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意料之外

夜幕的降临,并不是最黑暗的时刻。

繁星无私洒下皎白的光辉,为世界撑起光明。炫彩的灯光争先起舞,使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艳美!

颠簸的慢慢摇,七拐八绕,使进了一片郊区。

借着灯火,我看着周围景象,忍不住心里一片荒凉。

称为郊区,乃是赞美之词。

这地方,比起我穷山僻壤的老家更不为过,最起码老家的道路,早已铺上水泥大道,最次都是家家两层小楼房。

然入眼的却是,凹凸的土石小道,平房土屋稀壤伫立,鸡犬争鸣打破寂静的夜幕,阑珊的灯火,更像是嘲笑我的愚昧与际遇!

“这是什么地方?”我很想一探究竟,但怎么也问不出口。

自身若无实力,又有什么资格去嫌弃?

刘晓芸与谭涛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说话,一个话题翻来覆去的咀嚼,我也是敷衍的应和!

刘晓芸似乎看出了我不在状态,笑嘻嘻问我说:“林枫,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太穷了,不会是乡下吧!”心中念头浮现,只是我没有说出口。我明白,出门在外,心高气傲只会显得更愚昧无知。

“跟我老家差不多。”我无奈回应。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刘晓芸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态,看着我笑吟吟说道:“你别小看这个地方,四面城镇环绕,唯有这一块村庄,在未来不久,B市的市镇府都会迁居此地,这里的本地人,你别看表面上穷,人家一块地皮,最少都是几万起步。”

“这是真的?”我心中充满了惊叹,顿时开始自我怀疑了,原来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肯定的呀!这周围都已经开始重建,明天你就能看到,到处都在建工。”刘晓芸语气坚决,否定了我质疑,继续说道:“就像我们现在宿舍的房东,人家有几套房子,我们住的那一套,有人出价五百万想买,但房东大叔就是不卖,因为人家觉得现在也不差钱,卖不卖都无所谓!”

“货比货该扔,人比人该笑”。

我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趁年轻尽早赚个几百上千万。至少可以不用挣扎在温饱线上,还可以享受一下世界的姣魅,感受一下山顶的风光,追求一下人生的梦想。

可是又有多少人,从小志向长大以后,要当个解放军叔叔,混迹一辈子,梦想只完成一半,当了一个叔叔。

忍不住自嘲一笑,我打趣道:“真遗憾当初我的祖辈,为什么没迁居一线城市,这都是命啊!”

“是啊!”刘晓芸唏嘘不已,我们都深有感触。她接着说道:“其实B市人都蛮低调的,我有一次去便利店买东西,见一个大叔穿着T恤短裤,买了两个馒头,出门的时候刚好看见,他开着一辆宝马走了!”

“可真是低调啊!”我不禁肃然起敬,又有些羡慕。

这个世界上,同样一件事,不同的点触发,结果总却会宛然不同。

就像一个人的生活,能力范围之内吃一顿大排档,超出就算奢侈。跟别人家开着奔驰宝马,去吃大排档,能一概而论吗?

奔波了一天,身躯都已疲倦,脑海异常沉重,就在昏昏欲睡之际,终于,在一条十字小道的时候,慢慢摇停了下来!

“到了,我们下车吧!”刘晓芸挽着我的手臂走下车。

“终于到了。”我忍不住暗之感概。

“谭涛,跟你表姐打个电话,就说我们到了。”刘晓芸说。

“好的,刘姐。”谭涛付了车费,帮我提着行李,走在后面。

接连拐过了几道小巷,昏暗的道路上显得几分萧瑟,途中不小心一脚踩进了一处小水坑,一只脚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走了将近又一个十分钟,即使被一个好女孩子挽着的温馨,也阻挡不了此刻的我,很有想哭的冲动。

“马上就到了,真的,一分钟。”刘晓芸向我尴尬笑了笑说。

转过了一个湾,走进了一条胡同,在一处深红大铁门前停了下来。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女孩子,看见了我们,也没说什么,转身推开了铁门就进去了。

“没骗你吧!已经到了,今天累坏了吧!一会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你就去睡吧!”刘晓芸笑吟吟看了我一眼,贴心的说道,挽着我也走了进去,谭涛始终追随在后面。

“你们回来啦!”当我们走进去的时候,守在门内的女孩子快速关上了铁门,打招呼说道。

话音未落,她看了看我,睫毛眨呀眨的,笑嘻嘻说道:“哥哥你好帅哟!”

顿时我心生震荡,今天接连被女孩子说帅,难道我真的很帅吗?以前怎么就没发觉。

“遇人不淑啊!”我暗之感叹一番。

女孩走过去挽着刘晓芸,笑着说道:“刘姐,这位帅哥是谁呀!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别打胡乱说!”刘晓芸秀眉一瞥,随之笑着介绍道:“他叫林枫,今天刚从C市过来,是谭涛的兄弟,今天在路上碰巧遇上了,就一起回来了。”

“林枫,她叫文倩倩,我们一起上班的同事。”刘秀芸跟我介绍说。

并不亮堂的灯光下,还是能够看清周围的一切!

文倩倩也是一个小女孩子,看着好像才不到十六岁的样子,戴着大大眼镜,穿着一双黑色丝袜打底,黑白相间的短裙,配着一件淡黄微薄的外套,白泽的脸颊上,略带了几分稚气,说不上漂亮,但也显得清纯可爱!

“嗨,林枫帅哥,你多大了呀?”文倩倩看着我嬉笑问道。

我如实回应,但却好像打开了停闸的堤坝,一发不可收拾,叽叽喳喳问个没完。

院子里的摆设,跟农村老家差不多,也没太在意,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走进屋子里,入眼的是瓷砖铺切的地面,非常的干净,一角铺了一大块红黄蓝,各色相间的拼图,然后就只有一张沙发和茶几,以及数张凳子,将近四十平方米的空间,显得格外的空荡。

低头看了眼我的鞋子,因为一只脚踩进了泥水潭,光荣的牺牲了。已经是面目全非,上面沾满了淤泥,溅起的泥糊,也零零散散沾染了一大片裤脚。

“命运多舛啊!”我尤自一叹。

这时他们把鞋子脱下,放在了门口台阶上,我很自觉的也跟着脱鞋,把污染的裤脚卷了几圈。毕竟人家那么干净的瓷砖地,我一脚踩进去,要是弄脏了,会不好意思的!

正在这时,从里面走出年轻男子,身材修长,约莫少说也有一米八五,五官端正的脸庞,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流露着阳刚与洒脱,下巴留着一缕胡须,显得却有几分惆怅。

“你们回来了!”年轻男子看着我们一行人,微笑着打招呼。

“超哥,你也在家呀!”刘晓芸点了点头,随之向我介绍道:“林枫,跟你介绍下,这位是秦超,H市人,也是我们同事,我挺佩服他,以前是个大学生,曾经一个人背着行李,行走了八个省十几个市。”

听完刘晓芸的介绍,我也不禁高看了几眼,大学生三个字,代表这文化高,知识高,素质高,属于三高一脉!

虽然当今社会,大学生已不再是金字招牌,遍地开花的存在,但对我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人,还是挺有震慑力!

而且一个人走了如此多地方,所见所闻就不是一个层次。

想当初我也是满腔浩瀚蓝图,趁年轻之际,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走遍世界上一百个,即将消失的地方;踏遍每一处名胜古迹;尝遍每一道特色美食…

遥望至今,二十年载过去…仍在原地踏步。

说多了都是泪啊!我满腹沧桑沉吟。

“超哥,这位是谭涛的兄弟,叫林枫,也是我半个老乡,今天刚到,跟谭涛一起,在我们家做客。”刘晓芸随即介绍了我。

“说起来还是粘了谭涛兄弟的光,这不是来客人了!娟姐提前安排我跟倩倩回来了。”秦超爽朗一笑,看向我说道:“原来是林枫兄弟,挺不错的,长得一表人才,挺帅的!看兄弟相貌,肯定是有故事的人。”

“那里那里。”我干笑着回应,怎么就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呢!

至于有故事,我瞬犹如他乡遇知音,活这么大,终于遇到能懂我的人了。

不容易啊!我暗暗感慨着。

虽然感觉有点虚,谁又不喜被人夸赞呢?

“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尽管说。”秦超问我们道。

“还真有。”刘晓芸笑笑说:“那麻烦超哥烧点水,一会林枫好洗个澡。”

“没事,不客气,那你们陪林枫玩,我去烧水。”秦超点头应承着,看向我笑着说道:“林枫兄弟,先不陪你了,有时间我们好好交流交流!”

“好的,谢谢。”我礼貌的回应。

“林枫,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刘晓芸挽着我走了过去,指着地上的拼图,笑嘻嘻问我说。

“拼图啊,怎么会不知道!”我回应道。这也算是常见之物,有一些家庭就喜欢把拼图铺在地上,小孩子就可以随便玩,滚来滚去都行,而且又不脏衣服不脏地,一方两便。

“不错呀林帅哥!这都知道。”文倩倩嗤嗤笑着!接口说道:“那你知不知道,还有另一个称呼呀?”

“不知道,是什么?”我好奇的问。

“叫声姐姐,我就告诉你喔!”文倩倩狡黠笑道。

“小样,还姐姐呢!”我满腹无语:“拜托,请问小妹妹,你成年了没有?”

“切!你也太小看我了!”文倩倩鄙夷了我一眼,哼哼说道:“你哪只眼睛,看我不像成年了?告诉你,姐姐好歹也是二十出头的人呢!”

文倩倩看着像是十五六岁的小妹妹,其真实年龄,竟也与我相般无几。可真是,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啊!

“这也不怪林枫,谁让你长得那么小!”刘晓芸笑着打趣说道。

“怪我咯!”文倩倩翻了翻眼皮,接着说道:“好啦!不逗你了!告诉你吧!这个还叫塔拉米!”

“还是第一次听说,长见识了!”我欣欣然道!

文倩倩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上去玩吧!”说着,把我拉了上去!

“林枫,随便坐呀!都是年轻人,况且你还是谭涛兄弟,就当自己家一样,不要客气喔!”刘晓芸笑着对我说。

我学着他们盘腿坐下,然后一起闲聊着!

“对了,你们吃饭没有,我们今天加班,晚饭在厂里吃的,家里还有面条,我去跟你们煮面吃吧!”文倩倩看着我们问道。

“我们在外面,六点多的时候吃过了,我现在还不饿呢!”刘晓芸回应道,随之问我说:“林枫,你呢!饿了没有?”

“前面吃的都没消化呢!”因为我的胃不怎么好,消化东西比较慢。况且对当今社会的年轻人而言,出来混,有几个没有些许胃病?

我如实回应道:“反正我是不饿!”

“别看我,我又不是猪,消化没那么快!”谭涛看着刘晓芸扫过去的眼睛,还没等她开口,连忙摆手说明。

“好嘛!姐姐我下得一手好面,看来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文倩倩一副自命不凡的神态!

“就你,还下得一手好面?算了吧!”刘晓芸噗嗤笑着,问我说:“林枫,你想不想听个有趣的笑话?”

“可以啊!”我欣欣然道。

“刘姐,不许讲。”文倩倩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嚷嚷着抗议!

“抗议无效!”刘晓芸笑着说:“某个人刚来这里不久,恰好我们有事出门,就她一个在家,让她帮忙煮下面条,她不知道面条怎么样才是熟了,有个人开玩笑跟她说,能粘在墙上不掉就算熟了,结果…”

“结果怎么了?”我好奇的问道。看着文倩倩有些扭捏的模样,双颊透出了一抹霞红,我不禁暗暗揣摩道:“某个人该不会就是她吧!”

刘晓芸嘿嘿笑着,继续说道:“结果我们回去的时候,还以为能吃晚饭了呢!结果走进厨房一看,满满的的一锅面汤,但是面呢!”

“面呢?”我也满是一万个为什么。

“想知道吗?”刘晓芸狡黠一笑道:“叫声姐姐,我就告诉你。”

“好吧!”此刻我的内心是崩溃的!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男子汉大丈夫,无所顾忌,叫声姐姐又不吃亏。

“刘姐。”我权当忍屈求全了。主要也是我也想知道是为什么。不然这种感觉,怎么就像是看片,就快要到精彩剧情的时候,纸巾都准备好了。哭得稀里哗啦好擦眼泪,结果停电了。

“这么乖呀!”刘晓芸嘿嘿一笑,接着说道:“结果我们问她面条呢!她指了指墙上,面条全粘墙上了,她还挺委屈,还反驳说,有人跟她说了,面条贴在墙上不掉,就是熟了。”

“常识啊!”我怎么就感觉充满喜感呢?忍不住笑了起来!

“水烧好了,你们谁先洗澡,快来洗了!”

随着话音落地,我看看走进来的秦超,脸上有些黑乎乎的锅灰,衣服上也粘了斑驳尘埃。我暗暗猜想,该不会还是灶台烧水吧!

“辛苦了,超哥。”刘晓芸看了看我,说道:“我不用了,昨天才洗过,林枫先去洗吧!”

“林枫兄弟,趁水热,你快来洗吧!我带你去。”秦超笑着对我招呼道。

“林枫,快去洗吧!这天气晚上气温下降,水凉得快,你洗快一点,不然容易着凉。”刘晓芸催促着我,言语中满是关怀。

出门在外,能有人真心的关照,不失为一份幸运。即使环境有些简陋,内心里却有一股暖流。

我却之不恭,随便找了一套衣服,带着刘晓芸跟我买的香皂毛巾,随着跟了出去。

进大门左侧茅房旁边,就是洗澡的地方。说是洗澡室,不如说是一间小暗室,贴着外壁和茅厕,砌了两堵砖墙,上空搭了一块铁皮遮盖,空间有限,不足一平方米。

里面就摆了一张凳子,两个架子放了几个衣架,该是用来放衣服,凳子上摆着一瓶沐浴露和洗发水,上面还有便利贴,贴着名字,秦超。

虽然我有香皂,不过正好没洗发水,又不好意思问她们借用,本都不打算洗头,却不知是雪中送炭还是准备有足?

地上摆着满满一桶水,冒着热气,我摸了一下,水温稍微有些烫手,不过这天气,夜晚还是有些凉意,水冷的快,恰当适合。

“林枫兄弟,你先洗着,要是水凉了或者不够,就跟我说声,好跟你加水,不要感冒了。”

外面传来了秦超的声音,我不仅感触颇多,还挺细心的!

虽然环境相差甚远,都不知多少年了,从未经历过这样洗澡,就算在农村老家,也是一个大盆,躺在里面睡觉都行。出身社会后,用的都是热水器,这份际遇,权当是一次经历吧!

而且对于这番相遇,他们的热情以及贴心,让我不禁感慨,恰不是,花开本有意,落叶非无情,苍天无意人间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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