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十章 桃花酥

自从周戎生习武念头一起之后,把陈汝霖和曹滢二人折腾够呛,本想着这主子兴头一过,就过去了,但每天老早鸡未报晓这祖宗就开始在院里跑步扎马走桩了。

虽说这周戎生从小尚未识过武,可他这身子骨并不是弱不禁风,反而一些壮实,现在马步和走桩看上去有模有样,且有三分形似,尚存一丝神韵。

但如何还是把陈、曹俩人折腾得不行,每天非得让周戎生自己觉得满意了才放过二人。

周远疆每天一早也是在院子里喝茶看书,看见了周戎生每天练得大汗淋漓不肯罢休,有好几次想开口都作罢!只是笑笑。

没有和周戎生再起言语,反倒是这周戎生是看见周远疆就不自在,像是被耗子看猫一样,有天就朝正在院子喝早茶看书的周远疆吼到:“周远疆,你丫能不能别成天在院子晃悠,扰我心性练武尚不得功。”

周远疆也只是悻悻的回寝室,没有与周戎生口角,自那天以后没在前院见过周远疆。

四太太看见每天起得老早的周戎生也觉得这孩子怎么这么大变化,以前日上三竿午膳用完了才醒,后厨都得把午膳给他备上后上,如今早膳都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他有时也跟周戎生叨唠过周远疆如何如何,说自从周戎生说过他以后他都在后院那块小院子里喝茶打太极。一想到这个,周戎生先是一愣,反而没良心的笑了起来,看得四太太有些好气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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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来周戎生像是变了一个人,跟魏汉鸣这个老夫子反而没在学塾上挑刺或者辩论。就算不喜听,也不厌课,困了就打瞌睡,这样反而魏汉鸣拿他没有办法,其实周戎生骨子里还是不喜欢这个呆板先生,讲些他认为根本无用的死知识。

这两天周凤至和他搭话他也装作没听见,开始周凤至挑衅他,他没理。周凤至又问他武习得如何,他把头朝向另一边。周凤至跟他打哈哈,那拿着一本《老子河上公章句》念得摇头晃耳,一副一心苦读圣贤书的样子。气得周凤至直跺脚,嘴巴一嘟,发誓再也不理这个所谓还珠弟弟。

这样倒是可把周戎生高兴坏了,就差举杯痛饮找个知己把酒言欢了。

耳根子倒是清净了不少,虽然没有这个姐姐给他写作业,反而不是还有个曹滢嘛。习武练书,倒是他认为的人生一大快事。

这日子一天一天照旧,他周戎生倒是自斟自饮自消受。

他现在几乎每天都会来到二太太的佛堂跟前,就算是静座着不言语听着二太太敲木鱼念经叨唠声他也会心静如止水,气定神闲。

平时周凤至也会来佛堂陪二太太,和周戎生不一样的是周戎生安静而她总会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她肯定是想给二太太解闷,每次二太太都只是笑着听她说。

周戎生则会叫陈汝霖盯着等周凤至离开了,他才会恰时再去佛堂,避开这个闹个不停的姐姐。周远疆偶尔也会来到佛堂燃三炷清香问一下二太太身体可好。这佛堂反而不见三太太和四太太来过,这么多年亦是如此。有一次周戎生问二太太;:“二亲娘,您挂念着周远疆吗?”

犍稚敲木鱼的清脆声音打住,二太太睁开轻闭的双眼,望着念珠有些出神,又摇了摇头,喃喃道:“静跪佛前久染尘,红尘俗世百年身。回首风月三生梦,愿做孤灯一凡人。”又继续用着在周戎生看来千斤重的犍稚轻敲着木鱼,发出清响使人心静。

周戎生还是若有所思的点头,他其实不懂二太太这诗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二太太肯定还挂念着周远疆,那个金戈铁马争战一生的北燕王,那个被满朝文臣,天下读书人大骂南蛮子土皇儿的周远疆。

他也晓得二太太肯定不是一般人,他从没问过二太太之前事,他很懂事,唯一知道的是二太太喜静厌杂,喜欢吃桃花酥。

每次周戎生过来都会带上一块桃花酥,二太太就会答一句,‘戎生,你有心了。’ 周戎生只是笑笑不说话。他做到他能做的。

周戎生尚且喜欢贤文,更喜欢杂文小说,这刚练上了武,其实每天必做的还是临《神策军碑》。这天佛堂里,周戎生礼了佛,燃了清香,在佛堂书阁里案上铺一席宣纸。

曹滢研磨,陈汝霖镇纸,周戎生提笔在纸上跃然,行云流水。

约半柱香功夫停磨冼笔,把刚写完的字拿道佛堂让二太太点评,是一副行草长卷《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周戎生自己看来觉得自己的字臻微入妙,凤泊鸾漂,还颇为满意的点头。就连陈汝霖、曹滢二人也翘首相赞。

拿到佛堂,陈、曹二人把宣纸摊开,让二太太过目。

二太太放下犍稚,站起身看着长卷表情有些诧异,然后轻笑,目光看着书法语气却是朝着周戎生,缓缓喃呢道:“字字入骨字字卿,笔笔成灰笔笔情。”又把目光看向周戎生,不等周戎生开口,有开口喃喃着:“句句有泪句句念,曲曲如梦曲曲轻。”

二太太念叨完继续坐下打个莲花座轻敲木鱼,周戎生示意陈汝霖把书法长卷收起来。坐在堂前,打算离去又似乎话在心口难开,有两次想开口说什么,但欲言又止还是继续坐下,没过两秒又如坐针毡。

二太太好像看见了周戎生欲言又止没法入定的表情,晓得了他的坐立难安,但是二太太没有开口说话,依旧继续敲着木鱼。

就这样半响,周戎生还是开口打断了正在敲木鱼的二太太,本想说道二亲娘,戎生告退,准备离开。但开口说了个二亲娘,后面那句戎生告退没有说出来,说了句:“戎生有事不解。”

木鱼清响声停下,二太太微笑着看了一眼周戎生,没有言语,又微闭着眼轻敲木鱼。似乎就是在等着周戎生接着说。

“二亲娘,您听说过中驰神洲吗?” 自从不久以前在周远疆那儿听见了这个名字,这个神秘的中驰神洲一直萦绕着他,他可能晓得二亲娘之前也知道很多,他在佛堂一直以来不问二太太这些关于俗外的问题,但是还是话在口中一吐而出。

咚咚咚咚咚,二太太还是敲着木鱼,这次连眼睛都没睁开,就像是没听见周戎生的问题一样。

周戎生看见二太太这样,知道二太太性格脾气秉性的他知道得不到什么答案了,且不说二太太知不知道,二太太这样不做理会,意思就表达明确。

周戎生有点后悔不该在佛堂像二太太提出这样的问题,甚至有点懊恼自己这样口不择言。他不再犹豫起身向着正在敲木鱼的二太太鞠躬行礼;

“二亲娘,多有叨唠,戎生告退。” 周戎生低着头背退着离去,心里还一直谴责自己真该写个“省己诏”,时刻提醒自己言从心出,教会自己独善其身。

“戎生,留步!” 看着即将退出佛堂的周戎生,二太太停下敲木鱼,像是叹了口气,叫住了周戎生。

周戎生内心还是在追悔自己的过失,真准备回去写个“省己诏”好好反省自己,却听见二太太叫他,他先是一魔怔,然后回过神来端坐在二太太身前,听其教诲。

“戎生,王府外以西行二十里路,廊汉城郊,有座山名叫钟秀山,山顶南涧有个道馆,时间太久了,大致好像叫无名。有机会你去看看。” 二太太看着被自己叫住端坐堂前的周戎生缓缓说道,然后闭目,这次是真的不再言语继续敲木鱼。

看着说完这句话就不再言语继续敲木鱼的二太太,周戎生站起身再次鞠躬行礼背退出佛堂,陈汝霖、曹滢二人随着行礼躬身随周戎生其后退去。

他不晓得为何二亲娘会兀的把他叫住,然后只跟他谈起府外廊汉城郊一个老道观便不再言语,他很聪明的没多问,但他清楚二太太言出必有因的道理。

走在回四太太院子的路上,周戎生一直再推敲着今天在佛堂里和二太太的谈话,看得出本来周戎生问完后二太太继续敲木鱼没有理会,叹了一口气后,才说剩下的那番话。

逆想想顺想,周戎生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总之二太太的话过于深奥,不易理解。

心里暗自觉得寻个机会出一趟府,到那个钟秀山看看便知如何。

他不知道,二太太那声轻叹只是看见了一旁的桃花酥。很久以后他才晓得,叫住了他,告诉他那句话的原因也是因为那一盒盒桃花酥,他每次去佛堂都带的桃花酥,他唯一知道二太太喜欢的东西。

只不过是一回谈话时,从二太太说的话里推敲出来的,周戎生有时真的很聪明。

“十分潋滟君休诉,且看桃花好面皮。 已倾潘子错著水,更觅君家为甚酥。”

......

ps1: 本书写到这儿,我其实晓得可能目前根本没有人看到这儿,毕竟一本新书还是慢热型小说并不得太多吸引人。我实在写不来那种开挂模式修仙路数文。

ps2: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九十六圣君,浮云挂空名。 愿我能写出我心中的这个仙侠,我笔下的这个江湖,不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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