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朝倾覆,京城如今是闻达占据,但他所管只有离京城近些的六个州,还有几个离这六个州近的贫苦之州依附。
算起来,闻达可控制的有十几个州,兵力和财力都不算强,只是占了京城就常以正统的礼朝继任者自居。
礼朝时,东西南北分设四大公,不世袭,由天子指派皇族当大公。
东大公、西大公、南大公和西大公均在自己方内有一定自主权,东大公还有不经通传,直入皇宫见天子的特权。
他们每一个都约管二十至二十五个州,按地理方位分属。
而东南、东北和西南、西北则分设四公,也是不世袭,由天子指派皇族去担任。
四公不只比四大公称号少了个“大”字,权利也小得多,每处所管的地域也只有十三至十六个州。
并且,东南方多数是靠海炎热还多风暴之地,东北方又苦寒还靠近狄人辖地多有劫乱,西南山岭莽苍又土地贫瘠且瘴气多,西北干旱风沙重还常有外邦匪盗来偷抢。
如今,穆翔羽占了东方和南方的大部分州,还有原属正中方的几个州。
刘都可控制的包括正西几个州和西北几个州,这些州虽不富庶,但相比别的地方受战争蹂躏最少。
赵遗策可控制的包括西北和正北一些州,还有东北海中的几个岛,又通过海路打下南边的几个岛,与当地原著民有共处协定。
而西南和东南不少州,已被外族蛮夷占据,他们无心进军中原腹地,可要想安定,平了几个霸主之后定然也要与他们开战。
正北、西北和东北有几个州已被匈傩占去,要收复也难。
另外还有些只占了一两个州的小霸主,也需要防着他们变强扩大地盘。
连秦家也很难斗垮,平定天下是不是痴人说梦?
自嘲一笑,程浩风望向东边金红云朵,太阳又将升起。
他叫蔡宝光去睡会儿,转过头却见蔡宝光已蜷坐一旁睡得很香。
忽然,楼下传来惊呼:“程师叔,快来啊!圣光府暗探要杀了黄璧琴!”
蔡宝光被惊醒,猛地抬起头,眼睛半睁半闭,迷茫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
程浩风走到廊边朝下望,是楼下一个穿青布袍的年轻男子在喊。
再一细看,他袍子的领口和襟边绣有金色的书卷纹样,是万藏阁的弟子。
程浩风飞身下楼,带着疑问注视他。
“在那边!”他立即朝冷湖的东边跑,“侯师兄在抵挡,快撑不住了。”
程浩风只随他掠了几个起落,已听到打斗声。
再飞身而起时,看到几个黑色劲装的暗探在半空中围攻侯贵忠,黄璧琴在地面上跌跌撞撞跑着。
那些暗探不是打听消息的丙级暗探,是可以刺杀强者的甲级暗探!
他们战斗经验丰富,还出手狠辣,在围攻之下,侯贵忠哪里是对手?
程浩风召出戥星剑,正要飞身而上,去助他一臂之力,又见一个暗探朝黄璧琴砍出一刀。
寒光凛凛,杀气腾腾,黄璧琴哪能躲得过?
程浩风剑尖一偏,只得先挡下一刀,救了黄璧琴再帮侯贵忠。
“你们是圣光府暗探,不认得她是府主的长女?竟敢对她下狠手?”
程浩风挡下一刀后,对着那个出刀的暗探质问。
“哼!让开!暗探行事只听命令,不管她和府主有哪种关系!”
古怪!此中必有隐情!
程浩风不再问他,连出几招逼退他,又飞冲而去!
借着冲势,对准一个围攻侯贵忠的暗探用出“照破永夜”,削了这暗探的左臂一剑。
受伤的暗探出招略滞,侯贵忠趁机跃出被围攻的圈子,和程浩风背靠背悬停半空中,攻守默契一同对敌。
哪知暗探们见他俩占了上风,纷纷撤退,落身地面上,再去追击黄璧琴。
黄璧琴又喘又咳,跑不动了,扶着堤岸上的柳树歇了歇,而后理理衣裙。
她穿着鹅黄纱裙,裙上绣有紫红牡丹花,那是黄璧书新做的裙子,还没穿过呢,被她穿了。
不仅穿了,还穿着一路翻墙、坐驴车、去了兴荣客栈,还又到牛马市逛来逛去,沾了牛马臭气又往小村山路走。
这衣裙染一路泥尘,被露水浸湿,被荆棘刮破,后来被追杀,更弄得满是汗水和血渍。
黄璧琴牵起衣襟笑了笑,有说不出的满足感,咬咬牙,神情决绝,往湖中猛一跳!
“歘……”
破空声响起,一道白光旋转而来,飞射到黄璧琴身边时,漫开一团水雾,把腰和腿已经入水的黄璧琴托了起来!
托到岸边后,旁人才看清那道白光是一个玲珑精巧的玉瓶,瓶口溢出白色水雾。
是锁心玉瓶啊,白回风来了。
白回风听到万藏阁弟的喊声才起身下床,开门出来时,又四处看了看,才发现黄璧琴在此处遇险,所以比程浩风来得晚一些。
幸好赶得巧,救下了黄璧琴,否则终生难安。
暗探还要再对黄璧琴用杀招,白回风掐起指诀,锁心玉瓶溢出的水雾更多更浓,将那些暗探困住。
他们极力想要挣脱,但蕴藏有祖师混沌力的锁心玉瓶所出水雾,哪轻易挣脱得开?
等其中修为最高的一个暗探挣脱开,程浩风和侯贵忠又飞掠到这边来,配合白回风,对暗探们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圣光府的暗探听着,此事定然有误会,你们是领了任务后,死也要执行,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是你们领会错了任务的意思呢?”
程浩风挥着手,极有底气地讲着,“黄师侄不会杀她的姐姐,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有误会也必须按照命令行事,暗探无权质疑任务!”一个暗探吼着。
“你们等在这里!我即刻让黄大小姐赶过来,你们一定是没懂命令,才做出这样的事!”
暗探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程浩风又说:“你们不信我的,你们也不敢私自取消任务,但你们再等等总行了吧?不要等发现任务执行错了,再去后悔。”
“好!等就等,我们给你一个时辰,等黄大小姐来说清任务到底怎么做。但是你们不可以走,还要时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呆着。”
程浩风答应条件,还给白回风和黄璧琴使眼色轻声说:“黄师侄不会下这样的命令,她也没有让甲级暗探杀谁的权限,你们不必担心。七师妹,你陪璧琴姑娘到那块石头上坐着,聊聊天,帮璧琴姑娘调理调理身体。”
暗探没有再进攻,也没有离去,看着程浩风给黄璧书发灵符。
白回风和黄璧琴在树后的石头上坐着,尽量不引人注意,已如此,白回风又还悄悄在几棵树之间拉起一道光幕,让其他人听不清她和黄璧琴谈话。
“璧琴姑娘,她下令让暗探追杀你,用的什么理由?”
“她要公开调用甲级暗探是得生命受到威胁,她说我乔装成她,夺她夫君,妄想取而代之,她怨恨我入骨髓,有我无她!我们不能共存,暗探们当然是要除掉我,不会除掉她。”
晨光照耀,湖面上波光粼粼,翠柳在风中轻舞。
白回风看着美景,眉头皱紧,像是听不懂黄璧琴的话,又像是因问题太棘手才皱眉。
程浩风看向白回风,美景美人在前,却没闲暇细细观赏,只余叹息。
想了几圈,白回风想到些关键点,“你穿黄璧书的衣服是要做什么?不可能凭个衣服,就说你要将她取而代之吧?”
“我穿她的衣服,一是好避开院里的仆人们,方便逃跑;二是想混去兴荣客栈拿些钱财,她得了黄家最好的资源,还又靠着程仙师得了不少产业,我心里不平。打算趁兴荣客栈的人不注意,溜进去拿些东西就跑,哪知道来和佘大师、乌大师道别,半路上遭暗探追杀。”
白回风揉了揉眉心:“以黄璧书的聪明劲儿,清醒后会明白是你换了茶杯,也会想到你穿她的衣服是为了逃跑,她要追杀你也有理由,何必强调什么你想夺她夫君,取而代之?”
黄璧琴先前没觉得这有什么奇怪,此时觉出异常,黄璧书为什么要强调这个,而不是直说黄璧琴害了她?
“这么说难道是显得更危急,好迫使暗探听命令?要不然她调不动甲级暗探杀我?”
白回风摇头否定:“不是这样,她最想要的不是你死掉,是想掩盖她中了药的事实!她说那些话的意思是你和秦逸发生嗯嗯,她没有。”
“呵,对啊,她要面子,她杀了我,还得让我背个抢她未婚夫的污名。”黄璧琴摁了摁胸口,苦笑道,“她是比我脑子好使,都这么了还被她算计到。”
“我三师兄说暗探追杀你,定是有误会,应该也是推测到她用意。只是还不完全确定,我去给我三师兄说说,也许他有办法。”
白回风走到程浩风旁边,聊了几句闲话后,以秘语传音讲了详情,问他有没有化解之法。
程浩风摸摸下巴,垂头想了想:“我想到一计,只是璧琴姑娘要受些委屈。除此之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那先去问问她,忍不忍受得了那委屈?先谈好,等黄璧书来了才好应对。”
他们一起去到大石头边,白回风再拉开光幕,让程浩风给黄璧琴讲了具体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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