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鬼刺青蒿

夏日的蚊子嗡嗡作响,七嘴八舌的闲话也是响个不停。

“你们听说了吗?秦家主疯了!他看到他夫人的鬼魂儿啦。”

“那是吓的!秦家主的夫人死得早,可不是病死那么简单,死得可惨啦,是秦家主把她害死的!”

“嘘……小声点。秦家的护院到处巡逻,小心抓你!”

一个羊胡子老头凑过来,指指街上的秦家护院。

一个男子压着嗓子,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说秦家主发疯,到底是不是鬼魂吓的?秦家那么多年没个正经女主子,是不是把夫人们全害死啦?”

“咳咳,这事儿可真够骇人听闻的。那秦家主最近总看到夫人的鬼魂,是不是她回来报仇了?”

另一个男子眼神惊恐低声问着,似乎怕秦夫人的鬼魂会突然飘出。

“呸!你们懂个屁!”一个女人的脸猛地出现在他眼前,把他吓得一哆嗦。

拍拍胸口,定了定神,他才看清是个穿着粗布衣的农妇,腰杆挺得笔直,手指长伸,戳了过来。

旁边一个少年说:“我们不懂,你懂?男人聊天,女人少插嘴。”

那个农妇撇撇嘴:“小屁孩儿,你才少插嘴!毛都没长齐,你算啥男人?告诉你们吧,那不是夫人的鬼魂来报仇,是秦家的仇家来害他们!”

羊胡子老头问:“那是秦家主自个儿疯的啊,咋害?难道是有人装神弄鬼还是咋的?”

农妇左手里还捏着把青菜呢,把青菜扔到门口的筐里,才手舞足蹈地说:“你们懂个啥?秦家是修行世家呢,还能怕鬼?秦家主是吃药吃坏了脑子。”

“你才是坏了脑子吧?”那个被她吓一跳的男子说,“嘿嘿,你敢去秦家这么说吗?进城卖菜的吧?你还是快去卖菜哦!再等半个时辰要关城门啦。”

农妇的脚一跺,胸脯挺得高高地说:“你们咋不信?你们晓得我以前是谁吗?我当过秦三爷最宠爱的姨娘!秦家的事儿我还不清楚?”

大堂中一静,正喝酒吃菜的人都停了筷子,打量起她来。

她衣服又脏又破,头发用一块蓝布巾包着,垂下的一绺发丝腻兮兮搭在耳朵边,可她的容貌姣好,还带些媚态,是和多年辛苦做农活的农妇不同。

“你的菜我买了,要说啥进来快说。”羊胡子老头拿出几个铜钱给她,指了指靠里面的角落,那儿有个小木凳。

农妇接了钱,拿袖子擦擦钱上的油污揣进怀里,走向小木凳。

她刚坐下,大堂里的人都凑过来让她快说。

清了清嗓子,她才开口:“秦家主发疯,是给他治病的秦仙师用那药有问题!”

“啥问题?有毒啊?”

“没毒,有鬼!那药方里有啥刺青蒿,不是一般药,那是在柳树沟的灰里长出来的!柳树沟大火,你们晓得吧?”

众人都知道柳树沟大火之事,可不知道和药有什么关系,纷纷乱猜。

她挥手让众人静了静:“少瞎猜,还是我告诉你们。你们晓得火里烧死多少野兔啊、山猫啊?还有那些树啊、草的也有灵性,哪甘心遭烧死?怨气一股股集结起来,才长出那么一株刺青蒿!吃了带怨气的刺青蒿,秦家主那是被鬼迷了!”

有些人听得发冷,抱紧双臂缩起脖子。

有些人却质疑:“你不是说修行者不怕鬼吗?咋又说秦家主被鬼迷了?”

“嘁!”农妇跷起二郎腿,朝周围看一圈再说,“秦家主是不怕孤魂野鬼,可他怕鬼气啊!秦仙师把带怨气的鬼刺青蒿炼进药里,喝下去后,止疼效果可好了!但是吧,长久喝那药,阴寒鬼气侵到秦家主的五脏六腑,就影响他脑子啦。”

那个少年挠挠头,嘀咕着:“确实不是他夫人鬼魂害的,我听着秦家主发疯那样子,那药该和凉丝苑药人吃的药差不多,我家隔壁有个大叔关进过凉丝苑,发疯就那样的。”

“这也可能哈。”羊胡子老头说,“秦家这是害人终害己。”

大堂里响起一片唏嘘声,对秦家的遭遇既疑惑害怕,又感到莫名畅快。

农妇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话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响,嘴角勾起笑容,背起菜筐出门往城外走。

走了快一个时辰,才走进一个小村。

已是深夜,穷苦的村中没有灯火,她是借着星光认路。

村尾有几间低矮的破茅草屋,那是她家,她家离村中心远,是穷人里面最穷的。

打开柴门,这破茅草屋中竟然自有微光。

光是上好的衣料所发,屋内站着两个白衣男子。

农妇愣了愣,但见了他们并不害怕,放下菜筐后,还热情笑说:“程仙师、秦仙师饿了没有?我去做点饭。”

“不用忙。”程浩风一扬手点亮油灯,“你快讲讲事情办得如何。”

“哟,你们不饿,我可饿了呀。今天中午的时候啃了块干粮,没吃过饭,还走那么远的路。等我吃饱喝足,再慢慢说事。”

她往旁边厨房走,秦沐风拦住她,从袖里乾坤中拿出一个荷叶包。

“快吃,边吃边说。”

她接了过去,打开荷叶包一看,是大片大片的卤猪肉,香味扑鼻。

咽了咽口水,她坐到一个木桩做成的凳子上,拿荷叶揩了揩手,再抓肉吃。

“这位大嫂,秦家护院有没有单独找你问什么?”程浩风着急想知道情况。

“叫啥大嫂呢?我又没打算嫁给那个老光棍儿。”农妇不悦地说,“我有名字,我叫‘银子’。”

“金银的‘银’?”程浩风诧异问道。

“嗯,银子,爹娘想用我换银子呗。”

程浩风给了两片金叶子,“银子姑娘,你快些说事情办得如何。”

银子拿了金叶子,很快把事情经过讲清楚。

程浩风听了后说:“麻烦你明天再去打探,我们会给酬劳。”

银子娇笑几声,瞟瞟程浩风,又盯着秦沐风眼珠也不转一下。

“你们以为我是为了钱才帮你们做事?那可小瞧我了哈。我是有情有义的人,是愿意跟你们交朋友才帮忙呢。两位仙师,今晚上歇在这里吧,我打听到事儿也方便说,省得你们跑来跑去。”

程浩风要拒绝,还没开口呢,秦沐风已经急得语无伦次先出声:“不……不歇!不歇!我们跑得快,明天再来。”

银子抛个媚眼,再挽留:“老光棍儿去给圣果庄修粮仓,要赶工呢,这几天都不回来。我一个娇滴滴的小妇人,住在这破茅草房里怪怕的,二位仙师陪陪我吧。”

暧昧的气氛在破茅屋里蔓延,秦沐风呆呆退后,银子上前挨拢,伸出了手。

风声刮过,她抓了个空!

程浩风早已拉着秦沐风飞掠出门,夜空中传来他的声音,“踏实把事做好,自有酬谢!否则,你出了事我们不会救你!”

银子跺了跺脚,以手掌为刀,朝着门外砍削几下。

关了门,吃了肉,银子洗洗手和脚,赶紧睡下。

七月二十三一早,天还没亮,银子已出发进城。

阳光穿透云层,城门伴随吱呀的声响缓缓开启,排队的人陆续进门。

银子背着满满一筐鲜翠欲滴的蔬菜,踏着轻快的步伐,也赶来排队。

有坐车来的富贵人家的眷属,没有排队,让车夫去和守城门的军士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们先进城。

看看长长的队伍,再看看越来越烈的太阳,她叹着气。

心里叨咕着:又累又热又脏,简直遭了大罪啦,等办完事,得从他们手里弄上一大笔钱,也出门坐车享享福。

进城后走了不远,刚拐进一个小巷口,几个大妈眼尖,立刻围了上来,热情地拉住她:“是秦三爷的姨娘吧?别去卖菜,你的菜我们全包了!来来,快和我们说说秦家的事儿!”

银子没有否认,把菜卖出去后,还真就坐在小木凳上聊起来。

一个白胖大婶问:“你说说,秦家主是不是挺好的,那个秦三爷才坏呢,秦家主是遭秦三爷连累了,才被人报复,弄得疯了吧?”

银子悠闲地吐出一颗瓜子壳儿,这才慢条斯理地答着:“秦家主啊,那可是出了名的吝啬鬼,一分钱都舍不得花,还总想着搜刮我们这些苦命人的东西。”

“可不是都说秦家主是好人嘛,都怪他那个三弟秦祥坏了秦家的名声?”一个大妈疑惑地问。

“秦祥?哼,他再坏,也总还给点吃的喝的养着我们这些人。秦福啊,那可不是被秦祥拖累坏了名声那么简单,他肚子里的坏水多了去啦!”银子不屑地撇撇嘴。

又一个少妇凑近,压低嗓音问:“秦仙师他们真用那什么什么青蒿害了秦家主吗?那东西不是少有的灵草吗?”

“刺青蒿是少有的灵草,可那长的地方不对呀。你们啊,也不动动脑子,这柳树沟烧得到处乌七八糟焦黑的,咋那里偏偏长出了这么一株绿油油的刺青蒿呢?”

银子扫视着她们,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与讥诮,“要说没点古怪,谁信啦?”

少妇惋惜地问:“秦仙师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害秦家主呢?”

她以前曾偶见过秦沐风,俊美之容深印她心中,她觉得秦沐风参与争斗就不完美了。

完美仙男,不应是任何情况下都不伤害对方,只等上天惩罚奸邪凶顽吗?

“有啥为什么?秦家主该疯该死!”一个老太婆叹了口气,眼中闪烁着泪光,“秦家主成死不了活不了的样子才好呢!巴不得秦家的人全疯了!我那幺儿……”

说着,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涌了出来,“秦家害了多少人?要不是秦家抓我幺儿去凉丝苑,哪会又傻又病的……”

另有人也说出被秦家害的事,她们七嘴八舌地咒骂着秦家,银子见状,悄悄拿起筐子,蹑手蹑脚退出了人群。

刚出巷口,突然蹿出一个大汉,用粗壮的胳膊把她抱住,另一个大汉把麻袋往她头上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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