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本师团临时指挥所内,煤油灯把松井山亦的独眼照得绿光森森,活像盘踞在蛛网中央的毒蜘蛛。
他握着望远镜的指节泛白,镜片里廖家集的炊烟袅袅,却瞧不见半分游家军的踪影,不由得咬牙切齿:“游开钰,大大的狡猾!定是躲在哪个耗子洞里!”
身后俩少将跟木桩子似的戳着,五个大佐却跟开了锅的蛤蟆似的抢着表忠心。
矮胖的田中大佐踮着脚凑上前,军刀上的樱花纹都快蹭到松井后背:“师团长阁下!那游开钰三番五次坏我们好事,这回定要把他老巢碾成齑粉,让他知道皇军的厉害!”
话音未落,隔壁大佐的军靴就踢过来:“田中君少吹牛!上次青石桥是谁被稻草人骗得团团转?”
松井猛地转身,独眼迸出凶光,吓得众人齐刷刷立正。
他抓起桌上作战图狠狠一甩,纸片上廖家集的标记被红笔画了个血红的叉:“飞机轰炸!重炮开路!定要把那村子犁地三尺!”
说罢抽出指挥刀,寒光一闪劈断半截铅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霎时间,日军机场引擎轰鸣,九六式轰炸机如乌鸦群般掠过天际。
重炮阵地更是热闹非凡,炮兵们哼着小调给炮管擦油,活像伺候自家祖宗。
随着一声令下,炮弹拖着尾焰呼啸而出,廖家集顿时腾起冲天火光,硝烟裹着碎石子噼里啪啦往下掉,比过年放鞭炮还热闹。
松井举着望远镜看得直乐,脸上的刀疤都笑歪了:“哟西!游开钰这回插翅难逃!”
他大手一挥,装甲车的马达声震得地面直颤,铁王八们喷着黑烟开路,步兵们端着刺刀跟在后头,活像群饿狼扑向羊圈。
只是这群“饿狼”没瞧见,远处山坳里游家军的枪口,正泛着比狼眼更冷的光。
廖家集的晨雾还未散尽,就被硫磺与硝烟撕成碎片。
战士们蹲在战壕里,像群偷藏零食的孩童般嚼着炒面,麦香混着刺鼻的火药味,倒也吃出几分“战场限定款”的滋味。
游开钰立在高处,缠着蓝布条的手臂迎风招展,那布条褪了色的褶皱里还沾着廖家心绣的并蒂莲,此刻却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恍若一簇永不熄灭的火焰。
“开炮!”这声怒吼惊飞了树梢的寒鸦。
山炮率先扯开嗓子咆哮,炮口喷出的火舌足有丈余长,映得炮手们黧黑的脸上泛起诡异的红光。
炮弹拖着橘色尾焰划破天际,像极了老天爷随手抛落的流星,却在日军阵地上砸出漫天碎石与哀嚎。
只是这重家伙一露脸便成了活靶子,炮手们边装填弹药边嘀咕:“这会儿咱就是窑子里的花魁,人人都盯着!”
整整一个时辰,山炮阵地轰鸣如雷,震得骡马都直翻白眼。
待最后一枚炮弹"嗖"地飞出去,驭手们立刻甩出长鞭,吆喝着骡群拖着炮架狂奔。
那场面,活像被捅了马蜂窝的汉子们撒腿逃命,跑慢半步,日军的报复性炮击就会追着屁股炸,炸得山炮变“废铁”。
这边山炮刚跑远,迫击炮群便接过了“接力棒”。
“砰砰砰砰”的发射声此起彼伏,倒像是谁家办喜事放鞭炮,只不过这“鞭炮”是裹着铁壳子的催命符。
无数带着尾焰的铁疙瘩呼啸着扑向日军,在空中划出密密麻麻的死亡弧线。
与此同时,特务连的狙击手们也没闲着。
老周眯起眼睛,食指轻轻一扣扳机,“噗”的一声闷响,远处日军大佐的钢盔突然爆开,猩红的血花溅在阳光下,恰似一朵娇艳的罂粟。
他得意地吹了吹枪口飘出的青烟,冲新兵挤眉弄眼:“瞧见没?这才是正宗的‘日式爆米花’,加量不加价!”
硝烟弥漫的日军阵地上,松井山亦暴跳如雷,独眼都快瞪出眼眶:“八嘎!游开钰这是把家底都押上了!”
可他哪里晓得,游家军藏在袖子里的“铁疙瘩爆米花”秘方,此刻才刚掀开第一页。
更滚烫、更劲爆的“宴席”,还在后头等着呢!
游开钰的望远镜突然蒙上血雾,他抹了把脸才发现是弹片擦伤了额头。
为了躲避敌人炮火,每条战壕里侧,都挖有一个洞,敌人炮轰的时候,就躲进洞里,炮停了,又进入战壕狙击敌人。
崔凡辉正用刺刀撬开缴获的罐头,铁屑迸溅在他缠着绷带的手上:“师座,鬼子的掷弹筒开始点名了!”
话音未落,三发炮弹接连在阵地前沿炸开,掀起的冻土混着碎肉砸在沙袋上,发出令人作呕的闷响。
松井山亦的指挥刀狠狠劈在地图桌,震得樱花纹镇纸滚落:“集中所有九二式步兵炮!给我把支那军的战壕犁平!”
随着他的嘶吼,三十六门重炮同时发出怒吼,大地像被巨兽的利爪撕裂。
游开钰被气浪掀翻在战壕角落,呛人的硫磺味中,他摸到了口袋里廖家心塞的薄荷糖——糖纸已经揉得发皱,甜味却透过硝烟钻了出来。
“卫生兵!老周中弹了!”新兵的哭喊撕破战场喧嚣。
游开钰转头看见老周瘫在狙击位,胸口的血正汩汩浸染着他珍爱的狙击镜。
“师座……”老周费力地扯出个笑容,染血的手指指向远处,“那个戴勋章的……我没……没打中……”
话未说完,头便歪向一边。
游开钰攥紧老周冰冷的手,摸到他掌心还攥着半颗没来得及吃的薄荷糖。
熊本师团的第五联队借着烟雾发起冲锋,刺刀在硝烟中泛着幽蓝。
游开钰抓起一挺捷克式机枪,枪管烫得能烙熟面饼:“川娃子们听好!咱们的命是三小姐的药救的,今天谁也不许怂!”
他的怒吼被淹没在密集的枪声里,身边的文书欣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挡住了射向他的子弹。
温热的血溅在脸上,游开钰似乎看见少女最后的笑容:“师座……我师傅说……要护着你……”
“不……”游开钰双眼充满血丝,一个爱着自己的女人,绝不允许再一次在自己的身边倒下:“文书欣,坚持住,有师哥在,阎王爷不敢来收你!”
赶紧给文书欣喂一枚枯木丹,朝身上连续点击几下,封住穴位,然后用内力走了一圈,修复枪伤造成损伤,最后,终于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卫生兵赶紧把文书欣抬了下去。
松井山亦看着士兵们成片倒下,独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放毒气!”
随着信号弹升空,黄绿色的烟雾如恶兽般扑向游家军阵地。
游开钰早有准备,大喊:“用尿浸湿布条!”
战士们不顾羞耻,解开裤带往布上浇,刺鼻的氨水味与毒气碰撞,竟在阵地前形成了一道诡异的屏障。
夜色降临时,阵地已化作修罗场。
游开钰踩着战友的尸体巡视,看见胡竟坤正在给牺牲的战士合上眼睛。参谋长的眼镜片碎了一片,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师座,弹药还剩三成,伤员……八百多……”
游开钰突然扯开衣襟,露出缠满绷带的胸膛:"告诉全师弟兄,师长与他们同在战斗,子弹打完了,就用大砍刀,大砍刀砍卷了,就用牙齿,也要把熊本师团,给我啃了!"
松井山亦在指挥部摔碎了最后一个茶杯,抓起电话嘶吼:“给我调装甲车!明天天亮前,必须踏平廖家集!”
而此刻的游开钰,正用刺刀在战壕壁刻下歪歪扭扭的字:“川军在此,寸土不让”。
他摸出廖家心的香囊,染血的野菊在月光下轻轻摇晃,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黎明祈祷。
凌晨四点,廖家集的战壕结满寒霜。游开钰握着冻僵的手指哈气,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金属碾地的轰鸣。
月光下,十二辆九七式装甲车组成钢铁方阵,履带卷起的冻土块撞在挡墙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扯下腰间蓝布条缠紧步枪握把,布条上的并蒂莲早被血渍晕染成暗红色。
“把集东头的棺材板全拆了!”游开钰对着通讯兵嘶吼,“再让铁匠铺熔了犁铧,给老子打三十副‘铁蒺藜’!”
话音未落,一发穿甲&弹擦着战壕飞过,将三棵老槐树拦腰斩断。
崔凡辉扛着炸药包滚过来,绷带渗出的血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的红线:“师座,鬼子的装甲车有‘乌龟壳’,咱们的手榴弹根本啃不动!”
松井山亦站在装甲指挥车里狞笑,独眼映着探照灯的惨白光芒:“给我碾过去!活埋所有支那兵!”
随着他的指令,装甲车群喷出火舌,7.7毫米重机枪子弹将战壕边缘打成筛子。
游开钰看着新兵蛋子被弹片削掉半张脸,肠子还挂在沙袋上摇晃,突然想起廖家心教他辨认草药时,指尖拂过叶片的轻柔触感。
“点火!”随着游开钰一声令下,集东头的茅草屋燃起冲天大火。
松井山亦瞳孔骤缩——火海里竟冲出百余名举着草人、敲着铜盆的村民。
装甲车的机枪立刻转向,却见草人里藏着浸了桐油的麻绳。
当第一辆装甲车碾过草人,火焰瞬间顺着履带缠住车身,驾驶员在绝望的哀嚎中被活活烧死。
“八嘎!这是障眼法!”松井山亦暴跳如雷,“重炮准备,给我把整个村子轰成齑粉!”
三十六门九二式步兵炮再次咆哮,廖家集的土地开始剧烈震颤。
游开钰被气浪掀进弹坑,嘴里满是血腥味。
他摸索着掏出廖家心的香囊,却摸到里面硬物硌手——竟是半块被嚼过的薄荷糖,糖渣混着血痂,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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