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皇帝可以有很多个女人,可赫连玦护短的性子,若是真的上了心,以后会是个大麻烦。

不论她成功与否,赵锦玉,不能留。

影面色毫无波澜:“好。”

“父亲既然送你入宫,那你的武功应该不错吧。”

西陵将离勾唇:“可别叫本宫失望。”

影:“是。”

影一个闪身,消失在她面前。

眉若端着云片糕走进来,皱了皱眉:“娘娘,赵锦玉身边肯定有赵太后的人护着,您叫影去……”

“他未得手事小,就怕被擒住……”

西陵将离:“被擒住又能怎么样呢,不过一个影卫,掀不起什么风浪。”

眉若:“娘娘,有时候您冷静得可怕……”

“你不是最清楚本宫的处境吗,若非如此,还哪有你我主仆的今日。”

眉若叹了ロ气:“这么多年,您真的是苦了太久了。”

眉若:“这次的云片糕奴婢蒸的软糯极了,您趁热尝尝。”

眉若:“您想要杀赵锦玉,究竟是因为害怕她威胁到您的前程,还是怕她威胁到您在摄政王心里的地位……”

西陵将离捏着云片糕的手指一顿,勾唇一笑,轻声开口:“也不知影得手了没有……”

眉若也不再提了:“天色还早,娘娘晚膳想吃些什么,奴婢叫小厨房做来。”

“不吃了,吃不下,赵锦玉不除,本宫寝食难安。”

“本宫也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替代得了的?仗着几分相似就要打起本宫的主意。”

眉若:“其实奴婢觉得您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赵锦玉,摄政王不会对她上心的。”

“这可不好说。”

眉若:“娘娘,您其实是当局者迷了。”

西陵将离被她念叨的头疼:“你下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待会。”

天色渐晚,殿内也没有燃起烛火,惨败的月光落在汉白玉砖上。

影的步履微微有些乱,若非习过武的人是听不出来的。

影声音有些哑巴:“主上,赵锦玉已死。”

西陵将离悬着的心慢慢落下:“不错,想要什么赏赐?”

影沉吟片刻:“什么赏赐都可以吗………”

“自然。”

影刚想开口,却忽然吐出一口血来,落在月光下,暗红色的一滩,颇为触目惊心。

西陵将离皱眉:“你受伤了。”

影将喉咙里的血咽下:“无碍。”

“都吐血了还叫无碍?伤在哪里?”

这人可不能死了,能从赵太后那里夺人性命可见他是有真本事的。

以后用到他的地方可多着呢。

西陵将离取出金疮药:“伤在了哪里,本宫给你上药。”

影:“不必,不是外伤,伤在肺腑。”

“我给你传太医。”

影:“不必。”

西陵将离皱眉:“你怎么这么犟!本宫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影皱了皱眉:“主子可否,可否给我一滴你的血……”

“我的血?”西陵将离纳闷道。

不过一滴血而已,权当他办事的报酬了。

“好。”

影取出刀轻轻一割,指尖传来刺痛,然后是被一片温热包裹住的感觉。

人在黑夜里的感觉本身就更加清晰,西陵将离没有想到影居然直接用嘴吮吸她的指尖。

刺痛和温热交集,她感觉脸似乎都烧了起来。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很撩人啊!

半晌,影才松开她的手,西陵将离勾唇一笑,撩完人就想跑啊,不过她现在可没兴趣和他玩这些。

西陵将离摆手:“下去吧,好好养伤。”

她丝毫没有睡觉的打算,她在等。

今晚,宫里怕是不会消停,赵太后发现赵锦玉被暗杀身,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她。

她要养精蓄锐,等着一场影战。

可等到天边鱼肚白,西陵将离等到耐心都被消磨干净也没有等来赵太后。

忽然,大殿外响起兵器碰撞的声音——

外面兵器碰撞,她在殿内心急如焚,应当是影和谁在交战,她实在是按耐不住。

匆匆跑出殿外,却见一把剑迎面刺过来。

这一瞬间她惊得连“救命”都喊不出口,浑身冷汗,直直往后退——

忽然之间,身后有一只手将她拉入一个满是龙涎香气的怀抱,瞬息之间,她清清楚楚的听见了自己急速的心跳。

她的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流下。

龙涎香,赫连玦。

赫连玦感觉到肩膀的潮湿:“人都死了,你哭什么?”

影刚解决完余外的刺客,提剑回来时就看到她与赫连玦抱在一起的场面。

影擦了擦脸上的血,一言不发的隐匿在了黑暗里。

西陵将离锤他胸口道:“赫连玦,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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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德三十三年,皇帝缠绵病榻许久,赵贵妃,也就是如今的赵太后提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冲喜。那时候她还是娇纵跋扈的西陵嫡女,是西陵家千娇百宠的掌上明珠。

她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微雨的傍晚,她和赫连玦策马从郊外回府,刚进府门就被告知父亲在正堂等着她。

西陵川看见你的身影慈爱一笑:“阿离回来了,来,坐在爹爹身边来。”

西陵将会笑着开口:“爹爹,今日女儿和淮阴公主打马球,她被女儿杀得大败而归。”

西陵川笑着开口:“我西陵家的女儿巾帼不让须眉。”

“那是,爹爹唤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西陵川:“阿离,我们西陵一族祖祖辈辈汲汲营营,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内里早就不如当年。”

“爹爹这些孩子里,乃至我们西陵氏,能如你一般聪慧的人,我再也挑不出第二个了。”

“爹爹,可是为了入宫冲喜一事?女儿最近也听闻了些传言。”

西陵川叹了ロ气:“哎,正是这件事,可爹爹……爹爹舍不得你”

啊……

西陵将离看着年迈的父亲,发丝隐隐如雪,双目泪光闪烁,爹爹不忍心,她又何尝忍心呢。

“爹爹,过去我是西陵嫡女,享受无上荣光。”

“而今家族需要我,那我就是西陵一族的刀。

没有什么可想不明白的,世家大族的女子,没有几个人的命运是攥在自己手里的。”

西陵川:“可……可赫连玦……”

西陵将离强笑欢颜道:“到底没有三媒六聘,算不得数。”

再然后就是夕阳下赫连玦的背影,她入宫做了皇后。

其实当初赵贵妃想西陵将离做个妃位,可她哪里是那么好拿捏的。

“我西陵家的嫡女,没有给人做妾的。”

饶是先帝,也不敢轻易动西陵家,西陵一族根基太深,皇帝也只能松了口。

赵太后见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气得一直在后宫针对她。

不是下毒就是暗害,来来回回刺杀的人数也数不清。就算她西陵将离再坚强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也会害怕。

长夜难眠的时候,她总是想,如果赫连玦在就好了,他应该会保护自己的吧。

如果赫连玦在就好了。

可他不在。

在每一个难熬的夜色里,西陵将离都是自己抱着自己,告诉自己没事,天马上就亮了。

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了。

就这么熬啊熬,终于熬到了现在。

赫连玦回来了,可他们也彻底错过了。

这个满是龙涎香的怀抱来得有些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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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玦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行了,我这不是还活着吗,哭什么,别哭了。”

西陵将离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了,其实不是,只是以前赫连玦不在,她只能坚强。

西陵将离模糊不清说到:“赫连玦,我后悔了……”

赫连玦皱了皱眉:“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西陵将离擦了擦眼泪,自嘲的笑了笑:“我说,你松开我。”

赫连玦:“不松。”

“松开,我可是太后,你这样成何体统!”

赫连玦勾唇一笑:“你还是本王的未婚妻呢。”

破晓黎明时分,赫连玦见她安然入睡后才离开慈宁宫。

寿康宫内,赵锦玉尸骨未寒,赵太后脸上没有几分悲剪伤,反而是愤怒与失望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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