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溪山药圃?”萧斌甩了甩软剑上的血珠,咧嘴一笑,“那帮孙子怕不是想偷咱们的草药回去煮凉茶?”
游开钰没接话,但紧绷的嘴角松了松。他踢了踢地上昏迷的黑衣人:“捆结实点,这几个活口带回去,让金栗好好‘招待’。”
“得嘞!”崔凡辉麻利地扯下对方的裤腰带当绳索,“保证连他们几岁尿裤子都问出来。”
文书欣正蹲在乌篷船边翻检残页,突然“咦”了一声:“游师哥,这有张没烧完的货单——‘龙溪山老参,二十斤,急送白鹅潭’。”她眨眨眼,“七煞堂什么时候改行做药材生意了?”
“参个鬼!”庄邵峰拨着算盘冷笑,“八成是暗号。龙溪山哪来的老参?只有咱们的……”他忽然住口,和游开钰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变色:“枯木丹的主药!紫灵芝!”
游开钰猛地起身:“金栗,你带人押俘虏回城。其他人跟我走——骑马抄近道,务必赶在他们前头!”
两小时后,龙溪山小道,六匹快马在崎岖山路上疾驰。
游开钰伏在马背上,青铜钥匙在怀中发烫。
转过最后一个山坳时,冲在最前的萧斌突然勒马:“游少,你看!”
山腰处的药圃围栏已被破坏,几个穿短打的汉子正往麻袋里装药材。
更远处,钱世安捧着个檀木匣子,正往轿子里钻。
“哟,钱掌柜改行当采药郎了?”萧斌扬声喊道,“这紫灵芝性热,您这虚不受补的身子骨,怕是要流鼻血啊!”
钱世安浑身一僵,轿帘“唰”地放下:“拦住他们!”
五个持刀汉子迎面冲来。游开钰马速不减,在即将相撞的瞬间突然侧身滑到马腹下,软剑自下而上划出个漂亮的弧线——等他的马冲出三步远,身后才传来“扑通扑通”的倒地声。
“游少好剑法!”崔凡辉嘴上夸着,手上不停,三支弩箭连珠射出,将抬轿的轿夫钉在原地。
轿子轰然倒地,钱世安滚了出来,怀里的檀木匣子摔开,露出里面血红色的紫灵芝。
“钱掌柜……”游开钰慢条斯理地逼近,“德尼森的薪水不够花?都干起偷鸡摸狗的勾当了?”
钱世安突然狞笑:“游开钰,你中计了!”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绑在腰间的炸药,“这药圃下面全是…… ”
“哒哒哒”“轰!” 枪声比爆炸声早了一瞬。
易沉不知何时出现在山坡上,伯格曼枪口青烟未散。
钱世安身上多了几个血洞,栽倒时引线才烧到一半。
“啧,话真多。”易沉吹散枪口硝烟,“这帮孙子肯定要声东击西。”
游开钰蹲下身检查钱世安的尸体,从他靴筒里摸出张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得手后速送白鹅潭,货船已备妥——森川”。
“又是这个森川……”文书欣凑过来,“游师哥,这东洋名儿怎么听着像卖寿司的?”
众人哄笑间,庄邵峰突然指着山下:“看!”
康宁县城方向,德尼森洋行的位置腾起滚滚黑烟。
几乎同时,白鹅潭那边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好一招连环计。”游开钰冷笑,“烧洋行转移注意,派钱世安偷药,真正的交易却在…… ”
“码头!”萧斌一拍大腿,“那艘‘货船’根本是幌子!”
游开钰翻身上马:“易沉、文书留守药圃。其他人跟我去码头——这次,我要亲手会会这位‘寿司师傅’!”
马蹄声远去,药圃重归寂静。
易沉踢了踢钱世安的尸体:“喂,别装死了,知道你穿了防弹马甲。”
钱世安的眼皮颤了颤……
钱世安的眼皮刚颤到第三下,易沉的枪管就抵上了他的太阳穴:“再装就把你另一件马甲也打穿。”
“别……别开枪!”钱世安一骨碌爬起来,捂着渗血的伤口直抽气,“我招!森川在码头三号仓库,今晚子时…… ”
“有艘东洋商船要离港?”文书欣把玩着透骨钉接话,“钱掌柜,你这消息比大烟馆的老板娘还滞后。”
钱世安瞪圆了眼:“你们怎么……”
“你裤腰里藏的密信都露出来了。”易沉用伯格曼挑起他松垮的裤头,“这年头当汉奸都不讲究体面了?”
文书欣掩面浅笑……
码头方向浓烟滚滚,三号仓库的屋顶已经塌了半边。
游开钰正带着人往岸边追,七八个穿西装的汉子抱头鼠窜,最前面那个一瘸一拐的,可不就是森川!
“站住!你寿司摊忘收了!”萧斌边追边喊,顺手捡起块石头砸过去。
森川一个踉跄,怀里的皮箱摔开,滚出几个玻璃瓶。
游开钰一个箭步上前,软剑抵住他咽喉:“森川先生,您的‘紫菜包饭’撒了。”
“八嘎!”森川突然暴起,袖中滑出把短刀。
“啪!”金栗不知从哪冒出来,枪托狠狠砸在森川后脑勺上:“东洋话我听不懂,说人话!”
森川两眼一翻栽进水里,扑腾得像只落汤鸡。
游开钰捞起个玻璃瓶对着光一看,脸色骤变:“是改良过的鼠疫菌!快装好!”
岸边突然传来引擎声。一艘快艇箭一般驶来,艇上人操着生硬的华文喊:“森川阁下!快……”
“想得美!”崔凡辉的弩箭“嗖”地钉在快艇舵手上。
游开钰趁机甩出缆绳,绳头铁钩精准扣住艇沿。
“走起!我们也去游游!”萧斌拽着绳子就要往艇上跳,被游开钰一把扯住后领:“游什么游!让他们带个话回去。”
说着捡起森川掉落的礼帽,用剑尖戳了三个洞扣回他头上:“告诉你们长官,康宁县的‘特产’就这三样——子弹、弩箭、大耳刮子!”
快艇仓皇逃窜时,庄邵峰捧着算盘从仓库出来:“清点完了,菌毒全在这儿。不过…… ”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在账本里发现个有趣的事儿——森川这半年买的药材,够开十间药铺的。”
“难怪盯上咱们的紫灵芝。”游开钰冷笑,“传话下去,明儿起海青药局公开收购龙溪山药材,价格翻倍。”
“高啊!”萧斌一拍大腿,“断了他们的货源,还让乡亲们赚一笔!”
夕阳西下,特战队员们押着俘虏往回走。金栗突然捅了捅游开钰:“游少,你那钥匙还烫吗?”
游开钰摸出青铜钥匙,裂纹中的荧光已然熄灭。他微微一笑:“凉快了——跟这帮汉奸的心一样凉。”
众人哄笑着走进暮色,背后码头的余烬里,最后一丝黑烟消散在晚风中。
晨雾中的海青药局飘着药香,游开钰端着紫砂壶倚在二楼栏杆上。
楼下,萧斌正扯着嗓子跟个药贩子讨价还价:“王老板,您这当归掺的柴胡梗都快比筷子粗了,当我看不见?”
“天地良心!”药贩子拍着胸脯,“这要是掺假,让我媳妇生儿子没…… ”
“得,打住!”萧斌抓起算盘一挡,“您上回也是这么咒的,结果生了个大胖小子——害我白赔三副安胎药!”
哄笑声中,游开钰的目光扫过街角。
两个戴草帽的汉子正假装挑药材,脖子后的蜈蚣刺青却露了馅。
他朝对面茶楼使了个眼色,金栗立刻放下茶杯,袖中的勃朗宁已经上膛。
海青医馆。
“哎哟我的亲娘诶!”一个胖妇人捂着腰直叫唤,“游大夫您轻点,我这老腰比豆腐还嫩……”
游开扬拿着银针哭笑不得:“张婶,您这是躺麻将桌上三天三夜落下的毛病,跟鬼子炸弹可没关系。”
说着手腕一抖,银针精准扎进穴位。
隔壁诊疗室突然传来“砰”的闷响。小学徒慌慌张张跑出来:“掌柜的!那个东洋商人非要买盘尼西林,赵师傅不给,他竟要动手……”
话没说完,里面飞出个人形麻袋——正是号称“德国药商”森川次郎。
赵师傅拍着手上的药粉走出来:“东洋人身子骨就是脆,一包巴豆粉就跪了。”
海青学堂。
“防……空……演……习……”
老校工敲着铜锣满院跑,娃娃们抱着书包往地下室冲。小胖子李铁蛋边跑边嚷:"先生!我能不能把糖人也带上?"
“带个屁!”教书先生一把拎起他后领,“上回你在地窖偷吃麦芽糖,招来一窝老鼠……”话音未落,铁蛋“哇”地吐出个糖人,正糊在先生长衫上。
地下室墙根蹲着个穿长衫的陌生人,文书欣的透骨钉已经抵住他后腰:“这位‘家长’,您家孩子读哪个班啊?”
那人袖子里藏的匕首“当啷”落地……
海青药厂 。
“游开正!你管这叫当归?”何久举着根药材吼得震天响,“这分明是柴火棍!”
游开正挠着头凑近:“不能吧?我明明按《本草纲目》挑的……”
“目你个头!”何久把书拍在他脸上,“这是喂驴的甘草根!”
突然压低声音,“东厢房第三个药柜,底下藏了人。”
两人继续假装争吵,巡逻队已经堵死了所有出口。
游家湾。
游开钰蹲在大堰塘边,看几个媳妇边洗衣裳边唠嗑。
“听说没?前儿个翡翠楼又逮着个汉奸,”胖媳妇捶打着衣裳,“那怂包还没审就尿裤子了!”
“该!”瘦媳妇啐了一口,“我家那口子在药厂巡逻,说围墙上新拉的电网,麻雀碰着都冒烟……”
塘里的白鹅突然扑棱翅膀,游开钰眯起眼——对岸竹林里,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他慢悠悠起身,掌心多了三枚银针。
夕阳把弹痕斑驳的老墙染成血色,田间却传来悠长的山歌。
“游少……”秦志昌来到游开钰身边,说道:“军师来消息了,陪都那边给部队番号批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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