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阅门:
何为道?
楚凌佩并不明白。所谓修道,修的是一种功法还是心境?修道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视延他们的答案是为了公平和正义,术法门派不分贵贱,若形容“公平”是天奇道和白默荏一众人打下的江山,那叱阅门便是用“正义”在守护着它,然而现世已基本实现公平,视延的时代已经成为世界浓墨重彩的一笔,下一个纪元是何定义?
楚凌佩与叱阅门何去何从?楚凌佩去卫若暝隐居的山峰小坐,卫若暝还在寻找着翕禾,草庐人迹罕至,楚凌佩独坐林中思考着这个问题。
一日得不到答案她便等第二日太阳升起,一直过了两百年,坐到椅子嵌入土壤,等祝沅到约定的时间来寻楚凌佩时,只见一尊半化的木像呆立,躯壳木化,祝沅在指尖凝成水珠,拇指一敲,水珠化作一片白雾散在楚凌佩头上,不多久,楚凌佩回魂,适应好一会儿才成功驱动机体。
起初楚凌佩的灵识只游荡在草庐周围,后来慢慢扩散到叱阅门,再游历各界。她见到了最想见的书书,在百狼谷小坐片刻,抚摸过海角火烧的痕迹,最后去到人间。那个人间也与记忆中的人界不太一样,人们没有衣物,只有几片树叶遮羞,但生存的本能驱使着他们去狩猎,从石头到打磨过的石器。
楚凌佩捡了一块某个部落传递消息用的石箫,用劲木藤穿成手链戴在手腕。
与会人员有五峰的峰主加祝沅。
“诸位还记得当初为何选择叱阅门作为师门吗?”楚凌佩问道。
“道回峰守护的是千万的秘境,凶险、诡秘的危险因素大部分被道回峰控制。”甫棉的答案是为天下之大义与心驰神往的神秘。
“我没有棉师兄通透,当初就是冲着有点天赋,就想去玖回峰试试。”长池说道。
除了这两位峰主,其他三位峰主缄默,生怕得罪了这位“天之骄子”,在集会之前,祝沅说楚凌佩已经不再盛气凌人,但耐不住固有印象作祟。
“过去是我狂妄,忘了自己是谁,瑅皓师弟已敲了我一棒子,这般晚才幡然醒悟,还请诸位师兄弟不计前嫌,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楚凌佩在此郑重向诸位道歉。”楚凌佩抱拳朝几位峰主鞠躬,祝沅要去拉,但楚凌佩这一拜需得的原谅在其他峰主手中,他们不回应,楚凌佩便不起。
“师尊逍遥,常教导我们不必为往事所累、为无知所困,楚师妹这一拜我便收下了,倘若日后再我行我素,司某定当携一峰弟子自立门户,取名叱阅门。”司颉是几位峰主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得岭长老真传,若非有祝沅拉着,怕真真已冒起另一个叱阅门。
“楚师妹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虽天赋不高,但好歹教过你一招半式,而今便算作我教习的失职,从今往后但凡有偏,珑心定当尽力纠正。”
两位师兄都已表态,梓阮作为楚凌佩的师弟应当是好说话,但楚凌佩知道,梓阮才是最难重新相信她的人,曾经的梓阮多么信任楚凌佩,失望只会在此基础上成倍累积。
“诸位都是长辈,按理来说师姐这一拜我本受不起,但师姐既将峰主令交给我,我便要对门下为数不多的弟子讨一个安心和公道。”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楚凌佩也不动,大家都在等着梓阮,这时,梓阮将楚凌佩扶起却不说原谅的话。
“师姐既然问我们为何选叱阅门作师门,那我便也用这个问题反问师姐。”
“我所有的家人都在这里,叱阅门不仅是师门更是家。”
“噗嗤——”
梓阮的大笑中满含不屑与无奈。
“没错,师姐你把这里当家,若作为‘楚凌佩’你一点都没错,你甚至现在告诉我要和南山乐灵去寻旧南山我都不觉得有任何不对,但师姐,你既然接过了视掌门的掌门令就应该清楚什么是掌门的责任。”
“我……”
“师姐你或许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任性,和师尊一模一样。从前的芜回峰永远是卫师兄和翕禾师姐在打理,你想回来了,所有人都安排着让路。现在你要掌管叱阅门,你需要成长,瑅皓师兄便让长池和琦巳师兄从旁协助,我们所有人都得配合你的成长,凭什么?师姐,你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孩子了,我们也不是卫师兄和翕禾师姐,叱阅门更不是你的家!”这话本是大逆不道,妄议师尊是不孝,数落师姐是不仁,但为了那群和曾经的自己一样满怀期待的弟子,梓阮甘愿背负枷锁。
“阮师兄!师姐已经意识到错了,你就别说了。”祝沅上前缓和气氛。
“不,师姐只是意识到自己应该为叱阅门做点什么,她并没有认清自己,我曾经最崇拜的人便是师姐,我比你们任何人了解她……”在梓阮心中,卫师兄和翕禾师姐是芜回峰最大的功臣,但作为修者,楚凌佩才是他的追求,一夜突破禁锢也好,转根基也好,成为神守也好,她一直是个天才。
楚凌佩听到这般说她不是的话心中泛泛不是滋味,但梓阮有一点绝对没错——她不是欧阳瑅皓。对叱阅门,楚凌佩做不到潇洒放手,至于天下苍生,守得了一个门派才有守得住天下的底气。
“我想要的是掌握四海升平。”不是“四海升平”而是“掌握”。
楚凌佩的声音阻绝所有的幻想,那些关于神秘、关于道义、关于她的想象全被一句话困于虚无,她的“野心”似乎比所有师兄师弟想象地大。
四宗开门纳新,新门派雨后春笋般兴起,叱阅门这数万年将家底挥霍一空,门内高修大多举身赴义,留下的高修暂不在楚凌佩考虑范围内。门内指望不上,门外的高修楚凌佩又放心不下,生怕步芜回峰前尘。
梓阮的声音日日回荡在掌门殿中,楚凌佩鲜少走动,祝沅无休追随,如若重振师门可以依靠威望,忆梦阁复阁之路又岂会走上几十万年。
灵由霍明武(陨仙罪篇专案组成员)、洛莒(陨仙罪篇专案组成员)、陆莫人(玖回峰弟子,精灵族,见无常篇)教习基础,仍需一位高修指导,楚凌佩仍在物色。叱阅门最不缺的是法修,玖回峰是她的依仗。术由司颉亲自统率,目前最缺的便是武修,武宗向来低调,其弟子也奉行此道,楚凌佩目前并无合适人选。
“最近退下来的修者中有一位叫‘自郢’,是游仙族散修,武法双修,隐主那边送来的资料和我们自己探到的信息都显示他是一位有德高修,可以一试。”
长池将叱阅门的近况告诉明皙之后,明皙从繁杂中分出一寸心思相寄,一旦有可以接触的高修,明皙会立即派人往叱阅门送信笺。
楚凌佩和祝沅同行而拜,却吃了连生营的闭门羹,现在的连生营早已不缺钱,他们做的生意有极端有和平,营中井然有序,排名公开透明,颇有江湖“楼阁”一脉的气质,在他们的江湖里,叱阅门这种“大门派”并不很受待见,因为在资源分配不均的那万年中,“大门派”常将不公写在明面上。
楚凌佩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她深知这些事,只是当时的她不屑理,而现在触手不及。
“师姐,那现在怎么办?”
按照话本惯用的套路,楚凌佩只要帮助自郢解决一些麻烦便能获得这条支线的通关秘籍,但自郢出自连生营,一个偌大的江湖门派的老大,有什么是需要楚凌佩帮忙才能解决的呢?没有,那便一直等,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楚凌佩一直等上一个月,转机终于到来。
自郢亲自派人来请楚凌佩到宅院一叙,此前遥遥见过彼此,遂不见多言,自郢知道楚凌佩此行目的,但除了叱阅门,他还有另一个更倾向的选择——忆梦阁,可楚凌佩的诚心的确让他有所动摇,这才将此次机会作为考验。
“我曾收过一名叫‘般义’的弟子,不久前得知他当年救过一个孩子,而那孩子是魔族医圣瓦辛枳的妹妹,只要你能找到这个孩子,我可以答应你之前提的条件。”
自郢并没有告诉楚凌佩,梦烟也在替他寻找这个孩子,梦烟也不知晓楚凌佩的加入,谁最终能将这个孩子带到他面前,那便是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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