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药的气浪掀翻钟楼穹顶,砖石如流星雨坠落。
游开钰双臂护住头部,顺着铁梯翻滚而下,腐水裹挟着碎砖灌进衣领。
青铜阀门表面的纹路在掌心发烫,与钥匙碎片产生共鸣,他青筋暴起的双手猛然发力,齿轮转动的"咔咔"声混着管道爆裂的轰鸣,震得胸腔发麻。
“水位下降了!”乔恩汉斯的吼声从上方传来。
游开钰却死死盯着排水口,那里整齐码放着二十三个贴着樱花标记的铁皮箱,箱缝渗出的褐色黏液正与退去的毒水混合。
他扯下衣襟裹住手掌,撬开箱体瞬间,腐臭气息直冲鼻腔——箱内浸泡的竟是发霉变质的盘尼西林,菌丝在药瓶表面结成诡异的网状。
“不好!”游开钰突然想起宋砚之癫狂时的狞笑。
这些变质药品与水混合,产生的毒素远比想象中致命。
暴雨砸在残破的钟楼墙壁上,远处传来百姓惊恐的哭喊。
他抓起墙角备用的枯木丹药罐,将暗褐色药粉尽数倒入排水口,看着翻涌的毒流渐渐转为清澈。
管道内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游开钰踉跄着扶住墙。
混着药粉的水流在阀门处形成漩涡,将最后几个毒箱卷入深渊。
当最后一粒枯木丹溶解在水中时,他听见双龙场各处传来欢呼——供水系统恢复正常的汽笛声穿透雨幕。
乔恩汉斯举着油灯冲下来,照亮游开钰苍白的脸:“那些变质药品…… ”
话音未落,排水口突然传来尖锐的金属摩擦声。
两人同时转身,只见漆黑的管道深处,漂浮着半张宋砚之的怀表,表盘上的指针正缓缓转动……
油灯的火苗在穿堂风中摇曳,怀表指针转动的咔嗒声被雨声放大数倍。
游开钰弯腰拾起半张怀表,表盘背面用日文镌刻的“星火终章”字样泛着冷光,表壳缝隙里还嵌着暗褐色药渣——正是那些变质盘尼西林的残留。
乔恩汉斯用镊子夹起碎屑凑近油灯,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些霉菌孢子还活着,而且……在适应枯木丹的药性。”
七日后的海青药厂已焕然一新。
游开钰站在药厂中央的瞭望塔下,晨雾中传来制药器械的嗡鸣。
特制的锻铁大门正在闭合,门板表面看似平整,实则蚀刻着精密的菱形纹路——这些由进口仪器切割的细痕,实则是磁波感应槽,能捕捉任何金属部件的异常磁场。
他沿着厂区外围缓步而行,看似随意地踢开路边碎石,露出底下半埋的陶制兽首。
这些仿制汉代的排水口暗藏玄机,兽鼻处嵌着黄铜制的共振膜,能将方圆三十丈内的机械震动频率转化为特定声波。
路过动力车间时,他驻足检查了蒸汽管道的接口,表面涂抹的桐油混有特殊金属粉末,遇特定频率的磁场便会发热预警。
暮色降临时,游开钰将青铜钥匙插入瞭望塔基座的朱雀浮雕。
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厂区四角的探照灯突然亮起,光线扫过之处,空气泛起细密的涟漪——那是由数百个微型铜铃组成的光网,铃铛内壁镀着能吸附金属碎屑的汞合金。
当第一个携带改装机械装置的浪人靠近围墙,脚尖刚踏上警戒线,地面的青砖便发出细微嗡鸣,墙体内侧的蒸汽喷口立即喷射出混着铁砂的浓雾。
“游少,西侧发现异常!”牟友魏来到游开钰身边,轻声说道。
游开钰举起望远镜,三个戴着防毒面具的身影正在百米外徘徊。
他们身上藏匿的机械齿轮装置,正与防御系统产生剧烈共振。
而厂区内,游氏族人依旧专注于制药工序,压片机的规律性震动与防御系统的监测频率完美错开。
夜幕深沉,游开钰再次转动钥匙。
整座药厂的轮廓渐渐隐入黑暗,取而代之的是荒废仓库的虚影。
唯有真正知晓机关的人,才能循着特定方位的蒸汽管道排气节奏,穿过这层由磁场干扰与光学迷彩构筑的屏障。
此刻,他摩挲着手中的青铜钥匙,表面细密的齿轮状凹痕,正默默守护着这座坚不可摧的药厂。
游开钰暗中布下一座大阵,会自动识别身上藏有机械齿轮装置和有蜈蚣图腾的人,同时也会拒绝这些人踏入药厂的防御范围,不过这些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这也是游开钰的终极防御。
深秋的阳光斜斜洒在大地,游开钰立在瞭望塔的铁制护栏后,望远镜镜片折射着细碎的金光。
下方青石路上,新招募的游氏族人正排成整齐的队列,深褐色的粗布衣襟在风中翻动,他们肩头的竹筐里,当归、黄芪等药材随着步伐轻轻摇晃,混合着药香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齿轮咬合的声响从蒸汽升降机传来,两名族人合力推动铸铁把手,将整捆的艾草缓缓运送至晾晒场。
游开钰的目光扫过他们腰间统一佩戴的青铜令牌——那是游氏子弟的身份标识,背面刻着的家徽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游少,药材库清点完毕。”何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游开钰转身,看见对方戴着草编护腕的左手还缠着渗血的纱布,换药时新结的痂又被蹭破,暗红血迹在白纱布上晕开。
何久怀里抱着厚重的账本,指节捏得泛白,“这次收的川穹品相极佳,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警惕地望向围墙外,“城西济世堂的人最近总在附近转悠。”
游开钰摘下望远镜,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
他望向厂区角落新安装的蒸汽警报器,铜制喇叭在阳光下闪着幽光。“盯紧点!”
他将望远镜递给何久,镜片里映出远处街角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衣着虽普通,袖口却隐约露出齿轮状的金属装饰,“让巡逻队换上便衣,重点巡查后山小径。”
风掠过瞭望塔的钢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此时,药材车间传来压片机启动的轰鸣,游开钰握紧腰间的软剑,剑柄上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目光如鹰隼般盯着那些正在搬运药材的族人,直到最后一人消失在车间木门后。
海青药厂的地下室里,青铜药鼎中升腾起袅袅青烟,苦艾与苍术的气息在潮湿的空气中交织。
昏黄的煤油灯将众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砖墙上,随着火焰微微晃动。
文书欣最后一个推门进来,反手将铁门闩死。她的上装袖口还沾着未干的血迹——那是在码头阻击浪人杀手时留下的。
崔凡辉的卡其布上装残留着火药灼痕,领口第二颗纽扣不见了——那是被忍者镖击飞的。
牟友魏的配枪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枪柄缠着的纱布渗出淡红。
上官化抱着的文件最上方,赫然是一张被血浸透的东洋商会货运单。
乔恩汉斯的金丝眼镜左侧镜片有道裂纹,镜框上还挂着半截铁丝网。
游开钰站在药鼎前,跳动的火光在他镜片上投下细碎的金芒。他伸手调整鼎下的炭火,鼎中药液突然翻涌,映得他眉骨下的阴影愈发深邃。
“虽然我们粉碎了敌人的多次破坏,但敌人不会就此罢手。虽然也加强了药厂的防御能力,但是我明敌暗,还是要小心行事。”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今天把大家叫来,就是要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地下室里,众人围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药香与热血交织,一场新的抗争正在酝酿。
药鼎中升腾的雾气裹着苦艾香,游开钰站在雾气中央,火光在他镜片上跳跃,映得眼神愈发锐利如鹰。
“七煞堂余孽一日不除净,双龙场就永无宁日!” 他的手掌重重拍在粗糙的木桌上,震得油灯盏里的火苗剧烈晃动,“凡是身上带齿轮标记或是蜈蚣图腾的,不论藏得多深,都要连根拔起!”
牟友魏将匕首狠狠插进桌面,刀刃没入木中发出闷响,“我早看那些杂碎不顺眼了!”
崔凡辉握紧腰间的手枪,指节泛白,“这次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游开钰展开泛黄的舆图,红笔在双龙场周边圈出密密麻麻的标记,“东洋浪人最近小动作不断,他们雇佣的‘土夫子’在龙溪山掘出了一块明代石碑。表面看,碑文记载的是‘龙涎化疫’的邪术,这可不是普通石碑……”(土夫子就是盗墓贼)
他取出一个油纸包裹严密的物件,层层揭开后,半块沾着蓝色菌斑的培养皿在灯光下泛着诡异光泽,“碑底暗格里藏着这个……”
乔恩汉斯的眼镜突然滑落鼻梁,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喉结剧烈滚动。
他死死盯着皿底模糊的刻痕:“昭和九年……东洋大学实验室……”
外语咒骂混着冷汗从额角滚落,“这是鼠疫杆菌培养器!他们竟把生物武器伪装成古墓文物!”
“哦,有意思了,这么看来,这帮东洋浪人也不蠢,还知道给我游开钰挖陷阱?”游开钰冷冷一笑,手指在桌上扣了两下,随即向乔恩汉斯一抱拳:“感谢教官的提醒!”
煤油灯突然爆响,灯芯迸出的火星溅在皿壁,那些蓝色菌斑竟如同活物般迅速收缩,在浑浊液体里拉出诡异的丝线。
游开钰的目光扫过舆图上被红笔圈住的龙溪山矿洞。
“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准备绳索和防毒面具。”他将培养皿重新裹紧封存,“今晚就去会会这些‘土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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