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别墅回来,庞恪的脸色就一直青一阵白一阵。
平时跟彦辰在一块都会说很多话,可是今天返程的时候,彦辰在开车,庞恪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后座。
“没事吧老大,你脸色差了好多。”回来的路上,彦辰不止一次关切地看向后座的庞恪,对方只一脸呆滞地低着头,要么就背过身跟后面的郑棕邪比划什么。
“没事儿。”庞恪答得嗡声很重。
回来以后没多久,庞恪就说自己有点不舒服,觉得身体变轻了,就想先轻飘飘地睡一觉,还借了吴志家的床。
此时此刻,庞恪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脸上没了往日的神采,有些颓丧。
他翻了一个又一个身,看那表情,这梦做得他并不舒服。
回灰裘的时候庞恪就觉得身体不对劲了。事实上不是身体问题,而是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萦绕在自己的脑海里,像是要侵吞自己的魂魄般,把自己弄得十分压抑。
他想过那很可能是米茴,她要阻止自己挖掘真相。
但米茴也许不会想到,庞恪偏偏是个硬气的家伙,你不让他干,他就更得豁出命去拼。
彦辰在庞恪身旁,十分担忧地对所有人说:“不对劲。老大现在非常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你快说啊。”崔铁全连忙问。他其实也感受到了庞恪从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的情绪一反常态的低落。
“老大的表情很痛苦,他脸上写满了我见所未见的疲惫。我敢笃定,这不会是老大该有的状态。”彦辰焦急道。
郑棕邪打量起庞恪的表情,虽然心里也疑惑,但嘴上还是打了个浑话:“没准儿只是累了,又或者想起台风的死,伤心难过了。”
“老大没那么感性。即便伤感,他也不会让这些感情影响自己的判断,更不会像你说的那样过分沉沦其中。”
彦辰还是坚信,庞恪应该是被那所谓“看到的黑影”弄得心神不宁。
庞恪躺着吴志家中休息,睡在吴志父母的那个房间。那一家五口全都急切地盼着车来接他们。见庞恪一回来就睡,吴志没吭声,打算悄悄把父母搀去别的屋。
就在这时,吴志的父亲突然开口了。他指着庞恪,神色愕然地把手里的拐杖往地下杵了又杵,脸上的老褶牵动着他那起翘的脸尖,紧张道:“他,他是不是糟了魔了。”
“爸你瞎说什么,别吵着人家大哥睡觉……”
吴志正想拽着父亲走,生怕这些人被父亲说得恼火了,不带他们走了怎么办?
“他这就是着了魔了。一个人睡着之后的脸色最能反映心里的魔鬼,既然一切都是突然开始的,说明是突如其来的着魔。那鬼,应当还在四周注视着我们。”
老伴也急忙过来,跟着吴志一块儿合力把他拉走。
崔铁全却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说:“老人家,先等等。您是做什么职业的?”
老人捋了捋胡子,表情里掩盖不住焦虑。他心里恐怕已有定数,而面对崔铁全的发问,他知道既然对方问了就是相信这一切。
“道士。方圆百里的村子,谁家撞了邪,全来找我驱邪杀鬼。”
此话一出,郑棕邪也警觉地抬起了眼。
很多小村子都会有个神神秘秘的角色,谁家要是出了点儿理解不通的邪乎事儿,基本都愿意请这种人出马瞧瞧。可“道士”这种大多出现在小说里的职业,眼前这老头竟然直接大言不惭地承认了自己是?
“鬼……老人家,这世上当真有鬼?”晴空看那老人没理由骗他们,就跟着一块儿紧张起来。
“从古至今,不论东方的方术秘法、阴阳道术,还是西方的灵学、神秘学,鬼魂的概念从未被人否认过,它是个全球普及的东西,不仅令所有人恐惧,也令人们无不感到好奇。即便科学发展至今,攻破了无数领域,也始终无法直接证明鬼不存在。”
鬼,也是超自然力量的代表,喜怒无常的它们有时会比神明更容易令人敬畏。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鬼,那么规则者,该不会也是……
众人顿时浮想联翩。
“老先生。”郑棕邪突然抓住老人瘦骨嶙峋的手,问题一个接一个地脱口而出:“鬼一定是死去的人吗,会不会上活人的身?还有,人死后都会变成鬼吗,变成鬼以后,还会不会保留生前的记忆?……”
说真的,自从规则者出现后,挑战者们心里所能承受的限度就一再降低。如今哪怕有个人坚称世上有鬼,他们都不会去反驳。规则者都出现了,鬼算什么?鬼能比规则者可怕?
什么超自然力量没见过,鬼魂好歹还是听说过的说法,就更加不会有人质疑。聂兰看着大家接受度这么高,顿时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那老人家说见过鬼啊,这么离谱的事情,居然没人出来反驳吗?
老人家或许也是第一次见到一批接受度这么高的人,有些讶异。毕竟跟自己生活了这么些年的老伴和儿子,一直以来都将信将疑。
“老人家,您说您是道士?”崔铁全忽的想起什么,心里开始快速打鼓。
潘亦幽,他也是个道士。
他亲口说过的。
“如假包换的道士。不过我得说,我从来没见过你朋友身上这个这么迫切的鬼,像是那种被关在冷窟里几百年以后爬出来的、浑身散发怨念的恶的集合体。”
“原来如此……”郑棕邪扶着脑袋,插话道,“您还没回答我,刚才我问的那几个问题。”
“嗯……”
老人家没急着回答,而是黑着脸看向睡得极度不安的庞恪。
“我们还是先想想该怎么让那厉鬼退散,会比较好。”
老人说罢,径直走到庞恪身旁。
“你看他,嘴唇已经爬上了些黑污,说明这鬼来得迫切。”
彦辰在旁仔细听着老道士说的每一个字,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打断道:“也就是说!老大这是被鬼上了身了?”
“……恐怕是的。而且,估计连我也束手无策。我吴某见过太多鬼魂,冤死的,替死的,暴死的……它们身上各种各样的爱恨情仇,无论多刁钻,总归还有办法,总归不至于真把人往绝路上逼……”老人家顿了顿,猛地咳嗽了几声,后面的话他噎着说不出来,彦辰急得原地干着急:“老人家,怎么才能救老大?您,您一定得救救他啊。他刚才还好好的,就回来一趟,车上不超过一个小时路程,就成了这样。他,他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对不对?”
病到急处,众人甚至忘了问这鬼可能是什么来历。直到郑棕邪最先冷静下来,毕竟他也不希望庞恪死,更重要的是他也好奇米茴究竟是什么来历,她身上的神秘色彩从何而来。于是他问道:“老先生,庞老大身上这鬼,是怎么来的?”
老人一个劲儿地摇头,重复着:“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像也着了魔似的。
“老人家,到底怎么救他啊。我、我们给您和您家人安排最好的去处,等到了省基地,我们能保你们衣食无忧的度过末世。只要您能救好他,老人家,我求你给支个招吧。”
彦辰没辙了,以往擅长动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他,第一次为了庞恪束手无策。他只能苦苦哀求,就差下跪了。他确信哪怕对方要自己跪下,自己也会毫不犹豫。为了庞恪,他必须豁出一切。
“也许是这鬼早先数年间长期蜷缩在某个地方,执念未化。毕竟连积满了恨的躯壳都需要爆发,作为躯壳操纵者的灵魂更是亟需发泄。”
老人又接着摇头,这鬼的凶猛性,至少积累了数百年怨气,恐怕它已留恋人间数百年未曾投胎,今天一定是某件事情扣动了它心里的什么开关,才让它如发泄般拼了命地要杀死庞恪。
“这鬼很特殊。我没办法强行正面压制如此厉鬼,再来多少同行都不行,哪怕是道行最深的老师傅。按理来说,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可这鬼完全不留手,我甚至从它的眼神里看不出需求与渴望。”老人家掰开庞恪的眼皮,观察着庞恪那已然有些发灰的眼白,叹了口气,“它不是为了喝血,也不想附身,不为心愿,单纯是铁了心的就想让他死。完全、任何一点儿谈判的余地都没有。而且按理说要是让一般厉鬼上了身,不至于让他从原先那么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变成现在这副虚弱的模样——在不到几小时的时间里。那鬼,已经超出了现有的认识,你说那是冥王亲自来收人,我都信。”
老人洋洋洒洒说着,话里话外都在告诉众人,庞恪在劫难逃了。
可是,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有的人都还一头雾水。
彦辰无助地坐在庞恪身边,就这么静静地打量着他。没有声嘶力竭,是他最后一丝理智在克制:老大已经睡得不舒服了,我不希望再打搅他。
他现在只能自我催眠,把这老道士的话全当成放屁,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些。
就是嘛,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老大他,他真的只是困了点儿,只是这段时间休息不好。这有什么的?谁能永远精气神旺旺的,那不是人,是仙。
老大没问题。老大能有什么问题?谁不知道他身体多健康,刚还杀了好几只二级丧尸来着。
他怎么会就这么躺在这儿等死了呢?
众人全都焦急地围在庞恪周边,大家当然不希望庞恪就此陨落,他可是所有人中的领头羊,是战斗力的巅峰,是挑战者之中最强的存在。他若是死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多少难关都是庞恪凭一己之力拖着所有人上的岸?
甚至,还是死在这么个不明不白的地方,连死因都弄不清楚。
众人纷纷流下眼泪,好像庞恪真的马上就要离开他们。人们把庞恪这张床围得水泄不通,就连吴志都上来象征性地抹了把鼻子。
包围圈外,只剩聂兰和郑棕邪二人。
聂兰才认识庞恪,虽说对方对自己不赖,但也仅一天,还没培养起多少感情;至于郑棕邪,他现在脑子乱呼呼的,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堆满,弄得烦躁躁的不能思考,就连聂兰都看出来他的怪处。
“你也不舒服吗?”
聂兰轻声询问郑棕邪,结果发现对方一脸茫然,好像没听见她说的话。
“喝杯水吧?”她在郑棕邪耳边轻说。
“不……不用……”郑棕邪此刻却是一副要吐出来的神色,整个人眼球开始明显往外凸,吓得聂兰定在原地。
怪事一桩接一桩,而且全都是突如其来。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庞恪身上,谁都没注意郑棕邪已经开始有些抽搐了。一切的一切仿佛回到了灰裘的那个恐怖夜晚。那夜,崔铁全发疯了被庞恪按住,紧接着郑棕邪就拿起一条血肉模糊的胳膊啃了起来。
毫无征兆,无法避免。
古怪的事随着游戏的深入,逐渐变得如潮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
“怎么回事!恶鬼!”米茴抓住潘亦幽的脖颈,作势要直接掐死他,“你把郑棕邪怎么了?”
“撒开。”潘亦幽随便一撇,米茴的利爪就这么被轻松挡开。
她怒道:“我可没对你的那位做过什么恶事。而你,恶鬼,三番五次地想要了郑棕邪的命!我今天不杀了你,我决不罢休!”
“等等,你不觉得事情有点儿奇怪?”
潘亦幽一个闪身,再度躲开扑来的米茴,两人之间的实力本就不在一个层次,米茴的攻击哪怕落在他身上,也无法对他的灵魂造成什么实质伤害,顶多就是身体上的皮开肉绽,他不在乎。
“你想说什么?”米茴瞪着他。
“也许棕邪身上现在那只蛰伏起来蚕食心智的家伙,本就与我们两个无关。之前郑棕邪在竹林里‘意外梦游’的那晚亦然。一直以来都是棕邪身上这个东西在作祟。那邪秽躲藏在棕邪的思想之中,对棕邪本人仅有偶发的精神侵害,但它却能以棕邪作为载体,做到些对其他人有害的事儿。彦辰已经着了一次道,要是再放任不管,不仅身边人会有危险,郑棕邪本人也会被一次次的精神折磨搞垮。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联手。”
潘亦幽不咸不淡地说。
米茴明白对方是个老狐狸,但这次确实没理由不合作:“暂且信你一次。你可得拼尽全力,别让你看好的家伙就这么死了。”
“……别说风凉话了,你帮棕邪,我帮庞恪。赶紧。”潘亦幽的眼神凌厉无比,这话说完,他整个人就影儿都没留地消失了。
……
“从古至今,从没人能有这个毅力与鬼魂抗争。鬼若是真铁心要人死,除非能直接用特殊手段杀死它,否则人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老人还在絮叨、无奈、慨叹。古往今来,被鬼招身的可怜鬼不少见,其中不乏有极阳之士:见惯杀戮的士兵军官,壮硕如牛的工人农民,武学精湛的武者,神采奕奕的运动员……
凡是沾了鬼,一天之内高烧不退,不出三天身子瘦一圈,第七天的时候已经虚弱地比普通人还要瘦,四肢细化,骨头绽出,精神死灰,嘴唇发乌。
能撑到第十天的,那都是凤毛麟角。
那是因为鬼魂抢占了身体,把原有的灵魂排挤了出去。这恶贯满盈的鬼魂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后,便会将整具身体糟践地不成样子。一点一点,以极快的速度蚕食一具健康的身体,正是它们最擅长的。
至于自己的灵魂能成功与鬼魂抗争,夺得身体掌控权的人:古往今来,未曾有过记载。
久而久之,人们把“鬼”与“神”并称,这才有了“敬鬼神”的说法。人们也都接受了“鬼大于人”的铁律,毕竟鬼与神同级,人能反抗神吗,显然不能。
“真的没办法了?”彦辰问。
“没用的。你们赶紧跟他告别吧,说不定他还能在弥留之际,带着这些话下去,当个念想,做个善良的鬼。”道士说完,不忍心看到离别一幕,自己一个人去到隔壁屋里坐着去了。
老道士的话在众人耳旁,为庞恪宣判了死刑。彦辰本能地想要破口大骂回去,却发现一堆话从心底里涌了上来,特别特别想现在说给庞恪听。
他还是信了那老道士的话……
万一,这真是最后跟老大聊天的机会呢?
老大,老大你难受吗?
老大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彦辰呀。
你听不到吗,我在心里跟你讲悄悄话呢。
老大……
“老大,我,我……我还有重要的话想跟你说呢……”
门外,郑棕邪捂着头,一脸痛苦,却不是来自同伴间生离死别的氛围。
只能勉强撑住身体站起来,眼前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天旋地转。视觉里的诡异光影让他无法思考,错乱的心智令他分不清自己现在是谁。
忽然,他感觉自己刚才一直在强忍着的什么东西断了,紧接着两股暖流就从鼻孔一左一右喷了出来,接着是双耳、双眼,最后从喉咙里喷出长长的一条,红色的。他还没问到血腥气,但他知道那就是血,于是连忙抓起手边的一卷卫生纸就往茅房里跑。
聂兰好像看见了郑棕邪这副七窍流血的样子,忍不住叫了一声。
也正是郑棕邪喷血的这个瞬间,庞恪整个人忽然坐起身,脑门上冒着全是汗,却是睁开了双眼。
“该死的东西,竟然还想玩阴的害老子!”醒来的第一句话,庞恪破口大骂。
庞恪的眼里重新充盈起神采,整个人的颓丧也在这时一扫而光,惊得隔壁那老道士手里拐杖没拿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只见方才脸色极差的庞恪,此时安然无恙地踩着拖鞋走下了床,整个人跟最初离开灰裘的时候一样精神。这称得上“翻天覆地”的改变,似乎只发生在眨眼间。
以至于哪怕一直守在旁边的彦辰,都没能反应过来。
庞恪灵活地直起了腰板,看着大家都围着自己,也不害羞,放肆地敲了个二郎腿说:“怎么,老大我这么容易死?”
怎么会?老道士看懵了。
别说那种等级的鬼了,就是普通的怨鬼,栖在人身上都不可能凭意志扛过去,最终都会被蚕食殆尽。如今这只鬼已经是他生平见过最强劲的了,结果居然被……
被这个男人的毅力硬扛过去了吗?他没有被夺舍,他的灵魂还是顽强地夺回了身体的支配权?
这这这,这不可能的啊!
“老人家,我很好。那鬼确实不一般,不过暂时还不是我庞恪的对手,”庞恪意气风发,仿佛真的只是美美地睡了一觉,醒了以后格外精神,“另外,我还得庆幸中招的是我自己。”
难道是刚才看错了?
老道士推了推眼镜,心想不应该啊,再怎么老花眼,也不可能连这都看错的。刚才那明明是厉鬼上身了,明显得很。唯一的解释就是那鬼又不打算纠缠了,放过了这小伙子。
然而,被鬼纠缠到一半又放过,这种事儿同样闻所未闻。明明刚才还恨得要死,一副不听谈判、只想杀人的绝情厉鬼形象,突然怎么就连个影儿都看不见了?
“老大!”
彦辰直勾勾地盯着他,急得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刚才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吗,如此大起大落,彦辰觉得自己已经快喘不过来气了。
“我没事儿。”庞恪龇牙一笑,突然想到什么,便把耳朵凑在彦辰的嘴角旁:“倒是你小子,刚才想说什么‘重要的话’?没事儿,老大现在死不了了,你就说说呗。”
“我……我,没,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啊。”庞恪一手搭在彦辰肩头,从他脸上看到了满意的羞涩感后,便大笑着离开了屋子,推门来到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
“这世上,原来真的有鬼。”庞恪呢喃着,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只有他清楚刚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要是他没能坚定执念同那入侵灵魂的家伙殊死抵抗,也许,真就醒不过来了。
庞恪大概是弄懂了鬼摧毁灵魂和身体的原理。“鬼”哪怕只作为一个概念,都足以令人谈之色变。它们能激发人们内心深处的恐惧,人人都有恐惧的事物。而人的恐惧一旦被鬼魂充分激发,没人愿意活。
刚才与那猛鬼在意识中搏斗,是他最深感无力的时刻。它们是这世上最会诱发恐惧的东西,亦是引领死亡的代名词,要不是自己意念过分坚挺,也许,将真如那老道士所说,死在这儿不明不白。
只是,庞恪总感觉自己跟别人有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本质差异。也许也是老天在冥冥之中帮助自己?
他总觉得,这一切都是某种阻力,在阻拦自己向游戏的真相探索。
可惜越是这样,他就越要知道更多。
见庞恪这么快就没事儿了,大家纷纷松了口气。有的已经开始回过神来找那道士的麻烦,毕竟都怪他,大家才担心成这样。崔铁全这才想起聂兰刚才还喊了一声,急忙过去询问。
得知郑棕邪突然七窍流血的事情,大家才反应过来:郑棕邪他人呢?
崔铁全说要到附近找找,庞恪却望着茅房半掩着的大门,拦住了要四散寻人的众人,说:“任他去吧,棕邪这家伙经常这样,怪怪的。”
“万一自己跑出去,遭了丧尸怎么办?”崔铁全说。
“没准儿只是在上厕所。”
庞恪说着,先招呼别人回屋坐等,自己则从茅房外面敲了敲门。他知道郑棕邪一定是溜了进来。
“呼……呼……”
刚才突如其来的撕裂感痛得郑棕邪差点失去了意识。他什么都不能想了,他觉得自己的某根神经一定是断了,脑里竟有种碎裂般的对抗感。
除了扶着墙原地喘粗气,郑棕邪感觉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喷血前,你在想些什么?
你那时就已经很不舒服了吧?是不是好像失去了自己的想法,变得像只任人摆布的傀儡?
还记得你刚才在干什么吗?
你在冷冷地注视着庞恪的卧榻,注视着那个正被你折磨得满脸扭曲、精神崩溃的可怜虫。你看着他就那么痛苦地咬着嘴唇,神经紧紧地绷着,自不量力地与鬼角力。
你是不是很兴奋?
“棕邪?”
门根本没关,庞恪从外面一推就进来了。
一进门,郑棕邪满脸憋得通红跪倒在墙角,脑袋怼在墙上。一时间,庞恪从角落里看出郑棕邪的侧脸,那脸上写满了屈辱与不甘,同时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与这些情绪抗争。甚至没给庞恪思考的时间,郑棕邪突然用脑袋狠狠地撞向墙壁,撞到第三下才被庞恪冲过去控制住。
血花从额头绽放开来,一切只一瞬工夫。待到庞恪背着郑棕邪出来时,郑棕邪脑门上的血已经在往地上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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