。

领路的管家先向家主介绍了月音几人,而后代座上之人做了介绍。

“这是家主凯丽侯爵。”

月音没想到,波特家的家主竟然是一个女子,还继承了爵位,这在男权为重的冬临来说是绝少见到的。

“竟然又换了人……岩殇派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原来对方已知晓他们是砂岩少主的使者,月音回道:“为了冰晶石。”

凯丽疑惑地挑起那双丹凤眼。

“不是已经取了一批吗?”

月音将冰晶石遗失的事情简要说了一下。

女人捋了捋怀里白色波谷猫的短毛,略有些不悦。

“你们少主找我要东西倒是毫不客气,不见外这点我挺欢喜的。但即便我们已经订了婚,我也不能不顾波特家的利益,毫无节制的奉送冰晶石。”

听到订婚,月音愣住了。好在对方一直低头看猫,没有察觉她的变化。

“唉,也罢,谁让他要救的人不是外人,不过,我更希望他亲自来一趟。”

索兰很快发现了月音的异样,拉了拉她的衣角。月音回过神,努力压制下心里的情绪,告诫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冰晶石,也同时明白了丁索和她说起波特家主时那犹豫的态度是何原因了。

“岩殇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您应该也知道现在砂岩的境况。”

听到这个使者竟然直呼少主的名字时,凯丽很是意外。月音的语气听起来和刚才差别也很明显,似乎带有一丝异样的情绪,这引起了凯丽的注意。她抬起眼来开始认真打量站在正厅中央的少女。

说话的少女应该是领队,她亭亭而立,好似教堂神龛下一朵静静开放的白色百合,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又心生向往。虽然刻意换了冬临人的服饰,但饰品和佩戴武器的习惯还是典型的砂岩风格,而她的口音又明显是砂岩西部口音,这属实有趣。

凯丽对她透出的态度十分不悦,还嗅到了一丝莫名气息,她一时间没想明白是什么,但确定这女子并不是一般人。

“我知道如今是两国交战,但即便有订婚关系,我也不能明着来,帮你们少主我可是冒着叛国的风险的。冰晶石毕竟是波特家的产业,即便我是家主也不能为着私心无限赠予。”

凯丽知道冰晶石对岩殇的重要性,但她此时不太高兴,对这个女子的身份又十分疑惑。既然能负责这项任务,还能这么不客气的维护岩殇,应该是岩殇的心腹才对。这两人身上有几分宗教气息,或许与圣医会有关,但两个女子没有半分军人气质,普通的教职人员根本无法胜任运送冰晶石这样重要的任务,这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

但他们提供的伪装函件确实包含当初和岩殇约定的密语,那个匣子也是真的,若不是岩殇给的,他们不可能知道这个匣子的意义。她还是想再打探打探这两人更多的身份信息。

对方有备而来,单纯的提问必定问不出什么来,凯丽打算观察几天,同时想试着冒险联系岩殇确认一下,但她需要谨慎避开家中那几个老顽固,以免捅了篓子。

“几位远道而来,先在府上休息,等我和家中长老会商量好了,再给几位回复。”

说完抬手示意管家把人带去安顿。话说到这个份上,毕竟是求人,月音也不好再提出什么,加上今天听到的事情也让她心烦意乱,只得随管家离开了正厅。

第二日,家主请月音单独会面。山间的亭子里站着的女子今日穿着一套精致华丽的塑身长裙,将她高挑的好身材很好的展现出来,那明艳的红色衬得她的美更为浓重,犹如亭间绽放着的一朵瑰丽的玫瑰。月音看出这一桌茶点是为她而准备的,但目的为何,月音还不知道。

“请安小姐包涵,冰晶石对我们波特家而言还是非常重要的,慎重起见,还是需要对两位的身份多加确认。”

“那现在,家主已经确认了吗?”

凯丽没有回话,只是请月音落座。

“看来是没有了,那不知家主邀我品茶,想问些什么?”

凯丽露出满意的笑容。

“安小姐真是个直爽的人。”

说着,从桌上拿起月音昨日带来的匣子。

“安小姐可知道,为什么要用这个匣子作为信物?”

月音礼貌地笑了笑,表示少主不说的事情,自己也不会问。凯丽摩挲着盒子正中的钻石,故作羞涩地说道:“不过是一个装着订婚戒指的老盒子罢了。”

月音的笑容僵了僵,而后勉强回道:“哦,原来是波特小姐的私物,幸好没有损坏。”

只是月音没发现自己此时的脸色实在很不好看,凯丽原本就观察着月音,这细微的反应自然被她看在眼里。

“不知道安小姐是否了解你们少主?”

既然已经订婚,为何还要向一个使者打听岩殇,这位波特家主是何用意?当然,月音此时的身份可不允许她问多余的话。

“我不过是个执行任务的小角色,哪里有机会见到少主。”

“那不知道,安小姐隶属哪支部队。”

这个问题在来之前,庞克就已经提醒了她们,三人也做过一番讨论。

“以我的经验看,我们既然是代表少主来取这么贵重的物件,如果说我们是赏金猎人,并不能说服波特家主。”

“我们骗不过她的,对方既然能做波特家的一族之长,哪里是我们三言两语就能蒙混过关的,不如有选择的说实话。”

“有选择?”月音大概明白庞克的意思,只是不清楚他具体所指。

“我们是做什么的,对方估计第一眼就看明白了,说身份必定要实话。至于为什么是三个赏金猎人来取这么重要的物件,就把锅甩在战争和两国关系上就好了。”

月音明白了庞克的意思,于是按着商量的话回道:“我们并不是军队中人,而是赏金猎人。”

凯丽赞赏地挑了挑眉。

“你要我相信一个统领数万精英部队的将军少主竟然派不出一个能胜任此行的人,竟要倚靠赏金猎人。”

“这我就不知道原因了,或许因为当前两国交战,不适合派军中的人吧。况且我们也不是普通的赏金猎人,我们三人都是圣医会出身,圣医会与贵国王国总医所也有许多来往,或许少主是觉得若是有特殊情况,有圣医会的背景更稳妥一些。”

月音想起冰晶石、岩殇和圣医会的关系,也没和他们两人商量,便把圣医会编排了进来。没想到凯丽很满意这番说辞,不再纠结身份的问题,却话题一转,让月音有些措手不及。

“说实在,我对你们少主很不满。听说开战前,他在炎京曾和纳尔罕公王殿下为一个女子争风吃醋,这件事让我很不高兴。虽说我们的联姻是家族联姻,即便关系还未公开,维持基本的尊重也是应该的,如此行事实在让我们波特家无法相信北将军的诚意。”

凯丽本想换个方式探探口风,但一想到这件传闻还是很生气,连将军一向最为忌讳的姓氏都当着使者的面说了出来。

这又勾出了月音的不快,说话又不自觉地僵硬起来。

“少主高高在上,要喜欢谁不喜欢谁,哪里是我一个普通人能知道的呢?家主不如亲自去问少主本人好了。”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但就是带着一股子怨气,凯丽察觉这女子对岩殇应该是有特殊感情的。按岩殇的身份,确实免不了招引爱慕者,但这女子语气里总透着一种恣意,让她不太喜欢。

正想深究,侍从却通报三位宗族会的长老来了。凯丽皱了皱眉,这几位老顽固又来找什么茬?她不得不与月音暂别,先到前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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