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游开钰立在海青药厂新砌的青石阶前。
檐角铜铃轻晃,惊起瓦当间几只灰雀,他望着飞散的鸟群,喉结微动,缓缓闭上双眼。
所谓六识功法,不过是经年累月刀尖舔血练出的敏锐直觉——风声掠过青砖的细微震颤,墙角苔藓生长的湿润气息,乃至地下三层通风管道传来的金属齿轮转动声,都在他脑海中勾勒出立体的图景。
“游少,西南角地窖发现暗格。”阿榫的声音带着警惕。
游开钰快步上前,鞋底碾过潮湿的青砖,指尖抚过石壁上不规则的凸起。
暗格里积着半寸厚的蛛网,却掩不住边缘新凿的痕迹。
他掏出火折子晃亮,石壁深处隐约可见蜈蚣图腾的残痕,当即抽出软剑削下墙皮,直到露出内里坚实的花岗岩才作罢。
地下室的霉味混着消毒水气息扑面而来,游开钰蹲下身,指腹摩挲着地面排水道的铁栅。
锈迹斑驳的网格下,浑浊的污水泛着细小泡沫,他突然扯下衣襟蒙住口鼻——那股若有若无的甜腥,与七煞堂制毒窝点的气味如出一辙。
“全体警戒!”随着他一声令下,特战队员瞬间举枪,子弹上膛的咔嗒声在空荡的地下空间回荡。
仔细排查后,才发现是前日消毒药剂残留的错觉。
确认安全后,游开钰站在核心发酵室的太极位中央。
掌心纹路与青石板上的凹槽严丝合缝,运足内力拍下,“夙愿掌”的掌印中渗出细密的水珠,顺着八卦方位的沟渠蜿蜒注入八个车间。
发酵罐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穿着白大褂的工人鱼贯而入,他们的工牌背面都烙着微型的火焰图腾——这是通过三重审查的证明。
八卦方位的车间里蒸汽弥漫,身着白大褂的工人开始操纵着精密仪器,八个车间的管道如同经脉般连通太极位的核心发酵室。
每日寅时,游开钰便会出现在发酵室前的青石板上,掌心运起“夙愿掌”,掌印落下的瞬间,石板下的机关启动,制药设备开始有条不紊地运转。这看似寻常的启动仪式,实则是守护药厂命脉的最后防线。
“九宫流水法”是古法与时代机械相结合的一次产业革新,加强了盘尼西林药效的稳定性和增强性,而且产量还能节节攀升,这些是外人无法知晓的。
盘尼西林,也称青霉素,是从青霉菌中提炼出的抗生素,通过抑制细菌细胞壁合成发挥杀菌作用,主要用于治疗由敏感菌引起的感染性疾病。
提取青霉素的核心步骤包括菌种培养、发酵生产、分离纯化、结晶干燥。
具体流程为是选择产黄青霉菌株,经液体深层发酵后,通过过滤、萃取、色谱法等方法分离提纯,最终获得青霉素结晶。
厂区围墙上,探照灯的光束交错成网。
特战队员背着伯格曼冲锋&枪,每隔一刻钟便在屋顶与巷道间轮换巡逻。
裁缝铺出身的老周带着徒弟,每日拆解工人衣物检查夹层;曾是开锁匠的陈三,则用自制的铜尺丈量每扇门窗的缝隙。
当三大马帮的驼铃终于在双龙场的石板路上响起,游开钰站在药厂顶楼目送。
驮队中某匹黑马的鞍囊里,藏着伪装成茶叶的盘尼西林木箱。
延城派来的联络员戴着毡帽,腰间别着的青铜烟杆上,雕着与药厂通风口相同的云纹——那是只有组织内部才懂的暗号。
暮色渐浓时,最后一声驼铃消失在山道拐角,游开钰转身走入车间,掌心再次按向青石板,新一轮生产的轰鸣,混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枪声,在夜色中回荡。
晨光斜照进医馆手术室,游开钰的银质镊子夹住最后一截缠绕在乔恩汉斯肋骨间的丝线。
这根由七煞堂特制的金属丝泛着诡异的青芒,在镊子的挤压下发出细若蚊蝇的哀鸣。
乔恩汉斯额角青筋暴起,却死死咬住浸血的毛巾,直到丝线完全剥离才长舒一口气。
游开钰双掌轻覆在他胸口,六识功法运转间,指尖泛起淡淡的白雾。
乔恩汉斯体内残留的金属碎屑与毒素,在无形的内力牵引下化作黑色细流,顺着毛孔渗出体外。
“经脉淤塞已通,残留毒素也清理干净。”游开钰话音未落,已将一粒浑圆的枯木丹送入他口中。
丹丸入口即化,乔恩汉斯浑身骤然爆发出耀眼的光晕。
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容泛起血色,眼角的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他猛地坐起身,活动着许久未自如伸展的双臂:“这……这比我在柏林注射的最强药剂还要神奇!"
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申请即刻回药厂,这次定能帮你守好生产线!”
夜幕降临,药厂地下室烛火摇曳。
《黄帝内经》经络图在壁灯映照下,暗红的脉络仿佛活物般微微跳动。
游开钰手持青铜药铲,将长白山百年老参、天山雪莲子等珍贵药材依次投入药鼎。
随着火焰升腾,药鼎表面的八卦纹路泛起金芒,蒸腾的药雾在空中凝成龙凤虚影。
“起!”游开钰掌心拍出,五座药鼎同时迸发万丈霞光。
丹丸如流星般跃出鼎口,在空中划出五道绚丽的弧线,落入早已备好的玉匣中。
他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两匣收入暗格——这是医馆救急与自用的储备。
其余三匣,则由身着夜行衣的特战队员背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朝着沙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清冷的月光下,他们腰间的玉牌吊坠若隐若现,与药鼎上的纹路遥相呼应。
深秋的霜雾裹着药香漫过药厂青瓦,游开钰与乔恩汉斯并肩踏入厂区。
值岗的特战队员立刻挺直脊背,钢枪碰击声整齐划一:“教官好!”
乔恩汉斯抬手回礼时,袖口露出的狰狞疤痕在晨光中泛着淡红——那是他为封堵毒气门时被腐蚀留下的印记,此刻却成了最耀眼的勋章。
“生产线已连续运转七日,库存盘尼西林够三十个伤员使用。”阿榫翻开牛皮账本,目光扫过乔恩汉斯,“多亏乔恩教官改良的蒸馏装置,出药效率提升两成。”
游开钰拍了拍德国人的肩膀,这动作胜过千言万语。曾经七煞堂埋下的暗雷已化作阶前碎石,如今药厂的每道工序都浸着众人的心血。
平静如镜面的双龙场终究泛起涟漪。
街角茶馆的竹帘后,暗部探子压低嗓音:“东洋商社的人在回龙场码头包下三个仓库,专收盘尼西林和枯木丹。”
游开钰摩挲着案头的青铜钥匙,纹路间还沾着前日制药时的药渍。
窗外梧桐叶被风卷着掠过青砖,远处传来东洋人货轮的汽笛声,尖锐得如同刀刃划开绸缎。
回龙场码头,谈判在一座老宅的雕花厅里进行。
东洋商人松正本雄抚着八字胡,和服袖口绣着的樱花暗纹与桌上的青铜药匣形成刺目对比:“游桑的药品在南洋有价无市,我们愿出三倍市价。”
他推过沉甸甸的金条箱,箱角刻着的旭日徽章泛着冷光。
游开钰端起青瓷茶盏,看着水面倒映的松正本雄贪婪的眼神,茶盖磕在碗沿发出清响:“我的药,只救华夏人。”
松正本雄的笑容瞬间凝固,腰间的肋差刀柄擦过榻榻米发出轻响。
暗处的特战队员同时握住枪柄,游开钰却悠然饮尽凉茶,指腹不经意间摩挲过袖中暗藏的软剑——七煞堂的教训犹在眼前,这一次,他绝不会让双龙场的药香染上血腥。
“游桑,你能不能考虑一下?你、我都是商人,你们国度有一句老话,叫做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难道游桑不喜欢这些大黄鱼吗?” 松正本雄不相信,在利益面前,还有不动心的商人。
松正本雄枯瘦的手指叩击金条箱,旭日徽章在壁灯映照下扭曲成狰狞的鬼脸。
游开钰望着茶盏中晃动的倒影,水面突然泛起细密涟漪——这并非风吹所致,而是藏在二楼的狙击手已架好枪管。
他将茶盏重重搁在檀木几上,青瓷与木质碰撞的脆响,恰好掩盖了身后阿榫拉动枪栓的微声。
“松正先生怕是忘了?”游开钰解开盘扣,露出内里暗袋里半露的青铜钥匙,“七煞堂的金条堆得比这更高,可他们如今的坟头草已三尺高了。”
话音未落,榻榻米下突然窜出三道黑影,忍者装束的杀手甩着淬毒飞镖直取面门。
游开钰旋身侧翻,软剑出鞘如银蛇吐信,剑锋削断飞镖的刹那,火星溅在金条箱上,烫出焦黑的凹痕。
松正本雄趁机滚向窗边,肋差寒光闪过,却被陈三炮甩出的铁链缠住手腕。
“放开!”日本人的嘶吼撕破伪装的文雅,和服下摆里暗藏的手&雷露出引信。
千钧一发之际,游开钰掷出茶盏击碎手&雷,瓷片划破对方脸颊,鲜血滴落在金条箱的旭日徽章上。
“告诉你们的主子……”游开钰用剑尖挑起松正本雄的下巴,“华夏人的药,宁可倒进长江喂鱼。”
屋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阿榫踹开房门,枪口对准闯入的东洋浪人。
松正本雄被拖走时仍在狞笑:“游开钰,你会后悔的…… ”
他染血的手指划过榻榻米,留下蜿蜒如蜈蚣的血痕。
海青药厂开始加强警戒,特战队员全部枪弹上膛,从内到外,不停的重复着的模似攻击态势。
游开钰站在顶楼,从望远镜里看着龙溪河上面若隐若现的进进出出的货轮,看有没有悬挂膏药旗的船只靠近码头。
越是平静,游开钰越感觉到药厂哪里还存在漏洞。青铜钥匙在掌心发烫,表面浮现出新的纹路。这次,它指向药厂西侧新开发的菌株培植园。那里,培植着盘尼西林的原料……黄青霉菌株。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