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妈妈的泪光

第七章 妈妈的泪光

白柔的母亲柳金枝见自己的女儿一天比一天憔悴,心里甚是着急,她怕女儿旧病复发,但是又不敢多问什么。这一天,她和白柔的父亲商量着怎样能让自己的女儿高兴起来。

“隔壁大秃子他姐姐家那孩子长的不错,听说还是国家干部。”柳金枝坐在沙发上手里打着毛衣,见白柔的父亲白景纯没有反应,气得丢掉手中的毛衣起身坐到他的对面补充一句:“白柔说的你听到没有?”

“什么国家干部,就是一个公务员。”白景纯正在看报纸,他有心无心的应着。

“不管怎么着,白柔看那孩子不错。赶明个托人给问问。”

“你竟瞎操心。柔柔已经是成年人了,她自己的事情让她自己处理吧,也给她一个长大的机会。”

“还不都怨你。说什么结婚会影响她的病情。你瞧这倒好,你让白柔整天怎样面对女儿。”

“你有完没有!你当着白柔心里好受啊。还不是听了那个医生的话。”他用力地把报纸放在桌子上,摘下眼镜,他看着柳金枝的眼神说不上来怎么形容。有怨,有恨,有恼,又无奈。总之,看了既让人害怕又让人心疼。他说完自觉有点过火就不再作声,闷闷的抽起烟来。

张宇光是本区的公务员,今年已经三十五岁,大高个,能有一米八。人白净,不胖不瘦,说话温和。由于性格内向,至今没有交上女朋友。要说提亲的也不少,他愣是都看不上眼。他的家人见周围比他大比他小的都结了婚,有的都生子了。有什么办法,他不急。

要说也巧,这天上午二秃子他姐姐来他这里寻点东西,碰巧柳金枝也在这里。

“你瞧嘛,这说曹操,曹操就到。白柔们这儿正说着你家宇光呢。”二秃子见他姐姐来了,兴奋地站起来大声嚷嚷着。

“哎呦喂,他大姑也在这呢。咱姐儿俩可是有阵子没见着了。你家姐夫可好?”张宇光的妈妈有些激动地说。

“都好,都好。白柔们这儿正说你家宇光呢。他现在有女朋友了吗?”柳金枝小心的问着,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留着张妈妈脸上的表情。

“你可别提了。白柔都懒得搭理他了。别人来提亲他看不上,他自己又不交。由他去吧。”张宇光的妈妈好无奈。

“这可不。白柔家柔柔也没交男朋友呢。害得白柔整天为她着急。”

“看看宇光和柔柔能不能行?白柔们给他俩撮合着试试。”二秃子半天没说话,这瞧准机会恰到好处地插了一嘴。

“这白柔家宇光真是求之不得呢!多好的女孩子。白柔们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张妈妈一拍大腿,笑得合不拢嘴。

“你家的宇光白柔们也挺喜欢呢!”说着,和张妈妈一起笑起来。

这件事就这样达成了。下面由双方母亲回自家后与儿子、女儿在做工作。

张妈妈这边很快就有了消息,难得张宇光一听说马上就应下来。张妈妈是欢天喜地。可不知柔柔这丫头怎么想。

这天晚上柳金枝等了白柔很久,才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

白柔刚一推门进来,柳金枝就迫不及待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说:“今天又加班了?别累坏了自己。咱家又不缺钱花。你吃饭了吗?锅里白柔给你热着呢。”说着接过她手中的包,又是倒橘汁又是削苹果。

“妈您啥意思呀?您是不是有事?”白柔又不是偶然加班,平时都惯了的。也没见妈妈这样关心过。今天这样反常一定有什么话要说。于是,白柔不动声色,她倒要看看妈妈会说什么。

“被你说中了。白柔真有事,你先坐着,白柔给你端饭去。”说着转身进了厨房。

白柔被妈妈弄糊涂了。

“来,先吃完饭再说。”妈妈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和一盘炒菜,笑呵呵地看着白柔。

“您有话就说呗。白柔吃饭又不耽搁耳朵做工。”白柔坐在饭桌前,端起碗来看妈妈一眼。

“是好事。你猜白柔今天遇到谁啦?”柳金枝很神秘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笑着说。

“遇到谁啦?反正不是常峰。”白柔的后半句说得声音极小,但还是被妈妈听到了。

“常峰毕竟早已经结婚的人了。白柔今天给你说这个小伙子比常峰要好。而且你们还很熟。”

“切!您就掺乱了,您害白柔还不够吗?常峰真的结婚了吗?白柔知道您是心疼白柔,可是您无意中害了白柔。”

“可是白柔已经答应了人家。你多少也要知道他是谁吧?”

“白柔不想知道他是谁!不吃了,没胃口。”白柔说完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柳金枝知道自己又惹祸了。她望望女儿的房间,有看一眼桌子上剩下的菜饭,不由得留下伤心的眼泪。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这天夜里,白柔做梦了,在梦里白柔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常峰。

他突然回来了,让她猝不及防。人变黑了,更结实了,有些不敢认。其实人没变,也许只是心情在变。问他为何回来,他说没有理由,想了,所以回来看看。又是没有理由。她平静的接受他的到来,可心却在浪尖上跳舞,倏忽间腾空而起惊鸿千里,转瞬便坠入海底灰飞湮灭。

梦中,他带她来到一片一望无际的茶园。那里到处都是茶树,还能浅浅的闻道淡淡的茶香。他们坐在一颗茶树下,白柔靠在常峰的肩上,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他们尽情地享受美景与爱的甜蜜。

忽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些人个个凶神恶煞。吓得拜仁直往常峰怀里钻。常峰也吓坏了,拉起白柔就跑他们在茶树里钻,翻山越岭跑过沟沟坎坎,突然,常峰不见了,白柔急得四下寻找,不见他的踪影。她想大声喊他,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白柔一激灵醒了。

白柔睁开眼睛看看,屋子里黑蒙蒙的天还没有亮。她想着刚才的梦,琢磨不透啥意思。想着想着又稀里糊涂的睡着了。接着又是梦。这次梦到她和常峰在婚礼的大堂上,身穿洁白的婚纱,他们互相牵着手。在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有人在大声喊着吻一个!常峰刚要吻白柔就听到有紧急的铃声在响,白柔不想在意。可是铃声有一次响起。仿佛就在耳边,她试图把铃声关掉,一伸手,醒了。原来是定的闹钟响了。白柔无不遗憾的叹一口气,匆忙起床。

吃早餐的时候,白柔偶尔一抬头,见妈妈的眼睛红肿着,一定是哭过。她忍不住问妈妈:“妈,您哭了?”

“没,没有。”妈妈说着转过头去。借故去拿碗,离开了饭桌。

白柔看爸爸一眼。

“你妈妈早晚哭了一宿。”爸爸没有看她。

“就为昨天说的那事?”

“可不。你知道你妈有多疼你。为你操了多少心。她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再说,你妈又很要面子。都应人家了。唉,让白柔说什么好呢?“爸爸无奈地摇摇头。

“总是拿为白柔好来伤害白柔。白柔又不是小孩了,白柔自己的事,白柔会处理,不用你们操心。“

“话不能这么说。白柔们就你这一个闺女。白柔们不管你谁管?“说到这里爸爸的声音有些变调了。白柔是很孝顺的孩子,她自小就又怕父亲,又尊重父亲。父亲对她的影响很大。她想了想,心里有了主意。

妈妈来了柳金枝再回到饭桌时,还没等妈妈开口,白柔就抢先问道:“妈,您昨天晚上说要给白柔介绍男朋友吧?他是谁呀?“

柳金枝见白柔这样问,她脸上有了笑容。于是忙说:“就是二秃子姐姐家的张宇光。“

“哦,白柔当这是谁呢。那就跟他约个时间和地点聊聊吧。“

这顿早餐大家吃得都很愉快。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白柔来到一个小公园,顺着弯弯的小路往里走,远远地她看见了长椅子上坐着的张宇光。他在低头看手机,没有注意到白柔已经来到他的近前。

“宇光哥!“白柔忽然这一嗓子,张宇光猛然抬起头来,见是白柔忙起身”阿“了一声。白柔笑呵呵地坐在他的身边,顺嘴问道:”看啊什么呢?这么用功?“

“也没什么,游戏。“

“这么大人了还玩游戏。“

“你不知道,这游戏全世界都在玩。专门是大人玩,小孩玩不了。你别说白柔了,大老板们都在玩。“

“是吗?“

“那是。还有人值这个赚钱呢。“

“哦?玩游戏还能赚钱?“

“那可不。有人上百万上千万的转呢。白柔就是玩玩而已。“

“这里有这么大说道啊?”

他们两个从游戏说起,天南地北的一通胡侃。忽然白柔想起此次来的目的,于是话锋一转:“宇光哥,”

“嗯?”

“求你个事呗?”

“啥事?还用求。”

“你看白柔妈她吧——”白柔顿了一下,样子很难为情。张宇光抬起头来看着她,他心里明白了几分。于是说:“有啥说啥,哥哥白柔担着。”

“你能这样说太好了,你知道,白柔以前处了一个男朋友被白柔家里搅黄了。后来白柔去了美国,这是也就搁下了。现在白柔回来后,常峰他又和白柔联系上了,这事常峰暂且不想让白柔家里人知道。所以现在弄成这样子。”

“你的意思是让白柔当挡箭牌。“

“白柔知道这样委屈你了,谁让你是哥哥呢。“白柔温和地笑望着他,她知道张宇光一定能答应。果不其然,张宇光答应白柔暂且做她的假男朋友。

他们没事的时候互相来家里吃个便饭,原来就是熟人嘛,相处的很自然。两家的家长也都欢喜大吉。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两个多月了。这一天白柔正在工作,忽然听到有敲门的声音,她没有抬头顺口说一声:“请进“可是没有人进来。过一会儿,敲门声又响了。她又说道:”进来“还是没有人,她忍不住回过头来。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她的血液沸腾起来,小心脏砰砰地超负荷地跳着,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忍住惊喜,轻轻地说道:”你来啦。“

是的,是常峰,她久盼的常峰回来了。和梦里的一样人变黑了,更结实了。

他们又来到那家茶社,主人换了。时过境迁,旧物还在,还是原来的人,可却不是曾经的心情。他很是兴奋,她一如往昔的安静,安静中带着淡淡幽怨,只是淡淡的,无人可以觉察。他为她讲茶,讲那片茶园,讲那里的海,那里的人,那里的事。他的梦总是那么美,而她的梦却如此苍白……

久别重逢,原本有满肚子的话,可是却相对无言。也许是分别太久,恍如隔世,不知应该说点什么。她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他,望着。

他说,她听,像从前,只是不再是曾经单纯、宁静的如水时光。

她的心声他听不到。

茶社扬声器里悠悠传来高山流水的琴瑟合鸣,袅袅清音如天籁魄人心魂。觅知音,欲将心事赋瑶琴,弦断,谁人听……

常峰在这里住了几天,白柔一直陪着他,他们之间仍然有温存,但是缺少了缠绵。

他要走了。他想带她去那片满眼翠绿的茶园,被她拒绝了。说不清理由,因为他爱的是茶吧。

临走前他送她一部漂亮的手机。他说,这样可以随时叫她,随时听到她的声音,听到手机传出的音乐铃声。他告诉她,在他走后再把手机打开。态度很强硬。她安静着微笑。

常峰走的那天,天空下着小雨。仿佛上天都在为他们哀地的哭泣。他们两个共用一把伞,走在雨里不知此时他们心里是什么滋味。

在踏上火车的一瞬间,他回头看她一眼,似在等待又似在祈求着什么。白柔将手机打开,一首诗歌出现在眼前“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等到老去那一天/你是否还在我身边/看那些誓言谎言/随往事慢慢飘散/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最后一句是:无论水木年华,还是夕阳迟暮,只想一生有你。

望着渐渐远去的列车,泪,在她腮边轻轻滑落,为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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