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城郊外的土路上,溃退的友军像潮水般涌来。
游开钰勒马立在道旁,看着那些丢盔弃甲的士兵——有个娃娃兵连鞋都跑丢了,脚底板被砂石磨得血肉模糊。
“师座!”胡竟坤举着望远镜的手在抖:“平贺的装甲联队距此不到五里,第七师的弟兄们……”
望远镜里,喷火车喷出的火舌正舔舐着溃军的后背。
游开钰突然发现,那些火焰里竟夹杂着诡异的绿色——是掺了磷粉的特种燃烧剂。
“传令!把缴获的棉被都浸上水!”他翻身下马,靴底踩到个还在冒烟的饭团:“崔凡辉,带人挖绊马坑,要能陷住铁王八的那种深度!”
阿榫拄着铁拐过来,独腿在泥地上划出条线:“师座,这土质松软,挖坑不如布铁蒺藜。”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抖落出几十个三角钉——每个钉尖都泛着蓝光,显然是淬了毒。
“好小子!”游开钰拍他肩膀:“三小姐给的?”
“嗯!”阿榫咧嘴一笑:“她说这叫‘铁莲花’,专扎鬼子车胎。不过,对装甲车没有用。”
正说着,大地突然震颤。
远处地平线上,平贺部队的装甲车队像一群钢铁巨兽压来。
打头的指挥车顶,一名少佐军官正举着军刀狂吼,刀锋反射着夕阳,活像蘸了血的镰刀。
“枪榴炮,燃油瓶,准备!”游开钰的竹鞭指天。
但后面的喷火车却调转炮口,数十道火蛇直扑游家军阵地!
“趴下!”游开钰扑倒身旁的文书欣。
火焰掠过他们头顶,把刚挖好的战壕烤得像砖窑。
有个小战士躲闪不及,整个人瞬间变成火球,惨叫着滚进河里。
“狗东西!”崔凡辉眼都红了,抄起燃油瓶就要冲,被游开钰一把拽住:“省着用!等他们换弹的间隙!”
日军喷火车果然开始补充燃料。
游开钰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吹响铜哨,埋伏在芦苇丛里的枪榴炮同时开火。
炮弹呼啸着钻入喷火车的燃料箱,炸开的火球把半边天都染红了。
“打得好!”胡竟坤刚欢呼,却见少佐军官的指挥车突然调转炮口——那根本不是普通火炮,而是门*****的加强版!
千钧一发之际,河面突然飘来浓密的紫雾。
火舌撞上雾气竟像撞到无形墙壁,反卷回去烧着了指挥车自己的天线。
少佐军官狼狈跳车时,众人这才看见廖家心带着药童们撑船而来,船头摆着口大铁锅,正咕嘟咕嘟冒着药烟。
“三小姐的避火烟!”文书欣激动地记录:“曼陀罗根熬松脂,遇火成……”
爆炸声淹没了后半句。
游开钰顾不得烫伤,抓起最后三个燃油瓶冲向陷住的装甲车。
他腾挪闪跃间,军装下摆被火焰舔着也浑然不觉,直到把燃油瓶扔到装甲车车体,才就地滚进河沟。
轰的一声,那辆九七式装甲车燃起了熊熊大火,大火中还夹着鬼子的惨叫声。
游开钰从泥水里爬起来,突然发现掌心黏着半张烧焦的照片——是那名少佐军官从车里掉出来的,上面赫然是细菌部队用活人做冻伤实验的场景。
“畜生……”他捏着照片的手直抖,却听见廖家心在喊:“海青!小心背后!”
游开钰本能地侧身,那名少佐军官的军刀擦着他咽喉划过,在锁骨上拉出道血口。
那老鬼子双眼血红,刀尖还挑着个滋滋冒烟的毒气弹!
“一起下地狱吧!”少佐军官的狂笑混着毒气嘶鸣。
游开钰正要拼死一搏,忽见寒光一闪——廖家心的镰刀疾速割向少佐军官持刀的手腕,镰刀尾系着的药包同时炸开,白色粉末糊了老鬼子满脸。
“阿嚏!”少佐军官突然打起惊天动地的喷嚏,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游开钰趁机夺过军刀,刀柄重重砸在他太阳穴上。
暮色四合时,游开钰坐在缴获的指挥车里,看着少佐军官被捆成粽子押走。
廖家心正在给伤员敷药,药箱见底了,她就撕下嫁衣内衬当绷带。
“师座…… ”胡竟坤捧着清单过来,声音发涩:“枪榴炮只剩十二发了…… ”
游开钰望向沙城方向,那里的天空被炮火映得通红。
他摸出怀表,表盖内侧又添了新刻痕:“毒火焚身日,莲花出水时。”
突然,通讯兵狂奔而来:“急电!日军北路突破南阳防线,战区命令我部立即…… ”
游开钰摆摆手打断,从车里找出少佐军官的作战地图。
当他的手指划过某个墨迹未干的箭头时,突然笑了:“告诉战区,游家军不去南阳……”
他点了点地图上被圈出的火车站:“咱们去端鬼子的司令部老巢。”
游开钰的手指重重按在地图上的火车站标识,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壁,如同张牙舞爪的巨兽。
廖家心端着掺了曼陀罗汁的醒神汤进来,药香混着嫁衣上的硝烟味:“海青,你瞧这地图边缘的樱花水印——跟平贺久南的指挥部的徽章一模一样。”
胡竟坤举着放大镜凑近,镜片在跳动的烛火下泛着冷光:“师座,火车站地下标注着‘绝密通道’,但笔迹明显是新添的!”
话音未落,崔凡辉踹开房门冲进来,钢盔上还沾着芦苇叶:“侦察兵回报,鬼子正在往车站调集冷藏车,每辆车都用樱花纹油布盖得严严实实!”
游开钰突然抓起竹鞭抽在桌案上,震得地图上的图钉蹦起:“冷藏车……鼠疫杆菌怕热!鬼子这是要把细菌武器转运!”
他转头望向廖家心,姑娘已经在药箱里翻找抗毒草药,发间的银簪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子夜的铁路线上,游家军扮成铁路工人混进车站。
游开钰握着从少佐军官身上缴获的樱花纹钥匙,插入调度室的保险柜时,听见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
柜门打开的瞬间,众人倒吸冷气——里面不是文件,而是满满一箱贴着骷髅标志的玻璃瓶,浑浊液体中浸泡着带着樱花刺青的手臂。
“是细菌样本!”廖家心的银针在瓶口轻轻一探,针尖立刻变黑。
她迅速掏出药瓶,将解毒汁液滴在瓶塞上:“这些怪物一旦泄漏,方圆百里……”
话未说完,车站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游开钰瞥见窗外闪过平贺久南那狰狞的面孔,那老鬼子正举着望远镜嘲笑,身旁站着一名大佐神吉修隆。
“炸掉铁轨!”游开钰的吼声被机枪声淹没。
易沉带着特务连冲向弹药库,却发现门锁上刻着与钥匙完全不匹配的菊花纹。
千钧一发之际,文书欣突然举起从少佐身上搜出的怀表——表盖内侧的樱花纹与门锁凹槽严丝合缝!
当炸药在铁轨下炸开时,游开钰正与神吉修隆大佐在月台缠斗。
神吉修隆的军刀挑开他的护甲,却在触及皮肤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廖家心昨夜用青铜粉末混着桐油,在他内衬绣了层密不透风的“软甲”。
“游开钰,你以为能阻止帝国的计划?”神吉修隆的眼里闪烁着疯狂,“知道冷藏车里装的是什么吗?是你们川军将士的……”
话未说完,廖家心的药粉突然从背后撒来。
神吉修隆被呛得连连咳嗽,游开钰趁机将竹鞭缠住他的脖颈。
垂死挣扎的神吉修隆突然扯下胸前的樱花徽章,狠狠砸向冷藏车:“你们都得死!”
徽章撞击车厢的瞬间,玻璃碎裂声与鬼子的惊呼同时响起。
游开钰望着泄漏的绿色烟雾,突然想起廖家心研制的新药。
“三小姐!用你改良的避毒珠!”他的吼声混着爆炸声响彻车站。
廖家心将整瓶药丸抛向空中,珠子爆开的刹那,紫色药雾与绿色毒气相撞,竟凝结成漫天晶莹的冰晶,在月光下宛如一场梦幻的雪。
黎明的曙光染红铁轨时,游开钰站在满地狼藉中。
他捡起半截樱花纹铁轨,上面还沾着神吉修隆的血。
廖家心递来掺着薄荷叶的凉茶,药碗边缘刻着“凯旋”二字。
廖家心的凉茶还未递到游开钰唇边,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炮响。
胡竟坤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散落,他抓起电报双手发颤:“师座!第八师在猪脚岭遇袭,电报结尾……是乱码!”
游开钰摩挲着铁轨上的樱花纹,指腹突然触到凹陷的刻痕——那是用刺刀匆忙划出的“SOS”。
“备马!”他将半截铁轨别在腰间,瞥见廖家心往药箱里塞了把曼陀罗种子。
姑娘发间的银簪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我跟你去,猪脚岭的红土适合种止血草。”
游开钰刚要开口,崔凡辉已扛着“老李的怒吼”冲出门:“师座,那鬼地方我熟!东侧看似平坦,实则藏着三条暗沟!”
行军途中,游开钰的战马突然前蹄腾空。
他俯身拾起枚樱花纹弹壳,弹壳边缘的齿痕与平贺久南的配枪如出一辙。
“不对劲……”他捏碎弹壳,粉末里混着极细的钢丝:“这是特制的穿甲&弹,第八师哪来的火力能让鬼子用上这个?”
话音未落,侦察兵滚鞍落马:“前方发现第八师军旗……但旗杆上缠着鬼子的绷带!”
猪脚岭的硝烟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游开钰举着望远镜望去,只见第八师残部退守在中央高地,阵地周围却整齐码放着日军的九二式重机枪。
“这是陷阱!”他的竹鞭抽在岩石上,惊起一群染血的乌鸦:“鬼子故意留着活口,就等咱们钻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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