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神秘的陌生客商,头戴一顶洋气的西洋礼帽,拇指上佩戴着一枚硕大的翡翠扳指,碧绿的翠色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他专收各类冷僻药材,出价高得离谱。有药农私下里小声嘀咕:“他问的药材,全是《辨伪八绝》里记载的那些偏门品种……”
游开钰远远地望着客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下意识地用指节轻轻叩击着怀中的紫铜药碾,低声自语:“章万金背后,果然还有大鱼。”
河风悠悠掠过,吹起地上的尘土。
那客商拇指上扳指的翠色,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诡异而神秘的光芒,似乎预示着更大的阴谋正在暗处悄然涌动。
暮色仿若凝血,以一种压抑且浓稠的姿态,缓缓漫过双龙场那纵横交错的青石板路。
游开钰的布鞋碾碎一粒遗落的药丸——朱砂外壳裂开,露出里面灰白的磺胺粉末。
余晖如缕,在神秘客商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处折射出妖异的绿芒,这抹绿光好似暗夜鬼火,无端增添几分诡异。
游开钰屏气敛息,像一只隐匿于黑暗的猎豹,悄然跟随着客商来到回龙场水码头。
码头边,客商悠然蹲在一只樟木箱旁,戴着洁白手套的指尖,如优雅舞者般轻轻拨弄着箱中晒干的铁皮石斛。
而在他身后,黄包车夫脖颈处的刺青,随着每一次吞咽动作若隐若现,那竟是水匪帮派中极为典型的三爪蛟龙纹。
游开钰下意识地用指腹摩挲着怀中紫铜药碾上的暗纹,冰凉的金属表面散发出丝丝缕缕的药香,可这熟悉的气息并未让他心安,反而令太阳穴突突跳动,一种强烈的不安在心底蔓延。
脑海之中,三日前章万金暴毙时,那扭曲如鹰爪般的五指,与此刻客商验货时精准且专业的药材分拣手势,不断交替重叠,某种危险的直觉如同一枚悄然引爆的炸弹,在神经末梢轰然炸开。
“这株九死还魂草……”客商冷不丁开口,声音仿若寒夜冷风,说着便用镊子夹起药农背篓里的一株蕨类植物。
刹那间,翡翠扳指内侧闪过一道极细却又刺目的金光,他语气陡然转冷,质问道,“根茎处为何会有军用止血粉的味道?”
此言一出,那药农仿若被重锤击中,身上的蓑衣簌簌抖动,仿若风中残烛。
其脸上,枯叶般的皱纹里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在暮色下闪烁着惶恐的光。
二十步外的巷口,两个戴斗笠的挑夫,原本看似随意的双手,此时正悄然伸向扁担,空气中的紧张气息如一张越拉越紧的弓弦,一触即发。
毫无征兆地,河面仿若被一只巨手猛地搅动,骤然炸起丈高水花!
三艘蒙着青布的快船,如鬼魅般破雾而出。
船头架着的轻机枪,瞬间喷吐出致命火舌,子弹如雨点般倾泻,打得地面砖石飞溅。
生死一瞬,游开钰反应极快,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旋身而起,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药农扑倒。
可他刚稳住身形,便觉一道寒意直逼眉心——翡翠扳指客商的白手套已按在黄包车暗格,眨眼间抽出一把勃朗宁手枪,黑洞洞的准星稳稳锁定了他。
“游大夫……”客商的声音裹挟在密集的枪声里,冷若冰霜,透着彻骨寒意,"你猜这些船是来接货的,还是来灭口的?"
游开钰的擒拿手即将扣住客商手腕时,对方突然扯开丝绸长衫。
说话间,他手中枪口微微下压三毫米,巧妙避开飞溅的砖石,继续道,“用一部药书残卷做饵,竟钓出这么多魑魅魍魉。可你真以为,就凭这点本事,能揭开所有秘密?”
紧接着,他脚尖轻踢,樟木箱底层豁然露出半张烧焦的卫生署公文,虽已残缺不全,但那火漆印痕上残存的“绝密”字样,依旧触目惊心。公文一角,模糊的字迹似乎暗示着与一场大规模疫病研究有关,可关键部分却被刻意烧毁。
子弹擦着游开钰耳际呼啸而过,深深嵌入青砖之中。
生死关头,他不假思索,反手将怀中紫铜药碾奋力掷出。
药碾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弧线,瞬间裂成三片,锋利如刀的铜片径直割断了机枪手的帆布背带,机枪“哐当”一声掉落,暂时遏制了敌方的疯狂扫射。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间隙,客商猛地扯开身上丝绸长衫,腰间缠满的试管在暮色中泛起诡谲蓝光。
游开钰瞳孔骤缩,认出那正是《辨伪八绝》中记载的至毒之物——“鸩羽千机毒”!
但奇怪的是,试管上似乎有某种特殊的编码,与常见的毒药标识截然不同,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计划?
“金陵需要三十斤活体样本。”
客商在纷飞弹雨中,身姿灵活地贴墙移动,一边说着,一边旋开翡翠扳指,露出隐藏其中的微型相机镜头,“这些注射过磺胺的药人,可比兔子好用多了。可你知道,为什么偏偏选中磺胺吗?”
他侧身避开游开钰迅猛的擒拿手时,后颈衣领不经意间翻起半寸,暗红色的鞭痕袒露而出,新旧交错,最深处结着紫黑色的痂,触目惊心,似乎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而在鞭痕下方,隐约可见一个褪色的纹身轮廓,像是某个神秘组织的标记。
河风呼啸,裹挟着刺鼻硝烟灌进狭窄巷道,被击碎的药材在空中纷纷扬扬,如雪花般飘散。
客商趁乱倒退着跃上快船甲板,手中翡翠扳指在暮色里划出最后一道绿芒,随即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此时,游开钰注意到,快船船身上有一处刻意涂抹的痕迹,原本似乎刻着什么标识,如今却难以辨认。
下游芦苇荡里,七八具浮尸随波起伏,肿胀的面孔虽已模糊,但仔细辨认,依稀可辨——正是半月前离奇失踪的采药人。
而在这些浮尸身旁,竟漂浮着一些奇怪的碎片,像是某种仪器的残骸,上面刻着陌生的符号。
游开钰艰难地抹去嘴角血渍,掌心黏着一片染血的翡翠碎屑。
夕阳彻底沉没的刹那,余晖映照下,他看清碎屑内侧的微雕:双蛇缠绕的党徽下,极小的篆刻着“军&统甲种站”编号。
可军&统为何卷入这场药材纷争?而在对岸山腰观测所里,望远镜镜片反光一闪即逝,仿若暗夜中窥视的眼睛,那背后又藏着什么人,在监视着这一切?
暮色仿若一块沉重的铅板,沉沉地压向大地,将整个芦苇荡笼罩在一片浓稠如墨的黑暗之中。
芦苇丛在晚风中疯狂翻涌,恰似黑色的潮水汹涌澎湃,一波接着一波。
腐殖质那刺鼻、酸臭的气息,混合着令人作呕的尸臭,如同一头无形的猛兽,扑面而来,肆意钻进游开钰的鼻腔,令他几欲作呕。
死寂之中,淤泥里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托举起半张泡胀得有些变形的试验记录纸。纸张在昏黄黯淡的光线下,散发着诡异的色泽。
游开钰的心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快步上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张纸。只见上面用外文标注着“炭疽菌株培养参数”,可字迹却被不知何处来的血水晕染,形成了一片片诡异的紫斑,仿若一个个神秘的诅咒符号。
游开钰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惊惶,又捡起一块仪器碎片,缓缓举起,将其对准那如血的残阳。
在光影的交错变幻之间,原本隐匿的陌生符号逐渐显形。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眼中满是震惊——那竟是金陵大学医学部独有的资产编码。
他的指尖轻轻触碰到碎片边缘的螺纹接口,一股寒意顺着指尖迅速蔓延,直冲后颈,令他的寒毛瞬间竖起。
他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一种特制的培养皿,专门用于运输活体病原菌的真空容器,其危险性不言而喻。
“军统甲种站……金陵大学……炭疽菌……”游开钰低声喃喃自语,声音里透着一丝颤抖。
他下意识地将翡翠碎屑按在腕脉处,试图借助那冰凉的触感让自己镇定下来。
恍惚间,他想起章万金暴毙时那发黑的舌苔,那恐怖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
此时,河风掠过芦苇丛,发出沙沙的声响,可在这声响之中,竟隐约夹杂着一丝金属碰撞的轻响,那声音如此熟悉,像极了手术钳碰到搪瓷盘时发出的动静。
然而,此刻这声音却似一道催命符,让游开钰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一头蓄势待发、面对强敌的猎豹。
变故陡生!芦苇丛中陡然寒光一闪,五把淬毒的柳叶刀如五道夺命的寒芒,呈梅花状迅猛袭来。
刀刃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刀刃上凝结的露珠散发着***特有的苦杏仁味,那气味仿佛是死亡的邀请函,令人胆寒。
生死一瞬,游开钰反应极快,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迅速旋身躲避。
慌乱间,手中的紫铜药碾脱手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以惊人的精准度击碎了三米外潜望镜的棱镜。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望远镜碎片里映出一张扭曲狰狞的脸,游开钰定睛一看,竟是三日前在码头兜售艾蒿的药贩,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药贩竟暗藏杀机。
“特派员问你讨样东西?”药贩操着一口浓重的汉口口音,声音裹挟在闪烁的刀光里,透着一股狠厉。
说着,他手中匕首直刺游开钰怀中的培养皿碎片,恶狠狠地说道,“你怀里那片翡翠,镶着微型胶卷呢!”
话音还在空气中回荡,脚下的滩涂淤泥突然像被一只巨手猛地炸开。
刹那间,六个浑身涂满河泥的杀手破土而出,他们仿若从地狱爬出的恶鬼,面容狰狞。
手中的绞索在暮色中飞速舞动,瞬间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罗网,朝着游开钰当头罩下。
绝境之中,游开钰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扯开身上的青布长衫。腰间系着的十二个瓷瓶在这一扯之下同时炸裂,混合着雄黄与硝石的药粉如烟花般迸射而出。
药粉遇风即燃,瞬间在芦苇荡上空形成了一片方圆十丈的熊熊火焰屏障,火光冲天,热浪滚滚。
趁着杀手们被火光阻碍了视线,游开钰瞅准时机,纵身一跃,如同一尾灵活的鱼扎入河中。
可就在他入水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眼中满是惊恐——浑浊的河水里,竟漂浮着成串的玻璃安瓿。
他凑近一看,标签上“鼠疫耶尔森菌”的红十字标志刺目惊心,那是死神的宣告,仿佛在向他昭示着这片水域隐藏的巨大危机。
与此同时,对岸山腰的丛林里,一支毛瑟***悄然伸出,瞄准镜的反光如同一只窥视的眼睛,不偏不倚,正照在游开钰的眉心,危险如影随形,死亡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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