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冬的风突然变得很冷,德玛西亚的温度也比往年低了许多。灰色的天空下,盖伦微眯着眼,笔直地站立着,夹着白色的灰发被风吹拂,缓缓晃动着。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睡一觉了,自己的国家被侵犯,一半的国土丢失,而自己竟然连击退侵略者的能力都没有,这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
侵略者很强大,但盖伦一直坚持死战到底,绝不妥协。这次侵略者以人质相要挟,指明让自己来,如果不是十大家族联合上名要求求和谈判,嘉文实在没有办法才下诏让盖伦前往,盖伦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带兵和侵略者抗争到底。
军队来自诺克萨斯,但领导军队的强大瓦斯塔亚人却不知其来历,嘉文曾说自己被这个瓦斯塔亚人救过,但盖伦实在想不到,嘉文的救命恩人竟然会侵犯德玛西亚,而且所到之处战火蔓延,寸草不生。早在神之寂后,各国就已经协定,在末日到来前大陆不许有战争,所以当侵略一发不可收拾时,德玛西亚本想向其他国家求援并对诺克萨斯发难。但那时的德玛西亚早已被可怕的屏障所笼罩,那维持屏障的能量恐怖到集合所有德玛西亚强者的力量都无法破除的地步,无法求援,就只能硬战。随着战争的打响,越来越多的德玛西亚人发现他们面对的是多么恐怖的存在,从开始以来的几个星期内,德玛西亚有近半的土地化为焦土,三分之一的人死于战争,而被占领的土地上,没有一天是不流血的,这次灾难被后来的人们称为德玛西亚史上最严重的浩劫,最严重程度甚至超过了当年天使恶魔的侵略。更应一提的是,那这次灾难持续了仅几周时间,而天使恶魔的侵略用了整整几年。
让德玛西亚无数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始作俑者是一个美到只敢远观的瓦斯塔亚女孩。
面对可怕而令人绝望的失败,大部分德玛西亚高层皆由原来的主战派转变为求和派,其中也包括劳伦特家族最年轻的族长菲奥娜,菲奥娜是为数不多亲眼见过阿狸的可怕实力而活下来的人。用她的话说,她们面对的是恶魔,是不可战胜的恶魔,连源计划都被击溃了,她实在想不到除了求和外还能保全德玛西亚的方法。于是在多方压力下,一直主战却不得不顾全大局的嘉文同意了求和。说好听点是求和,说难听点就是投降,这真的让盖伦又压抑又不甘心。
“果然求和是最好的方法。”求和派总是这样说,知道德玛西亚想求和,阿狸微笑着同意了,也停下了不断向皇宫逼近的军队并答应归还人质,只是需要盖伦前来,以表达德玛西亚的诚意。听到这个条件,除了嘉文及一些亲信外,所有人都让催促盖伦快些前往,毕竟对方的要求也不算过分。
虽然所有人都认为,只是因为盖伦德玛西亚之力的名号太过响亮对方才让他前去,但嘉文总能感到两者一定有什么联系。嘉文其实早就猜过,阿狸来德玛西亚,只是为了伊泽,可是现在伊泽下落不明,说什么都像是在掩饰。从阿狸的怒火中,嘉文感觉到阿狸认为德玛西亚对伊泽做了什么不利的事情。
盖伦并不懂什么联系,他只知道他主战,若不是不得已,他绝对不会来此求和。
“盖伦,德玛西亚之力……真是有失远迎呢。”正在盖伦思索间,好听又略带一点刺耳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那声音,阿狸从突然发生折叠的空间中出现,缓缓来到盖伦的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女王有令,不得妄动。”高高的城墙上卢锡安双手抱肩,用低沉的声音缓缓对着自阿狸出现便不停冒出冷汗的士兵们说道。
士兵们只是点了点头,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盖伦皱了皱眉,看向那美到极致的面容,用夹着愤怒和不甘的声音说道:“我不想多言,我已经到了,快把人质放了。”
“别急嘛,来都来了,不再多留一下吗?”看到盖伦的样子,阿狸露出轻蔑,这就是那个被奉为神话的德玛西亚之力?真是可笑。“更何况我可没有保证你来了,我就一定会交出人质,是你们害怕得跪地求饶,我才勉为其难地给了一个机会。”
“你……”本来盖伦只身前来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听到阿狸带着侮辱的嘲讽,他真的已经接近爆发的边缘了。
周围的空气在盖伦发出的气势下压缩着,让每一个城墙上的士兵感到了压抑。
“不愧是德玛西亚之力……”心头的压抑感让卢锡安不禁急促了呼吸。
“如果你愿意和我交手,说不定我能考虑一下哦。”好看的眸子转向盖伦,阿狸露出了迷人的微笑,那空间都在晃荡的威压并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影响。
“交手?”听到阿狸这样说,盖伦心中的火焰又升了几个高度,他怒极反笑,脚下的土地在他的怒火中缓缓下坠,出现了许多细密的裂痕。
“不错,我想你是非常抵触来这边谈判的吧,既然你这么想战斗,我就给你次机会,你不用武器,我不用魔法,我们就纯粹的肉搏,如何?”见盖伦的反应,阿狸先是歪头一笑,随后血光开始泛出瞳孔。
“肉,肉搏?”听到阿狸这样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盖伦和卢锡安。要知道,阿狸之所以能占领德玛西亚近一半的土地如此之久,仅凭从诺克萨斯那里借来的兵肯定是远远不够的,主要还是她那强悍恐怖到一种地步的魔法。以一人之力覆灭一支军队绝不是随便说说的,现在阿狸竟然愿意舍弃自己的魔法,提出和以力贯彻大陆的德玛西亚之力肉搏,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疯狂和不理智到了极点。
“太胡来了。”愣了许久的卢锡安爬上城墙,想要阻止阿狸。开玩笑,那可是一拳就能打穿一座山的盖伦啊,和他拼力量,这真是太胡来了。
刚想起身一跃,却因为一声震慑心灵的“别管我”停在了原地,看着那有些瘦弱的身影,卢锡安突然有一瞬间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心痛,他松开紧握的双手从城墙上落下,没有再去看阿狸,只是垂头不说话。
阿狸没有去看卢锡安,心头却莫名出现了几分不安和失落,但立刻,那一点不安和失落便被巨大的仇恨吞没。
“没有魔法,你不堪一击。”盖伦轻摇了摇头,用纯净的蓝眸看向阿狸,虽然他是对引起德玛西亚动荡的罪魁祸首非常愤恨,但是他有自己的原则,也有属于德玛西亚之力的尊严,对于不公平的对决他绝不接受。
“瞧你那自大的样子,真想在你脸上狠狠打上几拳呢。”阿狸捂嘴一笑,用细腻温柔的声音轻声说道,“如果我说你不打,人质就会死呢?即使这样你也不在乎吗?”
听到这里,盖伦目光一滞,却还是没有动作。
“你不动手,我可来了哦。”阿狸的声音依旧柔和,她明亮的紫眸却已经暗了下去,其深处的是无与伦比的滔天杀意。一边说着,阿狸快速向前迈出一步,伴随着这一步,她微向前倾的身体,就这样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盖伦看着那一动不动的身影,目光有些闪烁。突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盖伦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大步向后退去。然而盖伦还是慢了,白皙如脂的拳头重重地落在盖伦粗糙的脸上,剧烈的疼痛让盖伦闷哼一声,身体也重重地倒飞了出去,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残影!盖伦有些混乱的脑中出现了这两个字。在神之寂时,那瓦斯塔亚女孩也展现过让人难以理解的恐怖速度,起初盖伦说那是纯粹的速度留下的残影时盖伦还表现过怀疑。现在自己亲身经历后,盖伦信了。
“呀,不好意思,太大力了吧,弄疼你了吗?”阿狸出现在刚刚盖伦所站的位置,用带着讽刺的好听声音笑问道。
一拳打飞德玛西亚之力以及那恐怖的速度狠狠刷新了阿狸在所有人心中的印象,不知不觉中,阿狸在所有士兵心中已经成为了不可战胜的神一般存在。当然,几乎所有人都把阿狸恐怖的速度当成了空间魔法,除了卢锡安。
盖伦缓缓从地上爬起,他看上去很狼狈,肿起的半边脸还在淌血,身上的衣服也沾上了尘土,破碎了大半。这一拳让盖伦重新对阿狸的实力做出了新的判断。“没想到她不仅魔法强大,还有如此恐怖的力量,瞬间破除我的护体能量,这恐怖的力量已经和我不相上下了,甚至,还有可能超过了我……”
其实刚刚面对阿狸,盖伦选择后退而不是防御,就是对自己的护体能量非常有信心,阿狸所展现的实力是他未曾想到过的。
盖伦轻吸了口气,向着面前正笑盈盈看着自己的阿狸奔去,金色的能量透体而出,既然对方的实力如此强大,那他也不需要再留手了。
“这才有意思。”几个呼吸间就来到自己面前的盖伦,并未给阿狸带来任何压力,她缓缓向后退了一步,用盖伦难以捕捉的速度接过盖伦足有千斤的重拳,然后握住他的小臂向后一折,伴随着清晰异常的折断声,盖伦的右臂就这样被阿狸轻松地折断了,撕裂般的疼痛让盖伦重重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巨大到难以理解的力量和鬼魅般的速度让他应对起来非常吃力。但盖伦毕竟是盖伦,右手的断裂并未打乱他的节奏,他狠狠向后退了一步,护体能量笼罩全身,想让右手脱离阿狸的控制,可阿狸怎么会给他机会?左手快速一摆,然后再一张,轻而易举地将盖伦引以为傲的护体能量震碎,几乎是同时伴随着响亮的折断声,盖伦的左臂也在阿狸小却拥有巨大力量的手中折断了。双臂的完全瘫软让盖伦站不稳身体,他的额头上早已覆上了密集的汗水,即使再强大,盖伦有的也只是血肉之躯,双臂断裂而带来的钻心疼痛是一直存在的。
盖伦摇摇晃晃,却没有倒下。他已经没有能力去对抗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阿狸了,是自己输了,虽然不愿承认,但事实如此,他太过轻敌了,或者说阿狸比自己估计的还要强上百倍,某一瞬间,盖伦突然感觉到菲奥娜坚持求和似乎是对的。
“还能坚持吗?”阿狸轻笑着说道,“很不错嘛,手臂上所有的筋脉都已经被我震断了,居然还能继续站着,真是顽强呢。”
随着逐渐变冷的声音落下,带着杀意的阿狸再次冲向了盖伦,她的速度依旧很快,肉眼难以捕捉,不带任何能量的小手紧紧握拳,重重地打在盖伦的胸口,将他击飞了数米远。盖伦只一声闷哼,喉咙一甜,鲜血染红了胸口,意识也趋于模糊。阿狸没有停下,在盖伦落地的一瞬间,带血的拳头又一次打了上来,一拳,两拳,三拳……雨点般的拳头疯狂地落在盖伦的身上,每一拳都带着清晰的骨头碎裂声。
城墙上的士兵又一次止不住地发抖,不仅是因为德玛西亚之力在阿狸面前如此不堪一击,还有阿狸的恐怖。甚至还有不少人吓得全身都麻木了,是真的麻木了,身体完全没有了知觉。卢锡安紧锁着眉头,心中感到压抑,即使看过许多次,但他还是有些不适应,想到自己第一次遇见阿狸的场景,他的心总是会莫名的疼起来。
他们当然不知道,阿狸的每一拳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另一个人而打的。
许久,也不知过了多久,似是累了,阿狸缓缓站起身,几点早已凝固的血液在白皙的脸上格外显眼。看着血肉模糊,完全失去意识的盖伦,阿狸绝美的笑了一下,轻贴在他的耳边说道:“现在感觉如何?把我的伊泽打成那样还囚禁他,这是后果,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这么轻易让你死的,等救出伊泽,我再来照顾你……”
盖伦一动不动,也不知听到了没有。
阿狸白嫩的小手上沾了很多血,一些是盖伦的,更多是她自己的,没有魔法护体,再加上用力过猛,阿狸白嫩的手上的皮肤已经裂开,血肉暴露在空气中,但她似乎并没有任何感觉,小脸上始终挂着妩媚的笑。
在静静地观赏了一会儿自己的作品后,阿狸对着城墙上吓得快要失禁的诺克萨斯士兵淡漠地说道:“给我把他关进囚车里,然后所有人向皇宫进发。”
“是。”只有卢锡安一人沉闷地回应,而其他人都发抖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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