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学生的读书和国外不一样,我们每天的学习量是惊人的;大家都在不停的吸收着一些有用的和没用的,格式化的东西。有的同学更是恨不得每天泡在教室里,却依然完不成老师的作业,依然达不到老师给你制定的那些目标。
而我也在这样高强度的强制灌输知识下,逐渐的反感起来。好像你解不开这道数学题,你的人生就解不开一般;好像你不背完这篇文言文,你的人生就灰暗了一般;好像这个年纪不在教室,你就没有意义了一般;当我和大家一样疯狂吸收的时候我变得兴奋起来,但当我开始思考的时候才迷茫起来。
诗音最近也总是躲着我,眼神也很闪烁;我经不住好奇又问了几次,依然得到的是沉默,甚至于冷漠。这一切又让我更加的茫茫然。
直到这样的日子快到了下半个学期,期中考试的成绩下来了,诗音才和我说了半个学期以来第一句话。
“为什么你的成绩退了那么多,快到中下游了,你一天就知道和杨虎打球混日子,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简直浪费上天给你的时间和父母给你的生命”。
说这话的时候,诗音不仅很激动,仿佛那成绩是她的一般,说道最后都快把泪水洒出了眼眶。
我很奇怪的看着她说:“你那么激动干嘛,考的差的人是我哎!又不是你,再说了离毕业还早着呢!这又不是毕业考试啊!”
没想到这句话一出,诗音更加气愤的对我说:“你以为时间还长就可以随意的挥霍是吧!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人是数着时间过吗?你根本什么不懂,对啊!你能懂什么!”
说完就哭着跑出了教室,留下我一脸的懵逼的坐在那里;同学都转过来看着我,还以为我欺负他了呢!
扎措跑过来问:“怎么了,你惹她了?”
“没有啊!她可能发神经了吧!谁知道呢?莫名其妙的!”
“去看看吧!”扎措对我说道。
“好吧”我应声走出去找李诗音。
我沿着教学楼前面的那条小道直接去到足球场旁边的那片小松林,我知道诗音每次午饭后和晚饭后都来这里背书,我也来过几次,风景确实很不错,有一片小池塘在哪里。
果然远远的就看到两个身影在树下,慢慢的走近才发现原来是央珠在和诗音说话,看着应该是在安慰诗音。
可能是听到了脚步声,两个人转过头来;诗音的脸上还又一道道的泪痕很显眼。我对央珠说道:“她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央珠很冷漠的说了句,“不知道”,然后扭头就走了。
我算是二脸懵逼,我貌似好像从来都没有惹到他吧!而且平时都是就算不说话也是微笑的点头打招呼的啊!今天是怎么了,我招谁惹谁了啊!都这种态度,难道是为诗音打抱不平,不应该啊!她们俩什么时候成好朋友了呢!一般来说两个漂亮的女生之间成为朋友的概率本来就极低,更别提好朋友了。
我怎么会有惹到她,她的“护花使者”可不少,我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吧!想想就头疼。
我慢慢的走过去,“诗音,你到底怎么了”我说道。
诗音还是抱着头哭着,什么也不说。
“诗音算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是不想好好的学习,只是有些迷茫,感觉学着这些知识以后要用在哪里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平常人,以我的智商也不可能成为科学家之类的,总归还是要成为一个社会人,那我到底在学什么呢!”
说完我看了看诗音,她慢慢的没有再哭了,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恢复了平静。眼睛盯着前面的小池塘,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人生本来就有一些事情是没有意义的,关键在于你是否赋予了这些事情应该有的意义。那有那么多的人通过知识改变了这个世界,他们不断的赋予着这本该有的意义,你觉得你这样说法,不是一种对现实世界的背离吗?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就是知识来创造的,而我们学习这些知识不求能改变世界,但至少能不懵懵懂懂的过这一生”。
说道这里诗音的情绪有些激动,她站了起来对我说:“如果你没有学习地理,你怎么知道地球是圆的;如果你没有接触物理,你如何知道汽车为什么能跑;如果你没有去看语文,你怎么能感受到唐诗宋词的美妙;如果你没有踏上求学的路,你又怎么会遇见我、我、、还有扎措他们;
这些都是因为所以的关系,人生每件事情都是有意义,意义不在于它们本身,而在于它们可以让你看到不同的风景,遇到不同的人,感受不同的人生,如果你没来学校,你现在在干嘛!这就是学习这件事情带给你的意义,你明白吗?”
听到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子,懂得这么多,她几乎把我迷茫的本质给揭开,还给我上了一堂课;我简直无地自容,只好深深的低下了头。
诗音见我不说话就对我说:“我跟你说一个故事吧!希望你听了以后能珍惜自己在学校的时光,因为有些人恨不能把每一分钟当成两分钟来过,恨不能把黑夜也当做白天来过”。
我没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诗音看了看我,然后把眼光望向了远方。缓缓的说道:“从前有个小女孩,她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她是被一个长期酗酒和赌博的男人在金沙江边的一个礁石边捡到的;这个男人在捡到小女孩时已经四十多了,他没有结婚,因为他整天都是醉生梦死还赌钱的模样,也没有哪家瞧得上他。这个男人在捡到她时很高兴,并不是因为老天赐给了他这样的人一个女儿;这个男人当时想着如何把小女孩卖了换酒喝,就像他已经把家里的田地和房屋都赌完喝完了一样。他自己盖了一小间小卖部,当时可能想着能挣到自己的酒钱,可悲的是他还是自己把小卖部吃垮了;那一间小砖房变成了他最后安身立命的地方”。
在那年的冬天,那个男的终于把家里所有的钱全部喝光了;他想着把这个看起来四五岁大的小女孩给卖掉换点钱。他是如此的像走火入魔了一样,没有酒也没钱赌,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像死去了一般。仿佛身上有几百只的蚂蚁在叮咬着他,浑身透着不舒服。于是他找到经常去赌钱的场所,想把女孩卖到那里去干活什么的。
那间赌场的老板用可笑的50块钱就买下了这个小女孩,那个男的看到这50元,浑浊的眼睛里透着血红的贪婪;他不知道这小小的50元却让一个小小的生命陷入了一个黑暗的深渊;他不想,也不会想,他这样的人是没有心的,他这样的人有想法这个想法本身就是极大的讽刺。
那个女孩到了这间小赌场,每天都要打扫那乌烟罩气的场所,洗那些披在人皮上的兽衣;在冬天极低的温度下和寒冷的江风中,那个小女孩的手被冻得失去了知觉,可那些人仿佛天生就失去了一颗怜悯的心,不仅没有丝毫的关心,而且还责问为什么衣服没有洗完,为什么地没有打扫干净,并且经常就是几个大耳光,摔的女孩的小脸都变成了馒头,牙齿缝里满是鲜血。
只能在晚上,那些“人一样的畜生”都睡了以后,才能在自己低矮的小黑屋里默默的用仅有的一小床棉被捂着自己的小手。她经常在这样的寒夜里环抱着自己的双腿,让破旧的棉被也环抱着自己,那点小小的温暖仿佛是整个太阳一样,如此的让她眷恋。
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因为环境,这个小女孩几乎不说话;久而久之大家都以为他是个哑巴,所以都称呼她为“小哑巴”;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才知道,只有装成哑巴才能避免她再次被卖掉的命运。她小小的心脏其实很聪慧,她明白没有价值才是此时她最大的价值。
可能有些人会想,她为什么不自杀呢!远离这些肮脏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要自杀,上天既然让我活下来了,那就不能轻易的去死,那些“人一样的畜生”都好好活着,她怎么能看的下去,她如何要看的下去,应该去死的是他们;如果有一天这些人站在悬崖边上,她一定会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们推下去;如果有一天,这些人落入汹涌的江水里,她一定会剪掉他们的每一根救命绳;如果有一天,这些人走不动了,她一定要看着他们慢慢的饿死;如果有这一天,她愿意做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有这样的一天,她会拼命。
“她会拼命的”,诗音紧紧的攒着拳头,手背上有很多小小的伤痕,依稀的记录着什么,她紧紧的咬住了牙齿,她的眼神可怕的吓人,整个人仿佛要去打碎这眼前的一切一般;
我从来没见诗音这样过,可怕的吓人,却更让人忍不住想去安慰怜惜她;但是我知道她和扎措一样,是那种很讨厌别人同情的人。他们都一样,视自己的那最后的自尊如同他们的生命,于是我选择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听,静静的听她发泄着这些恨意,也许发泄出来才能让她好受很多,哪怕只是打破几缕空气也是好的。
就这样在那间黑暗却温暖的小屋子里度过了她人生最灰暗的两年后,终于迎来了她的第一缕阳光;当地公安局在1993年决定扫除当地各乡镇的所有赌场和暗藏的吸毒场所;于是小女孩就这样被解救了,她没有等到她想等的那一天,她就这样被解救了;她当时想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应该死在她的手里,才能让这满满的恨得到发泄,才能让她残碎的心灵得到救赎。
被警察解救的那一天,是她最光明也是最黑暗的一天;她待在自己的小黑屋里不愿意出来,外面的警察还以为她是因为长期的被摧残导致的心理自闭,其实是她不愿意这样的收场,坐牢怎么能成为他们最终的归宿,不、不是这样的,不能是这样啊!她恨啊!
可是又能怎么样,她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估计就算是给她一把刀,她也没有力气砍死那些人一样的畜生吧!所以她恨她自己为什么不能快点长大,如果一天就可以长大就好了,她将亲手结束这一切,她这样天真的想法和那样残忍的想法在一个脑子里共存着。
说道这里,诗音转过头来和我说道:“你知道吗?所有的人心都是天使与魔鬼共存的,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
我对他说道:“那这么说来,那个把小女孩捡到的人是善还是恶呢!毕竟如果不是这个男的,也许小女孩早早的就不知道是饿死了还是冻死了是吧!”
诗音怔怔的看着我,你觉得他是善意的挽救吗?
诗音的眼神看的我心里直发毛,我不敢对视她的眼睛,只好把眼光对向别处,我只是说一点点自己的想法,不针对任何人,你别往心里去好吗?
诗音叹了口气说道:“是与不是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个男人因为饮酒过度早早的就走向了属于他的那条路,也许是因为上天看在他至少挽救了一条生命的份上,让他能尽早的结束他那如此乏味麻木又可怜可悲的一生把!但是可笑的是这一切却没有因为这些而结束”。
洛桑你知道吗!人生其实都是在幸运与不幸之间转换着,但为什么她的转换会来的这么的快;以为结束却哪知道其实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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