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虚实博弈

“乞丐”脸色煞白,领着众人拐进山坳。

远处隐约可见几点灯火,隐约飘来日语交谈声。

“就是那!”“乞丐”突然挣脱,嘶吼着东洋语扑向廖家心。

却见她嫁衣广袖一展,漫天药粉簌簌落下,那人顿时软成烂泥。

“曼陀罗加乌头,见风就倒。”廖家心踢开昏迷的间谍,从发髻抽出银簪:“师座,前头三顶帐篷,中间那顶冒着绿烟。”

游开钰摸出怀表看了看:“子时三刻,正好送他们见阎王。”

他打了个手势,八个“挑夫”同时掀开箱盖——里面窜出十几只尾巴绑着火折子的山狸猫,箭一般冲向敌营。

爆炸声响起时,游开钰已带人摸到帐篷后。

掀开帘子的刹那,他瞳孔骤缩——帐篷里整齐码着几十个防毒面具,正中铁桌上,芥子气弹正在咕嘟冒泡。

“退后!”廖家心猛地拽开他,扬手撒出把白色粉末。

毒气遇到药粉竟凝结成霜,簌簌落在地上。

“石灰混犀角粉,专克芥子气。”她话音未落,外面突然枪声大作。

易沉撞进来大喊:“师座,我们中计了!外围至少两个中队!”

游开钰反而笑了……

他扯开衣襟,露出内衬里缝着的地图:“老子等的就是他们聚堆!”

说着点燃信号弹,赤红的火光划破夜空。

霎时间,山崖上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崔凡辉带着三团推下早就备好的滚石檑木,其中还混着廖家心特制的痒痒粉包。

日军阵地顿时乱作一团,有拼命挠痒的,有原地转圈的,活像群着了魔的提线木偶。

混战中,游开钰突见个军官正往摩托车上捆箱子。

他飞身扑去,指挥刀横劈竖砍,终于挑开箱盖——里面赫然是陪都防空洞的平面图,每个通风口都标着红叉。

“多谢带路。”游开钰一刀结果对方,夺过图纸塞进怀表。

转身时正看见廖家心被三个鬼子围住,嫁衣袖子已被刺刀挑破。

“三小姐!”他随即“砰砰砰”连开三枪,三个鬼子扑通倒在地上。

廖家心抹了把脸上血渍,从腰间解下个陶罐:“师座,接好了!”

游开钰凌空接住,掀盖一闻——正是解药。

他仰头灌下半罐,剩下的全泼在缴获的图纸上。

被药水浸湿的图纸竟显出新的蓝线,这才是真正的陪都防空洞平面图。

“胡参谋!”游开钰将陪都防空洞平面图递给胡竟坤:“战区想派我部去陪都?”

“师座,战区是这个意思?”胡竟坤一边回答,一边将电报递给游开钰。

“我怎么感觉有点阴谋的味道?”游开钰苦笑了一下接过电报,瞟了一眼,然后刷刷几下撕得粉碎,再往空中一扔,任其乱飞飘散。

“陪都的窟窿让别人去补,咱们精力有限,得守好廖家集这块烫嘴的山芋。” 他用缴获的鬼子军刀轻轻挥了两下,刀刃发出阵阵冷光:“把这些烫手山芋送回去,让战区那帮老爷们儿也动动筋骨。”

胡竟坤奋笔疾书,墨汁溅在电报稿纸上,倒像是未干的血迹。

清剿令一下,廖家集四周的山林突然变得比腊月的冰面还冷。

游开钰在指挥部里摆弄缴获的手雷,铁皮外壳硌得掌心发麻,“鬼子现在比狐狸还精,易容术玩得比戏班子还溜。”

他把地图铺在桌上,十面埋伏的红圈像张吞天的血盆大口,“传令下去,连耗子洞都得捅三捅。”

士兵们扛着枪钻进青纱帐,脚步声惊起满林寒鸦,扑棱棱的翅膀声里,藏着看不见的杀机。

当通讯兵跌跌撞撞闯进来时,游开钰正往茶碗里撒晒干的薄荷叶。

“五个带枪的‘老百姓’?” 他吹开浮在水面的茶叶,茶汤里的倒影微微晃动,“让易沉带兄弟们演场好戏 —— 这年头,真假难辨,就该让子弹来说话。”

大手挥落间,茶碗磕在檀木桌上,溅出的茶水在作战地图上洇出深色的斑点,倒像是提前落下的血渍。

硝烟未散,游开钰牵着廖家心的手穿过青石巷。

姑娘的绣鞋踩过弹壳,发出细碎的脆响,惊得墙角野猫 “嗖” 地窜进柴房。

“喜宴剩下的红烧肉,正好犒劳兄弟们。” 他捏了捏廖家心的指尖,忽然想起战场上那些冷掉的饭团:“乱世里的烟火气,比勋章还金贵。”

师部作战室里,崔凡辉的四团刚收兵,观摩团的军官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围拢沙盘。

有人用指挥棒戳着廖家集的位置,唾沫星子溅在代表鬼子的蓝旗上:“这招围魏救赵用得妙啊!”

立刻有人扯着嗓子反驳:“分明是关门打狗!”

争到面红耳赤时,有人抓起缴获的鬼子望远镜往沙盘上比划,镜筒在阳光下晃出刺目的光,倒像是他们眼里燃烧的争强好胜。

游开钰倚在门框上冷笑,突然想起省城茶馆里斗蛐蛐的大爷们 —— 争得面红耳赤,到头来不过是图个乐子,可这战场上的输赢,哪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定的?

晨雾未散时,炊事班的老赵头正蹲在灶台前熬粥,铁勺搅动的声响惊飞了檐下麻雀。

他忽觉后颈一凉——灶膛里劈啪作响的柴火堆中,竟混着半截带着樱花纹的铜弹壳。

“师座!”老赵头攥着弹壳冲进指挥部,差点撞翻正在研墨的胡竟坤,“鬼子混进炊事班了!”

游开钰正用刺刀削着铅笔,闻言刀尖在作战地图上戳出个窟窿:“传令,今日早饭全师改吃饼干。”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让易沉带人把送菜的老乡都请到西厢房——记得搜搜他们脚底板。”

廖家心提着药箱进来,闻言从袖中抖出包药粉:“雄黄混朱砂,撒在门槛上,沾了毒粉的脚印会泛绿。”

日头刚爬过屋脊,西厢房就传来打斗声。

游开钰赶到时,只见易沉正按着个“老乡”,那人草鞋底赫然用血画着菊花纹。

被按住的间谍突然狞笑,嘴角渗出黑血——竟咬破了毒囊。

“师座!”文书欣气喘吁吁跑来:“刚破译的电报,廖家集,鬼子要空投特种部队!”

“走!回廖家集!”

游开钰说着,一把将廖家心拉上马来,一边招集崔凡辉的部队,易沉的特务连、观摩团一起赶往廖家集。

现在的廖家集、绥安县城,成了双方的争斗火药地,鬼子要向西推进,必须要攻克廖家集、绥安县城,这样就形成反反复复的拉锯战。游开钰守有奇招,鬼子也是变着花样施展招数。一来一往,双方就僵持上了。

游开钰不停催促着急行军,一边观察着周边的情况,“大家加把劲!前面快到廖家集了。”

正说着,天空传来引擎轰鸣。

众人抬头望去,三架运输机正掠过云层,撒下的不是炸弹,而是朵朵“蒲公英”——那是鬼子的空降兵。

“他娘的,跟老子玩天女散花?”崔凡辉抄起机枪就要扫射,被游开钰按住枪管:“别浪费子弹,让他们落。”

当第一个伞兵即将触地时,整片田野突然塌陷——原来游开钰早让人在开阔处挖了陷坑,上面铺着廖家心特制的药草网。

伞兵们像落进蜘蛛网的飞蛾,越是挣扎,药粉粘得越紧,呛得涕泪横流。

观摩团的郑参谋举着望远镜的手直发抖:“这……这陷阱…… ”

“这叫请君入瓮。”游开钰摸出块薄荷糖扔进嘴里:“三小姐的方子,曼陀罗花粉混辣椒面——专治各种不服。”

突然,村口传来爆炸声。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五个穿着国军制服的“伤兵”正朝指挥部摸来,担架下露出的不是伤腿,而是闪着寒光的冲锋&枪。

“哟,还带妆上阵?”游开钰吹了声口哨。

埋伏在屋顶的特务连立刻开火,子弹精准地掀掉那些人的军帽——露出的青白头皮上,赫然纹着旭日徽。

混战中,有个装死的鬼子突然扑向廖家心。

姑娘旋身闪避,镰刀挥舞了一下,那鬼子便捂着喉咙栽进药碾子,撞得乌头籽撒了一地。

“暴殄天物。”廖家心皱眉,捡起沾血的药材在衣襟上擦了擦,“这味药可金贵着呢。”

傍晚清点战场时,胡竟坤的算盘打得噼啪响:“缴获冲锋&枪十二支,毒囊二十个……”他忽然扶了扶眼镜,“咦?这鬼子军官的怀表有点意思。”

游开钰接过一看,表盖内侧用针尖刻着微型地图——竟是廖家集地下暗河的走向。他脸色骤变:“快!带人去查水脉!”

当夜暴雨倾盆。游开钰带人潜入暗河,果然在溶洞里发现成箱的密封罐。廖家心用银簪挑开蜡封,面色骤变:“是鼠疫杆菌!”

“好个一石二鸟。”游开钰冷笑,“既要灭口,又要散布瘟疫。”

他突然扯下臂章绑在罐子上,“胡参谋,把这些‘厚礼’原样送回鬼子据点——记得附上三小姐的特制‘香料’。”

三天后,前线传来消息:日军某联队突发怪病,军医束手无策。

而廖家集的祠堂前,游开钰正和乡亲们分食新收的番薯。

“师座。”廖家心掰开热腾腾的薯肉,递过一半,“你猜鬼子现在最恨什么?”

游开钰咬了口红薯,甜香混着泥土气息在唇齿间化开:“恨咱们的土比他们的药灵?”

众人哄笑中,唯有胡竟坤还盯着电报发愁:“师座,战区又来催问那批鼠疫杆菌的下落…… ”

“告诉他们,”游开钰把红薯皮抛进火堆,火光映得他眉目如刀,“就说被山神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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