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豪赌,入戏太深

“呃啊——!”

更加剧烈的疼痛随着身体的碰撞爆发开来,仿佛每一寸肌肤接触到地面的瞬间都在被无数细小的刀刃凌迟!

这痛不止于皮肉,更像是直接钻进了神魂深处!

“清儿!”慕容珏肝胆俱裂,扑身想要抓住她,却因自身无力,一个趔趄也从榻上重重摔了下来!

看着摔在自己身旁、同样狼狈不堪的慕容珏,彦浅清心头涌起的不是丝毫的怜悯,而是近乎毁灭的愤怒!

演!接着演!

演什么深情,对比这位的段位,她这点拙劣的演技简直不堪一击!怎还指望他会因为“心疼”她,而把她送出去换取解药?别到最后玩脱了,真被那毒医丑八怪抓去剥皮抽筋做成人皮灯笼!

死死闭上眼睛,强行咽下喉咙里翻涌的呜咽,求生的本能令她在冰凉的地毯上奋力翻滚,试图寻找一丝能缓解痛苦的凉意。

冰凉的触感稍稍麻痹了灼烧般的刺痛,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以玉养身,以寒制毒……

冰窖!寒玉床!

或许寒气能暂时压制狂暴的毒素。

但也仅仅是压制!是饮鸩止渴!根本解不了这该死的毒!

他奶奶的!这罪真不是人受的!

“无忧……我疼……” 在意识被剧痛撕扯得模糊之际,她毫无防备地、脆弱至极地低喃出声。那个名字,像是她灵魂深处唯一的锚点。

这声无意识的呼唤,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慕容珏的心脏!他无力地瘫趴在地上,声音破碎而绝望:“彦浅清……你心里…有他……为何还要来管我的死活……”他不懂,真的不懂。她明明心有所属,为何还要为他涉险?

“你以为……我想管?”彦浅清咬着牙,艰难地翻了个身,指甲深深抠进身下柔软的地毯里,仿佛那是慕容珏的心脏,“你想用你三年的残命……换我一辈子惦记……你算盘打得真好……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你也别想如愿!”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般的恨意。

“骗子!”慕容珏被她话语中的决绝刺痛,怒火和嫉妒焚烧了理智,口不择言尖锐地讽刺起来,“彦浅清,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你敢把你试药的事告诉君无忧吗?你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在乎他!可你却连这种要命的事都瞒着他!他若是知道了你我过往种种,知道你曾抛弃他选择我……他该有多心碎?!你根本就不敢让他知道!” 他试图用最锋利的刀去割裂她心头的牵绊。

“慕容珏!”彦浅清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眸死死瞪着他,那眼神像濒死的孤狼,“你觉得……我把自己这条命……交给你摆布……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我干嘛要告诉他?让他为我担忧!看着我死吗?!你想激怒我?呵……你挑错了人!”

她喘着粗气,贪婪地汲取着地毯下那一点点凉意,拼命积蓄着力气,“戏……我已经演不下去了!这场以命相搏的豪赌,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至于你,是否拿我去换取解药在随你……有时候,死……或许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

她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身体,再不想在这个疯子面前多待一秒!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发出濒临断裂的哀鸣!

身体时而沉重如灌铅,时而又轻飘得如同踩在云端,扶着桌椅,踉跄着,摇摇晃晃地冲向门口。

“吱呀——”房门拉开,门外微凉带着湿气的空气涌入。一步迈出,身后沉重的房门随即关上,将她与那个满口谎言、满心癫狂的男人彻底隔绝开来。

门扉隔绝声响的瞬间,屋内静了一瞬。随即一阵压抑到极点、最终爆发出来的、如同夜枭啼哭般的低笑从门缝里钻了出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癫狂:

“咯咯咯……戏~?”匍匐在地上的慕容珏猛地一个翻身,仰面看着雕花的房梁,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绝望痛苦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所取代。

“彦浅清……你撒谎……”他低笑着,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你痛到极致……喊的是他的名字……你怕我死……哪怕痛不欲生……也要想出这种法子逼我……你不信我……却敢用命来赌……赌我对你的心……到底有几分真……”

他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笑声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扭曲,充满了自我毁灭般的迷茫和极致的痛楚:

“究竟……是我入戏太深……还是你……早已入戏不自知?!疯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笑声戛然而止,化作一声凄厉的自嘲:“疯……呵呵……我慕容珏……确实……疯了~”

走廊上,扶着冰冷墙壁艰难前行的彦浅清,清晰地听到了房间内那疯狂的笑声和最后那句凄厉的自陈,脚步一顿,冰冷的墙壁传来的寒意直达心底,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没有回头,只是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我也确实是……疯了。”

扶着墙,一步,一步,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朝着楼梯的方向挪去。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之上。

慕容珏那癫狂自嘲的嘶吼如同跗骨之蛆,即便彦浅清扶着冰冷的墙壁跌跌撞撞远离了那扇门,仍旧清晰地钻入耳中,每一步都牵扯着钻心的剧痛。

突然,她腿上一软,重重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挣扎着想爬起,视线撞上楼梯间墨蓝色的衣袍。

“你、你没事吧?!感觉怎样?!”南雪易急切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炸响,人顷刻半蹲在她面前,脸上写满了焦灼和难以置信。

彦浅清根本来不及回答,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几乎是凭借着本能,一把死死揪住南雪易的衣襟,五指用力到指节青白,指甲隔着衣料几乎要掐进他肉里,用尽力气,从齿缝间挤出破碎的音节:“带我去……冰窖……那里……能缓解……疼……快……”

到最后一个字时,几乎被痛苦的喘息吞没。

“好!”没有丝毫犹豫,南雪易立即脱下自己的外袍,迅速地将彦浅清整个上半身连同脸都严严实实地裹住,只露出一缕散乱的长发。

拉起她冰凉惨白、无力垂落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手臂一抄,稳稳将她打横抱起!

“南大夫,请留步!”

一声清冷如碎玉撞击、却隐含雷霆之怒的喝声,如同冰锥刺穿了冰冷的空气!

楼梯下方,君无忧坐在轮椅上,不知何时已静静等在那里。

他脸色苍白如纸,平日里看起来不薄不厚的唇此刻紧抿成一条冷酷的直线,温润如墨玉的眼眸,也像是淬了万年寒冰,正死死盯着南雪易怀中那个被衣袍包裹得严实的身影!

而在轮椅旁,雨儿双目通红,正用一种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眼神瞪着南雪易!

终究……瞒不住了。

南雪易心头一沉,抱着彦浅清的手臂下意识收紧,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怀中人痛苦蜷缩的轮廓,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她再受折磨!

“咔哒——轰隆!!”

就在君无忧推动轮椅、雨儿作势要扑过来的瞬间,南雪易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两道厚重无比、布满锈迹的铸铁闸门,挟着沉闷的风声,如同断头铡刀般轰然砸落!

沉重的铁门精准地砸在君无忧轮椅前方不足半尺之地,碎屑飞溅,彻底隔绝了通道!

铁门落下的巨大声响震得人心头发颤!

“小姐!!”雨儿目眦欲裂,疯了一般扑到冰冷的铁门上,双手拼命抠抓着那些冰冷的凸起和缝隙,对着铁门另一端绝望地嘶喊:“南雪易!你要把我家小姐带去哪里?!站住!!”

隔着厚厚的铁门,南雪易抱着彦浅清奔跑的脚步声并未停歇,只传来他冰冷清晰的回应:“冰窖!!”

话音未落,他怀中彦浅清裹着的衣袍滑落一角,一只纤细、毫无血色的手臂无力地垂挂下来!那只手,五指微张,指甲盖下竟透出刺目的殷红——是她痛苦挣扎时太过用力,指甲生生抠破了皮肉。渗出的血珠已然凝固,如同点点红梅落在惨白的雪地上!

“小姐的手!!”雨儿透过缝隙看见了那刺眼的一幕,更是发了疯般捶打着厚重的铁门,声音凄厉变调:“你把我家小姐怎么了?!为什么要去冰窖?!你回答我!!”

铁门那头,奔跑的脚步声中,清晰地夹杂着彦浅清压抑不住的、濒死小兽般的痛苦呜咽,以及……南雪易一声猝不及防的沉重闷哼——“呃呃~”

显然,是被怀中剧痛难忍的人狠狠咬了一口!

“走……别理他们……”彦浅清松开染血的齿关,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将头更深地、带着诀别般的疲惫,埋进南雪易的怀里。

哪怕视线早已模糊不清,她也不想再透过冰冷的铁栅,看到那张此刻必定写满震惊与痛楚的脸……

地下冰窖。

沉重的石门在机括声中缓缓开启,一股足以冻结骨髓的白色寒雾如同活物般汹涌而出,瞬间将门口的两人吞噬!刺骨的寒气穿透单薄的衣物,直刺肌肤!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