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红光漫于薄雾里,婚宴中的喧嚣声,传到后院假山上的小亭里已听不清。
亭子里,秦逸急切说:“快把所有事都讲了吧,你怎么挑这个时候来,黄家的人看到那可麻烦了。你不会是故意要让黄家抓我的把柄吧?”
银子斜靠亭柱,不慌不忙说:“我来给你讲一半秘密,还要留一半保命。”
“讲一半?”
银子偏着头,脚尖点地,斜睨秦逸说:“对,只讲一半,至于为什么这时候来找你,是今夜不怕你杀人灭口。跟着你师父师娘来的,你不好动手,你婚礼上死了人也不吉利。”
秦逸气得牙痒痒,“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银子严肃起来,声音略沙哑了些:“你三叔以前说过,不是你爹跟别的秦家男子不一样,才对你娘那么痴情,他迷恋的不是叶氏夫人,是透骨香。”
“透骨香?啥东西?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我爹喜欢这种东西。”
“透骨香是一种灵材,不是天然生长的,是靠女子气血温养成的。”
秦逸的脸色一僵,头有些晕,他缓缓坐到亭栏上。
银子又说:“秦家的家传功法和透骨香有关,秦家没有女主人,也和透骨香有关。”
这假山有一块突出的大岩石,隔岩石几步远又有一株梧桐树,黄璧琴藏在岩石下,自身妖气又和梧桐气息相似,他们没有发现她。
可她差一点要惊叫,要飞奔而逃了。
黄璧书早发现秦家没有女主人之事,哪会一个大家族本家掌权者,个个都克妻的?
黄璧书探到的一些消息,黄璧琴也了解。
秦家更早的家庭状况不知如何,只这一百多年,没有任何一个夫人嫁进秦家后活过五年。
除开秦快的祖上这一类旁支,秦家主支男子这一百多年来,该有接近两百个男子娶妻吧?
秦福、秦禄、秦祥都是嫡子,他们父亲死一个妻子又娶一个,身边没有姨娘没生庶子。
他们那些叔叔,娶妻后还纳妾收通房丫鬟,儿子女儿一大堆,都是婴儿时已丧母的。
有一个三岁多丧母的,那已算得到母爱最多。
不只秦家的夫人们嫁过来活不过五年,那些生了孩子的姨娘也活不过五年。
至于没有生孩子的姬妾,多则三年,少则一个月就被赶出去。
这些姬妾被赶走后,倒是没早早丧命,可惜都没法生育,跟了别的男人也多半过得很惨。
黄璧琴脑海中冒出许多可怕猜想,而秦逸继续问银子:“我娘……是我爹用来养透骨香的?养来做什么呢?”
“你太高看我啦,我哪回答得了这些问题?”银子摊摊手,“估计你二叔和三叔都没有这些问题的答案。”
秦逸眼睛闭了闭,“那你又从哪儿听来的?还是从一开始,你说的全是谎话?”
“你三叔知道透骨香,但不晓得是用来干嘛的,也弄不清楚是咋用女人气血温养成的,他有次醉酒的时候,我说他花心,他说他大哥不花心,比花心的男人还可怕,顺嘴提了那么一句……”
银子陷入回忆中,手指轻敲头,又想起个相关的事儿:“你的娘像是被你爹做了透骨香,不过不是已经做成了,只是像,嗯你三叔也好奇这事,他问过一个秦家老祖,那个老祖说你娘从小有多种草药洗炼身体,你爹对她一见钟情也有那草药香的原因。那个老祖年纪很大,去年就死了,他和你三叔说的时候,我偷听了一点,反正是你娘像是可以制成透骨香吧,他们也不懂透骨香是啥。”
秦逸还在琢磨透骨香是什么,又有什么用,黄璧琴已完全被用女人温养灵材这事吓倒。
万一被发现,被抓去制透骨香怎么办?她马上慌乱地离开。
亭子中,银子告别道:“这次的秘密已经讲完啦,下次你回固本院我再讲最后一个秘密。”
说完转身离开,而秦逸还斜坐亭栏上发呆。
回了婚房,黄璧琴把门栓好,撑着桌子,许久才把气喘匀。
刚放松些,又传来了敲门声。
“谁?干什么?”
“我啊,璧琴姑娘,你没法吃酒菜,我给你端了些吃的来。”
听到是白回风的声音,她才开门,等白回风进门后又赶紧栓好门。
“不吃了,帮我逃跑吧。”黄璧琴拉着白回风的手,急切说,“秦家太可怕了,不只是要受委屈,要有危险,他们还会把女人做成香料,弄得生不如死。”
白回风两眼发懵,“把女人做成香料?”
“也不知道是不是香料,叫什么透骨香。”黄璧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些再说,“秦逸的母亲死得非常惨,和透骨香有关。我偷听到秦逸和别人谈话,秦家太可怕了。”
黄璧琴给白回风讲了所听来的,树林边,黄璧书也终于被程浩风说服了,讲出探来的秘密。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锦袋,递给程浩风,打开锦袋是一卷字纸。
字纸有大有小,有些字写得很潦草,有些字写得工整。
黄璧书说,“我只随身带了些笔记和来往书信,别的还有些物证没带着,证据分开放更安全。”
程浩风展开一张纸细看,那应该是秦福随手所写,是练功心得:
灵气仍然猛泄,在对敌之时,若不能三招内获胜,十分危险,难啊难,透骨香将要用尽,二弟天赋优于我,先供给他所需。今日灵气运行之法画下,明日再改改,看看是否有解决之道。
这张纸后,附了一张小些的纸,简单勾划了灵气在经脉中运行之路线。
程浩风眉峰蹙拢,这是秦福修炼不得其法,又愿意把修炼资源让给秦禄?看不出有何特别。
正要再翻一张纸来看,黄璧书说:“这里不是仔细看的地方,我把其中两个最有用的秘密讲给你听。一是这提到的透骨香,不是一种香料,是用女人气血温养而出的一种东西;二是秦家的修炼功法似乎有什么问题,秦福是去偷叶家的《改体塑筋要术》受了内伤,多年未愈。你找个隐蔽地方再看,我先告辞。”
看着黄璧书离开的背影,程浩风揣了字纸,也离开此处,想着要带白回风一起走,回到望湖楼再细看细想。
在婚房中,白回风也听黄璧琴讲明白了透骨香相关之事,只是还不知道《改体塑筋要术》这一条。
白回风垂眸思考良久,对黄璧琴说:“那透骨香和叶氏夫人身上的草药香很相似,秦福舍不得杀她,才让她假死,又把她关起来吧?她的尸骸在密室中多年,定然还有气味残留。我去探探密室,也许查得出这透骨香是什么,做什么用。”
“不行,太危险!”黄璧琴反对,“你去随便偷个东西吧,再带我一起逃走。到时候让秦家以贪财偷盗、品行不端的理由休了我,那就脱离苦海啦。”
白回风轻摇头:“早赶去密室,或许还有气味残留,去迟了,气味散去,更难差查到有用的。你再等一等,要秦家主动休掉你没可能,只有秦家垮掉,你以后才无忧无虑。”
说着,白回风指了指黄璧琴做的棉被假人,“你穿上我的衣服假装是我,那个棉被是你,要是有人来,只拉开窗帘让他们看到影子。放心,不用装多久,我很快回来。”
黄璧琴要反对,心里很着急,张张嘴却没可说的。
白回风快速脱下外衣,解了长裙,递给黄璧琴,只穿了米黄斜襟里衣和白绸薄长裤,随手拿了一块深蓝手帕蒙脸,转身就出门而去。
程浩风要回望湖楼,来找白回风时,去到办宴席的地方,没见着她,去到婚房隔壁休息用的屋子,也没见到她。
敲门问黄璧琴,经再三询问,确认敲门者是程浩风后,黄璧琴才说出白回风去了密室。
去了密室?那多危险!
程浩风旋身掠出,不顾路上来往仆妇异样目光,直飞往密室方向。
白回风刚到了静修练功房外的草丛里,程浩风太熟悉她的气息,很快就看到她蜷成一团的身影。
悄悄靠近,拉起她的手往后方小竹林去。
白回风只惊了一下,转瞬已感觉出是程浩风拉她。
“三师兄,巡逻的护院马上要换班,机会难得!”白回风挣脱开,“你是不是怕我有危险,赶着来阻止?放心吧,我不进去很久,只闻闻气味,找些碎屑。”
程浩风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说话声调都又闷又发颤:“我不想你冒险!你等在这里,我去密室。”
“三师兄,你冷静想想,里面的东西多数已毁,守卫很松懈,危险不大,还有我鼻子比你灵,更适合闻气味。三师兄,我来不及多说,你冷静些,况且你伤还没有好,我去真比你合适。”
那些提酒菜的护院正向静修练功房走来,站在门口的护院去接酒菜,该他们去歇歇啦。
在他们注意力不够集中的一刻,白回风飞身而起,转眼落于房顶,又极快揭瓦进了屋内。
程浩风没有再拦,默认白回风更适合探密室,可他内心压力又重一点,必须成功,不成功对不起白回风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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