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十一章 道观

梦境与现实的差距,就像周戎生在战乱不休的北郎潼洲刨食到进了北燕王府之后的锦衣玉食,三餐不忧。

才喝了两口赶车把式的葫芦苞米酿,就让周戎生头晕不知事,醉酒后头晕的感觉来得妙。至少周戎生觉得是,功与名身后就藏有一壶陈年老酒,生前一壶酒,身前一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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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水,我要喝水。” 头靠在曹滢怀里睡着的周戎生摇晃两下脑袋,轻微蹙着眉喊到。

陈汝霖坐旁边有些打盹,听见周戎生喊着要喝水把他一惊,愣了一下神,随即拿出水壶扶起周戎生给他喝水。

周戎生喝水的时候还是闭着眼睛,像是真的很渴,不突出的喉结滚动有些快,然后被水给呛了一遭。一直咳嗽不停,曹滢轻拍周戎生身背,陈汝霖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巴子,暗责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周戎生眨巴眨巴眼睛,还是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靠着曹滢眯着眼睛缓神。

缓了半晌,像是发现什么周戎生兀的睁开眼睛,眼珠子一转仔细打量,发现没了嘎吱声马车也不晃了,看着陈汝霖轻皱着眉头问道:“到哪儿了?怎么没动静了?”

看见周戎生有些皱眉,陈汝霖晓得搞不好还得触着主子霉头然后遭骂。低着头看向周戎生,小心翼翼轻声细语的答道:“三哥儿,咱到了有一会儿了,歇下等三哥儿醒过来”

看着一副小心翼翼模样的陈汝霖,曹滢不仅有些好笑,用手抿着嘴。

周戎生面无表情,长舒着气,看着陈汝霖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回三哥儿,午时刚过,尚至未时。”陈汝霖看见曹滢偷着笑,眼神愣了一眼曹滢,听见周戎生发问赶紧正色道。

听见陈汝霖报完时辰,周戎生深吸一口气翻坐起来直了直身子,用手拍了拍额头摇晃两下脑袋,发现那赶车老头的酒后劲倒是大,但醉了醒来后不上头,不头疼。嘴角轻笑暗自嘀咕了一句好东西,掀开门帘下了马车。

陈汝霖和曹滢二人跟着周戎生后下了车,一天都多云阴沉的天气这时分倒是冒出了点阳光。下了车后的周戎生一下适应不过来,让阳光刺了一下,眯着眼睛。

看见了正在不远处坐在一颗宽敞大石头上坐着砸吧长杆烟杆的赶车把式,周戎生伸了一下懒腰,倒是没打招呼。叫陈汝霖拿出水壶倒水用手捧着抹了一下脸,顿时神清气爽!

招呼陈汝霖弄点杂草给马喂食后朝着坐在不远处砸吧旱烟的赶车把式走了过去。

车把式或者也是注意到了走过来的周戎生,把烟杆子往身旁的石头上磕了磕,笑着看着他也不作言语。这时候的周戎生身上那一身戎袍锦衣来得到没有之前那番刺眼,和他这一生粗布麻衣一比那种落差感到显得小一些。

“老爷子这的酒可真是好东西哈!”周戎生看着对他笑的赶车把式,也是笑着率先开口,语气和之前一比上还是那样尊敬的。

车把式看着笑笑的周戎生,或是从周戎生脸上看出了他的想法,也像是在给周戎生打预防针,撇着嘴笑着摇头道:“莫得咯,再好都莫得咯!”

“哈哈哈...”看着这幅模样的赶车把式周戎生哈哈大笑,暗想这老头儿可真精明哟,车把式这话一出周戎生就不好在这酒的问题上继续开口。他也是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环顾一下四周的青山绿树,看着用杂草擦拭烟杆的赶车把式接着说道:“老人家,这是钟秀山?”

周戎生看见周四的青山,来时的路到这儿了还不如之前的三分之一宽敞,也是从泥石子路变成了凹凼更多的黄泥路,且之前一路不时或许还会遇见几户人家,眼下这四周也没有个棚子之类的。

听见周戎生发问,赶车把式只是轻点了两下头,并没作言。好像对周戎生还算不是之前那样的感觉,可能是发现这身着不凡的公子哥还算是比较对胃口,没多大毛病看得顺眼。

不晓得这赶车车把式是不是就是这么个习惯,还是平时就这个会头,不喜欢废话。这让周戎生不禁想到了王府内一天都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周凤至。

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一旁车把式依旧仔细擦拭那根磨得光滑的铜制烟杆,开口问道:“老人家,你可曾听说这钟秀山山顶南涧那儿有座道馆?”

周戎生话音刚落,听见周戎生这话正擦拭烟杆的老头明显一愣神,擦拭烟杆的手也顿了一下。随即又开口道:“莫听说过。”

赶车的车把式头也没有抬一下的回答周戎生,倒是周戎生注意到了赶车把式那一愣神,倒也没纠缠着这个一直问。这条道恐怕几天都不见得有多少人过路,再说了他晓得二太太说话都会应了那个词,言之有理。

周戎生自诩聪明人,有些道理他心里清楚得很,不用多说多问,就会明白做与不做。说一句话就能清楚,是真还是假。

周戎生看着老头,嬉皮笑脸的说道:“老人家,您随我山上请?”语气虽是恭敬但多了一分顽味。

一旁的那赶车把式看着皮笑肉不笑的周戎生,自己也是忍不住好笑,这周戎生是越来越对他胃口。

过了半晌,听完周戎生的话赶车把式还是不作言,吐了一口唾沫起身把烟杆子别在腰后朝着马车方向走去,不顾身后的周戎生,背对着开口道:“老汉在这儿守着车给畜生喂足了食,时间打紧了回。”

“得嘞!”听见赶车把式招呼,周戎生大声的应了一句,起身换个姿势蹲在大石块上缓了一下,坐在大石块上确实有些凉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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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呼着陈汝霖和曹滢二人上山,青山脚下看着不高的钟秀山,让周戎生走了好久,累得不行了都没到,歇了都有几次了。

陈汝霖和曹滢二人倒是来得轻松,呼吸略微急促,看上去不算受累。倒是周戎生累得大汗淋漓还一直大喘气,周戎生怀疑要不是习了这三两个月的健体练身,那他铁定上不来。

陈汝霖有两次说背上周戎生走,又让周戎生给踹了两脚,骂道陈汝霖把他给当作娘们了,这让陈汝霖无可奈何。

他看见陈汝霖和曹滢二人呼吸的不匀不慢,就让二人教他怎么呼吸,到让陈汝霖灵光一闪,教给了周戎生一套习武时常用的吐纳方法,让周戎生省力不少。

又给陈汝霖两脚说他不给早教出来,骂其害人不浅,乐得曹滢哈哈直接放声大笑。

周戎生一路让曹滢给他讲故事,讲他们这几年王府经历的事,让陈汝霖背书文,从《道德经》背到《金刚经》,从《十三经注疏》背到《老子河上公章句》。

山上山下折腾了一路,倒是把陈汝霖折腾个够呛,被周戎生打乱了他的心性和吐纳气息,本来就是有条不紊的一路硬是让周戎生给弄得大喘个不停。

“汝霖,还算如何?”四海八荒,始于足下!钟秀山山顶,爬了约摸一个时辰的一行人在顶上歇息。看似不高的钟秀山也把三人折腾了一下,远处一方还有些朦朦胧胧的水雾。周戎生看着一旁歇下来大口喘气,一直往嘴里灌水的陈汝霖憋笑道。

“承蒙三哥儿照顾,汝霖好着呢!”听见周戎生的打趣,大口喘气喝水的陈汝霖苦笑着说道,样子还有些憋屈,看上去比周戎生还来得不堪。

看见陈汝霖这幅模样的周戎生是感觉轻松了不少,身上爬山时出的汗被这山顶的一袭冷风一吹让周戎生打个哆嗦。

陈汝霖从小就随着周戎生,也是被陈蓦一手给教带出来的,周戎生看不出来但曹滢肯定落不下眼。这小小的一座钟秀山真的能把陈汝霖给弄成这样?周戎生那时的年岁没反应过来,最后来才发现,那时的陈汝霖对他可算是身心备至至始至终。

山顶的路不算好走,可也有一条道,让周戎生更加无误的清晓这儿有他要找的那个道观。就凭这无人迹可寻的荒山野岭上有一条能让人走的小道。

按着小路的路迹朝着二太太说南涧方向的那个道观走去,隔得再远些周戎生就看见了,走近了更清楚的看见确是一个道观的模样。

如二太太所说道观当真无名,不知道是时间久了忘了还是本身就没名字。道观的大门只有半扇掩着,朱红的漆被空气雨水腐蚀露出里面的木头。门顶上没有匾额称此地为何宝地,刻在大门两旁的联还算是可见得这确是一个道观“以三十六修而成道德,得七十二化以伏龟蛇”

周戎生很怀疑这道观根本已今废弃,就算是道观中神仙大帝再怎个灵得不行,且那些香客亦不会来这里奉上二两香火钱。

当时年少的周戎生还暗骂了那道观中的道士没脑子,不如廊汉黔凌山的那些秃驴脑子转得快!

摇了摇头把檀木纸扇拿着往另一只手掌一拍,跨过门槛进入这个无名道馆,缓步慢行 ,道观内地上有些落叶但也并不显得杂乱。

首殿三清,供奉的神像已经被空气腐蚀看不出来是道家哪位真君,殿内的迎门左右的两颗金柱朱漆也脱落,题上的对联鎏金字体被氧化后变得发黑,但也可以辨识出来看得清楚;

“心存邪癖,任尔烧香无点益

持身正气,见吾不拜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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