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没有回声,那些话却在萧年脑海中盘旋几圈。
微微一愣,萧年又狐疑问道:“你哪能和他联系?说谎说得和真的一样,想必你也是撒谎成性了吧?”
程浩风轻叹一声,但并无颓丧之意,他是为萧年而叹,给他机会回头,他还不肯回头。
程浩风没有诈他,昨夜确实已有所获。
昨天白回风去了甘州,当月华如水轻洒大地时,萧年悄然踏上了去秦州的路途,白回风也潜入萧府。与此同时,焦大功正率领着一群市井闲汉,在暗处蠢蠢欲动。
他们的行动太张扬,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们企图趁着夜色,实施一场勇救秦沐风的计划。
配合这一行动的白回风,身形一闪,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流星,径直朝暗室疾驰而去。
“来人啊!快来人,暗室那边来贼啦!”
看守的家丁敲锣呼喊,很快萧作良带了武艺最好的十几个家丁赶来抓贼。
“不好啦,后门那边也进贼啦!”又一个家丁呼喊道。
“你们去暗室那边!”萧作良分派着任务,“你和他跟我去后门。”
在后门旁,见到焦大功带人翻墙闯进来后,萧作良率人一阵猛打。
那些闲汉哪经得住打?哇哇大叫着又翻墙出去。
还有一些笨手笨脚的,在慌乱中翻不上墙,灰溜溜钻狗洞出去。
萧作良得意洋洋举刀,“这些狗东西干得成事?走,再去暗室那边。”
刚迈开腿,一道白影从暗室方向飞掠来,又飞向府外,萧府家丁们呼喝着撵过来。
“哈哈,白仙师,逃啥逃啊?”萧作良讥笑道:“堂堂云华观弟子,也混得跟外头的地痞勾结了,以为靠那些家伙救得了秦沐风啊?”
他笑声还在响,哪知焦大功又带那伙人撞开后门,再次冲杀进来。
萧府家丁们赶紧迎战,顿时金铁交击声响个不停。
在萧府家丁和焦大功那帮人混战的时候,白回风又突然掠回萧府,以灵力扭断暗室的锁,闯了进去。
一眼就看到那个大铁箱,她轻而易举将那沉甸甸的大铁箱托起,准备连人带箱运出去。
还没出门,萧作良已带人堵到门口。
见到众家丁涌入,白回风又缓缓将大铁箱放下,细看门口情况。
“哼,你没办法破解这符纸吧,就打算连同铁箱一起带走啊?看你咋带得走?你以为大铁箱那么摆着,是我们八公子粗心大意?哼哼,是你们压根儿带不走!”
萧作良得意说着,刻薄又自大。
白回风瞄着他,身形忽然一纵,变为了小巧本体,灵活地从家丁们站立的缝隙中穿梭而过。
他们反应过来时,白回风已在几个弯绕之间,快速消失于萧府中。
“你们几个守住这里,其余的人快跟我去追!”
萧作良回过神后,一声令下,家丁们迅速行动,他先冲出府,有七八个家丁紧随其后。
然而,就在众人紧追不舍之际,追着的白影倏忽一闪,仿佛化作一缕轻烟,瞬间钻入了旁边一座小院之中。
那白影是白回风吧?只在眨眼间,已如同夜雾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难道没有天庭仙法的加持,仅凭一己之力,也能做到如此神出鬼没?
萧作良心中暗自思量,尽管他对灵力的了解仅止于皮毛,可敢断定以白回风目前修为做不到!
要说藏在附近,却又感受不到丝毫的灵气波动,他一时不知该继续找还是返回萧府。
正犹豫间,有家丁匆匆来报,焦大功已慌不择路,跳入了河中,而白回风多半藏身那座小院之中。
尽管那座小院中,没有修行者的灵气波动,萧作良还是率领家丁闯了进去。
院内站着一个瘦如竹竿的男子,惊恐地看着他们,一个胖若皮球的女人拉着男人的手,竭力缩紧身体藏在男人背后。
屋内传出响声,又有个竹筐滚出屋。
萧作良立刻纵身进屋,却是一个皮肤黝黑如炭的小孩,蜷在角落瑟瑟发抖。
萧作良怒火中烧,踢飞一个小背篓,又拿刀砍了堆的那些杂物,根本不见白回风踪迹。
他命令家丁们仔细搜查,连一只猫和一只狗也不放过!
白回风本体是狐狸,怕她装成狗和猫,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混出去。
搜了挺久,萧家的人搜遍了小院的每一个角落,别说找到白回风了,就连一丝与她相关的线索也未曾发现。
究竟去哪儿了?疑问在萧家的家丁们脑海中盘绕,他们面面相觑,仿佛被一片无形的阴云所笼罩。
沉沉黑夜中萧府气氛也沉闷压抑,关着秦沐风的暗室外,几个家丁无聊且疲惫。
可他们又不敢放松警惕,只有努力睁大眼睛,免得打瞌睡。
忽然,廊下的灯笼晃了几晃,其中一个灯笼还被不可知的怪力摘了下来,在空中摇了摇后,猛地加速朝他们荡来,带起一阵急促的劲风。
“啊!有鬼!”
有家丁颤声大喊,另外几个家丁吓得乱跑。
“不要跑!快拿刀!是有贼来偷袭!”
一个沉稳些的领头家丁大喊,当先抽刀砍向灯笼。
家丁们这才没乱跑,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朝着那荡来的灯笼围攻而去。
就在他们全神贯注地应对灯笼之时,一道白影一闪而过。
它轻巧地绕过家丁们的防线,偷取了那个领头家丁挂在腰侧的钥匙。
门锁被扭断后,很快已换上更坚固,开启更复杂的金锁。
在得到钥匙后,这道白影没有丝毫的停留与犹豫,它迅速朝着暗室的大门奔去。
只见它轻轻一扭钥匙,暗室的大门便悄然无声地打开了。
白影开门时略停留,这才看清它是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是白回风啊。
家丁们看到她从门开的小缝中钻了进去,可没看清怎么钻的。
白回风手法娴熟地反手关门,朝着那装秦沐风的大铁箱走去。
愣在门口的家丁们如梦初醒,赶紧推门,可那扇紧闭的大门如铁壁铜墙,任凭他们如何推拉拍打,都纹丝不动。
一些家丁气急败坏地使劲拍着门板,口中威胁:“出来,快出来,再敢不滚出来,把你一起关在里面。”
另一些则更为务实,他们匆匆去找锯子和铜锤,打算破门而入,即便是把门栓弄断,或是将整扇门砸得稀巴烂也在所不惜。
还有部分家丁,则保持着几分冷静与机敏,他们急忙去找萧作良,打算将此事尽快禀报给他,并让他火速给在外办事的萧年传信。
整个萧府因此陷入了一片忙碌与紧张之中,各种声响交织在一起,像一锅煮开了的热粥。
在这纷乱之中,白回风却从容镇定轻笑。
她安然蹲在大铁箱边,目光温和地询问着箱内被囚禁的秦沐风,目的达到,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另一边,萧作良在得到消息后,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灼感。
他自责不已,更担心萧年严惩他,擂了几下胸口,仿佛要将所有的懊悔都发泄在这无力的动作上。
随后,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犹如一阵狂风般赶回了萧府。
白回风是怎么出现,又如何进了萧府?
原来,先前白回风在逃到萧府后门时,便巧妙地利用了一个穿白衣的替身和焦大功一起逃跑,来吸引萧作良的注意力。
真正的白回风早返回暗室旁的紫薇林中,以本体狐形藏着,等萧作良带追击的家丁们走远,也等看守的家丁们放松警惕。
那个替身正是那个瘦竹竿男子,那个小院其实是他的家,他家没有修行者当然没有灵气波动。
胖女人是他的妻子,那个黑孩子则是他的儿子,是真没有藏白回风。
他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但胜在跑得快,这才让萧作良误以为他是真正的白回风在掠行。
在萧作良被成功引开后,萧府值夜的人中并无修行者,白回风便得以顺利潜入暗室,达成了目标。
回府后,萧作良强压担忧和沮丧,大声喝止了众人慌乱办事,命令他们将暗室牢牢守住,让白回风与秦沐风都被关押在内,等待萧年归来再做处理。
萧作良心中暗想:只要白回风无法逃脱,那此番闯入暗室,岂不是她自投罗网?如此一来,自己也算将她擒获,多少也算立了一功吧?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萧作良甚至命人在暗室的屋顶上也铺设了铁丝网,以防白回风利用任何可能的途径逃走。
他并不知道的是,白回风早在他赶回萧府之前,已和秦沐风联络上,白回风是要传出秦沐风探到的消息,而不是救走秦沐风。
白回风轻叩大铁箱,是有特定节奏的,那是秦沐风自己创作的箫曲。
秦沐风看不到外面,又被隔绝灵气,探不到气息,这般能让秦沐风相信是白回风来了,不是萧年派人假扮来套消息。
取得信任,秦沐风这才愿意讲出探到的秘事。
得知后,白回风便通过灵符将最重要的讯息传递给了程浩风。
至于萧家想把他们困在暗室中,他们也盘算着如何从暗室中安然脱身,但绝非是打算狼狈逃窜。
不急着逃,是他们要让萧家的人恭恭敬敬将他们礼送出门!
他们要走,也要在离开萧府的大门时,路上铺满鲜艳的花瓣与清新的菖蒲叶和浓香的沉香屑。
要萧家这么做,既表示对他们被困暗室的歉意,也是为了祛除那份被囚的晦气。
此外,他们离开时,萧家还需备上丰厚的礼物,以作为对他们无端受惊的补偿。
萧家无理,他们岂能白白被关押一场?
秦沐风留在这里还有个目的,他坚持要萧家妥善安置萧太夫人,才会考虑离开。
白回风心中暗嗤:逃跑?哼,我们可不会惊慌逃蹿。我们要让萧年明白,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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