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家子白天忙农活俩兄妹黑夜数星星
小表妹冷茹心提了两斤白砂糖给甄贤婆婆,她对甄贤婆婆说:“外婆外婆,我好想您!”
甄贤婆婆道:“我的幺儿哟,你这小嘴儿就是甜,外婆听了好舒坦!”
茹心表妹道:“外婆,您那么久都没到我们家了去……我们一直盼您来,妈妈都念了您很多次,不知道您的耳朵是不是经常发烧嘛?”
甄贤婆婆道:“我的耳朵怎么会发烧啊?我年纪大了,耳朵也听不见不好使了!人也没用了,谁还会记挂我呢?你妈妈叫你来,是不是有事啊?”
茹心表妹道:“嗯,妈妈说,我们乡下正农忙……让我来请月生、月色两位舅舅,还有东西大表哥一起到乡下去帮忙。”
龙门镇的幅员面积和重阳镇比较起来就大得多了。
龙门镇大多是山地,坡度大,田少土多,田的不到重龙镇的三分之一,而土的面积却是重龙镇的两倍多,因此,这一季的农忙就显得更忙了。莫愁姑姑就让表妹来搬援兵。
茹心表妹的妈妈是莫愁姑姑。我们一家人都姓甄,而莫愁姑姑却姓栗。为什么呢?因为莫愁姑姑是甄贤婆婆在西岭上拾柴的时候在一棵栗子树下拾到的一个弃婴。当年,甄贤婆婆一个人带着月生伯伯生活也非常窘迫,经常在东山或者西岭去拾柴。那天,甄贤婆婆在拾柴的时候,听到隐隐约约的小孩的哭泣声,找到那棵栗子树下,发现了包裙里的莫愁姑姑,莫愁姑姑见到甄贤婆婆,立刻就不哭了,还冲甄贤婆婆笑,眼睛上海挂着亮晶晶的泪珠儿呢。甄贤婆婆心一软:“乖乖,是哪个背时鬼造孽哟……女娃娃也是一条生命啊?万一遇到毒蛇猛兽,不就作践了一条人命吗?”
甄贤婆婆把女孩抱起来,发现女孩的包裙里还用红布包了10个银洋,一张纸上留言说取名叫“莫愁”,还写了生辰八字,农历四月初八生,刚好三个月零八天。甄贤婆婆道:“娘的幺儿哟,你爹妈还为你取名叫莫愁呢?这下,可愁死为娘了……我们孤儿寡母也怪可怜的,再多一张嘴……日子就更艰难了……真是愁死了!”
因为莫愁姑姑的爹娘没留言说姓什么,也许不说出姓氏的原因是为了领养人方便跟自己姓吧。甄贤婆婆不知道是让孩子随自己姓还是随老公的姓,左右为难之际,一阵山风吹动栗子树的树枝沙沙响,甄贤婆婆灵感来了,就为姑姑起名为“栗”莫愁。
甄贤婆婆原以为自己不过暂时领养小莫愁,她的家人迟早都会来认领回去的。不然就不会特别吩咐取名为莫愁了。哪知道,几十年过去了,莫愁的父母再也没有出现,莫愁姑姑也出落成大姑娘,甄贤婆婆就把她当自己的亲闺女给嫁出去了。
莫愁姑姑嫁到了龙门镇,姑爷姓冷,名忠良,人看起来是很老实的,少言语,能够一笔画出一只公鸡或一只老鼠的。茹冰表哥和茹雪表姐都在外地的高中校念书,三表姐茹仪正在复读初中,据说这几姊妹都和东西哥哥一样聪明用功,在龙门镇的学校里也很有名气的。
冷姑爷家人多,分的土地也多,但只有1.5个劳动力——莫愁姑姑半个(要在家里做家务活)加上冷姑爷。每当农忙季节的时候,咱们重阳镇街上的生意也很清淡,甄贤婆婆就要求大家到乡下去支援莫愁一家。今年听说东西哥哥也被姑姑邀请去支农,我就吵闹着要一起去,妈妈反对,但东西哥哥支持,月生伯伯和父亲也不反对,甄贤婆婆就只好同意了。甄贤婆婆说:“金娃子也可以去,但东西你看管好金娃子,不准他去调皮,为莫愁姑姑家添乱!”
当下农村正是种植小春的季节。爸爸、月生伯伯与冷姑爷三人负责挑粪,莫愁姑姑和东西哥哥负责打窝和盖泥,我、茹心表妹和茹仪表姐我们仨负责丢底肥和撒种子。忙了一天,收工的时候,月亮和星星都挂在了天上,果然如书上所写的“月明星稀……乡村的夜晚特别的宁静。”
我说:“茹仪表姐,我们在书本上学到的词语叫披星戴月,现在我才是真的懂得了这个词语的含义!”
茹仪表姐道:“金娃子,古人说‘书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真理也要在实践中得到验证,所以,才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说法。咱们农村里有许许多多你没弄明白的东西呢……”
“我才不需要去弄明白呢……不懂的话,我就问你们就是了。”我说。
“就知道你是懒虫子……金娃子啊,别那么懒哈,知识越多越好,别人偷都偷不去的,什么事都要靠自己。别太有依赖性了!”茹仪表姐只比我大1岁多点,每次和我说话都是教训我的口气,我实在难以忍受,就跑去和茹心表妹聊了。
莫愁姑姑提前回家把晚饭做好了。我们大家都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冷姑爷笑道:“金娃子,看你的脸哟,唱花脸都不用化妆了……”
我说:“那时因为流汗的时候,我用脏手擦脸了。呵呵。”
冷姑爷问:“金娃子,你说农活累不累?农民苦不苦?农村美不美?”
我说:“做农活对我来说太轻松,感觉农民也不怎么苦……至于农村嘛,在我看来,到处都是绿树红花,就跟在公园里差不多……尤其是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夕阳西下,让人感觉到诗情画意,我好喜欢哦!”
莫愁姑姑道:“金娃子,你眼中啥都是美好的,说明你今天的农活没尽力。明天让挑一天的粪,看你还觉得美不美!”
“金娃子表哥干活时准在偷懒,没用心,所以,才看到什么小桥流水之类……”茹心表妹道。
月生伯伯道:“说实在的,咱们在街上也一样挺辛苦的!依靠勤劳致富,都会比较辛苦!”
“大哥,以前我们在街上做生意虽然辛苦,毕竟还赚到了钱嘛,现在我做农民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赚到的是一日三餐勉强糊口而已。”莫愁姑姑道。
东西哥哥道:“其实,钱不是衡量是否幸福的关键。幸福的生活是一种自我的感觉,如果你觉得自己过得幸福,那就是幸福的,与钱多钱少没有太大关系。”
冷姑爷道:“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不可能的呀。在农村,娃娃要读书不说了,家庭的一切开支,怎么也得不少的钱吧?没钱的日子就好比在太阳底下没穿衣服,怎么也觉得别人在笑话你,那样的日子无论如何不敢再过了……”
大人们围绕有钱没钱,幸福和快乐进行着无休止的争论,最后,还是东西哥哥比较有办法,他用一首寒山的诗结束了这场争论:“东家一老婆,富来三五年,昔日贫于我,今笑我无钱。渠笑我在后,我笑渠在前。相笑傥不止,东边复西边。”
莫愁姑姑非常感慨地对我道:“啧啧,大学生就是大学生,说的话就是有水平!金娃子,你堂兄好了不起哟!你要好好学习,将来也考上大学哈。”
吃饭后,冷姑爷对月生说:“大哥,你们家的小东西读了大学,有了这么大的出息,我们真替你高兴。眼下,就我们家的负担重,但我还是有信心盘他们几姊妹读书的。老大复读高中,老二在读议价高中,老三在复读初中,开校时候,就要准备好几百呀……农村人,就全靠卖口粮了,这多不容易呀!但我和你妹子紧紧依靠我们勤劳的一双手,至今还没有欠哪个的债务呢!”
我不知道冷姑爷为什么对子女读书的事情看得这么重要,而且有这么大的热情:“农村人,唯有读书才可以跳出农门,所以我要不惜一切的代价!”
茹冰表兄和东西哥哥年龄相差不多的,这几年参加高考每次都只差几分上线;茹雪表姐初中毕业本来考上的职业高中,冷姑爷却不让她读,说:“女儿和儿子一样重要,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要用汗水为儿女们开拓出美好的前途!”
茹仪表姐去年初中毕业也没考上中专,今年又花钱去补习……
大人们聊着聊着,想到明天还有继续劳动,就说早点休息。
冷姑爷还要去土里把猪饲料割回来。
我和表妹茹心到了屋子后面的小山包上。茹心说:“小表哥,我二爷和啊母(爸爸妈妈)老早就在夸你呢,说你像大表哥一样,都很有出息的呢,要我向你们学习呢……”
我说:“茹心妹妹,你看天上的星星好多!”
我们俩闲聊一阵,就念起了甄贤婆婆教的童谣:
青石板,石板青,石板高头挂红灯。
若问红灯有多少?天下无人数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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