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安城的作战室里，煤油灯把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斑驳的墙面上晃荡，活像群跳皮影戏的武士。
游开钰敲了敲沙盘边缘，震得灵县、廖家集的标记微微发颤：“这次鬼子扮猪吃老虎，特种部队混进城差点捅了马蜂窝。虽说咱们反应快，但也得长记性——往后得给眼睛装上‘千里眼’，耳朵安上‘顺风耳’！”
几个团长顿时炸开了锅。
萧斌挠着光头直嚷嚷：“师座，那些龟儿子扮成伤兵，连老赵头都骗过去了，防不胜防啊！”
牟友魏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道：“得在城门口设个‘照妖镜’，让鬼子现原形。”
观摩团的将校们也凑过来，钢笔在本子上沙沙作响，倒像是给这场讨论配乐。
游开钰突然抓起根指挥棒，指向廖家集：“新二团听令！游明远、游世杰，你们驻守廖家集。”
他狡黠地眨眨眼，“我给你们出个考题——怎么做让迫击炮可平着打？记住，枪炮本一家，就看你们会不会‘偷师学艺’！”
游明远眼睛一亮，活像孩童得了新玩具：“师座放心，我定把迫击炮改得比汉阳造还灵活！”
“再说说打装甲车的法子！”游开钰抄起个燃油瓶晃了晃，玻璃瓶在灯下折射出危险的光，“火攻这招得发扬光大！把瓶子缩小了捆在箭上，让弓箭手来当‘移动炮台’。土法子咋了？只要能烧鬼子的皮，就是好法子！经过试验，可全师推广！”
胡竟坤在本子上飞速记录，嘴里念叨：“这招该叫‘火矢穿甲’，妙啊！”
众人的目光随着游开钰的指挥棒移到固阳。
小旗子“啪”地插在交通枢纽上，像根扎进鬼子防线的钢钉。
“固阳是鬼子的‘粮草袋’加‘加油站’，拔掉它，等于断了他们的命脉！”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
会议室瞬间炸开反对声。
金栗急得直搓手：“师座，那儿地形狭窄，大部队展不开手脚啊！”
观摩团的国派军官也摇头：“风险太大，怕是要折损兵力。”
游开钰却突然笑了，摸出廖家心给的薄荷糖含在嘴里，甜味混着硝烟在舌尖散开：“打仗不是绣花，怕扎手就别上战场。固阳虽险，可越险的地方，越能打鬼子个措手不及！”
他指着沙盘上的山川河流，眼神锐利如鹰：“咱们来个‘蚂蚁啃大象’ ……夜袭机场断翅膀，突袭据点掏心窝，最后在粮草中转站放把火！”
游明远听得热血沸腾，拍案而起：“好！我新二团愿当先锋！”
暮色从窗棂漫进来，给沙盘镀上层血色。游开钰望着众人跃跃欲试的模样，想起廖家集的炊烟。
这一仗，不仅要拔掉鬼子的钉子，更要让他们知道：游家军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不敢打”三个字。
绥安城作战室的油灯忽明忽暗，把沙盘上的山川河流映得影影绰绰，倒像是老天爷打翻的墨水在纸上晕开。
游开钰的指挥棒重重戳在固阳标记上，震得旁边的小旗“哗啦啦”直响：“都说固阳是块烫嘴的烙铁，我偏要咬碎了尝尝！”
会议室顿时炸开了锅。
金栗涨红着脸拍桌子：“师座！就派三十个人？这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
萧斌抓着头皮直转圈：“特种作战？咱们连‘特种’长啥样都没见过！”
观摩团的将校们也交头接耳，钢笔尖在本子上悬着，迟迟落不下去。
游开钰却不慌不忙，摸出缴获的樱花怀表晃了晃：“各位，这表看着精致，拆开来不过是一堆齿轮。打仗也一样，找准关键齿轮，轻轻一拧……”
他突然将怀表往桌上一扣，“易沉！带三十个精锐，给我端了固阳的老窝！记住，要像夜猫子逮耗子，悄无声息！”
易沉"啪"地立正，脸上的刀疤随着笑意扭曲：“师座放心！我保证让鬼子早上睁眼，连自己脑袋在哪儿都不知道！”
游开钰又指向沙盘上的枣原：“新一团、新二团，去啃枣原这块硬骨头。给易沉打掩护，要打得鬼子以为咱们要主攻这里！”
“绥安留一个营，挖三个能埋坦克的陷阱！”游开钰的指挥棒在空中画了个圈，“挂上稻草人，架上喇叭，给我唱一出‘空城计’！要让鬼子觉得这儿藏着三个团，吓得他们连屁都不敢放！”
胡竟坤的钢笔在本子上龙飞凤舞，嘴里念叨：“妙啊！这招该叫‘虚张声势阎王殿’！”
廖家集方向，游开钰特意加重语气：“留守连看好伤兵！给你们个特殊任务——把药香飘出去，把哭声放出来，演一出'重伤垂死'的大戏！鬼子要是敢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观摩团里终于有人回过神来。
某公派校官擦着额头的汗直嘀咕：“原来主动出击还能这么玩？我怎么就没想到！”
国派的少将盯着沙盘，突然一拍大腿：“游师长这是‘声东击西连环套’啊！”
任务下达后，游家军像一盘突然活过来的象棋。
各部队佯装大张旗鼓地调动，烟尘滚滚中，却暗藏玄机。
游开钰带着文书欣、胡竟坤和观摩团，领着四团悄悄摸向松林镇。
月光下，他望着远处弹药库的黑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一局，该让鬼子尝尝被人端了“弹药粮仓”的滋味了。
烈日把沙粒路晒得发烫，游开钰的草鞋刚踏上松软的沙石路，突然像被钉住般定住。
他蹲下身，枯枝般的手指轻轻拂过那道蜿蜒的车辙，瞳孔里映出沙石在阳光下闪烁的微光："有意思。"
话音未落，文书欣、胡竟坤等人呼啦啦围拢过来，观摩团的将校们也伸长脖子，活像群看西洋镜的孩童。
"这辙印宽窄适中，边缘圆滑，装甲车的履带可比这凶得多。"游开钰用匕首挑起车辙边缘的沙土，粉末簌簌落在他布满老茧的掌心，"再瞧这深度——负重均匀，不像是压着弹药箱的颠簸劲儿，倒像载着满满一车活人。"
他突然笑出声，露出颗被硝烟熏黄的虎牙："鬼子在增兵呢！"
崔凡辉挠着光头直乐："师座，您这眼睛比望远镜还毒！"
阿榫瞪圆了眼睛，手里的步枪差点掉地上。
观摩团里炸开了锅，某国派校官推了推眼镜：“仅凭一道车辙？这也太……”
话没说完，就被公派军官捅了捅腰：“小声点，看着便是！”
游开钰突然双膝跪地，额头几乎贴住滚烫的沙地。
四周霎时寂静，只有热风卷着沙粒打在众人脸上。
片刻后，他利落地起身，拍掉掌心的泥土，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有大货来了！是骡子是马，马上就见分晓。"
胡竟坤手忙脚乱掏出小本本，钢笔尖在纸上划出“伏地听音断军情”几个大字，墨迹未干就被风沙吹得发皱。
崔凡辉兴奋地搓着手：“师座，咱给这伙鬼子包饺子？”
游开钰的目光扫过松林镇方向，那里的树梢在风中轻轻摇晃，倒像是在给敌人招魂：“鬼子的一切，都是咱锅里的肉！”
他大手一挥，下达指令：“工兵埋雷！一营二营抢占左侧制高点，三营去右边山头！炮营躲进山坳，给我把家伙事儿藏严实了！”
部队如潮水般迅速散开，观摩团的军官们面面相觑。
“走，我们也隐蔽起来！”游开钰带着观摩团的军官，赶快找地方隐蔽起来，开始等待。
有人低声嘀咕：“就这么等着？万一……”
话没说完，就被同伴瞪了一眼：“闭嘴！这可是游家军的实战课堂！”
众人纷纷掏出笔记本，笔尖悬在纸上，像等待猎物的猎手。
四周重归寂静，唯有沙粒在靴底发出细碎的**，仿佛在预告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正午的阳光愈发毒辣，烤得沙粒路腾起阵阵热浪，空气扭曲得如同沸腾的油锅。
游开钰倚着棵歪脖子枯树，竹鞭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草鞋，震落的沙粒在脚边堆成小小的坟包。
胡竟坤的眼镜片蒙上了层白花花的盐渍，他悄悄瞥向师长，见游开钰盯着远处的眼神愈发锐利，像极了盘旋在天空的老鹰。
文书欣突然浑身一僵，手指死死攥住腰间的驳壳枪——远处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闷雷在沙漠深处滚动。
游开钰的竹鞭骤然停止晃动，他伸出三根手指在沙地上快速画圈，这是让炮营准备的暗号。
观摩团的军官们顿时屏住呼吸，国派校官握着望远镜的手微微发抖，公派军官则将钢笔别在口袋，摸出了腰间的配枪。
车队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十二辆军绿色卡车如同蠕动的甲壳虫，车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崔凡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压低声音道：“师座，不对劲啊，运兵车咋跑得这么慢？”
游开钰眯起眼睛，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龟儿子们在摆谱呢，这哪是运兵，怕是把司令部搬来了！”
当车队驶入雷区边缘，第一辆卡车的前轮突然陷入沙坑。
游开钰的竹鞭狠狠劈下，霎时间，爆炸声此起彼伏，如同过年时的鞭炮炸响。
沙尘漫天飞舞中，车篷被气浪掀开，露出里面西装革履的日军军官，他们戴着白手套的手慌乱地掏枪，金丝眼镜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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