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雾刃潜锋

凌晨四点的劳迦涅海,浓雾如黏稠的奶浆般裹住曙光号。

骷髅海贼们空洞的眼窝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锈蚀的铁钩在船舷上拖出刮擦声。瞭望台的骷髅喽啰突然发出一声干瘪的尖啸,骨爪指向浓雾深处。

一艘破败的艨艟船正缓缓漂来,船身爬满藤壶,桅杆断裂处垂挂着腐烂的渔网。

骷髅头目攥紧骨刀,下颌骨“咔嗒”作响:“这雾不对劲……去查!说不定是陷阱!”

他抬脚踹向两名手下——高个子骷髅穿着褪色的水手服,领口沾满昨夜宴会的酒渍;矮个子骷髅戴着歪斜的三角帽,帽檐插着半条发臭的烤鱼骨。

“头儿,这船阴森森的,八成有鬼!”高个子缩着脖子,肋骨上的贝壳项链叮当乱响。

矮个子一巴掌拍在他肩胛骨上,震落几片霉斑:“笨蛋!我们的样貌才更像鬼!”

两人踩着吱呀作响的舷梯跳上艨艟船,腐木在脚下崩裂。船舱内堆着十个橡木酒桶,浓郁的酒香从缝隙渗出。

矮个子用长刀挑开桶盖,浑浊的酒液溅上他森白的指骨:“是‘赤焰威士忌’!这玩意儿在祢罗岛黑市值三百贝仑一桶!”他贪婪地灌下一口,空洞的眼窝陡然发亮,“头儿!搬回去开宴会吧!”

高个子警惕地环顾四周:“万一是海军的诱饵……”

“放屁!海军会送酒?”矮个子一脚踹向酒桶,“你连炮弹都搬不动,现在倒有力气疑神疑鬼?”

两人正拉扯间,骷髅头目已挥动骨鞭,下达指令,十余名喽啰蜂拥而上,酒桶被绳索捆住,吊上曙光号的酒窖。

搬运最后三桶时,高个子扶腰咒骂:“这桶里该不会塞了铁锚吧?”

矮个子嗤笑:“闭嘴!你连老婆都抱不动,现在倒嫌酒桶重?”

两人骂骂咧咧地将酒桶滚进角落,甲板上大多数骷髅海贼都在酣睡,有的蜷在缆绳堆里打鼾,肋骨上缠着发霉的彩带;有的抱着空酒瓶瘫在炮管上,腿骨还勾着半只龙虾;还有的四仰八叉躺在甲板积水中,颅骨泡成青绿色。

待脚步声远去,一只酒桶的木板悄然裂开。

江刃飞的黑纱斗笠率先探出,目光扫向酒窖外——矮个子骷髅正靠着木箱打哈欠,三角帽歪到耳根;高个子骷髅蹲在角落数贝仑,每数一枚就擦擦肋骨上发霉的衣襟,两人全然未觉身后黑影逼近。

江刃飞屏息闪至高个子身后,左手扣住其颅顶,右手顺势揪住矮个子的三角帽,双臂猛地一合——“哐!”两颗骷髅头相撞,眼窝里的雾气都被震散,双双歪斜倒地。他转身朝酒窖深处比了个手势,另两只酒桶的木板随即裂开。

王昭林的黑袍如夜雾流淌,脚尖点地无声滑出;薛少陵猫腰贴墙挪动,青弘剑鞘抵住腰间,靴底避开满地酒瓶碎片。

三人影子交叠的刹那,王昭林无声展开地图,指尖划过东北角,又竖起三根手指虚点第三层甲板方向。

薛少陵眯眼扫过走廊,拇指在颈间一划,青弘剑鞘悄然出鞘半寸。江刃飞的黑纱下眸光骤凝,千羽剑柄已贴上掌心——三人眼神如刀锋交错,瞬间锁定监禁舱的位置。

走廊弥漫着腐肉腥气,两名骷髅守卫正用骨刀剔牙缝里的碎肉。

薛少陵的袖箭“咻”地射出,一枚命中目标,另一枚却被守卫弹飞。

“敌袭!”

嘶吼声未落,王昭林的空渊剑已横扫而过,剑鞘精准砸中其颧骨。

两具骨架轰然倒地,薛少陵顺势摸出钥匙串,刚进入锁孔凹槽却触发了警报铜铃。

江刃飞一脚踹开舱门,监禁舱内铁链哗响——三十余名“血螺”蜷缩在角落,脖颈的青铜项圈红光闪烁。

王昭林迅速翻出遥控器,拇指按下解除按钮。

“咔嚓!”项圈接连脱落,一名“血螺”颤抖着摸向喉咙:“自由了……我们自由了?”

欢呼未起,走廊已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江刃飞反手甩出千羽剑,雪刃如扇展开,将率先冲入的三名骷髅击飞;王昭林的黑袍陡然旋起,空渊剑鞘如铁鞭横扫,硬生生在骷髅群中劈出一道缺口;薛少陵丢出爆炸符,击中骷髅脊柱时炸开一团硝烟,逼得追兵踉跄后退。

三人且战且退——江刃飞的千羽剑化作银网护住人群侧翼,王昭林以诡异身法专攻关节薄弱处,薛少陵则殿后狂甩爆符,青弘剑每次劈砍都伴随骨片飞溅。

直至甲板雾气被维克玛拉号的魔导探照灯撕裂……

甲板上,戈莫斯的白披风猎猎如旗,雪茄火星划破夜色,他率先拽住缆绳荡向曙光号,军靴踹飞一名骷髅的颅骨,军刀劈砍间掀起腥风血雨。

海军残兵们咆哮着紧随其后,弯刀与骨刃相撞,火星如雨泼洒。

奎斯妲的西洋剑寒光骤闪,剑尖刺向骷髅头目的喉骨,头目挥动骨刀格挡,刀刃与剑锋绞出刺耳锐响。

迈尔斯从侧翼突袭,涡流匕首搅动海水,小型漩涡将五名骷髅卷入海底。

戈莫斯趁势加入战局,三柄利刃交错如麻——两把西洋剑似银蛇绞杀,骨刀在夹击中崩出裂痕。

迈尔斯低吼着,令海军残兵结成盾阵,为众人撕开一条通往炮舱的血路。

宋子熙的破云弓连发三箭,金翎箭矢贯穿三名骷髅的脊柱,将其钉入木墙;林瑶昔的赤影刃如毒蝎摆尾,刀光掠过炮手咽喉,骨爪尚未触及引信,头颅已碎成齑粉;邵嫣的暗器从袖中倾泻,飞镖却歪斜钉在舱壁。

林瑶昔调皮地翻了个白眼:“邵姐姐,你当扔占星骰子?”

邵嫣咬牙甩出最后一枚铁蒺藜,正中骷髅炮手的眼窝:“再废话,就把你的口红全换成辣椒粉!”

监禁舱附近,沈芳璃的虚空斗篷在雾中飘忽如鬼魅,子弹呼啸着穿透三名骷髅眉心;裴邱正欲结印,却被一名骷髅从身后锁住腰腹。

她双枪交叉,导灵咒力枪向左、天笠统向右,子弹擦着裴邱耳畔射中铁栏,反弹的流弹精准击碎骷髅的脊椎。

脱身的裴邱转身将天释剑插入甲板,金色六芒光阵如蛛网蔓延,将追向“血螺”的二十余名骷髅禁锢在原地。

甲板另一侧,王昭林的空渊剑鞘劈开骨矛,薛少陵的青弘剑炸碎拦路者,血螺们攀住缆绳荡向维克玛拉号。

一名少年双手颤抖着摔落,江刃飞凌空拽住他的衣领,千羽剑顺势扫断追兵的腿骨。

最后一根缆绳绷断时,赤骸旗轰然坠海。

……

翌日清晨,海雾散尽,曙光号的甲板铺满血迹与绷带。

昨夜凶悍的骷髅海贼已恢复人形,为首的独眼头目被麻绳捆成粽子——他右脸横贯一道蜈蚣状刀疤,左臂纹着赤骸骷髅刺青,此刻正瞪着血丝密布的眼珠,朝举枪的海军吐唾沫。

戈莫斯令奎斯妲带队清理船上的海贼标志,少女扶了扶黑框眼镜,西洋剑尖挑破赤骸旗帜,残破的布片如血蝶坠海。迈尔斯则蹲在赃物堆前,指尖划过贝仑箱的锁孔。

沈芳璃蹲在伤员旁,将骨康药膏涂在海军士兵溃烂的伤口上:“别乱动,这药得敷满三小时,否则腿骨长歪了,跳舞都踩不准节拍。”

裴邱在她身后按住想挣扎起身的伤兵,默默缠着绷带,天释剑柄挂的铜铃随动作轻响,仿佛在为疗愈诵经。

酒窖内,薛少陵正眉飞色舞地比划:“老子一脚踹开舱门,青弘剑‘唰’地劈断三根骨矛!江刃飞的千羽剑跟雪花似的,迅速封住侧翼……”

林瑶昔蹲在橡木桶前,指尖戳了戳焦黑的桶箍:“你们藏在酒桶里,守卫没闻到人味儿?”

薛少陵一把按住桶盖,掌心蹭满干涸的血渍:“劝你别看,会做噩梦的。”

“怂包!”林瑶昔甩开他的手,赤影刃“咔”地撬开木桶盖。

腐臭味如实质般喷涌而出。

她瞳孔骤缩,踉跄后退两步,突然捂住嘴扑向墙角干呕——桶内黏腻的蠕动声像指甲刮过铁皮,隐约夹杂着脏器挤压的“咕叽”声,甚至能听见半截喉管在喘息。

薛少陵挠头讪笑:“不下狠手不行啊!这帮孙子剁成块都能爬回来!”他掀开窗帘,晨光洒向对面的维克玛拉号,“快瞧,老宋在搞温情戏码。”

维克玛拉号甲板上,宋子熙的金翎披风扫过人群。

他捏着名单挨个核对“血螺”身份,指尖停在一名蜷缩的少年面前——靛蓝短褂的袖口绣着褪色的浪花纹,脚踝铁链磨出的血痂已发黑,正是苏尔村长苦寻十二年的小儿子阿贝。

“你娘说……”宋子熙难得放轻了嗓音,“当年那只草鞋,她还收在樟木箱里。”

少年猛地抬头,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却只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名单翻到最后一页,橘色卷发的莉莉安静立在舷边,褪成灰粉色的薄纱裙裹着她单薄的身躯,耳垂挂的廉价珍珠随海风摇晃。

宋子熙掏出血髓晶吊坠晃了晃:“你爹在黑涡监狱啃面包,托我把这玩意还你。”

莉莉安垂眸抚过吊坠的裂痕,指腹摩挲着边缘的雕花——这是十六岁生日那夜,父亲卢瑟亲手戴在她颈间的礼物。彼时商船“翡翠潮”的灯火映着满天星斗,她还未看清吊坠上的铭文,赤骸海贼团的骷髅旗已撕碎了夜光。

“不用了。”她将吊坠还给宋子熙,橘色卷发被海风掀起,“前往古拉普岛路上,这东西或许还能派上用场。”

卡法尔拄着拐杖挪近:“要是顺路去瓦伦港,记得替我向埃特嘉问声好。”他变戏法般摸出一枚贝壳,轻轻放进莉莉安掌心,“告诉她,灯塔的光一直亮着,等我回家。”

海鸥掠过曙光号新漆的桅杆时,莉莉安排在队伍最末踏上舷梯,橘色发梢在晨光中滞了半秒——她侧头望向维克玛拉号,唇瓣无声开合,贝壳在掌心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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